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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亂情欲 第六章

林莉倚在岳文亟的車邊,笑容從容,眼里卻揉進一抹怒氣。

她看到了!她什麼都看到了!

她看到他們勾肩搭背,她看到他們笑盈盈的,她也看到他們之間的親昵……

而他們兩個,甚至連面對她的態度都一模一樣!

岳文亟連介紹、解釋都省了,而那個女孩更是令人訝異,壓根把自己當隱形人,一聲不吭地默默退開。

兩人的動作格外流暢,不浪費任何時間,甚至連眼神交會都不需要,這樣的默契,不是一、兩年的時間能夠培養出來的。

只是,她不是瞎子!而他們……也別想把她當瞎子!

「她看起來很傷心。」林莉淡淡開口,倚著車子的動作很優雅。

岳文亟斂下黑眸,藏下那抹莫名的情緒,之後才看了林莉一眼。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了吧!」岳文亟一向不是拐彎抹角的人。

「我沒有想說什麼,」林莉防御性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想听听,你想跟我說什麼?」

岳文亟輕哼一聲,這女人,果然難纏!

「我已經三十歲了,你不能冀望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岳文亟聳了聳肩。

「我不會冀望你沒有交過女朋友,不過,我不會希望是現在式。」林莉笑容仍在,冷意卻也在眼中。

誰都能劈腿,就是不能劈在她的頭上,她的自尊絕不容許!

岳文亟輕笑了聲,林莉的個性獨立自主,屬于自己的,絕不允許別人覬覦,定要充分霸佔。

反觀韓雨茉則不然,她永遠溫溫柔柔,眼神輕輕緩緩,連說話都嬌柔軟語……

「你在笑什麼?」林莉拉下臉,再也裝不出虛偽的笑容。「那個女孩究竟是誰?跟你是什麼關系?」

岳文亟搖搖頭。「我答應過林伯伯,我會照顧你。」他選擇回避她的問題。

「那又怎麼樣?」林莉很聰明,自然听出他的閃躲。

「意思是說,這些事我會處理,如果我要跟你繼續走下去,這些事你都不用擔心。」岳文亟自有打算。

林莉專注地看著岳文亟的表情,想從他的神色中抓出能指責他的地方。

只是,他太坦然了,俊臉上找不出一絲詭色,像是這些話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知道我不會允許不應該發生的事。」林莉重申她的想法。「我希望你盡快處理。」

處理?岳文亟微蹙起眉,不喜歡林莉咄咄逼人的態度,也不喜歡她用這個字眼。

韓雨茉不是東西,她並不需要「處理」。

「我有自己的步調,我不會盡快‘處理’什麼東西,你如果有意見,你可以轉身就走。」岳文亟同樣挌下狠話。

他不會在林莉的要脅下匆促安排韓雨茉的去留,他必須謹慎地找個能照顧她的人,他才會放手。

至于這時間需要多久,端視于他什麼時候能替韓雨茉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也是因為時間無法確定,所以他對林莉的態度一向僅只于牽手、親吻,而沒有再進一步,因為他必須對林伯伯承擔某種責任;而如果林莉不願等,那事情就不需要耗下去。

「你!」林莉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一下子台階下不了,一口氣堵在胸口,旋身大步離開。

「連離開都這樣氣呼呼的,真是不討喜……」岳文亟冷哼一聲,視線轉身剛才韓雨茉離開的方向。

這不是回家的方向,他的雨茉要去哪里呢?

回到家,岳文亟發現,韓雨茉果真沒有回家。

他想也不想地撥了她的行動電話。「到哪里去了?」他劈頭就問,有些擔心。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游蕩是很危險的……

話筒里,有幾秒鐘的沉靜,像是斷了線一樣地讓人心慌。

「雨茉……」岳文亟有些心急,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說話?

他要知道她人在哪里?他想出門去接她回來,他想……

「我和方拓在一起。」像是知道他的擔心,韓雨茉直接給了答案。

猛地,岳文亟氣一窒,所有關心的話全梗在喉嚨,差點將他噎死……

話筒里再度恢復靜窒,像是兩個人突然都不知該說什麼,就在岳文亟想開口叫她回來的時候,她說話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

岳文亟的胸口仿佛被石頭重捶,竟悶得緊,有幾秒鐘,他甚至無法理解何謂「今晚不回來」?

一直以來,不回家的就只有他,床畔有著別人的,一直只有他……

陌生的感覺狠狠揪住他的胸口,泛出前所未有的慌亂,教他急切地想捉住什麼。「不行……」

她和方拓才認識多久,她就不想回來,怎麼可以?!

「現在太晚了,你快回來。」岳文亟難得有些惡狠狠地命令她。

她不想回去,一點都不想,不想回去見著他的臉,想著他冷臉看著她狼狽離去的模樣。

她要走的時候沒攔她,現在再來擔心她,實在太遲了。

韓雨茉的回答,讓岳文亟忍不住在電話里低咒了起來。

「韓雨茉,你回來!」再也沒有冷靜自持的王者風範,岳文亟難得失了分寸、失了頭緒,只因為他的女孩竟要在別的男人家過夜。

「我不回去。」韓雨茉的回答也很干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耍脾氣,她受夠了,他給的傷害,她受夠了!

「韓、雨、茉!」岳文亟心底有抹刻意壓抑的怒氣,狂亂而放肆地滋擾著他,教他失了理智。

「我在听,你不用這麼大聲。」韓雨茉出奇地冷靜。

「你如果有在听,就不會這樣跟我說話。」這不是他的女孩!這不是他的雨茉!她不是!

「我說了什麼?」韓雨茉明知故問,為的只是想听他解釋,為何州官能放火,百姓不能點燈?

「你……」岳文亟聰明的腦袋難得地打了結,最後終于他找到一句話。

「你不準在別的男人家里過夜!」他對著話筒大吼。

今天不準!明天不準!永遠都不準!

「為什麼?」韓雨茉又問,刻意忽略耳朵的嗡嗡作響。

「你……你還太小。」岳文亟勉為其難地找出了理由。

「我不小了,而且……該‘懂’的,你都教過我了。」韓雨茉想也不想地把球打出去,硬生生K在他的腦門上。

「韓雨茉!」听出她的話中有話,岳文亟發現自己快要氣瘋了,額上青筋暴露。

她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說她該懂的,他都教過了?!他教了她什麼?

教了她如何取悅一個男人?教了她發出誘人的吟哦?教了她如何用幾個手段就將男人搞瘋嗎?

怒火在燒,一直燒、持續地燒著……

「文亟……」柔軟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依舊滅不了岳文亟的火,韓雨茉輕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嗎?」

低柔的聲音,像柔軟的春風吹進岳文亟的心坎,但他的回答還是冷哼一聲。

他需要知道什麼?他壓根不覺得他需要知道什麼,他只知道他要馬上見到她,馬上!

韓雨茉輕輕地開了口,語氣里有濃濃的落寞。「你知道……你不能一直將我留在身邊,你也說過,你必須把我交出去,不是嗎?」

熄了!

他心坎上的燎原大火,因為她的一句話,倏地全熄了。

火,熄了,不是因為怒氣消了,而是因為心頭冷了。

她說得一點也沒錯,她不可能永遠是他的,他也不可能一輩子把她留在身邊,他該死的……必須找個人,把她給交出去!

沒錯,她說得一點也沒錯!但……天殺的,他為什麼一點也不想認同她這些話?

「我不管,你回來!什麼時候把你交出去,那是我做的決定,不是你做的!」岳文亟再次大吼。

韓雨茉無奈地笑了,澄眸里有著濃濃的悲傷。他的霸道……真教人無能為力。

「我不想……」韓雨茉咬了咬唇,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岳文亟想也不想地就打斷她的話。「雨茉,你回來,我很不舒服,應該是剛才吃壞肚子了……」

話出了口,岳文亟才發現,他竟然……他竟然裝可憐?!

該死的!為了叫她回來,他竟然破天荒地裝起可憐?

「文亟?」雨茉微僵了僵,也察覺了他欲說又休訝異的轉變。

他是真的不舒服,還是……

「我的頭很昏,我的肚子很痛,我覺得我快要站不住了……」岳文亟索性演起來了。

「文亟,你不要鬧了。」韓雨茉呆怔了半晌。

被她識破伎倆,岳文亟沒有半分愧疚,硬是決定要演下去。他就不信,她能對他無動于衷!

「我沒鬧,我真的頭很昏……」岳文亟左顧右盼地四下尋找,在桌上找到一本厚重的公文本。

好,他決定了!

「雨茉,快回來,我真的、真的要昏倒了……」

語畢,他用力將那本公文重重往地上摔去。

「砰!」落地的聲音扎實,震得話筒另一邊的韓雨茉差點沒嚇得心髒病發作。

「文亟?文亟?岳文亟!」她驚慌地接連喊了幾聲。

好好的一個人,不會真的昏倒了吧?天啊!她的心好慌。

電話里沒有傳來回聲,像是岳文亟真的已經昏過去了一樣。

幾乎是小跑步的,就在幾條街外的韓雨茉用最快的腳步攔下一台計程車,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岳文亟身邊。

她可以不理的,在剛才的半個小時里,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安坐在沙發上的岳文亟,表情卻一點都不從容自在。

她會回來嗎?

要是半個月以前,他對自己有這樣的信心,但是現在他卻再也沒有這樣的把握。

她會選擇奔回他的身邊,還是留在方拓的懷里?

該死!一想到另一個男人,他的火氣又燒了起來。

縱使總監對方拓的評價很高,縱使他的皮相也不錯,縱使韓雨茉也說方拓對她很好、很體貼……

但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將方拓這個男人從他的「托孤」名單上第一個劃掉!

韓雨茉值得更好的男人!

就在岳文亟怒氣燒得正旺的時候,他耳尖地听到車子停下的聲音,接著是細細朝著家門奔來的腳步聲。

是韓雨茉,她回來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忝不知恥」地倒在地上……

沒錯,他還要繼續裝昏,今晚,他鐵了心地要留下她,再也不讓她出門了!

至于那個方拓,叫他等死算了!

「文亟!」門才一開,就傳來韓雨茉驚慌的大喊,腳步急促地奔到岳文亟身邊。

她用盡全力撐起他的上半身,小手輕拍著他的臉。「文亟,醒醒、醒醒……」

岳文亟煞有其事地睜開眼楮,繼續裝可憐。「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他是真的這樣以為了。

「怎麼會突然昏倒?能不能站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韓雨茉瞪了岳文亟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些?

「我沒事,躺一下就好。」他才不去看醫生,一看不就破功了?

「可是……」韓雨茉還是不放心。

「如果不放心,那就留下來照顧我。」岳文亟很「客觀」地提供建議。

「這……」韓雨茉小臉上很是為難。

她已經陷得夠深了,他還要在她身上綁石頭,叫她沉到底嗎?

岳文亟誤會了她的表情,以為她還牽掛著方拓,臉色陰沉了下來。

還是放不下另一個男人嗎?莫名地,他的心里一陣兵荒馬亂,又氣又急又悶……

「算了,你如果不想留下來,那就算了。」岳文亟幾乎是堵氣地回答。

一個急躍起身,他很想盡快回到房里,盡快理清胸口那抹莫名的思緒。

但或許是太急了,腳步一個踉蹌,倒像是真的站不穩一樣。

「小心!」韓雨茉心急地趕忙扶住岳文亟,「我又沒說不留下,你慢點行不行……」

一句話,輕易地安撫了他。

「真的?」岳文亟凝眸向她,第一次,他竟然因為一個女人願意留在他的身邊而感動。

天殺的是,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要撲上來照顧他呢!

「快回房去,我怕你真的昏倒,我撐不住你。」韓雨茉回避岳文亟過于溫柔的眼神,不想讓自己再次深陷。

「好,我們回房去。」岳文亟宣布,一手若無其事地攬著她,倚著她,放肆地享受滿懷的溫香軟玉,絲毫沒有挪開的打算。

她回來了!

在她的心里,他終究比那個方拓重要吧?

莫名的得意漲滿胸口,連岳文亟都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

慢慢地,兩人走回他的房里,她扶著他在床上躺下,還替他蓋上被子。

突地,岳文亟開口,「上來。」

「什麼?」正轉身想替他倒杯水的韓雨茉,不明白他要她「上去」哪兒?

「上來躺著。」岳文亟說得輕描淡寫,邀人上床的態度像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韓雨茉不無知,他隱約流露的男性侵略,她分毫不差地全接收到了,只是,她選擇了拒絕。「我去倒水。」

她旋身正要走開,手腕上卻多了一只大掌。

「我不渴。」岳文亟不愛她逃避的動作,存心不讓她走。

以往膩著他的人是她,為什麼現在的她卻避他如蛇蠍?

「我要你陪我。」岳文亟凝目看著韓雨茉,黑眸略略一瞇。

迎視著他的眼,韓雨茉心里很無助。他的目光有著神秘的魔力,讓人無法轉開視線,只能心甘情願地臣服。

只是,她不想繼續這麼無邊無際地相望下去。

剛才夜市外的那一幕,讓她心寒,也教她意識到一件令她驚駭的事——她愛上他了!

會哭得那麼傷心,不只是因為失去依靠,而是因為另一種更深沉的情緒。

她愛上一個她不想離開,卻又不得不離開的男人;而眼前的情況,她又怎麼能放縱自己繼續沉溺?

「我可以幫你打電話給林莉小姐,叫她來照顧你。」韓雨茉喃喃說道,光是說到名字,她的心就又感受到深刻的疼。

聞言,黑眸瞇得更緊,射出一絲惱怒,深刻的五官顯得有些冷戾嚇人。他從來不知道,听到林莉的名字是一件這麼讓人生氣的事。

尤其是從韓雨茉的嘴巴里說出來,更教人火大!

「我不許你離開。」大掌收得更緊,壓根不讓她走。

見她離意甚堅,他索性支起身子,將她扯了回來,讓她立在他的雙腿之間,黑眸筆直地望進她的眼底,不許她挪開視線。

「我不許你離開!」他加重了語氣。

他知道自己像個任性的孩子,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讓她走。

但她還是不說話……難道她真的沒有半點想留下來的意思?

她飛奔回來,見他沒事,難不成就想回到方拓的身邊?

這個猜測讓岳文亟全身僵硬,冷靜蕩然無存,全轉為殘戾的憤怒。

她沉默的態度,毫不留情地在他受傷的男性自尊上撒鹽,他一向從容自持,鮮少失了理智,但今天她一再挑戰他的極限,讓他像個瘋子一樣,直想張口咬人。

想也不想的,大掌上施了力道,韓雨茉腕間一緊,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還來不及發出驚呼,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文亟,你做什麼?」韓雨茉驚喊,健碩的男性身軀緊密貼合著,讓她難以呼吸,這曖昧的姿勢不由得讓她緊張起來。

「記得嗎?你昨天還睡在客房。」她決定提醒他,分床睡是他的主意。

岳文亟的回答,是一個凶狠的瞪視。

「而說我們該保持距離的人,也是你!」韓雨茉又喊。

又是另一個更凶狠的瞪視。

「別忘了林……」韓雨茉試圖擠出任何能阻止他再次佔有她的理由。

她不是怕他,只是怕自己愛得太深,會在他細柔的中再次申吟出聲,再次陷入情海,然後溺斃……

他的眸注視著她的眼,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夠了。」語氣有著說不出的生氣。

韓雨茉听話地住了嘴,兩人眸對著眸,鼻對著鼻,唇就在離自己沒幾寸的地方……

「夠了還不放開我?」韓雨茉輕輕推了推岳文亟。

他們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覺他的鼻息、拂在她唇上的暖度。

而這樣的距離,足以讓她迷惑,讓她失去理智。

「我不放。」岳文亟的回答讓人吐血。

「岳文亟!」韓雨茉的脾氣也起來了。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岳文亟皺起眉頭,仔細審視她的小臉,話是他說的,保持距離也是他決定的,但他現在真的好想叫她不要理會那些狗屁倒灶的廢話。

「那你想怎麼樣?」韓雨茉握緊了小拳頭,惱怒地瞪著他。

「我只是想睡覺。」岳文亟大手一伸,將她密密攬入懷中,抱著她在床上躺下,躺得舒舒服服的。

「睡覺?」韓雨茉的眉蹙得更緊。

「對,我頭昏,還記得嗎?」岳文亟閉上了眼,不想再說話。

「我……」

「我要睡了。」岳文亟冷聲說道,不是不愛听她的聲音,他只是不想再听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要離開他。

屬于他的呼吸與氣息充盈她的感官,韓雨茉嘆了一口氣。

她靠在他懷中,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听話地閉上雙眼,全心感受他的溫暖。

不是她不想拒絕,而是她拒絕不了,岳文亟一向恣意妄為,她只是被動地留下,她並沒有因此而更愛他,沒有……

真的,她沒有……

她告訴自己,只是因為他人不舒服,所以她不想與他爭辯,等他睡著,她就可以離開了。

只要一下子,只要一下子,他一定就會睡著的……

濃濃的男人氣息和安全感充分地包覆著她,這些日子沒睡好的疲累,讓她的呼吸逐漸均勻,慢慢變得和緩。

先睡著的人是她,她的身體比她的理智更快習慣了他的擁抱,不消片刻,她就沉入香甜的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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