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狐狸精 第九章
胡莉菁一顆心忐忑不安的急躍著。
醫生方才告訴她的話還在她心中蕩漾、發酵。彷佛有股暖洋洋的感覺流過心頭。
深深吸了口氣,她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向自己證明那不是夢。
她懷孕了
她居然懷孕了。
撫著堪稱平坦的小月復,她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其中居然有了一個小寶貝在日夜緩慢的長大著。一個她和子璧的小寶貝-
一種幸福感突地涌上心頭,她不自覺的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路走來,不但路旁的花朵像在對她微笑,連公園中的老樹、和煦的微風也都像是在祝福她般的溫柔。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波折,她和子璧之間總算有一個具體存在的牽連關系-
雖然現在看不到,但她卻仿佛已感受到小寶貝的存在,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好心情哪
白佳昕今天破例的沒加班,準時的下班走人。
才走沒多久,便看見他那漂亮的表姐自己一人走在公園外的紅磚道上,臉上還掛著幸福的傻笑。
上前打招呼,卻被胡莉菁所忽視,白佳昕心中不禁納悶,最近怎麼了?周遭的人個個心事重重,該不會是天氣太炎熱,把大家都熱昏了頭吧!?
他不經意地搭上她的肩,輕佻地搭訕︰「小姐,我有沒有榮幸請你喝咖啡?」
听見熟悉的聲音,胡莉菁喜不自禁地回首道︰「佳昕。」-
「咦?你這小姐還真不含蓄,我才邀你,你也不矜持一下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原來我是如此的受歡迎喔」
她輕拍了他。「還是這麼不正經。」
此刻,她正有一肚子的好心情,迫不及待的想和所有人分享,她一臉幸福的告訴他「佳昕,我懷孕了,我有寶寶了。」
白佳昕怔住,一時間竟無法消化這句話,腦筋還轉不過來。只見他指著胡莉菁結結巴巴地道「懷孕你……有……」
胡莉菁幸福洋溢的頷首,「佳昕,你要當舅舅了。」-司耍空飧魴孿實拿詞正在白佳昕腦中發酵。這不是平日表姐對叔叔的稱呼嗎?什麼時候居然也有人要這樣叫他了?
他無措地搔著頭,「表姐,你是說我要當舅舅了?就像你叫叔叔為舅舅一樣?」胡莉菁開心的點著頭。
「那也就是說你的肚子里……」
他胡亂比了一通,胡莉菁還是如沐春風的點著頭,完全沉浸在幸福中。
他突然的想起了一個重要問題,「是莫先生的?」說完他就立刻罵自己白痴。
撫著小月復,胡莉菁臉上有種安詳從容的光彩。
她沒有回答,但答案很明白的便寫在她臉上。
他輕輕攬著她的肩頭,「莫先生知道嗎?」
她溫婉的搖頭,「才剛檢查出來,他還不知道,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驚喜白佳昕試著去想一個極度冷酷的「商人」驚喜的模樣,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唉他這個天真而單純又傻氣的表姐。
偌大的辦公室中有一頭焦躁不安的獅子正來來回回的走著,腳步之沉重幾乎要把地毯給磨平-
莫子璧看著電話,很難得的發起呆。胡莉菁下午請假,是跑到哪兒去了?
無端的,他竟為她的行蹤感到憂心起來。這幾天,她明顯的食欲不振及頻感疲勞的現象令他擔心。
真是的,他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彷佛只要他沒有一直盯著她,她就會出狀況。
他撥了家里的電話好多次,都是答餡錄機的電話,這表示沒人在。看來胡莉菁還沒回到家。
胡莉菁沒回到家也罷,連那個客人卡羅琳也都天天跑得不見人影。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
莫子璧知道卡羅琳一定是窩在白家,對這訪客他倒是不擔心,反正她把他家當旅館一樣;但胡莉菁呢?請假一下午跑哪兒去了?令人牽掛啊!
莫子璧靜坐客廳內,寬闊的空間只剩下老爺鐘的鐘擺規律擺動的聲響,寧靜的氣息更彰顯出他心中的焦躁-
他今天特地提早回來等她,怎知等了許久就是不見伊人,她到底跑哪兒去了?真令人擔心。突然,他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正是熱戀得難分難舍的時候,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所租的房子卻只在隔壁。
那一天的天氣很好,他們倆下午都沒課,約好了時間想去附近散步,怎知他左等右等、苦候了一個多小時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他的等待心情愈見焦慮,正當他以為是出了什麼事而要沿路去尋人之時,她卻捧著一堆足以淹沒她的花出現在他面前。
「對不起,我遲到了。」當年的她如是說著。
「很好你還知道你遲到,總算還有救。」他強壓下內心在焦急後的欣喜,冷靜地回應她不知從何而來的莫名興奮。
「我想去買點東西時,看見宗村家園圃里的花開得燦爛極了,忍不住我就買了一些。」她吐著舌頭的樣子像極了撒嬌自首的孩子,令他怦然心動。
「一些?」他指著那一堆花,「那叫一些嗎?」
她又吐了下舌頭,「喔不是一些,是一大堆。」她終于承認那些花看起來有點多。「春天嘛趁著花開得嬌艷之時為花的美麗留下些紀念,也是一種應景的幸福啊!」
等不到人的一腔怒氣就在一堆花以及她的三言兩語間輕松的化解掉。
他就是拿她沒辦法。
他就是對她狠不下心。對這個女人,他永遠以最特別的態度待她——
不管她曾做過什麼事,他就是沒辦法狠下心去討厭她。雖然,他曾經以為自己是恨她的但是,沒有那麼深的愛,又何來那麼深的恨?愛恨交織的心緒本來就是令人困惑的-
他對她還是有愛的。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對她的感情從來就沒有減少過。縱使時光已匆匆流逝了十年;縱使他在這十年間已告訴過自己無數次「他恨她」。但是,愛恨交織的終極依舊是他還愛著她。
最愛的人還是她還是那個把他年輕時所建立的幸福家庭美夢一把敲碎的胡莉菁。
人的一生總在追尋著一些幻夢,能實現的,叫做理想;不能實現的,則淪為白日夢。
他對胡莉菁還是存在著些不同的情緒。到底會變成理想或白日夢?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很難得的,他干脆起身到樓下的大門口去站崗,等待著一個女人歸來。
再一次見到那輛眼熟的老爺車出現已經夠令人皺眉頭了,再看見那個年輕男子小心翼翼的扶著胡莉菁下車的樣子更令他怒火中燒。
「又是你這個小子」他蠻力的一把攬著她的腰肢,口氣很沖地罵道︰「一個下午到底跑到哪兒去了?連個電話也沒有。」- 有些迷惑的望著他,仿佛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我下午……請了假啊!」是她耽誤了什麼重要的公事嗎?否則為何他像吃人老虎般的恐怖?手貼在他的胸膛上,借著起伏不定的急促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莫子璧冷冽的眼神毫不客氣的掃過白佳昕,令他不由得全身冒起寒意。
「那……我先走了。」白佳昕在他的目光逼人之下只想急急離開。看莫子璧那個樣子,他一定誤會了他和表姐之問的關系。
莫子璧也許不會對胡莉菁如何,但白佳昕很清楚,再留下去,恐怕他一定會被「如何如何」的。表姐一定沒有告訴她的同居人,他是她可愛的表弟。
胡涂的胡莉菁真要害死人了
待他一走遠,莫子璧便二話不說的拉著她回家。
「你一個下午到哪兒鬼混去了?還需要個男人護送你回來?」
被罵得莫名其妙的胡莉菁還有些困惑。「我請了假的……」
「我要的是答案。」他在她身邊大吼,令她幾乎受不了。「我到醫院檢查去了。」再吼下去,恐怕她要聾了。
「醫院?」一听到答案,他立刻軟下聲音,緊張地探問︰「怎麼了?還好吧!?沒事吧!?」
她噗哧笑出聲,連忙安慰他︰「沒事,沒事。」歪著頭,她故作神秘的賣了個關子,「我們上樓去吧!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好消息」和別的男人一起回來還有什麼好消息?也罷他滿月復牢騷的隨她上樓,他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好消息。
那個送她回來的男人,那個叫白佳昕的書記官究竟和她有什麼牽連?為何老見他們倆在一起?想到這個他就不禁醋海生波。這一些,她最好在今天都能給他一個交代。
關上房門,胡莉菁一臉透著幸福的夢幻神情,拉著莫子璧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她的眼神散發出了迷蒙的色彩,整個人就像是仙境中的精靈般。
莫子璧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只覺得一種悸動直扯著他的神經。
在這種氣氛下,他失神了。
她握緊了他的手,滿心快樂的道︰「我懷孕了,子璧。我有寶寶了。」- 餼浠叭繽一記悶雷,狠狠地往他腦子重重擊下。
她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卻見他的神情逐漸冷冽而至面容變色。
莫子璧一語不發的直盯著她看,看得她的心開始下墜,心情也不由得悶了起來。
她不安的直冒手汗,面對他犀利的眼神,她突然覺得退縮。
「你……不希望我懷孕嗎?」她低語如蚊鳴,心虛的胡莉菁這才突然驚覺,子璧從來沒說過希望她懷孕之類的話。
嚴格說來,他們倆目前的關系根本就處在一種撲朔迷離的微妙狀態之下。子璧從未對她有過任何承諾,是這種日夜相守的幸福感模糊了她的神志吧!?
望著他愈來愈鐵青的臉色,胡莉菁心里有了底。
她不該,不該懷孕的;不該如此貿然且欠缺考慮的讓這件事發生- 予擋桓 舜鈾知道這件事起,他的笑容及關懷在那一瞬間全數隱沒。
她突然覺得想笑,想瘋狂的大笑。
悲傷與瘋狂的神經交錯地牽扯著她不安的內心。
原來這一切竟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感覺高興、感到幸福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子璧一點兒欣喜的情緒也沒有,甚至連方才在樓下的那種關懷也不見了。
他根本就不想要她懷孕。也許,他壓根兒就不想和她有任何牽連。目前的這一切之于他,或者只是一場游戲,或是一場再一次的萍水相逢而已
悲傷襲來,她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莫子璧深陷在她眼里的濃情而無法自拔,他的心情在上下交戰。
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了?他在冒冷汗,仿佛心髒在發抖。
這麼突然發生的事令他完全措手不及,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只覺得安靜沉默的日子里無端響起了平地一聲雷。
胡莉菁的久駐心頭是他長久以來不願正視、也不願承認的——
突來的消息,就像是轟天雷,轟得他腦中一片空白,連思考能力都失去了-捌涫擔你一點兒也不想要這個孩子。」她直率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他心里掙扎不已。「太突然了。」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令他一時亂了手腳。
她眼神黯淡下來,強壓下落淚的沖動。「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己以為我們能像沒有芥蒂的過往般……是我太天真,以為有個孩子就可以牽系我們之間……」再也忍不住,成串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的心開始滴血。
莫子璧想阻止她說下去,想拭去她的淚,想真真切切告訴她︰不是的。她不是自作多情,不是……
但他太震撼于這個令他作夢也沒想到的事,居然就這麼活生生的擺在他眼前。
他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慌了手腳。
他不知道,她居然想要和他有所牽系……- 年前,她嫌他窮而離開他,不是嗎?那時他們之間是那麼的相知相許……
這十年間,他仗著自己努力得來的優勢,處處找她家的麻煩、刁難她的家人,只為了報復她十年前的嫌貧愛富。做了這麼多卑劣行徑的他,居然……
他恨她的,不是嗎?雖然莫子璧知道自己恨她的心是因愛而起。但是,她呢?在他做了這些事之後,她對他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怨恨嗎?
是他害得她有家歸不得的,不是嗎?
這樣的他,胡莉菁還想要和他有所牽系?而且,這個牽系還是一個孩子?
他閉上雙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內心深處,胡莉菁的影像一直是存在于僻遠角落的,也是他心中完美的表征,不管他們之間風風雨雨多少年,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現在的她,就近在咫尺。不但如此,她還心甘情願的為他懷有一個孩子,為的是希望能和他有所牽系,這如何不令他震撼
他和胡莉菁不會再是不相干的陌路人了,雖然他們之間從來就不是陌路人。
雖然自她搬來之後,所有一切發生的事都是他強迫的……一時間太多混亂沖進他的思緒中,金算盤一時間不再是金算盤了。
看著他臉色變換之快,高深莫測,敏感而脆弱的胡莉菁覺得這一切的事情在她心中都有了答案。
「我希望能留下孩子。」她平直地道,收斂起一切情緒的她顯得相當平靜-
還未從混亂中月兌身,他口氣很沖地道︰「你高興就好。」語畢,立刻轉身回書房去。
他要想一想,他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好好的把這一切清清楚楚的想個分明。
有孩子了?他居然和胡莉菁要成為一家人了?-
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後,她漠然回房。
莫子壁的氣息濃厚地散布在這個房間中,這熟悉的氣息令她的情感潰堤,壓抑著的淚水終于落下。
她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還天真的以為,在有了孩子之後,她和子璧之間除了過去,還可以有未來的,結果……
她躺在床上,努力想尋回那一絲有他氣息存在的真實感,但這一切卻讓她感覺那麼的遙不可及。
伸直了雙手,手掌在黑暗中模索,她忽然感覺到二行清淚熱熱的爬上了雙頰。
子璧今晚不會回房了。她知道。
當他有事情解決下了時,他就會習慣性的在書房里窩著,直到事情解決為上。
自她搬進這屋子兩人同床以來,今晚是他第一次沒有回房睡。是她,是她自己把這看似平靜的生活給一手摧毀了-
早先架構的美夢,現在只剩下支離破碎的殘景,她不禁要告訴自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是她欠他的。
這麼深重的感情債都是因為她--胡莉菁,一手強壓在他身上的。
如果說,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能永遠幸福、快樂,那麼,為了莫子璧著想,她是該放手讓他快樂的。畢竟十年前,是她一手將他的幸福快樂全部拿走;時光荏苒,年華似水悠悠流去,現在她愛他的心不變,所以她要還給他一個幸福快樂的日子—— 已有了決定。只是……那種曾經滄海的苦澀心情,她又得用多少時間來治療自己心中的痛?——︿子璧很難得的望著窗外沉思、發愣-〈幽翹炱穡胡莉菁就失去了笑容。他們依舊住在一起,但莫子璧覺得她像捉模不到的精靈,屬于「人」的生氣也在一夜之間都消失了。
是不想有他的孩子嗎?
不像呀他記得她那天欣喜若狂的樣子,不像是不要小孩的模樣呀
想了很久,他也想不出為什麼。
在那一夜的深思之後,他很確實的告訴自己--他要胡莉菁,也要孩子。他們之間所有的不愉快都要成為往事,他要給她一個快樂的家。
但在此刻,他卻實在的感覺到她不快樂。
在公司時還好,但回到家里,她就像游魂似的在家里飄來蕩去的,無端地令他憂心。
「趙秘書。」他突然抬頭喚進了秘書小姐。
趙秘書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老板這幾天脾氣變幻莫測,小心點好「如果……有個女人心情不好,你說該怎麼讓她高興才好?」他有些尷尬的問著。
趙秘書用力眨著眼楮,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老板,敢情現在是在問她該如何討好女人?——
見她沒反應,莫子壁又接著問︰「就是……你知道的嘛情人之間總會有鬧情緒的時候,如何……」真是令人難為情,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趙秘書憋住了笑,很正經的告訴他︰「莫先生,女人要的只是一些鼓勵及安慰。您可以陪她吃頓浪漫的晚餐,或者邀她共度一個美麗的夜晚呀」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她現在連理都不理我,把我當隱形人了。」夜晚?還浪漫哩簡直作夢-
原來向來所向無敵的銀行團主席也有吃癟的時候趙秘書第一次覺得原來莫子壁也是個凡人。「送花送花一定有效」
看趙秘書說得如此這般肯定,他不禁回想,他好像從來沒送過她花。在日本時,他家里的花都是她買來掃好的,他只是負責批評而已。
當下,他立刻打了電話給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