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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愛娃娃 第五章

兩個月後。

「哇,我們終于到杭州了!」左塊兒看到以紅漆寫著「杭州」兩個大字的界碑,滿臉興奮之情。

這兩個月來,她們興致一起就走路,若沒興致就顧車、坐轎……反正怎麼好玩她們就怎麼走,听聞哪里的小吃出名還會繞道去嘗嘗。

自濟寧、徐州、揚州、南京一路玩下來,左塊兒飽覽山光水色,直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而莫襲雲則是過足了當俠女的癮,可惜兩人一直做文人打扮,不能讓她「驚世俠女」的威名遠播。

不過即使如此兩人也心滿意足了,因為若是不走這一趟,恐怕到死她們都還是只能待在家中,看著頂上那窄窄的一片天呢!

花了二十來天的時間,杭州的名勝古跡皆留下她們的縴縴倩影,等玩夠了、吃夠了,現實問題也就冒出來了——她們離阮囊羞澀的日子不遠了。于是她們決定在客棧待一天,讓已干扁的荷包「休養生息」。

「襲雲,照我們這樣吃喝玩樂下去,總有一天會用光所有銀兩的,我們是不是該想點辦法籌措旅費?」

雖然她們開溜的時候帶了不少值錢的東西,但依她們兩個揮霍無度的情況看來,也不能保她們長久,當務之急她們只能省吃儉用,否則就只有另尋經濟來源一途了。

「我也很煩惱啊!」莫襲雲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我們是出來玩的,就不能虐待自己,而且再怎麼節省還是有用完盤纏的一天,但我們兩個都算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能做什麼營生呢?」

唉!煩呀!誰教她行俠仗義到把她們的車馬費也給了人家,現在她們手頭上的錢根本不夠她們回濟南。雖然塊兒心地善良,沒有責怪她的雞婆,但她自己就已經愧疚死了。

看來俠女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首先肚皮就是一個重大問題,難道她真要去求那個人嗎?

雖然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逃一輩子,但……哼!不到萬不得已,她才不會去自投羅網呢!她就不信,有她這個「驚世俠女」在,她們兩個會餓死!

「唉,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我們盤纏用盡時再來想辦法。人生苦短,須及時行樂,那些煩人的事等發生後我們再來煩惱吧,反正我不會讓你受委屈就是了。」

莫襲雲又招來店小二送上幾樣點心,她已經想通了,依朱震御的能力,找到她是遲早的事。

而塊兒那位未婚夫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依塊兒對他的描述,他對塊兒可說是勢在必得,雖然那丫頭呆呆的不了解那個男人的決心。

但依她對男人的經驗來看——雖然她的經驗來源主要是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未婚未——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塊兒棄他而去的。

若她們真走到山窮水盡那一步,她就到朱家在杭州的分社去撈點銀兩花花,即使分社的人把消息傳回去,等朱震御趕來也過了一段時日了。

趁這空檔,說不定她還能帶著塊兒偷溜到湖南那邊看看洞庭湖呢!既然都到這里來了,不玩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受到莫襲雲樂觀的天性影響,一向對她極其信任、且以她馬首是膽的左塊兒自然不會再祀人憂天,也非常快樂地吃起杭州名點。

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嘛,而且不管怎麼看,她左塊兒都屬矮個子那一族,自然淪不到她操心。

只是出乎莫襲雲意料的是,她要到朱家分社拜訪的那一天居然會那麼快到來。第五章

莫襲雲去當她們兩人最後的一點財產——一只做工精制的金手鐲,那是朱震御送她的定情物之一。而左塊兒則是待在客棧里,乖乖等她回來。

襲雲說當了金手鐲後,她們又可以痛痛快快地盡情享樂了,至于把錢花光後她們要怎麼辦,到時再說吧。

不過襲雲怎麼去那麼久啊?她都快無聊的睡著了。不管了,雖然襲雲千叮萬囑不許她出去,但她只是下樓吩咐店小︰二泡壺茶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努力壓下因不听話而產生的一點點心虛感,左塊兒走出房間,撿了個角落處的位子坐了下來。

「店家,你是否見過與這畫上神似的姑娘或少年?」一個高低適中、清雅平和的聲音響起,勾起左塊兒的些微好奇,這個好听的聲音似乎在哪兒听過。

左塊兒從遮住她身影的盆栽後探出頭,想看看那個有好听聲音的人長得什麼樣。

可這一看,她只看到一個俊秀挺拔的背影,卻嚇得比烏龜縮頭還要快。

雷、君、毅?!

她對雷君毅的印象雖然還沒有深刻到從背影就能認出的地步,但他拿給掌櫃看的那幅畫像映入她的眼簾,對畫中人她可一點也不陌生,她天天都能在鏡中看到。

看到掌櫃撫著下巴,盯著畫像,一副深思的樣子,左塊兒不禁冷汗直冒。雖然她跟襲雲為了掩人耳目扮成男子,但雷君毅也聰明得詢問是否有相似的少年。

這下她不會是劫數難逃了吧?娘親的百日還剩一天就過了,若在這當口被逮,說什麼她都不甘心。

不行,她一定要撐過明天!

打好主意的左塊兒等不及小二送茶來,作賊似的悄悄起身,躡手躡腳地朝樓梯口走去,準備趁雷君毅沒發現時溜回房間,收拾細軟,去找莫襲雲。

可惜天下萬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她左塊兒的好運大概也跟她的荷包一樣——用光了

「站住,你想上哪兒去?」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聲音,雷君毅甚至沒有回過頭看那個意圖逃月兌的身影一眼,逕自把畫像折好放進衣袋里;出賣她的是掌櫃的眼楮。

天啊!他是怪物嗎?為了以防被逮,她可是一邊移動,一邊盯著他的背耶!他背上有長眼楮嗎?不信邪的左塊兒再次學習螃蟹的步法向左移了兩步。

「我叫你站住,你沒听見嗎?」雷君毅的聲調仍然沒有提高,只是輕柔的嗓音中夾帶了幾分陰森,不過這一次他倒是轉過頭了。

她瘦了,可是氣色不錯,小臉顯得紅潤,不過在看見他後,她臉上那抹紅潤迅速消褪,轉成蒼白。

最讓他心生不快的是,她穿的是什麼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一點都不可愛。

他為什麼不說話?

左塊兒戰戰兢兢地偷覷著那個對她而言與獵人有著同等身分的美麗男子,在心中暗自嘀咕。

哇!他皺眉耶……好可怕!

左塊兒這才發現雷君毅在對她大吼大叫時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當他眉問有個「川」字,緊抿著唇不說話,眼神卻死死的瞪著你的時候。

兩瓣朱唇開開合合,卻吐不出一句話來。她不知雷君毅會如何發落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了?不認得我了嗎?見到我也不打一聲招呼。」

這兩個月來,得不到她的消息讓他幾乎肝膽俱裂。他動用了雷家所有的力量,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雖然得知她與莫家小姐同行,但他仍寢食難安。

擔心她是否餓著了,是否冷著了;更怕她遭人覬覦,受到什麼傷害。為了怕她半途開溜,他連夜趕到杭州,並叫雷家在杭州分舵的人全員出動尋找她,現在看見她完好無缺,他不禁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

「姐、姐姐……」被雷君毅凌厲的眼神鎖住的左塊兒嚇得不知所措,听見他要她「打招呼」,心底最直接的反應就冒了出來,還怕一遲疑下場會更慘。但她沒想到的是,她叫得太快反而死得更快。

「我不是你姐姐!」雷君毅怒喝一聲,平靜的面具登時破裂,就差沒噴出火舌以表達他此時的心情了。

只手觸額,雷君毅恨不得大嘆三聲︰朽木不可雕也!

唉!頭好痛。沒見到她時,他想她想到心痛;真見到了她,他又被她氣得頭痛。唉!

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雷、雷、雷……大哥!」略微顫抖的聲音中夾雜著幾許諂媚,識時務者為俊杰,她雖稱不上俊杰,可也算是一個頗為睿智聰明的小姑娘。

「我也不是你哥,還有,也不許叫我叔叔。」他記取教訓,若不先一步下手,這尊笨女圭女圭肯定會叫出更多對他「敬畏有加」的稱呼。

「不叫你姐姐、不叫你哥哥,也不許叫叔叔,那你要我叫你什麼?」真難伺候!可見她逃婚是對的,但這一句她絕對沒膽說出來。

「自己想,想不出來就等著被罰!」反正他現在听到任何與她有血緣關系的稱呼心里就不爽,當個被拋棄的新郎官他已經夠倒楣了,他可不想將來還得教她哥哥和丈夫的不同之處在哪里。

「人家想不出來嘛!」左塊兒委屈地囁嚅著,知道人家笨還出那麼高難度的題目,嗚……她好想哭。

雷君毅裝作沒听到她的話,不願跟她在大庭廣眾下耍白痴地討論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他大跨步走向她,把那個仍在苦想該如何向他「打招呼」的笨女圭女圭扛到肩上,擄了就走。

「我的包袱還在客棧里!」凡事慢半拍的遲鈍女圭女圭在被九月驕陽直接照射到後,才後知後覺地叫出聲來。

她的問題也很現實,因為包袱里有幾套換洗的衣服,和她買的一點小玩意。

衣服倒還罷了,那些小玩意卻是她想了很久才買下來的,要花錢的啊!她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走了,萬一襲雲把那些東西獨吞了怎麼辦?那里面有一個木女圭女圭她很喜歡的呀!

「再叫我就打你!」真是不打不乖。

雷君毅發現自己以前對待女人的那一套用來對付這個女圭女圭根本沒有用,一切爾雅或親昵的舉止到了她面前都成了耍猴戲,對她禮遇無疑是給她作亂的機會,唯一能治住她的方法就是要凶,看不出他的女圭女圭也是欺善怕惡的代表!

為了自己可愛的臀部著想,一向自認識時務——實際上是膽小——的左塊兒自然是不會再捋虎須。

于是,她只能在掌櫃和店小二憐憫的目光中不情不願的離去。

臥雲居是雷家在杭州的別院,也是雷家在杭州分舵的所在地。

「你給我待在這里好好反省!還有,等我再見到你時,不要讓我看見你這身衣服!」

把左塊兒拋到他房里的大床上,雷君毅撂下幾句警告的話就轉身離去。

他決走到客房去梳洗一番,洗去一身的疲憊,也靜靜地想一想他和塊兒的未來。

左塊兒呆呆地看著那個昂首闊步走出去的男人的背影,咦,他就這樣走了?不打她,也不押著她拜堂?這是不是表示她還有機會偷溜?

雙眼骨碌碌一轉,既然他那麼放心她,不想辦法讓他擔心一下,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呵呵呵!」櫻桃小口逸出幾聲好笑,左塊兒邁著小碎步,一步步向前門走去。

哼!她才不會笨笨地走「後門」呢,那是不入流的小偷才干的事。

若她呆呆地從「後門」出去被逮,而且是被當作「非法入侵者」的可能性是十之七、八;若她大搖大擺地直接從二肘門」出去離開,而且還是光明正大離開的可能性也是十之七、八。

這麼明顯、簡單的選擇題,以她的機敏頭腦會選擇哪一個呢?

左塊兒踮著腳尖、彎著腰,終于挪到了那兩扇朱紅色的雕花杉木門前,輕手輕腳地拉開一扇,探出小腦袋,準備看看是否有埋伏,可她還來不及看清「敵情」就被一個恭敬有禮卻絕對強硬的聲音打斷了計劃。

「二少夫人,請回房,眼侍您的婢女馬上就到。」

啊,這里什麼時候多了兩尊門神?

她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嘛,難道雷君毅就篤定她會逃?哼!真是個鼠肚雞腸的王八蛋,居然那麼不信任她,她是會偷偷逃跑的那種人嗎?

不甘心地甩上門,左塊兒立刻把目光轉向「後門」——那兩扇通風、采光效果極為良好的窗子。

但一陣砰砰砰的敲打聲在此時響起,而且聲音來處就是她準備利用的「後門」。

「喂,你們在做什麼?」踩在一張圓凳上,左塊兒怒目瞪視著那兩個拿著木條,正在封窗的工人。

「二少夫人好!二少爺說您不能吹風,吩咐小的把窗戶釘死。」

不能吹風?不能吹風?!

左塊兒生平第一次有狠揍某人的暴力想法,這麼大熱天的,把窗戶封死,他是想悶死她還是熱死她啊?

嗚……可能兩樣他都想。方才她還在奇怪他為何沒有處罰她,原來他早已有了更惡毒的計謀。

而且最重要的是……嗚……她逃月兌無門了!

沒指望了!現在她深切體會到寡婦死了兒子時的感受,因為她現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先是軟禁她,不知接下來他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她?畢竟是她有負于他。

唉!她好命苦哦!

「二少夫人,請沐浴更衣。」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丫頭指揮兩個粗壯的婢女抬了一個大大的浴桶進來。

左塊兒抬頭看見一個長相清秀討喜的丫頭站在榻前,她手上還拿著色彩鮮艷明亮的衣物。

看看那水氣氤氳的大浴桶,再看看那堆質地輕柔的衣裙……

洗就洗,怕什麼!除死無大事,她就不信雷君毅敢把她溺死……呃……她還真的是有點怕怕,但她干干淨淨地死總比髒兮兮地死好吧?

懷著大無畏的精神,左塊兒在丫頭的服侍下坐進浴桶里,舒適的享受著人生的一大樂事。

啊,真舒服!

雖然這兩個月來她和襲雲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但兩名女子出門在外仍有諸多顧忌,不能放開胸懷淨身就是其中∼項。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了,現在坐在這麼一大桶熱水里,相信襲雲看見了也會羨慕吧?

可惜襲雲不在這里……咦?她沒有交代她的去處,她就這樣不見了,不知道襲雲會不會著急?不行,待會她一定要想辦法差人帶個口信給襲雲,要她也到這里來,這樣兩個人一起想辦法更容易月兌困。

青劍齋是杭州里最大的古玩店,也是朱家在杭州分社的所在地。

「把你們的當家管事叫出來!」莫襲雲絲毫不理會旁人異樣的眼光,大聲地對店里的伙計叫嚷。

「公子有什麼事,吩咐小的就成。」訓練有素的伙計仿佛沒看見她身上的沖天怒氣,仍是滿面笑容地道。

「少羅唆,我要見你們的當家管事!」

她只是去當個首飾,為了當個好價錢,她特意跑了幾家,果然有家店以她滿意的價錢成交。

但沒想到等她回到客棧卻發現塊兒被人擄走了,听客棧的掌櫃和小二的說法,來者肯定是塊兒那些惡毒的異母姐姐中的一個。

掌櫃雖說是個美麗的男子,但就像她們倆女扮男裝,那人肯定也是扮成男人,而且不是塊兒的姐姐,塊兒為什麼會稱呼對方為姐姐,而對方又不承認是她姐姐?

既然想加害塊兒,當然不會大方承認自己是塊兒的姐姐了,畢竟「弒妹」是件見不得人的事。

為了盡快救回塊兒,她不得不往虎穴里跑了。可這個不識相的伙計卻一直百般阻撓,沒听遇救人如救火嗎?

「公子可有信物?」伙計仍是一臉的笑,當家管事可不是誰都能見,但如果對方有朱家的信物就另當別論了。

「沒有。」莫襲雲的口氣立刻軟了下來,她剛剛已把最後一件信物給當掉了。

朱震御送她的聘禮中多數都有朱家的特殊標志,都可以拿來當信物用,為了以防萬一,她離家前拿了幾件有朱家標志的貴重首飾,但現在那些首飾都在當鋪里,最後一件也在半個時辰前去了同樣的地方。

所以……抱歉,她大小姐拿不出一件信物。

「那麼對不起,公子,我們當家管事是不會見你的。」

「可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那些身外之物真有那麼重要嗎?早知道她就多帶幾樣了。

「公子,如果每個人都宣稱他有重要的事,那我們的生意還用做嗎?」那個伙計也開始有點不高興了。

「那你去跟你們當家說濟南的莫家小姐來訪。」以前是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卻是不得其門而入,若非為了好友,她怎麼會做這種大跌身價的事?

「公子,你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莫家小姐到了杭州我們會不知道嗎?怎麼會勞煩你來傳話呢?」伙計臉上笑容雖然末變,眼神里卻露出幾許譏誚。這個老千倒是精明,懂得從朱家的未來夫人下手。

「好,你不叫是不是?」想她莫襲雲何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她素來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現在居然被一個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瞧不起,這口氣她是怎麼也咽不下的!

「你不叫他出來,那就由我來叫!」

莫襲雲看見右側的骨董架上擺放著一只只看來價值不菲的花瓶,她隨手拿了就往地上砸。

「啊!你這是在做什麼?」看見價值上萬兩的精致瓷花瓶,碎成一堆一文不值的碎片,那伙計一時驚呆了,只覺脖子涼颼颼的。

「來人啊!來人啊!‘’當他看見莫襲雲又抱起一只前朝花瓶,這才回過神地大嚷了起來。

砰的一聲,莫襲雲抬腳踢開撲上來想阻止她的伙計,也順便把手中的花瓶一並解決了。

當她拿起價值連城的玉如意時,整個店里的伙計都圍了上來。

「你們不要亂動!敢踫我一下的話,我就砸光這家店!」雖然他們不一定懂武術,但五、六個神色不善的大男人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但青劍齋里的伙計怎可能听她的話乖乖停下來,每個人心里想的都只是把那只玉如意搶救下來。

因為店里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夠他們吃一輩子,換句話說,摔破了一樣東西,也夠他們喝一輩子的西北風。

雖然事情是對方引起的,但他們亦難辭其咎,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救不對方手中的寶貝!

眼看包圍的圈子越縮越小,莫襲雲退無可退,便想用手上的玉如意當作盾牌,但那些人卻誤會她的動作,以為她要砸掉那只玉如意,當下所有的伙計都向那只玉如意撲去,想搶在莫襲雲動作之前搶下來。

他們的舉動看在莫襲雲眼中,卻是所有的人都向她攻來,于是她直覺地伸腿旋踢,手上也不客氣地打飛兩名伙計。

既然她都已經動手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一時間只聞乒乓聲不斷,不少值錢的骨董都遭殃。

「統統給我住手!」天外飛來一聲怒吼。

聞聲,那些打得已經失去理智的人登時頓住動作。

砰的一聲,那只可憐的玉如意終究沒逃過「死于非命」的噩運。

完蛋了!

莫襲雲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朱震御鐵青的臉色,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他怎麼會在這里?她只是想把杭州分社里能說話的給叫出來,怎麼連朱家的大當家也給請出來了?

難道他識破了她的計謀嗎?她瞄瞄這、瞄瞄那,然後瞄瞄腳下的玉如意和滿地的「名貴」碎片,這是不是代表她將會死得很慘?

「看看你們做了什麼好事,把店里搞成什麼樣子!我花錢是讓你們來砸店的嗎?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們的腦子到底是做什麼用的?」真是氣死他了,一群不爭氣的飯桶!

對嘛、對嘛!都是他們不對,若非他們死不肯幫她的忙,那些骨董又怎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莫襲雲想是這麼想,可沒膽子敢講出來,因為那個訓話者她也是頗為忌憚的。

「還有你,襲雲!你惹的事還不夠嗎?居然還在這里撒野!‘,朱震御銳利的矛頭轉而指向那個想學烏龜的俏佳人。

「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頭發亂了,小臉有些擦傷,一身男裝更是礙眼。

「你到底有沒有成為當家主母的自覺?」朱震御發誓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她,以免姑息養奸。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委屈呀!實在是塊兒的事讓她方寸大亂,她才會失控。

「我還要謝謝你不是故意的嗎?不是故意的,就能把我店里的骨董砸成這樣,若你是故意的,豈不是我整個朱家都要葬送在你手上!」

真是豈有此理!她也太亂來了,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現在居然丟臉丟到杭州來,她就那麼想讓外人看笑話嗎?

「我教你的功夫是讓你用來搗亂、用來砸我的店、用來對付我的嗎?襲雲,你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實在是……嗚……」

莫襲雲一向自認堅強,認為哭泣是弱女子的行為,但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不哭只是因為沒遇到值得哭的事。

出門在外這兩個月來,她雖然吃得好、玩得好,但也深刻體會到何謂現實、何謂不如意,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幸福。

也才知道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而她,無疑只是養在深閨里的千金小姐。可是、可是現在塊兒出事了,如果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你怎麼了?才說你兩句就哭了……是不是弄傷哪兒了?」

見她蹲在地上,抱著腦袋悶聲哭泣,朱震御的心不禁慌起來了,他的襲雲一向都是不哭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說出來我幫你做主。」

天啊!一群伙計瞠目結舌地看著英明神武的二少爺彎對一個奇怪的姑娘柔聲細語,這可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異象」。

而剛才把莫襲雲攔在外面的伙計心里卻苦得掉渣,那個女扮男裝的佳人不會真是朱家未來的當家主母吧?

「塊兒、塊兒她……嗚……出事了!」在啜泣之間,莫襲雲努力擠出這句斷斷續續的話。

她那種想哭又不敢大聲哭的樣子讓朱震御看了難受,在知道她逃家時的怒氣和找尋她時的擔心在這一刻都化為濃濃的疼惜,一顆心更是擰得緊緊的。

但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太方便,看看四周傻眼的手下,朱震御干脆把她抱起來,往別院走去。

「別哭了,告訴我左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有我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應該相信我的,對不對?」按理說,雷君毅也應該找到他的小妻子了,那左塊兒還會出什麼事呢?

莫襲雲點點頭,「嗯。」她紅著眼眶說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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