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 第六章
哇塞!這間浴室比我的房間還大耶!我不禁咋舌。果然,我跟師幻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真的讓我高攀不上,我也不想讓人說我是攀權好貴、愛慕虛榮的那種人,因為我不屑為之。
「水放好了。」放好水的我,立刻去跟師幻然報告。
「嗯。」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的師幻然頭也沒抬,隨意應了我一聲。
「現在的水溫剛剛好,你最好趁‘熱’洗。」那熱包準讓你燙下一層皮來,呵呵!我暗自為自己的小把戲竊笑著。
對于我好心的建議,師幻然倒是沒什麼反應,還是專心的看著他手上拿著的東西。
不好玩,為什麼他不上當呢?再過一會兒水就涼了,那還有什麼看頭啊!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將他騙到浴室去。我的腦袋快速的轉動,想找一個好辦法來誘騙師幻然。
「小不點,你在想什麼?」
「想怎麼讓你趕快進去沐浴,免得水涼了就不太妙了。」還在冥想的我反射性的回答。
一分鐘後,我整個人彈跳起來,手撫著急速跳動的心藏,抬起頭就看見近在眼前的師幻然。
我倒退一步,「你……你做什麼?」我驚問。
糟了!我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我暗自叫糟,不由得懊惱著。
「我才想問你做什麼。」師幻然一臉懷疑的看著我。
「我哪有做什麼!就告訴你不要疑神疑鬼了,你看你,沒事就懷疑人家,我要生氣了喔!」我假裝生氣的樣子,努力瞪大我本來就很大的雙眼,不悅的道。
「好啊!我還沒看過你生氣的俏模樣,瞧瞧也挺不錯的。」師幻然饒富興味的看著我。
「你……」他真是懂得怎麼欺負人,我被他打敗了。我輕嘆了口氣後道︰「不跟你胡說八道了,水我已經幫你放好,你快去洗吧。」再這麼扯下去水都涼了,那可就不好玩了。想到這里,我不由得面露焦急的催促他。
「那走吧!」師幻然大手攬過我的肩頭,開始往前走。
我的頭剛好靠在他的胸口,听著他穩健的心跳聲,我的臉開始發熱,身體也變得軟綿綿的。
等一下!我在干什麼?我怎麼會在他懷里,還覺得很舒服的樣子?他要帶我去哪里?
「等一下!師幻然,我有話要說。」我伸手抱住走道旁凸出的柱子,大聲道。
「有話等一下再說。」師幻然放開我的肩膀,改用雙手抱住我的腰。
「不行,有話不說我會憋死的!拜托你讓我說。」硬的不行,我改采哀兵政策。
「到里面再說還不是一樣?」顯然師幻然不懂我為何這麼堅持,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才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我大聲嚷嚷。
「有什麼不一樣,等一下你再一起說給我听。」
「你先放開我,我才要跟你解釋有什麼不一樣!」我扳著他的手,企圖甩開腰上要命的箝制。
那雙大掌好象兩塊烙紅的鐵,熨紅了我的腰身,我感到一陣燥熱,拼命扭著腰想揮開這一股騷動人心的燥熱感。
「小不點,你這樣好誘人喔!我等不及了。」
師幻然突然將身體貼在我的背上,兩手改環繞住我的胸口,我立即感受到腰際有一股燙人的灼熱。
轟的一聲,我不爭氣的臉紅,這紅暈還蔓延到耳根後,老天,真是羞死人了!
我不禁申吟一聲,抱著柱子的手差點軟掉。
「不要這樣,要做等你洗完澡再做好不好?」我哀聲乞求。
在你燙掉一層皮之前,我怎麼可以先陣亡呢!花子強,爭氣點!我為自己打氣,又不禁暗罵自己沒種。
「我們可以先預習一次,待我重溫舊夢後,我們再來洗個痛快,現在……」師幻然迅速否決我的要求,唇貼在我耳後的敏感處。「我們來做些愉快的事。」他的唇猛然含住我的耳垂。
「礙…」我輕易便棄械投降,申吟聲就這樣逸出我的唇……
***
我無力的躺下,喘息是我惟一能做的事,我再也沒辦法思考,因為他已經將我的力氣給抽光。
睽違十三年的,一如昨日般鮮明;師幻然是麻藥,麻痹了我所有的意識與反應,一踫到他我就瞬間完蛋。
力不從心的想撐起疲累的身軀,卻反而合上眼的我,昏昏欲睡的任師幻然打橫抱起,我無心也無力反抗,沒一會兒我听到開門聲,立刻驚醒過來。
「等一下!」
我在師幻然將我丟入按摩浴缸的前一刻大吼出聲。
看著自己的偉大杰作,按摩浴缸里仍緩緩飄出幾縷煙霧,我心中暗自評量著。
或許水已經不燙了,但是我真的很怕燙,一點點溫度也會讓我燙得唉唉叫,我看我還是不要賭自己的運氣好了。
最近我的運氣實在是背到極點,我不能賭這極微小的可能性,那或許會讓我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你的話怎麼這麼多?」師幻然不耐煩的道。
有什麼辦法,誰教你剛剛不自己進來送死,讓我看一場免費的好戲,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的錯,還敢怪我多話,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性」急的男人!
我睇了他一眼,「你先放我下來。」我要求。
被他抱在懷里,讓我無法思考。
「你又不重。」師幻然跟著瞟了我一眼。
「我是講正經事,你別不正經了。」我啐了他一口。
「我的個性本來就這樣。」他面無表情的道。
我當然知道,臭師幻然0你可以先洗沒關系,我等一下再洗。」
「這一缸水夠我們兩個洗的,你就不用客氣了。」師幻然作勢又將我抬起,準備丟入浴缸中。
我驚吼︰「等等!求求你,我不要,你快放開我!」
我扭動身子,努力想扳開他環在我腰際兩側的大手。
「你別動!」他好心的警告我,但在慌張之余,我根本沒想那麼多;也就是說,我根本完全不領他的情。
「我不要下去,不要把我丟下去啊!我怕痛……藹—」
來不及了,就算師幻然想出聲警告我也太晚了,撲通一聲,我一頭栽入浴缸。
好燙!水深及我的腰,我好象彈涂魚一樣,痛得一直往上跳。
「痛!好痛……」嗚……我再也不敢惡作劇了,我的運氣真是有夠給他背的。
師幻然見狀,立刻將我從水中撈起,像撈塊破布一樣,然後用毛巾將我包起來。
「哪里痛?快告訴我。」
師幻然握住我的肩膀,我全身痛得淚眼朦朧,根本沒瞧見他眼底那抹赤果果的焦急神色。
我只在意自己身上的灼痛,疼痛讓我幾乎開不了口,我抽噎的道︰「全身……」
「為什麼會痛?是因為我嗎?」師幻然小心翼翼的拂開粘在我頰上的發,雖然渾身像月兌了一層皮那麼痛,我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听出他的自責。
「不是,愛說笑,才不是你呢!你以為你的本事那麼大嗎?臭美!」我強顏歡笑地道,淚一邊掉。
「那你到底為什麼痛?」听了我的話,師幻然挑起眉。
「人家被燙到了啦!都怪你,我明明不要的……」
听了我的話,師幻然無比輕柔的抱我到蓮蓬頭下,旋開金色的龍頭,冷水霎時一灑而下,將我們包圍在其中。
「我阻止過你的。」
水聲沙沙,讓我听不真切他的話。
我透過水幕用眼神詢問師幻然,師幻然卻突然賞了我一記爆粟。
「好痛喔!你干嘛啦?」我撫著頭,當下再次流下疼痛的淚水。
「誰教你不對在先。」
「我哪有?」我開始心虛,只得顧左右而言它,「那個……這個……你……你能不能告訴我……晏詳君……晏詳君他現在人在哪里?」糟了!我踩到地雷了。我不禁為自己的失言偷捏一把冷汗。
師幻然果然臉色丕變,「我不是教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難道你忘記了嗎?」
他的指尖掐進我的肩肉里,我一吃痛,卻心虛的不敢吭一聲。
「我沒有忘記,我只是關心一下他的近況,以朋友的身份問一下都不行嗎?」我疼痛難當,眉緊緊蹙著。對他的專制產生反感,我不滿的大喊。
「不行。」師幻然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不問就不問,誰希罕啊!」我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于是故意裝出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我再次嚴重警告你,別惹我生氣,否則後果不是你下不了床就能了事的。」師幻然疾言厲色的警告我。
「好啦!我知道了,你別老是擺一張臭臉給我看,你也知道我很膽小的,絕不會主動去惹你生氣。」包著濕毛巾的我顫抖著身軀,只得用雙手環抱住自己,想越過他走出浴室。
「你要去哪里?」身後傳來師幻然平穩的聲音。
「出去,好讓你洗澡。」我轉過身,不意竟瞥見鏡中的自己,鏡中的我看起來臉色蒼白得像鬼,而且嘴唇都發紫了。
「你的身體沒事了嗎?」
「不痛了,應該已經沒事。」
「你先出去,待會兒我帶你去看醫生。」師幻然隨意在身上抹了幾下,關掉水後就朝我走過來。
「不用麻煩,我不礙事的。」話才說完,我又抖顫了下。
「你在發抖。」
「因為我覺得好冷……」話還沒說完,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在師幻然面前昏了過去。
「子強!」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好象听見他大喊一聲,眼底滿是驚慌,除此之外還有……害怕?若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就是害怕的表情,難道師幻然害怕失去我嗎?
我是不是看錯了?
***
好吵!是誰在我耳邊吵來吵去的?
慢慢恢復知覺的我,漸漸分辨出在我耳邊發出的聲響是什麼造成的。
電話,是電話在響。我知道電話在響,于是全身硬得跟僵尸一樣的我力不從心的翻動身體想接電話,閉著眼楮模索一陣後倏然清醒。
不!不是我的電話在響。我坐了起來,觸目所及全是豪華高貴的裝潢與名貴的家具用品。
我正躺在一張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大床上,還懷疑的偷偷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痛!這下子證實了我並非在做夢,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門鈴聲大作也真切得教我回到現實。
跟男人做到渾身沒力氣,還被自己的杰作反撲,這就是現實。
「你也行行好,你不是有鑰匙嗎?」我頓時覺得頭痛欲裂,抓著門把就將門打開。
我以為是師幻然回來了,結果不是。
巧遇師幻然已經讓我很吃驚了,看著眼前這位狼狽的男人,我頓時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我因難的吞下哽在喉嚨的唾液,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但也比不過在看到我之後,眼中閃過有如獵人見到獵物的那種興奮難抑的光芒,直勾勾的凝視著我的男人要好得太多了。
男人確實很狼狽,身上掛著好象因一個禮拜沒換洗而皺得像酸菜的西裝,還有下巴冒出的胡髭,原本漂亮的眼眸變得毫無光采,眼眶周圍還出現一大圈黑輪;凌亂且髒污的發不時傳出酸味,難聞得讓我掩鼻驚叫。
「你到底有多久沒洗澡了?」
「救我……我快死了。」他說完這句話,就在我面前倒下。
我飛快的伸出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抱住他,呃……是的,原先我是打算這麼做的,誰知道他不只人高,還挺重的,我因支撐不住而硬生生變成他的肉墊,被他壓在身子下。
我怎麼這麼倒霉啊!我忍不住暗自抱怨。
「你醒醒啊!」我當然沒忘記他昏倒前所說的話,只得焦急的拍打著他滿是胡髭的臉。
頭部微微一顫,他驀然抬起頭,我看見他在看我,而且是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看著我,我不禁呆楞的回視他。
接著,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我們竟然接吻了。在重逢不到三分鐘後,十三年來,我跟他的第一個吻。
他的習慣還是沒變,總喜歡敲人家的門,然後什麼都沒說,一見面就吻我,就這點而言我不得不佩服他。
他用吻掠奪我的心,不費吹灰之力,我知道自己又重新愛上他了。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跟晏詳君的關系都是從吻開始。
這一個吻,吻出了我想愛的靈魂。
上帝,我有罪。
但請您先不要治我的罪,放過我,我寧願帶著這罪衍下地獄。我默默的閉上眼楮祈禱。
阿門。
雙手不再合十,而是緊緊擁住懷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