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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第五章

府城高中

偌大的球場上,隔著防護網狂聲喊叫的是瘋狂迷戀足球社「菁英五人組」的女學生;球場內,一群人追著腳下那顆滾動的球。

跑著、跑著,發現有人不認真的余為君悄悄的靠近某人。

「,你在找誰?」余為君明知故問的看著心神不寧的曇。

一整天看他恍惚的模樣,害得他手癢得不得了,真想用力敲打他的頭,看他會不會清醒。

連練習時也不專心,又在想那個來路不明的家伙,真是傷腦筋。

「沒有。」頭也不回,曇沒將注意力放在余為君身上,眼神游移不定的找尋著某人的身影。

他實在有夠蠢,竟然忘了問他的班級,搞得他現在也不曉得該上哪兒去找他,總不能要做一班一班問吧?

樂觀的想著社團練習時間他應該會到,可是除了成群圍觀、加油吶喊的女孩外,並沒看到他的蹤影,教他怎麼不心急呢?

雙眼到處搜尋,就是沒瞄到熟悉的身影,難道他今天有事不能來?還是這兩天發生的事全是自己的幻覺?

風雁是他幻想中的人物,他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虛幻人物,甚至與自己相戀。

不!

甩甩頭,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真是的!風雁的唇嘗起來的甜蜜滋味讓他魂縈夢牽、回味不已。

那樣真實的感受、強烈的震撼,在在證明他是真實存在的,風雁若是夢,也是他心中最美的夢。

看著曇兀自出神,不知看向何方,余為君搖搖頭,嘆了口氣。

「戀愛中的男人,智商果然等于零。」

一個好好的人,而且還是成績優異的優等生、老師眼中好學生、女生口中的酷哥,竟淪落到為愛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以後我等著看有人智商降到零以下。」不知何時,愛湊熱鬧的文燕集已跑到余為君身旁,正巧听到他的話,不禁出言譏諷。

「不必等以後,現在已經有個實例作為借鏡。」余為君皮笑肉不笑、意有所指地道。

「嘿嘿!」他才不上當,文燕集悻悻然的對著羅翼說︰「羅翼,你看我們要怎麼辦呢?」

他指的當然是不時在人群中尋找某人的痴情男曇,若他再持續看個不停,恐怕那些女生不是尖叫幾聲就可以了事,怕她們會破網而來,投入放出熱情電波的曇懷里。

難道曇不知道不說話的他對女生來說,是很酷、很帥、很迷人的一位俊男嗎?

加上一雙眼似會放電,凡是不小心被他眼尾瞄到的,都死在他的超強電波之下,屈服在他的魅力下,曇靠他那雙深邃的眼就收服了無數的少女心,真是亂厲害一把的。

***

他沒來!

第一次,曇嘗到失眠的滋味。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的曇,徹底被自己的思念打敗。雖然他們沒有約定過他一定要來看他的練習,但風雁給他的感覺,好象他每天都會來看他練習。

事實上他錯了,錯得離譜,他怎能相信感覺呢?

他沒有來看他的練習就是最好的證明。

早知道會這樣就跟他要電話,當韋風雁問起自己的電話時,他應該也把握機會問他,為什麼他會這麼蠢?

想到這里,曇便開始厭惡起自己。

都怪他的笑容太美、太動人,害他忘了問如此重要的事,迷眩在他的笑容里,像個戀愛中的傻子般只會傻笑。

笨蛋!你只會傻笑,看你現在還笑不笑得出來。

曇又再次的責罵自己愚蠢。

翻了個身,望見窗外柔美的月光、樹影在窗間晃動,曇又是一陣失神。

今天是滿月,月圓人團圓。

可是——他最想見到的人卻沒出現。

風雁,你在哪里?

今晚你會人我的夢嗎?希望今夜的夢里有你。

夜深了,風也似乎靜止,沉悶的氣流無法傳遞出思念的訊息,只能任由思念在心中盤旋……

***

相對于母親完全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態度,韋風雁只能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看著沉重的父親。

不該有期待的,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嗎?

為什麼還會盼望呢?他期待母親能夠再回頭看他一眼,明知道她對他的存在是多麼厭惡,卻還奢望她能像以前一樣用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像個慈祥的母親一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他還是奢望著她會改變態度接受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她愛了他十七年,為什麼到這一刻卻要放棄他,為什麼她就不能持續下去。

就因為他不是她親生的,是她最痛恨的女人生的兒子,難道十七年的母子感情都是假的?

她出言辱罵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小雜種的殘忍話語言猶在耳,一直都沒有消失,那些話已在他的腦海生根。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這個事實,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的過完這一生,也不要……也不要失去現在的幸福。

他的幸福沒有了,統統都沒了。

媽恨他,他該選擇誰來恨?

恨爸的外遇,恨那個自稱是他親生母親的女人,還有他可憎的弟弟,他們一家人為什麼不下地獄去,為什麼要破壞他的幸福,毀滅他的生活?

淚水不斷的泛流,韋風雁的身子綣曲成蝦狀,縮在角落獨自暗自悲傷。

難過的情緒無法沉澱,卻也無力阻止時間的流逝,倦意來襲,他帶著臉上的淚痕疲累的進入夢鄉。

夢里似乎上演著他十七歲以前快樂幸福的日子。

夢中的他笑得好快樂、好開心……

***

今晚,又是個失眠的夜。

曇睜大眼,瞪著闇黑的四周。

漫長的一天,等待、等待。

等著一個人,焦慮、浮躁。

等待、等待,等著一個人的答案是落空。

失望、難仰的思念、雜亂無法駕馭的情緒在在控制著他的身體,強迫他一直想著已經印在心中的身影。

無心于課業上,他在課堂上發呆;失去集中力的他,連在球場士都一再失常,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落魄、失神過。

羅翼終于看不過去,強制命令他休息一個禮拜。

他雖然抗議;但羅翼、文燕集及余為君一起將他的抗議駁回,只有徐孤雲一人不吭一聲。是

敵不過他們,曇只好暫時順從他們的決定。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晚,昨夜韋風雁沒有來他夢里。

他只希望今夜能順利夢到他。風雁,今晚你的夢中不要忘了加上我。

曇暗自祈禱,口中念念有詞︰

「風雁、風雁,你在哪里?」

***

崇倫高中

韋風雁跟著父親來到他讀了快二年的學校,因為他們來的時間正巧是上課時間,所以校園一片靜默,除了老師洪亮的講課聲外,還有操場上偶爾傳來的嬉鬧聲。

韋風雁刻意指示一條繞過他原本班級的路徑,可是也不曉得風聲是怎麼走漏的,在他與父親辦完轉學手續後,在校門口被尹子健堵上。

這時,還是上課時間。

「爸,你先走,我一會兒就來。」

韋風雁面對著父親。

韋諸彥頷首沒開口說什麼,他邁開沉穩的步伐離開,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

尹子健望著好友卻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化解這尷尬的氣氛,便在喉頭的話語怎麼也吐不出。

韋風雁不看尹子健,他的視線總是避著他。

友情禁不起考驗,出現了裂痕,就是為了一個女人。

愛情與友情,友情始終被擺在第二順位,為了女人,再深厚的感情也禁不起考驗,二年的情誼竟輸給一個才認識一個月的女人。

真可笑,就跟母親的翻臉無情一樣可笑,辱罵像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刺進他的心窩。

對他們的恨,可憎到令人想毀掉一切。

親情都不要了,友情……算什麼?

他不在意多一個敵人、再恨上一個人。

「風雁。」尹子健鼓起勇氣喚他的名字。

「有何貴干?」韋風雁語氣不善的問。

難道他想通了,決定不要他這個朋友,選擇傷他心的女人?

「我錯了,我不該把她移情別戀的責任歸咎在你身上,後來我仔細想過,也終于明白這件事本來就不該怪你,是我自己沒看清葉純真的真面目才會上當,一切都是我的錯,被她甩也是我罪有應得。」尹子健自責的說。

「你說錯一件事。」

「什麼?」

「她不是移情別戀,而是自始至終都把你當作小丑般的玩弄你,她愛的是我,不是你。」

「是啊,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都是她在作戲。我是笨蛋,以為她真的喜歡我,虧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用心對待一個人,一片真心卻得到虛偽的對待,這是我應得的,我無話可說。」

被踩到痛處的尹子健,眼里布滿痛苦。

「下回眼楮要睜大點,蠢蛋。」

「你會原諒我嗎?」

「……」

「我知道了。」知道他個性的尹子健悔不當初的低下頭,「對不起,你若不想跟我講話,我也不會勉強你,只希望你肯原諒我。希望你能盡快再交到知心的朋友,我知道我已經失去資格,我要說的就這些,再見。」

尹子健沮喪的往校園里頭走。

心在猶豫,原諒的話就快月兌口而出,但腳彷佛被定住般動彈不得,韋風雁嘴微張,雙眼直看著尹子健的背影漸行漸遠。

沒辦法,他沒辦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好朋友逐漸遠去,不只離開他的身邊,也失去他這個曾經知心的朋友。

其實,在韋風雁的心里早就原諒尹子健了,只是遭受一連串打擊的他,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坦誠的與人交往。

他的真心早就被埋藏,只能不斷的以傷害他人來填補那顆失真的心,他已經失去愛人的能力了。

誰來為他失真的心加溫?

雖然不舍卻還是要舍棄,韋風雁在心里向他的朋友道別。

尹子健以為今後還可以見到韋風雁,他萬萬沒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在學校見到他,而下一次見面,將是在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

「喂,是我。」

透過話筒,韋風雁的聲音顯得落寞、孤獨。

站在人聲鼎沸的火車站,韋風雁像個無助的小孩拿著手機,向另一頭的曇發出求救訊號。

(你是……)話筒里傳來的是一道陌生的聲音,曇搜尋著已經當機的腦袋。

「,是我,風雁。」

(風雁!?)偌大的球場只見曇手持大哥大忽地大叫一聲,全場因他的叫聲而靜止不動。(風雁,你在哪里?)這個在心里重復千百次的呼喚,今日終于掙月兌束縛得以大聲喊出。

「我在火車站。」

怎麼回事?韋風雁將行動電話拿離他的耳朵,曇的聲音大得幾乎要穿破他的耳膜。

(火車站!我馬上去接你。)曇誤以為韋風雁已在高雄的火車站,急得馬上就要出發去接他。

「等等!」韋風雁忙不迭地出聲喚住他,他干嘛這麼心急啊!

(為什麼?)曇詫異地問。

「不為什麼,你現在來接也接不到人。」韋風雁好笑的說。

(你人不是在火車站嗎?)

「對啊!我人是在火車站,但我是在台北火車站,又不是在高雄火車站,你去接誰啊!下次先搞清楚再行動,不要莽莽撞撞的像個傻瓜。」

(哦!為什麼你人在台北?)卻沒有告訴他?這一句話,呈不敢問出口,只敢在心里偷偷的問。

「我有個朋友出事,所以我上來看他,由于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告訴你,你沒生氣吧?」

(我沒有生氣,我很擔心你,也好想你,你知道嗎?)

「我現在知道了。」

(那你想不想我?)

「嗯……我想一下。」

曇的心情直墜而下,心像被扎了一下。

彷佛有一世紀的時間那麼長,韋風雁終于開口︰「,我好想、好想你,我愛你。」

他緊張的等著他的響應。

曇听到韋風雁愛的宣言,頓時楞祝韋風雁得知他的愛語沒有得到對方的響應,心因此而緊揪著。

「你……你沒有話要說嗎?」無聲的沉默,令韋風雁焦急不已,他迫不及待的問出口。

(我太興奮了,所以、所以了……我也是。)紅著臉,曇旁若無人的說著愛語。

「你也是什麼?」他逼問。

(我也、也愛你,我愛你,風雁。)

曇對他坦承了自己的感情。

才短短二天半的時間,思念他的情緒早就將他淹沒,他的腦子里全的都是他!發現自己的感情陷得這麼深,曇只能苦笑著承認自己真的是死心塌地的愛上韋風雁了。

為他的失蹤而茶不思、飯不想,他已佔據他全部的心思,充斥著他身影的校園,令他已經無心上課,更別說他最熱愛的足球了。

「啊!火車來了,不跟你聊了。你十點來火車站接我,不見不散。」

***

曇瞪著行動電話發呆,良久,直到余為君覺得不對勁挨近他身邊拍拍他的背,曇才彷佛活了過來般。

「,你在干嘛?光杵在這里是沒用的,球不會自動送到你面前來讓你踹。」余為君開玩笑的說。

剛剛被他泰山式的吼叫嚇得全體人員起立,這會兒他又杵在球場中央活像一根電線桿,他在發什麼癲?

那個叫韋風雁的人實在太厲害了,他好生佩服,能讓一個好好正常的人弄成這副德行,真令人欽佩萬分。

愛情果然是一劑猛烈的毒藥,一旦吃下,發作起來可是非常恐怖的,他還是少踫為妙。

曇根本就無視余為君的存在,拿起行動電話貼在耳際,在響了第五聲時被接起。

(喂。)

彼端傳來韋風雁好听的嗓音,曇心跳加速,差點又失了神,連忙收回理智。

「喂,我是曇。」他表明身分。「風雁,你趕上火車了嗎?」曇趕忙問。

他會這麼問是怕萬一他沒搭上那班火車,那他們見面的時間不就要往後延?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與他見面。

這種渴望已經折磨他三天了,他連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

曇巴不得自己現在就在火車上,那他就可以跟風雁在一起,陪著他。不過,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他想確定風雁有搭上車,否則他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為了見他,他相信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趕上了。)

一句話壓下他瘋狂的念頭,但曇還是有點失望的說︰「我頁希望現在坐在你身旁的人是我,我不要別人坐在你身邊。」

(還好我的身邊沒有人,否則你的話就太失禮了。)

「就算現在你旁邊有人,我相信只要我在場,一句話就能讓他自動讓位。」

(哇!好狂妄。)

「這是事實,而且我的溫柔只對你一個人。」

(嗯,你現在是不是還在練習?)

「對,我正在球場上。」

(球場上!你不會是在乘機偷懶吧!)

「沒有,我只是想多听听你的聲音,跟你多聊聊。」

(不要因為我而疏忽練習,你可是答應我會拿到冠軍的,到時……哼哼!看我怎麼對付食言而肥的人。)

「我才不把那些對手放在眼底。」

(小心,驕兵必敗。)

「我會以實力來證明。」

(那我就擦亮雙眼,拭目以待。)

「等著瞧,勝利最終還是屬于我。」

曇狂妄的撂下話,並不是他目中無人,而是他天生就擁有無可匹敵的自信與實力,他是有本事狂妄,所以才會不把他的對手放在眼底。

因為他的眼、心早就裝滿對韋風雁的情,容不下其它事,所以他並不把那些閑雜人等放在眼里,可以說他根本就不屑一顧。

憑那些三腳貓是打不贏一只矯捷自信的豹,他的瞬間爆發力根本沒有人比得上。

「老兄,你到底踢還是不踢?」余為君不甘被忽視,在他的耳邊撈叨。

曇不痛不癢的轉個身,繼績通話。

「好,我決定了,曇因為在場上不動超過十五分鐘,本會判定他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團隊精神,我代表隊上宣判他出局。」

企圖將曇搐出場外的余為君壞心的宣布,當然他的舉動仍引不起曇一絲絲注意力。

他還是將重心擺在與韋風雁的對話上,至于被請出場外是次要的事。

那些等一下他有空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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