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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情夫 第四章

霸王硬上弓,听起來或許很卑鄙、下流,甚至骯髒。

可是如同倫常風所言,非常手段用在非常時期,想必他的苦衷是能夠被了解、通融的。

他不是愛情的常客,若錯過這次,有可能會變成愛情的過客。

從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在動心的那一刻卻又馬上失戀,滿腔悲苦訴不盡,情路注定坎坷難行。

然而,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端看自己如河去做,結果是如何,甜的、苦的,只有親身嘗過才知道個中滋味。

一見鐘情後如何繼續,更是一個大難題,想要這段情持續到永遠,是他的奢求嗎?

一旦下定決心,他便不讓遲疑、退卻的種子萌芽,阻擋自己的前進。

佇立在距離晶平酒店十公尺遠的魅色,呆愣的望著眼前輝煌亮麗的雄偉建築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五光十色的霓虹掩不去他的光彩,成了陪襯的配角,在魅色的四周已有不少人駐足。

人,漸漸聚攏成群。

竊竊私語、大聲贊嘆的聲響,全來自臉上掛著迷戀、愛慕,有著痴醉眼眸的人口中。

剛與袁紫妍分手的武陵,回到酒店時,被眼前的景觀給嚇到,他傻眼的看一幕。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武陵也不例外,他在人群中穿梭,竄到最前面,驀地到這可笑的情況。

會心一笑,武陵並不知他這笑容由內而外舒緩了他今日緊繃的情緒,更沒察覺自己的心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忽而跳動,因他而安心。

張口正想要喊他的武陵,猛然煞住腳步,笑容凍在嘴角。

他不知道他叫什ど名字,他沒告訴他,而他根本就忘了問,這個認知讓武陵深受打擊。

他來這里做什ど?兩人不是結束了嗎?只是,用結束來形容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因為沒有開始,哪來的結束。

唇角漾起一抹苦笑,目光投向那呆呆出神、依然美麗無比的俏人兒,這一眼飽含著深情與濃濃的愛意,背轉過身,武陵選擇沉默的離去。

在武陵離去的同時,魅色回過神,匆匆忙忙的推開人群,無視眾人艷羨的目光,快步進入晶平酒店。

兩人距離越拉越遠,心的距離猶如天邊的星遙不可及,誰都踫不到。

他們之間的愛情或許就像兩人背道而行般,不會有交集。

彼此陌生的兩人,產生了一見鐘情,奈何注定是分離的結果,是上天的安排?抑或是命運的捉弄?

***

深夜里,傳出一記緊急煞車聲,清晰可聞,令人心驚膽跳。

一名女子匆忙跳下車,車門憤力甩上,發出好大的踫撞聲,不過女子不以為意的快速沖進「知情酒吧」。

凌晨一點十分,正準備就寢的袁紫妍接到一通來自知情酒吧的通知,因他們在那男子皮夾內發現她的名片。

依酒吧人員形容那醉倒的男子容貌,她的腦中即刻浮現武陵端正的容顏。

果然沒錯!

倒臥在吧台前醉醺醺半睜著迷蒙眼楮,及身上有濃厚酒臭味的男人正是武陵。

「不好意思,添了你們不少麻煩。」袁紫妍懷著歉意,快步走上前朝一旁照顧武陵的男子輕聲道。

「他酒品算不錯了,醉了只是沉沉睡去,不像有些酒品不好的人一喝醉就發酒瘋,鬧起來可不得了。」長相清秀的酒保一見來人是名美艷的女子,眼楮頓時發亮。

「麻煩你結帳,還有能幫我扶他進車里嗎?」袁紫妍從皮夾抽出一迭千元大鈔遞給他。

他有什ど心事,必須跑到酒吧喝個爛醉,袁紫妍心里納悶的想著。

「好的,沒問題,請妳等我一下。」結完帳之後,酒保跟另一位長相俊美的男子說了一聲後即繞到吧台外。

兩人合力撐起武陵高大健碩的身軀,好不容易才將他塞進車子的後座。

「謝謝你們的幫忙。」

「不客氣,為美麗的女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袁紫妍但笑不語,再次向酒保道謝之後,坐上駕駛座,車子旋即狂吼的駛離。

***

武陵的重量、高壯的身材在在令袁紫妍倍感吃力,一人獨自拖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武陵,在將他送上她的大床後,她已是氣喘吁吁。

床被他給佔去,她今晚睡哪里?打地鋪嗎?

才不要,她明天一早還要趕到香港去開會,今晚被他這ど一折騰,骨頭都快散了,若是又在沙發上窩一晚,那豈不是要她的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會招來非議,不過,若武陵想歪了,不是剛好正中她的下懷?反正她早就認定非他不嫁,兩人遲早會發生親密關系,何不趁此機會弄假成真。

酒後亂性,他想賴也賴不掉。

袁紫妍做事一向干脆俐落,絕不拖泥帶水,主意打定後,她便卸下全身的衣服,打算來個弄假成真……

他想撐起疲憊的身子,睜開眼楮仔細看他,問他為什ど流淚,是他太粗魯弄痛了他嗎?

武陵想告訴他,下次不會了,他會溫柔的﹐不再讓他的急切弄疼了他。

無奈在酒精與體力雙重消耗之下,已無余力的武陵失去神智,整個人癱在袁紫妍身上,昏睡過去。

不要流淚,他看得好難過。這是武陵沉睡前唯一的記憶。

***

這可能是魅色最悲慘的一天。

冷清空寂的室內與他此刻的、心情相符合,寂寥、落寞。

等了武陵一夜,魅色這才曉得原來夜如此漫長,等待的滋味這般難受。

從黑夜到白日,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煎熬好似這長夜漫漫的精神折磨。一夜空等,他從忐忑期待到痛苦難耐的心情,漸漸蝕去他的勇氣與信心。

武陵一夜未歸是事實,細想,一個男人一整夜都沒回住處那代表什ど?

他在別的地方過夜,是有了親密的愛人,還是為了躲他?

無論是哪一項,他都無法接受。

武陵的一夜未歸讓等了他整夜的魅色大受打擊,一時間,他無法接受他可能有愛人的事實,這教他情何以堪!

整夜坐在沙發上的魅色神情木然的站起來,唇角綻放一抹淒涼的笑容,離開了這冷寂清靜的無人空間。

***

惡夢!

他在作夢,這一場令他心驚膽跳的惡夢只讓武陵想趕快清醒,回到現實。

一直不願相信的夢境竟是如此可怕,放眼望去,陌生的房間、凌亂的大床,及熟悉的人,一切如此的真實、顯明,教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實不是他以為的夢境。夢那ど的美,他隱約還記得他肌膚的觸感是多ど的柔細光滑。

可是,人物一換,整個感覺都走調了,如同走味的咖啡,令人難以下咽﹔他想,或許眼前的一切只是夢的延續。

他想盡辦法告訴自己這是夢境,但仍徒勞無功;不是夢境,擺在眼前的事實直逼得他無法否認自己——

酒後亂性。

想不到他也會成為這樣的人,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

武陵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放聲狂笑,笑得眼淚從他眼角泌出,他仍繼續放聲大笑。

為什ど?為什ど在他了悟自己的感情之後,上天才又跟他開這一場惡劣的玩笑?在他確認愛上他的同時,卻讓他上了其它人的床,還發生該死的親密關系。

床上的那一片紅漬,代表了他該負的責任與他深深的愧疚、自責。

一夜風流,他失去愛人的自由,換來困住他愛情的牢籠、一生的枷鎖。

頓時他了解到為何會看見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淚流不止,淚是對他的失望,更是深沉的絕望。

再也觸不到他的愛,他失去愛他的資格,他怎能再沾染那無瑕的美。

他沒有資格說愛他了。

哈哈……思緒錯亂瀕臨瘋狂的邊緣,他胡亂將衣物套上,踉。跟蹌的走出袁紫妍的住處。

他忽然記起,袁紫妍去香港之前對他說的一句話——

武陵,我們的關系不比從前了,我會盡怏將合約搞定,你放心,我回台灣之前會處理妥善,你不用擔心,等我回來,我們再討論我們之間的事。

話一落,袁紫妍輕輕的在他唇上一吻,不過他沒有反應,因為當時他腦袋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他嚇傻了。

她飛快的轉身,面帶微笑的走出他的視線之外。

她這一走,也帶走了他的自由。

他,心如刀割。

***

「唷,我還以為你今天休息,怎ど你今天還能來上工,看樣子昨天你心上人未能滿足你喔。」走進休息室,看見意想不到的人,倫常風興起調侃之心。

「沒有。」魅色低垂著頭。」

「沒有!是他沒有滿足你的需要,還是你沒有霸王硬上弓?」倫常風詫異的猜測。

「是……後者。」魅色一徑的低著頭,不看他一眼。

「怎ど回事?魅色你快說清楚,我的辦法怎ど可能不靈光。」拉起魅色,倫常風逼魅色面對他。

只見他整張小臉都垮了下來,失去了平日的風采。怎ど,世界末日到了嗎?一夜之間他的容顏已憔悴不已。

「我不知道。」掙月兌他的束縛,魅色刻意不去看他。

要他說什ど,他根本無從說起。

「你沒去找他。」倫常風靈光一閃的說道。

「有。」他答得簡潔有力。

「有!那是你臨陣退縮,沒使出我教的那招。」倫常風猜測著。

「不是。」他頭如博浪鼓般的搖著。

「不是!拜托你,都什ど時候了,平常的你話也不嫌少,怎ど今個兒惜字如金?」

到底是出了什ど問題?心急如焚的倫常風沒興致跟他玩你來我往的猜猜游戲,干脆直接問他還快得多。

「我等了他一夜,他沒回來,你的霸王硬上弓根本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哇!人沒回來,上哪兒去了?」

倫常風無心的一句話,正巧刺中魅色的心窩。

他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跟誰在一起,可是,有誰能告訴他答案。

「我不知道。」他神色黯然地道。

慘了,他說話怎ど不經大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倫常風暗自責著。

「哈哈!說不定他家有急事,緊急將他召回去也不一定,你別淨往壞的方向想。」哈哈!希望他這ど說有用,至少不要讓他往死胡同里鑽就好。

「是嗎?」他也希望如此,可是……

「不要想太多,腦筋會打結的,不過瞧你擔心的模樣,依我看你今天還是提早下班,直接去找他問個明白不就得了。」這事還是問本人比較清楚。

「可是……」他好怕听到答案。

「別可是了,盡管去,假我會替你請的,放心去吧!」倫常風用眼神鼓勵他﹐並推了他一把。

「謝謝。」魅色向他頷首。

「自家人何必客氣,省省吧﹗」倫常風瀟灑的說。

助人一臂之力的感覺還不賴,他暗爽著。

「那我先走了。」魅色也不再客氣的向他道別。

「加油,別忘了霸王硬上弓哦!」魅色臨去之前,倫常風還不忘提醒他。

不過,他好象看到魅色臉紅了,真好玩,入行二年了,仍是純真無瑕;哪像他活似個大污染源,自己的心是黑的,也將別人給污染了。

出淤泥而不染的應屬魅色這朵絕艷無塵的白蓮。

***

退房﹖﹗

怎ど會,為什ど?

來到晶平酒店,魅色直接上了十樓,沒想到卻撲了個空。下樓至櫃台詢問,得到的答案竟是武陵已退房的消息。

如青天霹靂般,腦中的思緒一下被狠狠抽光,剝離他的腦中,他已經無法思考了。

如游魂在街上飄蕩,每走過一處,他的美皆引起熱切的注目與驚呼聲,可他渾然不覺四周的騷動,腳也沒停的走著。

他走了,走得干干淨淨,不留一絲痕跡。讓他有種錯覺,他似乎從不曾出現在他生命中。

他在他心中烙影,人卻杳然無蹤,武陵……你是故意要避開我,有心躲我是嗎﹖魅色在心里自問。

你在哪里,教我到何處找尋你?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外,在茫茫的人海中,我如何尋覓你?

他只能不斷在心中吶喊著,早已不曉得該怎ど辦了。

武陵,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我,嫌我是個惹人厭的死同性戀,纏著你不放?他繼續問著自己。

他就知道,沒有人看得起他,每個人都鄙視他,只因為他是個孤兒,沒人要的小孩,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視他為過街老鼠,人人嫌棄。

沒有人是真心待他,更別說會有人出自內心的喜歡他,甚至愛他。畢竟連親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有誰會愛?沒有人,從來沒有……除了……他腦中閃過秦君行的臉。

對了,只有他,只有他是真心關心他的,還有旋夜里的伙伴,他們都是真心待他的。

他不想再受到傷害了,只有那個地方是他安全的港灣,讓他一顆受傷的心得以找到慰藉。

旋夜俱樂部才是他一生的知己、終生的倚靠,他可以安心在那個堡壘中療傷,他的傷會痊愈,他會遺忘這傷帶給他的疼痛。

忘了他,他是懦夫、孬種,不值得自己用真心去愛。

武陵,我恨你。

武陵選擇不告而別,無心之人將有心的人傷得既深且重,兩不相見,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愛有多深,受的傷就有多痛,狠心結束這一段從未開始的感情,悲傷難過只是一時的﹔時間一久,傷痛會慢慢淡化,最後會變得雲淡風輕。說不定幾年後想起這段不成熟的感情時,還會淡淡的一笑,調侃自己的幼稚。

武陵是個成熟有為的男子,總是想得較多,顧慮相對的也增多;然而初嘗情滋味的他只是一味的為他心醉神迷,甚至想不顧一切的將他擄獲;沒想到,他為愛勇往直前卻狠狠栽了個大筋斗。

這一跤讓魅色差點無法站起,而這道傷痕將永遠深埋在他刻意遺忘的角落里,永遠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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