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洗澡惹的禍 楔子
洗澡,該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是,偏偏就有些人會把這麼容易的事,搞個天翻地覆;喔!當然,忘了說清楚,這些「人」其實不能算是人,因為她們的輪回層次是在「人道」再上去的「天」!
因此,該稱「他們」為天人、天女;而把洗澡洗成烏龍事件的,首推粗心大意的織女,再來就是成為愛新覺羅始祖之母的佛庫倫天女,接下來就是此刻站在布爾湖里池岸,氣急敗壞、踱步不停的天女——金琉璃。
「喂,拜托你醒醒呀!就算要昏,好歹也把神果先吐出來還我呀!」金琉璃使著力氣,拼命搖晃著眼前一只身形巨大的雪羽金爪鷹。
要怪,就該怪自己的貪玩行徑!本來在領了爹爹交代的任務,要把海龍王之女絳英公主獻給王母娘娘的賀壽之禮——心-神果,給立刻送到天宮去。誰知,就在她手捧著這顆大如玉盤、且模樣晶紅、氣味香郁的奇果,得意的在天空騰雲駕霧之際,她不經意的低頭一看——
「哇!好美的湖呀!」映入她眼-的,是在她身下的一座圓形小湖。「這是哪里?」她驚異地環顧湖泊的四周。不但有一座氣勢磅礡的天池在西側,還有綿延高聳、銀白雪亮的長白山交錯環繞。
照理說,這座小湖是根本下容易會讓人發現到的。可是,偏偏她金琉璃就看到了!而且,還偷偷地飛下天界,非去瞧個究竟不可。
「莫非……這就是當年佛庫倫天女下凡之處?」看著這片澄澈的湖面,四周蒼松參天,雲霧靄靄,把這份出塵的靜謐更隱秘的包圍起來,著實有教人褪去衣衫、一躍入湖的沖動。
而當年,天界庫倫家族的三位天女,便是結伴來此沐浴……一只神鵲飛來,將口中的紅果丟在佛庫倫的衣衫上,而佛庫倫愛不釋手,放落于地恐其污穢,捧在手里又無法穿衣,因此她便含到口里,不料一個不小心竟吞了它!霎時她感到身子變沉,再也無法飛回天界去。不久,她即產下一子,並等到其長大自立後,佛庫倫這才如釋重負,凌空而去。而她所懷的那個孩子,便是日後統一中國版圖長達兩百六十八年,愛新覺羅的始祖——布庫利雍順……
「該不會就是這種果子吧?」金琉璃瞧了瞧手中的心-神果,突然起了些許不祥的預兆。「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
雖然,她听說心-神果蘊含著神秘強大的加持力量,可以賦予不同人不同的需要,但,金琉璃只要一想到佛庫倫天女為此晚了將近半天才能回家——天上一日一夜等于人間五十年,她仍不免心驚膽跳。
所以,在她下池沖浴前,她特地把神果擱在約離她衣服有一尺距離遠的石頭上,免得稍有差池又重蹈了佛庫倫的覆轍,那她屆時就算不被爹爹罵死,也會害她那擔任禮部司的爹同因失職而被處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再加上她這位「天」女算法又奇差無比——她實在沒想到,正當她玩水玩得不亦樂乎之際,一只隸屬于天龍八部眾的雪羽金爪神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從天上掉進了湖里……
「啊——」琉璃起先只記得大叫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界的鷹是有別于人間的鷹,不但具有神力,還可以變換身形,想當然,溝通也是和天人一般地,靠精神念波來傳遞訊息。
「哇!你……你竟敢偷看我洗澡!不要臉的大,喔不!大色鳥……」琉璃發窘地用手掩著自己的身子,氣得兩眼汪汪。
「不!不是這樣……我是恰巧經過這里……」神鷹因心虛顯得有些口齒不清,雖然,它真的只是路過而已。
但,無可否認的,當它看見恣意徜徉在碧綠湖水中的琉璃時,那透明晶瑩的雪肌、那比湖水還要深泓的眼楮,還有她那與粼粼波光交相輝映的笑意……向來冷靜自持的它,真的動心了!否則,它也不會因忘我而突失了功力,不但以糗斃了的姿勢掉進湖里,還搞半天變不回人形。
「喂!你這只色鳥還不回過頭去!」琉璃構著岸邊的衣裳,對著那只發呆的神鷹吼著。
「什麼鳥呀鳥的!我是鷹哪!」神鷹鼓著翅膀飛到岸邊上,把臉別往一邊去,但心中仍不是滋味地抗議幾句。
「是呀!好個不要臉的鷹!看我怎麼修理你!」
怒氣沖沖的琉璃好不容易著裝完畢,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抓起地上的石子順手扔去。
「唉呀!」神鷹冷不防地被狠K了幾下,痛得悶哼了幾句。「喂!住手!唉呀——哪有天女這麼凶殘潑辣的……」
「什麼?你還敢罵我潑辣!」這下子,琉璃更停不了手了,氣瘋似地撿著腳邊所有可以扔的東西。
「是你自己不小心,還怪誰呀!何況比你漂亮的天女我都還不看在眼里,誰愛看你這凶婆娘呀!」神鷹面子掛不住,只得故作不屑。
「死鳥!看我不砸爛你的鳥嘴!」
「喂!別太過分哪!我可是會翻臉的!」
「鳥也會翻臉?!挺新鮮的嘛!」一個使勁,琉璃又扔出一顆頗有分量的石頭。
「啊——一動了怒的神鷹,不再閃躲,而是倏地張開口,接住了迎面而來的紅色石頭。
「咦?這不是石頭,是果子嘛!味道挺香的……」說罷,它索性讓這果子順勢滑入喉嚨。
「心-神果!糟了!喂!不要啊——」來不及了!就在琉璃一扔出神果的同時,她就知道完蛋了。她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當作石頭給扔了,更慘的是,那只色鷹還把它給吞了……
「這果子……好奇怪……」吞下果子還不到一秒的神鷹,突然覺得通體舒暢,並忍不住地想合起眼享受這等無與倫比的氣流灌注。
「喂!把果子吐出來呀!算我不好,拜托你先把果子吐還給我嘛!」琉璃又急又懊惱,拼命地晃著越來越沒動靜的神鷹。
可是,神鷹不但沒理睬她,反倒以令人錯愕的速度,由朦朧而透明,由透明再蒸發于無形,硬生生地消失在琉璃那睜大了的眼楮里。
「人呢?哦不!鳥呢?不見了?!那……那……我的心-神果呢?」
澡洗好了,禍也闖了,神果沒了,就連那只巨鷹都不見了。
這麼嚴重的事,自然引起玉帝的不滿、海龍王的震怒。
因此,玉帝為了要平息眾人的忿怒,只得下旨︰金琉璃必須在王母娘娘壽筵之前尋回神果進獻,否則,就得依龍王的要求——冰封湖底十天十夜,那人間五百年!
「女兒呀!這回爹真幫不了你了!」金福閔青著臉,憂心忡忡。
「別擔心嘛!不過找個果子嘛!很容易的——」琉璃這話是故意說得輕松,其實,此刻的她早已慌得六神無主。「想不到我金琉璃還比佛庫倫天女更倒楣!冰封湖底……」她不禁打個冷顫。
對了,佛庫倫!突然,琉璃的腦海閃過一個靈感︰去找佛庫倫!或許她有線索可供參考。
于是,不假思索,金琉璃立刻趕往佛庫倫的居所請求協助。
「想不到,還有人比當年的我更胡涂!」佛庫倫直晃著頭笑個不停。
「唉唷,我的好姐姐,我都快急死了,你還有心情挖苦我!」
「也別太悲觀,其實,神鷹的下落我早有數了。」佛庫倫收了笑,正色地說道。
「真的!」琉璃大喜望外。
「依我的猜測,神鷹會因吞食了神果而福報大增,進而超月兌鷹身,投胎至人間當個帝王之尊。」
「什麼?!那只色鳥竟然跑去享福,而我卻得去湖底坐牢!恨哪!」這一想,琉璃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不!他不見得有福享,只是他擔負了更重大的責任。就像我留在人間的孩子一樣。」說著說著,佛庫倫的臉上又流露出身為人母的驕傲。
「你是說,神鷹會和姐姐你那孩子有相同的脈絡可尋?是因為心-神果的關系?」琉璃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佛庫倫點點頭,若有所思,「或許這真是天意吧!女真族在日後會需要一位驍勇善戰、精于謀略的領導人,而神鷹的確是個人選。」
「女真族?」琉璃恍然大悟,「神鷹會投胎當個女真族人!那……他不就也是姐姐你的後人!」
「該說是我那孩子——布庫利雍順的後人。」
「可是,找到他又如何?神果早被他吞下去了,難不成把他開腸剖肚挖出來嗎?怕屆時也只剩殘渣一坨了。」琉璃頓時像泄了氣的球,沮喪不已。
「要真是這樣,那心-神果就沒什麼稀奇了。」芙庫倫笑了笑,眼中盡是贊美之情。「心-神果的精華在能隨意念而變換,當年,神鵲因與我有宿緣而動了心,才使我懷了孩子。爾後緣分已了,神果又自我月復中吐出,我這才能飛回天宮。」
「可是,這回吞果的人是他耶!那我……」琉璃搔著腦袋,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我就無能為力了。」
「啊?」琉璃這會兒是愣住了。
「這要看你的造化了!我只能告訴你,「要取心-神果,就得拿心來換!」這是當年種神果的心-仙人說的。這事因人而異,要你自己體會了。」
拿心來換?離開了庫倫居的琉璃,還未把這句玄機想透,便又讓另一則突來的消息給亂了心緒——
「什麼?絳英公主也要下凡去?!」
「沒錯!心-神果是龍宮的寶物,連向來深居簡出的公主都自告奮勇,要求下凡間找尋。女兒呀!這會兒多了個幫手,你可以安心啦!」金福閔用手拍拍琉璃的肩,神情顯得寬慰。
殊不知,個性向來好強又自視甚高的琉璃,根本不領這個情。「哼!誰不知道他們是存心看扁我金琉璃,想早我一步搶回神果,好看我笑話而已。」
但,一切已成定局。三個時辰後,琉璃和絳英公主同時來到下凡台等候旨令。
「此番下去,我們可要各自小心。」絳英公主有一雙柔情似水的眼楮,而她那溫柔敦厚的關心,頓時把琉璃先前的怒氣給消解殆盡。
「都是我不好,丟了你的寶,又累你走此一遭——」琉璃突然發覺自己真是不應當,弄丟了人家的東西,不但沒有懺悔之語,還埋怨人家的好心。
「時辰已到,開天門!」突來的聲音阻斷了琉璃的話語。
「琉璃,我們紅塵再見-!」絳英飄著一襲紅衫,向琉璃揮手道別。
「喂,我還不知道你住哪兒呢?」琉璃話也還未盡,便讓一股力量給推了下去。「喂,等等,我忘了我還沒問,我要去哪一戶人家投胎呀!喂……」
由于心-神果的牽系,絳英公主和金琉璃同時降生在女真族繁衍茂盛的區域。絳英公主被安排在女真的葉赫部落,而琉璃則出生在女真名人完顏阿骨打的完顏家族。
至于,那只雪羽金爪鷹,則是轉世于蘇子河旁的赫圖阿拉山寨里。並且在二十年後,以北方民族的鐵馬神弓,成就一陣席卷天地的颶風、震動遼東大地的怒吼……
他,就是素有「遼東游子」之稱的努爾哈赤!
他,也就是清朝的開國始祖——愛新覺羅-努爾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