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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栽跟斗 第五章

明明幾個小時過去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路惟潔,臉上的麗紅瑰艷卻依然熾烈不退,整個人仿佛還沒有從那驚天動地的親吻中醒來。

這一切實在太戲劇化了!

咖啡廳的那一吻後,孫少懷先是要脅她回公司請假,接著又拎著她火速回家打包了簡單衣物,兩人旋即起程前往孫家。

這中間為了保險起見,她盧著孫少懷跟她簽訂一個小合約,免得到時候她大功告成,孫少懷這個家伙卻不跟他們公司合作,屆時別說是管庫存,只怕小命難保,那她豈不是得不償失?

「……女乃女乃是我們家的大家長,很具威嚴、說話很有分量,我是孫家的長子長孫,有個弟弟叫少熙,妹妹叫少蓉……」

為了讓路惟潔早點進入狀況,孫少懷不斷的在她耳邊陳述著關于老家的大概,偏偏坐在一旁的她卻一再的靈魂出竅,也不曉得她是有听進去沒有。

如果連這些簡單的資訊她都搞不清楚,那麼假扮新娘的詭計一定會當場被女乃女乃拆穿,他永無寧日的惡夢又要重頭開始。

「路惟潔!路惟潔?」他突然加重語氣喊。

「啊!什麼事?這麼快就到了嗎?」她驟然回過神來。

瞧她一臉茫然的回望著自己,迷離的眸子、紅撲撲的粉頰,傻呼呼的澀女敕模樣,害得他不由得跟著心猿意馬起來,若不是手中還握著方向盤,只怕他又要沖動的撲上去與她擁吻。

為了保持理智,他連忙別過頭用輕咳掩飾,「咳!咳!」調整思緒,這才正聲問道︰「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哦,當、當然有!」她答的心虛。

目光銳利的孫少懷一眼看透她的心虛,「那我問你,我弟弟叫什麼名字?我妹妹叫什麼名字?他們誰結婚了誰還沒?」

「你弟弟叫少……」她吞吞吐吐的,老半天吐不出正確答案。

「算了,那我妹呢?」

「你妹叫少……」支支吾吾的,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算了,你怎麼不干脆說他們兩個,一個叫少男一個叫少女?」孫少懷沒好氣的表示。

路惟潔扁著嘴低下頭去聊表歉意。

「不要跟我裝可憐,時間已經很緊迫了,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這可是關系到你是不是可以爭取到我的插畫合約。」

「我沒干過這種勾當啊!」

騙人哎,還是騙一大家子的人,而且什麼不好騙,竟然是要騙大伙兒她是他的準新娘,說出去簡直笑掉人家大牙。

好一個勾當,他聞言差點沒騰出手來掐死她,「什麼勾當?我只是跟你利益交換,講得好像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似的。」

「是很壞啊,欺騙家人哎。」

「那也是迫于無奈,這是善意的謊言。」

其實孫少懷心里更想說,不騙人也行,我們可以把它變成真的。

「可是我們兩個像是情侶嗎?像是打算要走入婚姻攜手一生的男女朋友嗎?」路惟潔反問。

「是不大像。」

何只是不大像,根本是完全不像,「看吧!」她掃過一記白眼。

「所以我才在幫你惡補我們家的概況啊!偏偏你老魂不守舍的,我問你,萬一搞砸了,你是打算拎著腦袋回公司嗎?」

「可是我也不可能短短幾個小時就把你從頭到腳都模得熟稔呀!」她真想打退堂鼓。

「當然可能,上床完事不需要那麼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奉陪。」

她被他的輕佻激紅了臉,實在忍無可忍,「孫少懷——我是很認真的!」

「總之我不管,這艘賊船你已經上了,是生是死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如果你不希罕跟我合作,你現在大可跳車。」

「啥?!我跳車?」瞠目結舌。

「廢話,難不成我還送你回台北?」

「孫少懷,你怎麼這麼小氣巴拉的啦?」她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是什麼原因讓你誤以為我很大方寬容?」他邪惡的反問。

「這里是高速公路,跳車的後果很可怕的,你曉不曉得?」

「我當然曉得,就是曉得才說,如果不可怕我干嘛說?總之,這艘賊船是你自己爬上來的,你沒有反悔的余地。」

「你又知道我沒有反悔的余地?哼,待會我就在你女乃女乃面前揭穿你的詭計,看是誰吃不完兜著走!」她反過來掐住他的痛處威脅。

「你敢!」他惡聲問。

「我有什麼不敢的!」她挑釁。

「路惟潔,如果女乃女乃的病情因此有什麼變化,信不信,我頭一個不饒你,你等著被我大卸八塊吧!」他出口威脅。

唔,這麼凶!路惟潔忍不住瑟縮了下肩膀。

該死,就是因為他女乃女乃生病了,他才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要她配合,她如果還把他女乃女乃激怒了,那不就跟他一樣愚蠢又惡劣?

不、不、不,氣壞老人家的壞事她可不干!

「可是……假扮新娘,這真的很難哎,我要怎麼才不會被揭穿身分?」她很是苦惱。

他們兩個沒發生爭執斗毆就不錯了,還要在人前扮演什麼如膠似漆的情侶,光想,困難指數馬上破表。

「這你不用擔心,該做什麼我會告訴你,你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剩下的你自己見機行事。」

「那我們該做什麼?」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很簡單,偶爾在大家面前摟摟抱抱,好好扮演恩愛的模樣。」

「摟摟抱抱?!那你根本是趁機佔我便宜,就像之前在咖啡廳那樣……」她羞紅臉的指控。

「等等,別說你沒有很享受那個吻,你明明也回應我了。」他不願意獨攬責任,硬是拖她下水。

就是她那生澀有余、技術不足的回應,大大的激發了他男人的,害他整個人沉溺其中無法收回,

「你、你、你……說話真下流!」她捧著臉大嚷,羞愧得五體投地。

他沒說錯,她的確是陶醉了,可是……他也不可以這樣大刺刺的拿出來說嘴啊!孫少懷真是討厭的家伙,討厭、討厭……

她老半天都沒再出聲,孫少懷納悶的看著一直把臉埋在手心的路惟潔,心想,她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路惟潔,路惟潔——你生氣了?」他不安的問,分心的騰出手來踫觸她,全然不知到這個善意的舉動竟暗藏危機。

「走開,別理我!」她難過的嚷著。

「哎,你不會是要哭了吧?路惟潔、路惟潔……」他手指不斷的搔弄她肌膚細致的臉龐,拙劣的企圖要惹笑她。

剎那問,她松開遮掩面容的雙手,一把揪住他的手指,湊口就是狠狠的一咬。

「媽的!路惟潔,我在開車哎,你干嘛咬我?」他氣急敗壞的大嚷,及時把自己疼得椎心的手指從她的狼口中抽回,拚命的甩去指尖的疼。

「你活該!」

「你——」要不是得握著方向盤,他一定毫不考慮的掐死她。

「哼,誰叫你那樣對我。」

「我哪樣對你了?我只是陳述事實,怎麼,這年頭連實話都不準說嗎?」

這一路兩人吵吵鬧鬧,正事沒多說過幾句,倒是這些小兒女的幼稚爭執從台北開始蔓延,一路持續到孫少懷老家。

「是不是要到了?」路惟潔看著兩旁的車輛越來越少,車子開始駛往僻靜的方向。

「嗯,怎麼,開始有那種丑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了嗎?」他趁機揶揄。

可惜他沒能發現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多麼幸福。

「是有準備做壞事的覺悟︰」

他臉色一凜,「跟你說過多少遍,這是善意的謊言,你為什麼就是要激怒我?」

「那你為什麼就是會被激怒?」

「路惟潔,你最好不要逼我打女人——」

「厚,看吧、看吧!這就是男人的嘴臉,一不高興就要打人。」

「如果你說夠了,可以下車了吧?」他狠狠的拉起手煞車。

路惟潔這才發現,就在方才簡短的爭執中,車子已經駛入一棟民宅。天啊,這可不是鄉下小門小戶的普通農家,融合了傳統閩南與日本式建築,頗具歷史的住宅一進又一進,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

「這就是你家?」她打開車門,詫異的問。

「廢話,好端端的我干麼要帶你私闖民宅?」

「好大喔……」她不可思議的看這這棟建築物。

「走吧!過不了幾天你就會埋怨這房子為什麼蓋這麼大。」

「孫少懷,怎麼辦,我待會應該要說什麼?」

「拿出你所剩無幾的禮貌就行,如果不知道要說什麼就微笑。記住,是微笑,不是傻笑。」

「對了,你弟弟跟你妹妹的名字是什麼,我又忘記了。」她一緊張腦子就會一片空白。

「少熙跟少蓉,少熙比較大,妹妹少蓉是老麼。」孫少懷還想要跟她補充些關于這大家族的資料,可是見她手忙腳亂腦子不大管用的樣子,只好宣告放棄,「對了,來練習一下擁抱。」

「練習擁抱?」

「對,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得抱得自然、抱得巧妙,要利用這舉動消除大家的疑慮。」

「喔……」她傻傻的點頭,張開手臂,「那就來吧!」

他被她認真卻又傻氣的表情搞得哭笑不得,「你不需要用這種赴死的決心跟我擁抱。」

「我可是很認真的。」眨了眨眼楮,她噘嘴抗議。

孫少懷不想繼續跟她爭辯,他張開手臂一把擁住縴瘦嬌小的她。

就是這個擁抱,讓他的記憶一下跳回到當年公園草地旁的梧桐樹下,懷里那可人嬌小的她,只是距離上一次的擁抱,竟然已經相隔了這麼多年。

好溫暖!原來依偎在他的懷里竟是這麼溫暖的感覺,他的心跳聲沉篤的傳入她耳里,叫她依戀的不想離開。

「好溫暖。」她禁不住月兌口而出。

「是嗎?那是不是意味著你還滿意這樣的擁抱方式?」

「嗯。」她一口承認。

他心里突然一陣樂,「不錯吧?當我女人不錯的,能夠無限期享用這樣的擁抱,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是氣死吧!不過就是一個擁抱而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不以為然的說。

「你胡說什麼,當我的女人當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個溫暖的擁抱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一口咬定。

她是又好氣又好笑,「屁,你分明是只大沙豬!」轉身就要離開。

孫少懷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徹底被她給踐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沙豬?你說,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以前……

路惟潔愕然望著他。為什麼听他不經意提起以前會讓她突然一陣心酸?

兩雙眸子依戀又不舍的凝望著彼此,兩顆心不住的找尋,所謂的以前,到底躲去哪里了?

車庫門口出現了道身影,「哥,你總算回來了!怎麼還不進屋去?女乃女乃在等著見你的準新娘了。」孫少蓉的聲音打斷這隱藏太多太多的注視。

孫少懷松開路惟潔的手,把紊亂的情緒收拾好。半晌,他應道︰「知道了,我們就要進去了。」

孫少蓉一溜煙的先跑回屋里去。

孫少懷看了看抿唇不語的路惟潔,「都準備好了嗎?」

「嗯。」

「我女乃女乃看起來有些嚴厲,不過別怕,她是標準的面惡心善。」

「我知道。」她點點頭,主動握住他的手。

從現在開始,她所代表的不再只是路惟潔這個人,還是孫少懷的準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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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固執的孫女乃女乃堅持非得起身見見長孫的準新娘,于是差人幫忙她換上旗袍,在眾人的攙扶下一絲不苟的端坐在主位。

她銳利的老眼瞬也不瞬的盯著長孫身邊的女孩。

「女乃女乃,她就是我挑選的新娘。」

「叫什麼名字?」

孫少懷深深吸了口氣,「她叫路惟潔。」一字一句說得再清晰不過。

「啥?!路惟潔?」沉不住氣的孫少蓉率先表達她的驚訝。

「嘖,糗了!比男扮女裝還戲劇性。」孫少熙跟著嘀咕。

孫家弟妹的反應讓路惟潔感到一陣困惑,她仰頭詫異的看向打從方才就緊握她手不放的孫少懷,試圖要從他臉上厘清什麼。

孫女乃女乃顰眉蹙額,半晌,才又開口,「上前來讓我瞧清楚一點!」

路惟潔看看孫少懷,在他的示意下,只身走上前去。

孫女乃女乃一把握住她的手,十分有力,一點都不像病重孱弱的老人。

「身為孫家的長子長孫,少懷身上的擔子可不輕,你知道嗎?」

擔子?什麼擔子?路惟潔一臉狐疑的回望著孫少懷。

「女乃女乃,關于這件事情,我還沒有對她說,所以……」

「那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可以沒說?」孫女乃女乃非常不高興。

「很重要嗎?」路惟潔傻氣的問。

孫女乃女乃嘆了口氣,「也罷,既然你沒有說,我自會慢慢找時間多教導她一點,」繼而盯著她,「丫頭,你喜歡我們家少懷?」

「嗯,是的,女乃女乃。」她小心翼翼的回答,不忘扯動嘴角露出嬌羞。

不是她愛臭蓋,裝嬌羞她可是小有心得呢!就跟裝無辜一樣。

「喜歡他什麼?」

一開口就下重藥,果然姜是老的辣,看來不可以等閑視之。

「喜歡他……」她偷偷瞟了孫少懷一眼,一臉不安。

糟糕,該說喜歡他什麼?得理不饒人嗎?冷漠硬脾氣嗎……唉,光想,就知道當然不可以,要是說了,說不定會被當成怪人,可若說喜歡他帥氣則顯得膚淺,說喜歡他的溫柔又太矯情……

就當路惟潔為難之際,孫少懷趕緊出手援助,「女乃女乃,你是在懷疑我們兩個不是真心相愛嗎?」

「住口!我是在問她,你們誰都別說話。丫頭,你快說,究竟喜歡我們家少懷哪里?」

她用小鹿似的眼楮瞟了孫少懷一眼,怯怯的問︰「……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可以說。」炯炯有神的目光把孫女乃女乃的堅持表現得是淋灕盡致。

捏造他溫柔體貼一定很容易被揭穿,與其長篇大論還不如一口咬定,路惟潔思前想後終于豁了出去,「我就是喜歡少懷,沒有特別的理由。」

「沒有理由?」孫女乃女乃兩眼發直,「為什麼?他沒有特別值得你喜歡的優點嗎?」

「喜歡是種很撲朔迷離的感覺,有時候很猛烈,鋪天蓋地似的,可有時候卻很淡薄,一點一滴去累積。不是少懷沒有特別值得喜歡的地方,而是當心里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好壞你都會如數接受,不會特別去斟酌衡量。」說完,她不忘回頭對他一笑,試圖串聯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密默契。

唷,看不出來這家伙還挺有天分的嘛!雖然知道是假的,可孫少懷不否認自己被她的慷慨陳詞給深深感動了。

要不是大廳里有那麼多雙眼楮瞅著,他一定毫不吝嗇的對她豎起大拇指給予贊賞。

「好吧,有喜歡就好。」看來孫女乃女乃認同了這個回答。

當兩人為此暫時松了口氣時,孫女乃女乃又威嚴十足的說話了,「不過喜歡是一回事,能不能融入對方的家庭生活又是另一回事,我們孫家不比一般尋常人家,要兼顧的地方尤其必須面面俱到,丫頭,你有信心可以做好嗎?」

「當然,愛一個人的時候不見得要說很多甜言蜜語,可卻會不由自主的想要為他做許多事,包括對他的家人好,我想,這就是種愛屋及烏的表現。我不敢說我有多愛少懷,可是我願意對他也對他的家人好。」她說得自信又從容。

好呀好,真是連三好!孫少懷很高興自己找的幫手是路惟潔,瞧不出她傻里傻氣的還挺會說話的嘛!照這樣下去,麥可童書這張台約給得很值得。

「很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是再好不過,從明天開始,我會再審視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孫女乃女乃滿意極了。

「啥,審視?」還要怎麼審視?路惟潔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孫女乃女乃。

「噗哧!完了,有人要慘了。」孫少熙忍不住竊笑。

「二哥,你說她可以撐幾天?一天還是一個星期?」孫少蓉低聲問。

「別這麼不給面子,好歹說個兩天。」孫少熙很可惡的說。

聞言,孫少懷給兩人一記警告目光,讓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馬上閉嘴。

「女乃女乃,時間也不早了,劉醫師不是囑咐過你得多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既然惟潔要暫時住在我們家,我也得帶她去整理一下房間,要不然今晚會沒地方睡。」

「我們家怎麼會沒地方睡?不用擔心,少蓉每天都幫你把房間打掃得干淨,尤其今天下午我還特地要她重新抹過地,很乾淨的。」

「我知道,可那是我的房間,我說的是惟潔要住的房間。」孫少懷提醒。

「不需要,丫頭就住你房間就好。你們不是打算要結婚了嗎?兩個人遲早是要住在一塊兒的,況且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女乃女乃我也不是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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