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玫瑰 第三章
她好餓哦!
頂著松垮垮的肚皮,方藤蘿幾乎是被餓醒的,一醒來,就听見咕嚕嚕的聲音。
她的肚子在響,腦袋也在響,抗議著要吃飯。
方藤蘿迷迷糊糊的爬下床,正想覓食填飽肚皮的時候,才猛然想起——她居然還在這里混,葉希能呢?
跨大腳步就要去找葉希能的方藤蘿,床才下了一半,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
不對啊,她記得她剛剛明明還在實驗室門口站崗,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她就換到臥室里頭,還躺在床上?
她偏頭看向窗外,天是黑的,就和房間一樣。她又低頭看自己手上的表,清晨五點,她已經整整睡了十幾個鐘頭。
老天,她怠忽職守,萬一敵人要是趁這個時候攻進來,該怎麼辦才好?!
方藤蘿翻身就想下床,-而想起,她根本不怕敵人臨時突擊,她有對方想像不到的秘密武器,不必太過緊張。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不大,方藤蘿這才松懈下來,認真面對她的民生問題。
她去翻她的背包,丟出一包包的乾糧。別的保鑣背包里都裝了什麼東西她不知道,但她通常都裝一些餅乾零食,以備不時之需。
她拿出一包蠶豆酥,撕開封口,拿出一小把丟進嘴里,「喀嚓喀嚓」咬得好不愉快,越加感謝發明蠶豆酥的人。
研究基因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倒不如研究怎麼樣滿足人們的口月復之欲來得實際。
方藤蘿一邊吃,一邊想,邊吃邊想之余,才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她本來是待在研究室門口的,十幾個鐘頭後卻在自己的房間大嚼蠶豆酥。這中間的時間呢?又是誰將她抱進房里面來的?
葉希能。
腦海中倏然閃過這三個字,除了認定是他以外,方藤蘿找不到其他的解釋。整個島上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她又不會法術,不可能憑空把自己弄來,剩下的唯一可能就只有他了。
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有同情心,如此見義勇為。
一口咬定一定是葉希能把自己抱到房間的方藤蘿,頃刻改變自己對他的想法,打算天亮後好好跟他道謝。
翌日,寒風吹拂。
頂著寒冷的海風,方藤蘿又一次展現她不屈不撓的精神,一早就來到實驗室報到,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早。」她很高興的和葉希能打招呼,未料她的雇主,仍是一臉冰寒,瞄都懶得瞄她。
「昨天謝謝你抱我上床睡覺,我一定給你添很多麻煩。」雖然她道謝的目標不理她,但沒關系,她仍是再接再厲。
听見這句話的葉希能,這會兒總算肯停下做實驗的手,斜著眼睨她。「誰告訴你是我把你抱上床睡覺的?」
短短的一個疑問句,當場讓方藤蘿臉上掛著痴呆的表情。
「啊,不是你?」這怎麼可能……
「當然不是。」他嗤之以鼻。「我怎麼可能委屈自己的手去抱一個白痴?更何況我又討厭你。」
白痴、討厭,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她迅速向後倒退好幾步。
「可是……」她急得快哭出來。「可是……」不準哭,他又沒說什麼,他討厭她是事實。
「What?」他又睨她,最討厭她哭哭啼啼的樣子。
「可是……」她鼓起勇氣。「可是如果不是你把我抱上床的話,會是誰?」
這個島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不可能有第三者。
「我怎麼知道?」他的眼光依然輕藐。「也許你夢游,也許你自己記錯了,WhoKnows?』
葉希能擺出一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踫你』的拽樣,大大刺傷了方藤蘿的自尊心。
她低下頭,盡力不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是她所見過講話最毒、眼神也最毒的人。他看她的樣子,好像她是最低等的生物,根本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明白了,是我自己作夢。」她一定是記錯了,說不定是她自己上床的,只是自己睡糊涂,給忘了。
方藤蘿這般告訴自己,布滿紅絲的眼眶,在抬起頭的剎那間,與葉希能相遇。
「無聊!」他掉過頭,冷哼了一聲,決心抹去無謂的罪惡感,專心做實驗。
今天他要做的是DNA分離術,把附著在DNA上的蛋白質和DNA分開,過程十分簡單,只要有充足的材料和設備,一般人也做得來。
不過,為求快,他們這些專業的研究員,多半會用離心機來做。一來節省時間,二來省去人工的麻煩,葉希能當然也不例外。
瞬間只見他從溫室拿出一個培養皿,打開攤在桌面上。再拿出一根長長的鐵絲,沾了一些細胞到試管中,然後從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拿出一瓶透明的液體,加一滴到試管中。
「那是什麼?」在一旁觀看的方藤蘿忍不住好奇。她正是那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個性,這會兒好奇又冒出頭。
葉希能瞟她一眼,本來不打算告訴她,卻又在莫名的罪惡感之下,隨口嚷嚷。
「清潔劑。」他下怎麼帶勁的說。
「那是用來干麼的?」她卻很有興致的問。
「分離DNA上的蛋白質。」他的口氣開始不快。
「為什麼要分開DNA上的蛋白質呢?」她根本听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如果不把它們分開,蛋白質就會死纏著DNA。」就跟她死纏著他一樣。
「蛋白質死纏著DNA不好嗎?」她還是不懂。
「不好。」他瞪她一眼。「DNA一旦被纏上了,就無法抽身獨立作業,就研究價值上來說,毫無貢獻。」陷入跟他同樣的困境。
「所以一定要把它們分開。」哦,她懂了。這就跟吃沙茶的時候,一定要把蛋清和蛋黃分開是相同的道理,要不然拌沙茶就不好吃了。
方藤蘿異想天開,把DNA分離術和吃火鍋拌沙茶醬劃上等號,因而點頭如搗蒜,拚命說知道。
葉希能奇怪的看著她,懷疑她是真懂還是假懂。但只要想到她能夠因此而閉嘴,也就隨便她掰了。
他再繼續做他的實驗。
葉希能把加了清潔劑的試管放到離心機上的離心籃,確定固定無誤之後,轉動馬達讓它旋轉。原本嚴肅的實驗,看在方藤蘿的眼里,卻有如旋轉木馬一樣好玩。
「那是什麼?」她又發問。
「離心機。」他耐著性子回答。
「像洗衣機那種的嗎?」她記得好像有一個洗衣機廣告曾提到過這個名詞。
「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原理。
「這樣做,DNA就能和蛋白質分離了嗎?」這真好玩。
「可以。」他又開始不耐煩起來。
「分離了以後還要做什麼?」她奸奇的看著他把試管拿起來,走回原位,又拿起瓶瓶罐罐。
「加入蛋白黴。」他將含有蛋白黴的粉末抓一點,撒在試管內。
「什麼是蛋白黴?」她的問題就像狗毛一樣多。
「一種專門用來分解蛋白質的酵素。」他已經額冒青筋,幾近抓狂的階段。
「可是剛剛不是都已經分解過了嗎,怎麼還有蛋白質?」她納悶。
「你們女人為什麼要卸兩次妝?」他狠瞪冷吟。
「呃……」好凶。「因為怕卸不乾淨……」
「同樣的道理。」他生氣地晃動手上的試管。「蛋白質就跟你們女人臉上的妝一樣,既難搞又難清理,只得多加幾道程序。」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她總覺得他是在罵她,只是罵人的手段比較高明。
「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哦什麼,只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叫她閉嘴,不要再羅唆下去。
方藤蘿果真把嘴閉起來,但她那雙好奇的眼楮,仍是骨碌碌的溜來溜去,暗自打量葉希能的舉動。
加入了蛋白黴以後,還要加入酒精。
她偷偷的把實驗步驟記起來。
等DNA溶解了以後,會在酒精跟溶解液之間沈澱。這個時候就可以拿出一根玻璃棒,伸到溶液里面旋轉,再提上來,DNA就會黏在玻璃棒上,樣子有如鼻涕。
真惡心也真有趣,想不到DNA竟然是這個樣子。
方藤蘿瞪大眼楮地目視葉希能將撈上來的DNA放入烘乾機,等乾了以後編號儲存起來,如此就算完成一項工作。
「你還在這里?」打算再做另一項實驗的葉希能,像是突然發現她的存在,斜睨著她問。
「對,我還在這里。」她拚命點頭,一副很希望派得上用場的樣子。
見狀,葉希能突然心生一計。
這女人實在煩人,不是張著嘴巴問,就是瞪大眼楮瞧,害他實驗都快做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他想到一個支開她的方法。
「好啊,什麼忙?」她好高興自己能夠為人類的進步盡一點心力。
「幫我收集特殊植物。」他和顏悅色的說。
「啊?」
「這個島上長滿了許多特殊植物……哪,這是植物圖監,拿去。」葉希能沒頭沒腦的塞給她一本植物圖監。「翻開一百四十三頁,里面有我想找的東西。」
方藤蘿按照他的指示,翻到他指定的頁數,上面印有一種類似鈴蘭的紫色花朵。
「舟型烏頭草?」她很納悶地念出植物的名稱。
「根部有毒,可以拿來制作箭毒及死刑犯的毒藥。」他點頭。
「哇!」她被這種植物的特性嚇到。「既然是有毒植物,就不要找了吧。」多危險。
「就是因為有毒,才需要研究。」他睨她。「這種植物的好處可多了,除了可以拿來外敷治療神經性疼痛,還可以用來抗病毒和抗腫瘤,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植物。」
「所以你才要研究它?」她恍然大悟。
「我想拆解它的基因,加以定序。」葉希能點頭。
拆解、定序。這麼困難的學問她不會,但她懂得找東西。
「如果你肯幫忙的話,對人類的醫學將是一大貢獻。」看穿她眼底閃爍光芒所代表的涵義,葉希能再推一把。
這一推,可真是把方藤蘿給推到天邊去了。她早想為人類做點什麼,可惜她只是個平凡的人,沒什麼長才。如今好不容易有發揮的機會,當然得好好把握。
「我義不容辭。」她相當有決心、也很朝氣的點頭應許,並決定尋下到目標,絕不回來。
「很好。」葉希能就希望她這麼有義氣,那代表他的耳根子可以安靜幾天。
「就麻煩你了。」他說。
方藤蘿霎時覺得好感動。
她會感動的理由,除了能為人類貢獻一己之力以外,還有他的態度,他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好聲好氣說話過。
「看我的。」她拍胸脯保證,一定不辱使命,否則誓不為人!
看著她猶如閃電般快速的背影,葉希能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不愧是原核生物,真容易上當。
不曉得這其實只是葉希能用來支開她的方法,方藤羅沒日沒夜的尋找,終於在海灣處找到他要的植物。
「找到了!」
她得意洋洋地抱著指定的植物沖回葉希能的實驗室,追不及待的通知他這個大奸消息,卻發現——沒人,他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方藤蘿立刻將手中那一堆植物,拿到角落小心放好。接著就要沖出實驗室,尋找她的雇主,才剛提起的腳步,卻因桌上那一團混亂而懸在半空中,睫毛眨得像隨時都會掉下來。
……這團混亂她認得,是DNA的分離實驗。
她像著了魔一樣的走近桌前,低頭看著散置在桌上的試管、培養皿,和一堆有的沒有的試劑,瞬間產生一種嘗試的沖動。她好想接著把實驗做完,以證明她不是原核生物,她也是很聰明的。
腦中有了第一個想法,接著就會有第二個動作。
方藤蘿原先不過只是想想罷了,怎知她的手竟然自己動起來,真的拿起試管,舉高放在燈光下觀察。
思,看來應該還沒有加入清潔劑,這點她可以幫忙。
她放下試管,從手邊的瓶瓶罐罐,找到貼有清潔劑的瓶子,加了一滴進去。然後學習葉希能,把加了清潔劑的試管放在離心機上的離心籃,轉到ON的位置,等待它自動旋轉。
咻咻……
離心機發出一種很難形容的聲音,轉了大約三分鐘之後,自己停下來,方藤蘿連忙將試管取出,拿回桌面,準備進行下一步。
截至目前為止,她的順序都對,都沒有產生什麼大問題,問題在下一個步驟。
她記得接下來還得加入一種叫做「蛋白黴」的東西,這種東西呈粉末狀,就擺在她手邊的瓶瓶罐罐里,問題是她找不到,到底是哪一瓶?
緊盯著桌面上那一堆英文標示,方藤蘿直想扯光自己的頭發。她的英文不差,可那一堆化學上的專有名詞,簡直要把她逼瘋,她根本弄不清什麼是什麼。
算了,憑記憶好了。她記得那天葉希能拿的是她右手邊那一罐白色粉末,應該不會錯。
方藤蘿極有自信的打開罐子的封蓋,抓了一小撮白色粉末加入試管,未料她手上的試管卻突然起了劇烈的變化,嗶嗶啪啪開始沸騰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她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試管,正納悶之際,試管突然爆裂,啪一聲地進開。
方藤蘿趕緊把手上的試管丟掉,卻仍然躲不掉手被灼傷的命運,更慘的是,葉希能竟然挑這個時候回來。
「搞什麼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一踏進實驗室,葉希能就對方藤蘿怒吼,嚇得她只能支支吾吾的道歉。
「我、我……對不起。」她照例紅了眼眶。「我本來是想幫忙,沒想到試管突然破裂……」
「破裂?」葉希能攢緊眉頭,蹲察看試管的碎片。
堅韌的玻璃,競碎得跟雪花一樣,不可思議。
「你他XX的究竟在里面加了一些什麼,炸藥?」他站起來狂吼。
「不……我沒有。」她的聲音發抖。「我只是……只是加了這些粉末。」
方藤蘿用受傷的手,把罪魁禍首交給他,葉希能接過一看,差點沒氣昏。
「發泡劑?」他的牙根咬得嘎嘎作響。「你竟然在試管里面加了發泡劑,你想引起爆炸嗎?」
有些東西是不能隨便亂混的,就像中國有個古老的食譜,專門教人什麼和什麼不能混在一起吃,否則就會拉肚子,是同樣的道理。
「我……我不知道那是發泡劑,我以為是蛋白黴。」她滿月復委屈。
「你加蛋白黴做什麼?」他眯起眼。「莫非是……」
葉希能掉頭查看桌面,才發現——
「誰準許你動我的東西?」
「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今天用的菌種,我花了多少時間才培養起來?」
「對不起……」
「你以為光會說對不起,就能彌補你造成的錯誤?!」
「對不起……」
「你他XX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分,你只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保鑣,憑什麼隨便踫我的實驗?!」
「對不起……」
「你為何不乾脆滾回你的老窩當你的原核生物算了,還敢妄想和人當高級物種,笑掉別人的大牙!!」
葉希能吼了半天,罵了半天,就以這句話最毒,也最傷人心。
方藤蘿幾乎快咬破下唇,才沒當場嚎啕大哭,但還是忍不住小溪般的淚水,簌簌落下。
她就是他說的原核生物,笨死了,笨到什麼都不會。而且,他說中了她的心事,她是真的很想變成一個像他一樣厲害的人,不想再當他口中的原核生物。
方藤蘿的原意是幫忙,哪知越幫越忙,最後幫到主人翻臉。
葉希能雙手抱胸,一臉嚴肅的看著垂頭飲泣的方藤蘿。一般來說他最厭惡女人哭和撒嬌,可不知怎麼的,面對她的淚水,他就是沒有辦法,荒謬的認為是自己理虧。
「我有時候說話會很過分,你就當沒听見。」說這話時,他將臉轉向另外一邊,表情也不甚自然。
「啊?」她驚訝的抬頭。他這可是在跟她道歉?
「都怪你沒事亂動我的實驗,我才會這麼生氣。」他還是不願意把視線調回來。
「我只是想幫忙。」她硬著頭皮解釋。「我有事情找你,可是卻沒發現你的人。本來想回主屋找你,怎麼知道剛好看見桌上擺著試管。我……我想你一定是臨時有事,才會放下實驗不管。而我又好奇,心想我可能幫得上忙,所以……」
「所以才會越幫越忙,幫到快炸掉我的實驗室。」他諷刺的接著說。
「對不起。」她慚愧的低下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為我真的可以幫你。都怪我太天真,以為看過的實驗,應該很輕易就能做好才對……」
「卻不曉得其中有很大的分別。」他嘆口氣,以無奈當成結尾。
「算了。」他認栽。「你手的傷勢怎麼樣?要不要緊?」
听見這句話,方藤蘿再一次驚訝的抬頭,瞠大眼楮看他。
「還好。」她很快又低頭查看自己受傷的情形。「沒什麼大礙……」
「手拿來!」他不耐煩地拉過她的手臂,檢查她被燙傷的手心。
「都起水泡了,還說沒關系。」他聲音粗啞的皺眉。「醫學上有所謂的搶救第一黃金時間,你懂不懂啊?剛剛你就應該先把手浸泡在水中,傷勢就不會這麼嚴重了……」
葉希能嘮嘮叨叨,方藤蘿卻是感動得要死。如果小小一處燙傷就能引來他這麼巨大的關心,那乾脆多燙幾次好了,她不介意。
「下次燙傷的時候記得泡水,不要浪費我的藥膏。」不曉得他是真小器還是不爽自己過於溫柔的表現,在幫她涂藥膏的當頭,還不忘賞她一盆冷水。
「嗯嗯。」冷水也罷,甚至餿水都好。方藤羅根本已經被他難得的溫柔給感動到說不出話,只能頻頻點頭。
笨家伙,罵她也這麼高興。
「你剛剛說有事情找我?」他把涂完的藥膏丟回桌上。
「嗯嗯。」她還是點頭。
「什麼事?」越看她越笨,跟條哈巴狗似的。
「那個草……」她解釋不清,乾脆直接跑向角落,抱起她找到的那堆草。
「這個,」她將滿手的植物捧得高高的,擱在他眼前。「這是你要我找的舟型烏頭草,我找到了。」
葉希能呆呆地直視在他眼前晃動的翠綠葉片,無法相信,她居然有辦法找到,並捧到他眼前炫耀。
「謝謝。」他跟她道謝,不過並沒有伸手收下那堆葉片。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的聲音喑啞。
「海灣那一邊。」她挪出一只手指著海岸的方向。「我找了好幾天,確認了好幾次,才敢把它們摘回來。」
她說找這種草不容易,因為它的數量很少,又多隱藏在其他種類的草叢中,這點葉希能相信。當初正因為它有這個特性,他才故意要她去找舟型烏頭草,因為它只在初夏開花,其余的時間只長葉子,很難辨認。
「你還是找到了。」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她一定是把海岸邊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遞了,才可能找到這種草。
「對啊!」她笑得很開心,奇怪他怎麼一直不接過她手上的植物,讓她一直捧著?
「你……在摘這些草時,沒有戴手套吧!」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對啊!」她僅回以雙重肯定,證實葉希能的猜測。
很好,他果然沒有猜錯。
「那麼……」他虛咳兩聲。「你現在的手……會覺得癢嗎?」
她會不會覺得手癢?不會啊!她的手好得很,只除了——
「我會覺得有一點麻。」她老實招認。
葉希能頓時從虛咳轉為實咳,連咳了好幾聲以後,才遺憾的說︰「你中毒了,原核生物。」
「耶?」他說什麼,她沒听清楚……
「舟型烏頭草從頭到腳都有毒,包括你捧在胸前的根。」
她連忙低頭看看那一堆帶著泥土的塊根,它們正安穩的靠在她豐腴的酥胸上,對著她微笑。
「尤其是根最毒。」他又額外的補上一句。
草也毒,根也毒,那不就是……
「我中毒了!!」她總算有所領悟。
「怎麼辦?怎麼辦?」方藤蘿急得跳腳。想甩開手上那一堆草,又沒有人肯接手,只得抱著猛喊。
「別急。」接手的人是-瓜,他可不想中毒。「再抹上另外一瓶藥膏就好啦!」
葉希能把另一瓶藥膏丟給方藤蘿,她松開手上的毒草,接過那瓶藥膏,還順便被葉希能的長腳絆了一下,差一點跌進散落在地上的草堆。
「哇啊!」她淒厲的喊叫。「我又要中毒了——」砰!
原核生物,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