住定愛上你 第十章
元芮蓮仰起頭來望著向直海,突然覺得向直海這人好像沒那麼討厭了……
「答應了?一起做生意?」向直海抹了抹她的淚,指月復上溫柔的力道,暖和地像是想擦去她這幾年來的委屈似地。
「嗯,一起做生意。」望著向直海的眼,元芮蓮不禁哭得更厲害了。
向直海老是說話惹她生氣,卻從她的車子管到她想開的下午茶館,一眼就看穿她強撐著的不安……眼前這個她原本討厭得要命的人,其實對她很好;而她原本以為的那些對的事對的人,卻幾乎都是錯的。
就像她原本以為那個愛了很多年的關天馳對她很好,到了最後他卻傷她最深;她以為幫元芮興把香鋪打理好是在幫他的忙,結果她的自以為是卻剝奪了弟弟學習成長的機會。
她一直在做錯事,一直在看錯人,她的眼淚無法控制地一直掉下來。
「怪了,小蓮花,你平常凶巴巴的,怎麼老是這麼愛哭?我老是遇見你哭……」向直海又將元芮蓮摟進懷里,從她頭頂傳來的嗓音里有股疼寵的笑意。
「那是你說話太討厭,老是讓我哭……」上次是被他氣哭的。
「少來,你前男友那筆別算到我頭上。」低沉的笑聲從向直海的胸膛震動出來,緊貼在元芮蓮的耳邊,蕩漾到她心湖,懸著一股暖意。
元芮蓮跟著笑了。
「喂!小蓮花。」
「什麼事?」元芮蓮在向直海懷中仰起臉看他。
「有件事我得說在前頭,上次是最後一次了,我不想再看見你為了別的男人掉眼淚,我不想,也不準,你記住了。」擁著元芮蓮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一股急涌而上的佔有欲措手不及地盤據在向直海心頭,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話已經先說出口。
他想起他們初次在台北相遇的那個夜里,元芮蓮身上有著同樣的,令他著迷的香味,她唇瓣的觸感、柔軟的香氣,而她臉上掛著兩行令他心疼的淚水,她為別的男人掉眼淚……
「什麼?」元芮蓮愣了愣,眨了眨還帶著蒙朧霧氣的眼,疑惑地詢問向直海。她似乎听見了一句十分男人的宣告?是她听錯了嗎?
「你已經听見了,小蓮花。」向直海微微一笑,大掌撫了撫元芮蓮臉頰,她臉上迷惘的表情太誘人,讓他忍不住癌身相就。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元芮蓮唇畔。
元芮蓮還沒能反應,向直海便侵入她齒關,加重了力道,在她唇內進掠輾轉,突然,方寸之間全是他好聞的男人氣息,她的全世界都盈滿了他的味道。
他的舌、他的吻、他強壯的臂膀、搔在她頸畔的發、交換角度之間輕掃過她臉頰的眼睫翩翩,鋪天蓋地而來,纏成一個甜膩的繭,讓她困溺其間,只想沉淪,忘了抗拒……
向直海怎麼能嘗起來味道這麼好?她從第一次跟他雙唇相接時,就充分領教到了接吻的美好……她的心,正在為一個她原以為很討厭的男人急遽跳動……情不自禁回應起他的唇舌,吮住他的,也交出自己,與他熱烈交纏。
「厚!姊,原來你是要嫁給向先生噢,你早說嘛!」
元芮蓮在一秒鐘之內飛快跳離了向直海懷抱!這聲音是……元芮興?不是吧?她的霉運還沒走透嗎?
元芮興笑嘻嘻地走到元芮蓮跟向直海身邊,用一副「做得好!」的口吻拍了拍向直海肩頭說道︰「難怪今天早上我姊跑來跟我說一堆有的沒有的,把我跟阿爸緊張得要死,阿爸還一直說他顧店就好,叫我跟出來看,我看了老半天到現在才看懂,原來姊就是要嫁給向先生你噢?啊向先生,你安啦!我會想辦法把香鋪顧好,你們要開什麼店就開什麼店,要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不過,如果有小孩的話要趕快辦一辦生一生,記得先跟我阿爸提親就好,免煩惱啦!」
向直海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元芮蓮,眼神似笑非笑地挑高了一道眉毛。
噢,原來小蓮花有把他的話听進去,今早已經跟元芮興發難過了,既然如此,那就打蛇隨棍上吧!有平白的熱鬧不湊,他就不叫向直海了。
欸?等等,不對!向直海臉上這種表情元芮蓮認得,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她一定得先解釋清楚才行。
「喂!元芮興,你少在這邊胡說八道了,什麼小孩?我又沒有懷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跟向直海——」元芮蓮急著澄清,她剛剛跟向直海的那個吻只是一時擦槍走火,扯到終身大事就太夸張了。
「好了,小蓮花,別害羞了,妻舅都已經知道了,你就別再瞞了。阿興,我跟你講,你姊還沒懷孕啦,不過我會努力做人的,我們最晚年底就要結婚跟開店了,你最好趕快跟你姊把香鋪交接一下,還有,爸爸喜歡喝什麼酒跟我說一下,我等等帶兩瓶過去。」
向直海勾了元芮興的肩,一副跟他稱兄道弟的模樣就往外走。
可惡!什麼努力做人?什麼結婚?!向直海!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元芮蓮在他們身後急急跺腳,糟糕,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向直海這回的玩笑開得可真大!
元芮蓮眼角余光瞥了坐在牌桌上打牌的向大經紀人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月復誹。
自從那天,向直海跟元芮興亂扯一堆有的沒的之後,她爸與她弟竟然都對向直海說的話深信不疑,以為她只是害羞不敢承認他們正在交往之外,就連方圓五百里內的左鄰右舍,甚至是里長也都以為她要結婚,而且未婚夫就住在她對門……
真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居然連婚姻大事都可以拿來開玩笑?他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正經的時候啊?
不過……話說回來,被家人誤會她與向直海就要結婚也不是完全沒好事,至少那個原本被她以為爛泥扶不上牆的元芮興沒了她這靠山,居然就責任感大爆發,力圖振作,雖然剛開始幾周捅了些樓子,但近日來也已經漸漸上軌道,就連總是喝得醉醺醺的父親,唯恐元芮興鎮不住那幾個老經驗的制香師傅,竟然也開始巡視起制香工廠。
什麼嘛!她一抽手,爸爸和弟弟就振作了,什麼事情都順利了,元芮蓮覺得自己好像笨蛋,她這幾年來的辛勞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真是的。
念及此,元芮蓮的眼角余光不禁瞄了還在打牌的向直海一眼,其實……現在一切事情能這麼美好,都要算是他的功勞吧?
他總是對她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卻領著她走過人生的最低潮;明明老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緊要關頭又比誰都靠得住;總是惹她生氣,卻又能在她感到脆弱傷心時給她最溫暖的擁抱……
那天,她在他懷里哭得肝腸寸斷,他跟她說了句很奇怪又大膽的話,而且,還吻了她……那個吻好溫柔好纏綿,教她想忘也忘不了……到底向直海為什麼要吻她呢?他真是讓人猜不透……
「小蓮花。」
「嚇!」元芮蓮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你在想什麼?人都走光了。」向直海好笑地望著元芮蓮,她方才臉上的表情超級豐富的,他已經盯著瞧了好一會兒。
「沒、沒什麼!」元芮蓮猛然回神,眼光溜到客廳,剛才在這里打牌的那些導演、制作人們都已經走光了,她居然走神到連那些人來人往、開門關門的聲音都沒听見,這真是太可怕了。
元芮蓮站起身來,將剛煮好的熱水注入茶壺,煮了一壺她剛才已經調配好茶葉比例,未來會放在茶館里賣的招牌「1854茶」,倒了一杯給向直海。
這里是向直海家的廚房吧台,不過她近日來倒是把這里模得比自家廚房還熟,因為她跟向直海兩人的公務都忙,而為了討論1854——這是她為下午茶館取的名字——的事,他們常常就著地利之便直接約在向直海家里踫面。
有時她來的時候,向直海還忙著,她就在廚房吧台里研發一些新口味的茶品,順便思考一下日後要販賣的菜單。
反正就在自家對門嘛!而且向直海常常睡得不醒人事,元芮蓮已經越來越習慣自己開門進來,而向直海好像也很樂意她這麼做似的。
「你應酬完了?今天收獲很不錯?」元芮蓮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問向直海。今天的茶葉里,她靈機一動加了佛手柑。
「你說呢?」向直海拿起茶杯,在杯緣淺啜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盯住元芮蓮,她很聰明的。
「很不賴啊,打幾小時麻將,又多接了兩支廣告跟一部電影嘛!」元芮蓮不禁失笑,這男人真亂來,這樣也行?
她記得第一次看見向直海在麻將桌上打牌時,心里還曾經覺得這男人真是墮落得要命,後來在向直海身後坐久了,她就發現他根本不是墮落,他是聰明得過頭。
雖然她對麻將不是很懂啦,但稍微簡單一些的她還看得出來,像剛才,好幾次向直海明明就已經拿到自己在听的牌了,卻又喂牌給下家,然後下家那個導演一開心,居然就不小心答應幫向直海旗下的女模在自己的新電影里卡位了。
這真是一種很高竿的應酬,就像大人物喜歡在高爾夫球場談生意一樣。
元芮蓮不得不承認,就是向直海的這份聰明才智,加上一點小人招數,讓她在籌備下午茶館的大小事上,都能無往不利一帆風順。
這男人簡直是生來做生意的,這是元芮蓮這陣子以來最大的領會。
「不錯嘛,你越來越聰明了。」向直海敲了元芮蓮額頭一下,其實小蓮花只是太耿直,少了點手段跟心眼,不然依她敏銳的觀察力,做生意應該會挺好的,他越來越看好「1854」了。
「干麼講得一副我很笨的樣子?我本來就很聰明。欸,向直海,快!你快再喝一口,就知道我有多聰明了。」元芮蓮拉著向直海拿杯子的那只手,半強迫似地把杯子抵到他唇邊。
向直海半推半就地被喂了一口,他是在被灌毒嗎?真好笑。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比之前喝過的都好喝?」元芮蓮一臉期待地望著向直海,今天的茶加了佛手柑,她自己覺得這味道比較好,不知道向直海覺得怎樣?如果他也說OK,那以後的招牌茶就決定是這味了。
「嗯,比之前的都好,你加了什麼?」向直海看著元芮蓮的眸光隱含著笑意,她似乎沒發覺自己越來越依賴他,這樣很好,被小蓮花需要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向直海承認,他剛開始只是稍微、故意、真的只有一點點,在每一樣元芮蓮以為自己能獨立完成的工作上,動一些些小手腳——比如,給她的合約少了一頁、廠商電話少了一碼,好讓她不得不來問他,沒想到這麼日積月累下來,元芮蓮越來越習慣跑過來問他意見,而他們也因為常常一道出去跟廠商接洽越來越熟稔……嗯,這茶真的很好喝,他喜歡這個結果。
「我加了佛手柑,Yes!加佛手柑果然是對的,那招牌茶就決定是這個嘍!」元芮蓮露出笑顏,笑得十分開心。
向直海望著她的笑容,突然想起一個讓他納悶很久,卻老是忘了問元芮蓮的問題。
「喂!小蓮花,你本來不是在法國學畫畫嗎?為什麼會想開下午茶館,跑去學煮茶?這不是你本科吧?」向直海挑高了一道眉毛問道。
元芮蓮愣了一愣,眼眸半垂,居然回答得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