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不可憐 第六章
「那麼，我就放心的把他交給你了。」
「好的，爺爺。」
才短短一個工作天的時間，顏楚楚的辦公室已經從又小又破又舊，變成豪華氣派的獨立辦公室。職務呢也不再是小小的公關底層，而是具有雄厚背景的財務經理。
老實說，這感覺很怪，也很不真實，然而尹家爺爺的出現讓她隱約的感覺到木已成舟，難以推翻，她的冒牌未婚妻身份已被尹東震那個混蛋逐漸地逼入正宮。
「別讓他開溜了，知道嗎？」
「是，我明白。」
身體逐漸康復的爺爺撥空前來監督孫子，深怕壽宴那天的他，只是隨口敷衍，沒個正經。
沒想到今早到辦工室時，那家伙還真準時來上班，而且沒有「結屎面」給大伙兒瞧。
「那我走了。」
搜尋一下四周，爺爺第一次放心把難搞的孫子交給一個女人。
他很訝異這個不曾正經過的怪啦孫子竟然把真心放在這女人的手心上捧著，看來強中自有強中手，再怎麼搞怪的男人，總會遇到一個能制住他的女人。
「嗯，爺爺再見。」而目送爺爺離開後，顏楚楚第一次感到……認識這家伙，也不全然只有壞處。
瞧瞧這落地窗望眼過去的view有多迷人，想到以後一面辛苦工作，還能一面觀賞遠處的綠林滋補心中欠缺的大自然，哇！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只是當她欣賞完美景，準備入座對帳務好好深入研究的同時……門外闖入一個人！
不會有別人了！
「走吧！」尹東震如旋風似的拿起她的外套和皮包，連帶拉著她跨出門外。
「去哪？」她邊走邊問。
「外頭天氣不錯，想出去兜兜風。」
只見他一派輕松的說完，顏楚楚已經被推入電梯。
「兜風？現在？」這個邏輯她沒法搞懂。
「沒錯，繼續待在這里，我就快要發瘋了。」不是頭一次蹺班的他，沒法待在密閉空間太久。
「可是待會兒有個會議要開……」她擔心著。
「別管那個了，要去哪散心呢？因為你的關系，我得接下這煩人的職務，想想我的犧牲還真不小，所以你得補償我。」他對她眨了一下眼楮，嘴角微揚，意指都是她干的好事。
「補償你？」她愣了一下。
「對。」
那誰來補償她的損失？她心里想著。
「你大可不必這麼辛苦，我們可以……好聚好散。」顏楚楚在暗示他，這樣的敵對關系其實是可以化解的，只要所有的事都回到原點。
只可惜，他沒听懂。
「不，既然木已成舟，我願意載著你到處邀游。」他敞開胸懷作飛翔狀。
她見狀，瞠目結舌，心想……什麼嘛！故作瀟灑狀，把自己當成什麼游俠了嗎？
「呵，我只怕你的翅膀載不動我。」她苦中作樂的逍遣他。
「別怕，Honey，我的身體就屬翅膀最硬，我媽就常念我，翅膀硬了，要飛上天了。」
顏楚楚了，臉差點氣到歪了。「那是在教訓你不听話吧！」
「隨便啦！反正有我在，你啥咪啦免驚！」
哇！連幾百年前的老歌也被他拿出來唬弄，才第一天上工就蹺班，看來這家集團要倒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當他們離開辦公大樓，消息傳到在會議室準備開會的伯父時－－「太囂張了，公司的總經理豈能說走就走？」在會議室得知消息的尹頌賢立刻大發雷霆，才準備派人撥電話叫尹東霞回來時，尹東震的特助突然大膽上前。
「董事長，總經理交給我四片光碟，要我轉交給您。」
「光碟？該不會是最近正流行的偷拍光碟吧！」
大堂哥一數落完，所有員工全笑了。
可是隨著光碟片的播放，所有等著看好戲的員工笑聲逐漸消失。
尹東震該負責的公事，他全部有所交代，甚至把一些陳年未處理的爛case也找出了應付對策，雖然他人不在場，但宛若親臨現場的指揮著所有人，交代所有職務的進展，毫不遜色于尹頌賢的能力。
看完光碟後，大伙兒全都跌破眼鏡的笑不出來，現場彌漫著一股上戰場般的氣勢。
等到會議一結束－－「他呢？」尹頌賢問起特助。
「報告董事長，總經理和財務經理告假一星期。」特助小心翼翼的回答。
「什麼？都還沒開始上班就先請假？」大堂哥超級不爽。
「那公事怎麼辦？」尹頌賢捺住性子再問。
「總經理已經規劃好這星期的公事行程，也帶了黑莓機，萬一有什麼狀況，隨時可以匯報。」
「是嗎？」
被家族最瞧不起的敗家公子，這回的干勁還真的是讓人瞠目結舌，他完全沒踫過這些工作，卻才就任就能輕易地安排好，難道爺爺早就知道他有這等本事？
想到此，尹頌賢不再多加責備，只想知道他的計劃。「知道他去哪嗎？」
「總經理沒說。」這點特助稍作保留，但他掐指一算，這會兒的他們應該是到湖光山色的山林吧！
＊＊＊＊＊
如同特助的掐指神算，尹東震已經把顏楚楚帶進一個她從未涉足的地方一湖畔中心。
如果是跟別人在一起，比如之前巧遇的大學學長，甚至是前不久才認識的未經理，也強過跟眼前死盯著她瞧的壞胚子來得自在逍遙。
瞧他賣力劃船的樣子，要不是她強逼自己得變成枯燥乏味的順從女人，剛才在岸邊，她早就翻臉走入了。
「怎麼不說話？」尹東震望著她，期望她快點恢復之前的性格，他還是比較喜歡她顯露真性情的模樣。
「哦！好熱喔！」隨便答腔，用手揚了臉，顏楚楚對他假惺惺地笑著。
他輕撇嘴角，捉模不清她千變萬化的性格。「哪一種才是真實的你？」冷不防地問。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真的我，無趣、順從、乏味。」用手劃了一下湖水，顏楚楚不小心流露出對湖水有趣的心思，她盯著湖面，把手持續的放在水里，船劃動時水波逐流，感覺很特別。
「把眼楮閉上。」他突然提議，完全不理會她剛才的真情告白。
「啊？」她愣了一下，以為他想謀殺她。
「閉上眼，把兩手張開，你會听到湖水在唱歌。」
真的？假的？愛吹牛的鬼扯蛋，哪有這種事，該不會是想趁她閉上眼時，偷偷模模的吻她吧！
顏楚楚遲疑了一下，尹東震卻笑了，「怎麼？怕我突襲你？」
「不是。」她忙否認，尷尬的表情卻露出破綻。
「放心，船身不穩，我不會自找麻煩走過去，再說，我又不會游泳。」
不會游泳？嘿嘿！這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提示，她對他的怨恨應該累積到足以推他入湖水那麼多吧！
「快點，很舒服的。」他催促著她。
「哦！」顏楚楚半信半疑的閉上眼，萬一這家伙敢亂來，她會立刻推他下水的。
不過當她將雙手延伸兩側被風吹拂時，一種既放松又舒服的感覺立刻讓她微揚綻笑。「哇！真的很棒，你是怎麼發現的？」睜開眼，她興奮的問起。
「我常來，有一次懶得劃槳時，不小心發現的，很棒吧？」他開始跟她分享他的過去。
「嗯。」顏楚楚的戒心少了一大半，也開始敢趴在船邊戲水，不過她心中有個疑惑，「你常帶女人來玩嗎？」
等待他回答時，她的心跳個不停，很怕他把她當成像例行公事般帶出游的其他女友一般。
「沒有，你是第一個。」
「騙人！」她直覺地笑說著，還睨了他一眼，可他回應的眼神卻讓她陀紅了臉。
他怎麼老愛用那種眼神看她？
好像很專情、很用心，讓人意亂情迷的那種眼神。
「是真的，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他認真的回著。
「是嗎？該不會這座山都是你的吧？」她開玩笑的瞎扯。
「對啊！你怎麼知道？是我爺爺買給我的，小時候他帶我來過一次，我說很喜歡，他就當生日禮物送我。」
太豪邁了吧！
這個禮物大到讓她吃驚不己，看來，他爺爺真的很疼愛他。
「你哪一點值得他送你一座山？」
她此話一出，他斥責般的眼神立刻丟來。
「你難道還沒發現嗎？我以為所有人都很愛我呢！」
她不以為然的笑著，但不想反駁的繼續戲弄湖水，沒想到他還不想結束這話題。
「難道你不愛我嗎？」
她怔了一下，矛盾在心中盤旋，天大的謊言該月兌口而出嗎？
如果說不是，那不就違背了順從女人的最高原則，順從嗎？
顏楚楚靦腆得無法回應，可他卻有法子知道。
「其實要知道也不難。」他詭計多端的咧嘴笑著。
顏楚楚才想知道他如何得知，這家伙居然開始月兌鞋！
「你要做什麼？」她開始心跳加快。
他燦爛的笑著，然後突然站起來並退到船頭，她才有些緊張他與湖水的距離，沒想到他卻一派輕松，雙手兩側伸直，緊跟著身體往後仰……
「你瘋了嗎？」
顏楚楚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倒栽蔥似的落入湖水中！
「我的天啊！你干嘛那麼做？」她嚇壞了。
「因為我想知道你愛不愛我？」他吼著，看起來像是很怕水似的。
「這跟我愛不愛你有什麼關系？」她緊張的伸長手，深怕他會沉下去。
「你愛我的話，就會很緊張；緊張的話，就會來救我。」剛下水時，他還很瀟灑的跟她話家常，但當他的身體開始往下沉，他的臉色就不再平靜。「你會救我吧？」
不會！顏楚楚心里說，少開玩笑了，他剛才應該只是隨便唬弄她而已，這年頭誰不會游泳？
再說經常出入湖畔中心的人，不會游泳才有鬼！
「別鬧了，快點浮上來。」她雙手抱胸，一點也沒打算弄濕自己。
「救……楚楚……你不愛我嗎……救我……楚楚……」
她原本還在開玩笑，但看著他載浮載沉了一陣子，然後開始往下墜，她的心也開始慌了起來。
「尹東震，別鬧了……尹東震……天呀！」叫了他幾聲，他完全沒回應，顏楚楚嚇得也把鞋月兌了，奮力的跳進湖水中，剛下水還沒尋獲他，直得往深水處游，這會兒好不容易瞧見他，她急忙上前拉緊他已經垂放的雙手，並將他拉上水面。
「尹東震，你別嚇我！尹東震……」是她太慢救他了嗎？為什麼他都不回話？
「尹東震！尹東震……你是個大白痴，你真的很白痴……尹東震，快點回答我！」顏楚楚慌得將他拉上船，那過程既緩慢、又艱難，她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將他拉上船，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立刻替他施行人工呼吸。
她一面急救，一面高喊他的名字，幾分鐘後，這家伙終于從嘴里吐出湖水，咳了幾下，他張開眼的那一瞬間，顏楚楚懸蕩在半空中的心還沒能放下，直到他張口說了一句話－－「實驗證明，你是愛我的。」她全身幾乎癱了！
顏楚楚恨不得捶死他，但她沒這麼做，反而是反常的摟緊他放聲大哭。「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怎麼可以……」
剛從鬼門關走一遭的尹東震露出欣慰的淺笑，仰頭望著炎炎的太陽，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而身體竟輕飄飄的想飛，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剛才短暫的鬼門關之旅，算是值回票價。
＊＊＊＊＊
「真的不回去？我能開車……」
「不必，我好得很。」
湖畔驚險記，有驚無險的落幕。
當船只被他拉上岸時，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軀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攏，似乎在守護他似的緊跟在他身後。
「冷吧？這里到晚上很涼的，我沒有干的衣服給你穿。」
「沒關系。」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惹得尹東震有些不舍。「過來。」
顏楚楚望著他，愣了一下。
「快點，你凍壞了。」
他的口氣有些急迫，迫使她不得不倚上前。而他一把摟緊她，卻發現她在發抖。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
他的道歉讓她既驚奇、又窩心，如果他還裝作沒事的樣子，那真是一個大混蛋！
「你太安靜了，安靜到我語無倫次。」他撫著她的濕發，第一次感覺到兩人的心是相連的。
而從岸邊一直到不遠前的別墅，顏楚楚只字不語。她默默的靠在他的臂彎里，擔心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湖邊別墅後，他們各自洗澡。
泡在澡盆里的顏楚楚到現在還沒從驚嚇中回復，她雙手揪在心髒處，呆然地望著窗外的湖山景色，過了一會兒，悠悠地長嘆一口氣，回想他毅然決然地往後仰，她對于他的觀感竟然不再厭惡。
為了想證明她足不是愛他，他居然敢用性命當賭注！
那感覺……挺不賴的。
雖然很傻、很笨，但……也很痴狂、很不顧一切，而他的痴狂終于引起她的注意力，她開始為那個家伙心動。
半小時後，顏楚楚換上干淨的衣服走到客廳時，發現他睡趴在沙發上，她的第一個反應竟是沖上前，將手指置放在他的鼻息上。
等到發現她只是驚嚇過度，立刻松了一口氣。
她竟然……這麼地在乎他！
發現這個真相時，她開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她以為她是厭煩他的，沒想到一場溺水游戲，竟讓她整顆心全都投入他身上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翻身，嚇得她連忙站起來，快速的奔往廚房，借著洗手作羹湯試圖洗刷剛才的那些感覺．一個小時後，她弄妥了一切，才準備去客廳叫醒他，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晚餐準備好了。」她溫柔地道。
「哦！太棒了。」他尾隨她進餐桌，一坐下就擺出一臉饞相。「哇！聞起來真香，肚子好餓。」
他坐下後立刻扒了幾口飯，但隨即發現她的異樣，他的碗筷放了下來，凝視著她的不快，莞爾笑問︰「我臉上沾了飯粒？」
「沒有。」
她仍坐在那里，完全沒動手，只是坐在那里看著他，替他擔心。
「怎麼了？我真的很好。你的急救很棒，我一點事也沒有。」他站起來扭動身軀，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完全沒想到她會如此反應的他，反而有點被她嚇到。
「真的，你的游泳技術……」
「以前爸爸還沒退休時……」
她的話打斷了他的好動，他安靜的坐下來，安靜的聆听她的話。
「經常只有我跟媽媽在家里，我記得上小學之前，我都不曾外出學習，因為那時候媽媽經常心髒病發作，而我要做的就是打電話給救護車、給爸爸！那種事一直持續到我上小學．她做了心髒手術以後；但後來我還是學會了急救，就是怕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她悠然回想，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那些可怕的童年記憶導致她不敢反抗媽媽．對媽媽言听計從，做個媽媽期望的溫柔女兒，直到父親提早退休，她才能離開家里，不必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而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尹東震內疚的上前抱住她。「對不起，我那麼做，肯定嚇壞你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她不設防地撲進他的懷里大哭，完全不把他當成昔日的大色魔，只因剛才的事勾起她童年最不快的記憶。
「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改去山上打獵，沒有水，誰都不會有事。」
她終于破涕而笑，揉揉眼珠子，剛才的驚嚇的確讓她身心俱疲。
而領著她走往房間，看著她乖乖的躺在床上，他坐在床邊，伸手輕撥著她的發，突然唱起一首英國民謠。
顏楚楚心驚地瞅他一眼，他卻沒有停止，反而輕握她的手繼續唱著。
這歌很簡單，也很短，他反覆的唱著，直到她雙眼沉重的閉上後，他又唱了一小段，確定她已入睡，他才停止歌聲。
凝著她，尹東震不覺莞爾。
她的童年造就了她的多重性格，他從沒特別在意過哪個女孩，除了她！
回想兩人的初次相遇……挺糟的，但隨著多次的格斗下來，他漸漸的愛上這個多變的女孩。
想到她熱力舞動身軀的那一夜，他對她的心動更添幾許。
可是，她恨他！
恨他利用機會牽制她，恨他逼她做不想做的事，他該如何讓她也對他心動呢？
哇！這可是一大難題。
輕輕松開她的手，俯身親吻她的頰，一場溺水事件讓他更愛她了。
原本以為苦肉計能測出她對他的心意，沒想到卻扯出她童年的不好回憶，也更讓她的心意模糊了焦點。
怎麼辦？
萬一這只是一場他自己個人的自作多情……那可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