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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謀姻緣 第五章

回到將軍府,和往常一樣,曲禹彤自行回到嵩院,在宮里待了一個上午,精神上的疲勞遠勝于生理上的。

才將一身華麗的行頭換下,馬上就有僕人來催她用午膳。

到了位于迎賓閣的飯廳,只見僕人們正忙著做菜,她四處看了看,卻沒見到長孫紹齊,往常到了用膳時間,都是長孫紹齊在這里等著她。

「張伯。」曲禹彤喚住正要離去的僕人。「將軍呢?」

「將軍請夫人先用,不必等他。」張伯必恭必敬的回答。

「謝謝你,張伯。」她對僕人一向很客氣。

整個將軍府的人對曲禹彤的態度都是尊重的,即使是在曲禹彤剛嫁過來時,對她的身分地位有所懷疑,現在也都改變了態度。

倒是守衛們對曲禹彤感到有些頭疼,因為她的行蹤飄忽不定,而將軍又常常向他們問人,所以每次曲禹彤一出現,他們都得注意她行的去的方向,這樣才能對長孫紹齊有個交代,免得連長孫紹齊也找不到他的妻子。

曲禹彤匆匆的用完午膳便回到嵩院閱讀,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長孫紹齊也回到篙院,手上還端著熱呼呼的飯菜。

今天他還真是反常,先是午膳沒有出席,再來是在大白天回到嵩院,她記得他是不午睡的。

「你沒午睡嗎?禹彤。」他見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書。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長孫紹齊放下飯菜,走到曲禹彤身邊,看看她讀的是什麼書,他發現她從駱家帶來的書還真不少,種類又多。

「你帶來的書應該都快看完了吧。」

「其實這些書我都看了好幾遍。」這也難怪,一般的小姐、夫人都是做女紅消磨時間,曲禹彤皆不會,只好書冊一本一本的翻。

「你可以到藏書樓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書,你也可以待在那里看書。」長孫紹齊喜歡看到曲禹彤在他身邊,這樣他就不有到處找她了。

「可以嗎?我以為那是你辦公的地方。」她很高興他提起這件事。

「但那里不是你的禁地,不是嗎?」

「謝謝。」

「你今天在宮里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曲禹凡對這個問題已經有些不耐。

「是姑母引起了你的傷心事吧?」長孫紹齊試探的問。

曲禹彤沉默不語。

「姑母並不知道吹策對你的意義,你不會怪她吧?」平常曲禹彤不會隨便埋怨別人,甚至不曾,但現在牽扯到她最傷心、最重視的事,就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了。

「不會的,就如你所說的,皇後是一個很好的人,她很為戳著想,很關心我,對我也很好。」曲禹彤說的都是事實,倒是自己似乎太冷漠了點。

天啊!她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下山以前,她覺得自己不會再有心去關心別人、去愛別人,但是她錯了,先是姑姑一家人,再來是長孫紹齊,現在又多了一個皇後,照這樣下去,她亨關心天底下所有的人,哪還狠得下心去執行最後一個復仇計劃。

「既然這支簫會對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以後就別帶著它了。」長孫紹齊伸手欲解開系在曲禹彤腰帶上的細繩。

曲禹彤驚恐的握住他的手,想要阻他。「不,你不是不知道它對我的意義,放下它,就等于放下我的過去。」

「你的過去並不快樂,又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我並不是一開始就不開心,我也有我難忘的回憶。」她想到和劉超毅的童年,小時候因為她的身體情況較差,劉超毅常像個哥哥一樣,背著她到處玩耍,那時候的她是無憂無慮的,她不想將這段過去忘掉。

「你別緊張,我不會要你把它扔掉。」他解下簫,然後從木櫃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就把它放在這里好嗎?」曲禹彤接過木盒,看著她的簫置于其中,大小適中,這盒子應該是訂做的吧!看來她只有接受了。

「你最近身體沒什麼不適吧?」他問得非常含蓄。

長孫紹齊回到桌前享受他的午膳,剛剛李鐵勤來找他,他就順便說了皇上要他出征的事,他們決定,這一次李鐵勤留在京城守住曲禹彤,他只希望曲禹彤不會在他不在的期間有所行動。

「我真的沒事。」曲禹彤誤會了,不知道他問的是懷孕一事。

「早上在宮里,因為你的臉色不太好,皇後便問我你是不是有喜了。有嗎?」長孫紹齊見她不明己意,只好直言。

「沒……沒有。」曲禹彤羞紅了臉。

「沒有?」長孫紹齊期待的心跌到了谷底,跟著調侃的說︰「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是不是應該努力一點,免得讓長輩們久等了。

她再度羞紅了臉,這下子長孫紹齊可找到了她的弱點。原來她怕羞,以後不怕跟她說話會得不到反應了。

曲禹彤拿著木盆起身,想把它收藏起來,藉此逃避長孫紹齊挑逗的話題,經過他旁邊時,卻被一把拉坐在他腿上。

長孫紹齊把頭靠在曲禹彤的肩膀上,嗅聞她的發香。

「你俄不餓?」他問得暖昧。

「我……我已經吃飽了。」她從他眼中看到。

「但是我還很俄。,'說完他就沖她的嘴攻掠而去,抱起曲禹彤往大床走去,深怕虛度了與曲禹彤相聚的時間。皇上的聖旨一下他就得離開,至于要離開多久,誰也不知道。

激情過後,長孫紹齊習慣性的樓住曲禹彤,「早朝後皇上另外召見我。」

「哦。」她記得他告訴過她,早朝後他有事要留在宮里,大概就是指這件事。

「你不想知道是什麼事嗎?」

「什麼事?」既然他希望她問,她就問吧!「東突原出了點亂子,皇上要我出征。」他放開她,將雙手枕在後腦勺。

''什麼時候?「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機會了,只要長孫紹齊待在府里一天,她的計劃就永遠沒有進展。但她內心的某個角落,還是希望他可以不用去。

「只要邊疆一有消息傳回,我馬上就得出發。」他突然轉頭,吻了一下曲禹彤的額頭。「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幾個月;端看情勢而定。」

「你剛才就是在忙這些事嗎?」

「是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將軍府就由你當家了。

「恐怕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把將軍府管理得這麼好。」曲禹彤說的是實在話。從小生活在五陵山,沒什麼麻煩事︰到了駱家,她更不用插手任何家務。現在突然要她接管將軍府,她怎麼做得好?「你放心,有楊總管在,他會打理一切,應該沒有什麼事會煩擾到你。

等一切安定下來後,應該找個時間把將軍府的一切介紹給她知道。當初沒想到她會當將軍夫人一輩子,所以很多事情都省略了沒做,現在既然已經認定她的地位,就應該正正式式的按規矩來。

「我不在的時候多保重自己,別再有一頓沒一頓的。」曲禹彤總是能不吃就不吃,好像她從不會感到饑餓似,他真懷疑她是怎麼長大的。

「你會想我嗎?」長孫紹齊突然改變話題,他希望中到她說︰「會。」

「我希望你平安回來。」曲禹彤不做正面的回答,她比較關心他的安危,畢竟,她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了。

往後的日子長孫紹齊忙于北征事定,不但宮中與府里兩地跑,還得跟邊疆的林將軍魚雁往返,所以跟曲禹彤見面的時間減少了,也因為這樣,兩人益發珍惜彼此相聚的時刻。不過四月十五的來臨,卻帶來了一場風暴。

四月十五,吃完早膳後,曲禹彤告訴長了紹齊她要去觀音廟。這使長孫紹齊想起了李鐵勤的話,于是他決定跟蹤曲禹彤。

照往例,曲禹彤要小晴一個人去求神問佛,她則到禪室「休息」。

長孫紹齊見曲禹彤進了禪室,正覺奇怪就看到一個男子小心翼翼的也進了同一間房。他覺得他的心狠狠的揪痛了,這就是她每月十五出府的原因?為了私會情人!是他拆散了一對鴛鴦嗎?不死心的他守在禪室外,約莫半個時辰後,才見那男子離去而在此時小晴也回來了。

長孫紹齊沒有多待,趕在曲禹彤之前回到將軍府。他一回府就沖到藏書樓,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打破了許多東西,連藏書樓內桌上的筆、墨、紙、硯都被他掃落一地。

經過藏書樓的張伯看到一片凌亂,又听到一陣陣的摔東西聲,趕緊跑到書房外,偷偷的打開門,看看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誰?」長孫紹齊大吼。

「將……將軍,是……是我。」張伯從沒看過這樣的長孫紹齊,嚇得快說不出話來。

「滾……滾。」

張伯巴不得快快離開。

「等等,拿酒來,拿酒來。」他從沒那麼渴望喝酒。

張伯根本來不及回答就去拿酒了,誰還敢待在這里。

接近晌午的時候,曲禺彤才回將軍府,她都還沒進入大廳,楊總管就跑出來迎接她,這可是第一次。

「夫人,將軍……在藏書樓大發脾氣。」現在誰都不敢接近藏書樓,只能指望曲禹彤了。

「為什麼?」曲禹彤非常疑惑。

「沒有人知道。」曲禹彤把東西交給小晴後就朝藏書樓走去。她從沒來過藏書樓,一路上她看到幾棵盆栽倒在地上。

藏書樓內已經听不到任何聲響,她輕輕的打開門,看到滿地的酒壺,長孫紹齊癱躺在地上。

「紹齊。」她搖搖他。

「走開!」他順手一推,一把將曲禹彤推倒在地。

「紹齊,是我,我是禹彤。」她以為他不知道來者是誰?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我的妻子,曲禹彤,不是嗎?走開!別管我。」長孫紹齊依然倒在地上,雙眼緊閉。

「你喝醉了。」她從沒看過他喝酒,除了幾個月前的新婚之夜,今天他卻喝得酯酐大醉,為什麼?她撐起他,想把他扶起來。

「滾開,他又推了她一把,這次曲禹彤聰明的穩住了自己。

「你怎麼了?」她從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他忽然一把促住她的雙肩,低頭認真的看著她的眼楮,他的眼神清澈,一點都不像是喝醉的樣子。

「告訴我,你在乎我嗎?你曾經喜歡過我嗎?你……你愛我嗎?」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無非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你喝醉了,紹齊。」曲禹彤沒把他的話當真。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他向她大吼,雙手用力捏緊,弄痛了曲禹彤。

她被他的行為嚇到了,他從不曾凶過她。

「回答我呀!你答不出來是不是?」他用力搖晃她,然後第三次推開她。他找到還裝有酒的酒壺,直接就往嘴里灌。

曲禹彤一把搶下酒壺,將它摔個粉碎。

「告訴我是不是我拆散了你跟某個人的好事,所以你這樣對我。」

「你說什麼呀?」曲禹彤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你為什麼不拒絕這門親事,你不是很會退婚的嗎?」他被嫉妒沖昏了頭,已經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你在外面偷漢子。」他不顧一切的嘶吼出來。

曲禹形倏地刷白了臉,啪的一聲給他一個耳光,然後轉身就走。

沒有人敢打他,從來沒有,她是第一個。他拉住曲禹彤的手,將她轉過身,揚起手想回敬她一掌,卻看到她的眼神,冷若寒冰。

收起高舉的手,長孫紹齊強將曲禹彤拉靠在身上,低頭給她一個粗暴、具懲罰性的吻。

曲禹彤雖然想反抗,卻因雙手被他反剪在身後而使不上力。

突然,長孫紹齊一把推開曲禺彤,轉身將地上的酒壺踢得幢擊到牆,裂成碎片;接著又一掌劈碎了上好檜木制成的書桌一角,連曲禹彤離開了都不知道。

他不敢相信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那樣的無情,而自己卻還不能抗拒她對他的吸引力,他已經為她著了魔呀!長孫紹齊大發脾氣後,將軍府就籠罩在一片低迷的氣氛當個,長孫紹齊比往常更忙了,他連睡覺的時間都在辦公,直到累得在桌上睡著。

府里的僕人、侍衛,都被長孫紹齊的壞脾氣嚇到了,原本就不多話的長孫紹齊好不容易在曲禹彤嫁過來以後才較常開口說話,但現在的他反而比以前更少講話,陰沉得沒有人敢接這他。

曲禹彤更是冷得像塊冰,兩夫妻像是在較勁似的,誰都不肯先低頭。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瘋似的說她偷漢于,在將軍府她沒認識幾個人,她會偷人?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指控。

她已經十幾天沒見到長孫紹齊,他無非是用各種借口躲避她,到後來,他干脆什麼都不說,反正不見她就是了。

曲禹彤對他的行為莫可奈何,但是心里卻有股強烈的失落感,現在她又是自己一個人了。可這樣不是很好嗎?沒有付出太多,將來如果失去的話,也不會太難過。

由于正值融雪時期,天氣還是很冷,將軍府內小湖中的結冰也已經融了。

曲禹彤一身白的站在湖邊沉思,忽然,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響動了她,是劉超毅養了多年的信鴿小白,它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是超毅帶它來的嗎?也不怕被人發現。

「小白……」她更靠近湖岸,輕輕的叫喚停在湖邊的小白。在府內她不便施展輕功將它擒來。

「咕咕,咕咕,過來。」小白好像注意到她了。

「咕咕,過來。」她蹲子,拍拍肩膀,小白應該懂她的意思。果然,小白飛過來停在她肩上。

「乖。」曲禹彤看到它的腳上綁有紙條,連忙拆下來看——留下小白。

果然是超毅帶它來的,他是要她留下小白以便日後聯絡四月十五那天,她告訴他長孫紹齊即將離開一陣子,但是還沒計劃好如何行動,小晴就回來了,劉超毅不得不匆匆離去。

「夫人,請到偏廳用膳。」楊總管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

曲禹彤被嚇了一跳,一方面也是因為做賊心虛,她迅速轉身,一時忘記自己站在湖岸,而不慎律落湖里。小白也因驚嚇而飛到樹枝上。

曲禹彤落湖,嚇壞了楊牧樵,他是看到曲禹彤在湖中引鴿子的注意力,所以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甚至利用輕功將足音減至最低,沒想到卻害夫人跌落湖里,他怎麼向將軍交代呢?楊牧樵三兩下就將曲禹彤從湖里救起來。

湖水不深,但卻很冷,凍得曲禹彤直打寒顫。

「夫人,你沒事吧?」眼看曲禹彤冷得走不動,楊牧樵一把抱起她直奔篙院,沿路上看到一個站崗的侍衛,他吩咐道︰「找小晴來,吩咐廚娘煮碗姜湯,動作要快!」還好楊牧樵已經上了年紀,又受長孫紹齊的尊重,要不然這一幕傳了出去,不知將有什麼聞言聞語。

到了臥房,楊牧憔一腳踢開房門,然後將曲禹彤放下。

「夫人,小晴馬上就過來,你先換下這一身濕衣服吧。真是對不起,嚇著你了。」楊牧樵感到非常的愧疚。

「沒……關……系。」

曲禹彤冷得連牙齒和舌頭都不合作了,她到臥房最里面的更衣屏風後,將一身濕冷的衣裳換下。

「楊總管,發生什麼事了?」小晴急忙的跑進房來。

「快,快進去幫夫人把衣裳換下來。」楊牧樵等了一會兒,姜湯送來了,曲禹彤卻還沒換好衣服。

濕衣裳難月兌,加上四肢被凍得僵硬,曲禹彤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換好衣裳。

「好辣。」曲禹彤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她不怕苦,並不表示她不怕辣。

「夫人,請你多喝幾口,去去寒。」楊牧樵央求她。

她又喝了一口,就把碗交給小晴。除了長孫紹齊外,沒人敢強迫她做任何事,所以她不肯喝,楊牧樵和小晴也拿她沒轍。

糟了!小白呢?她怎麼把它忘了。

「夫人,你要去哪兒?」楊牧根看曲禹彤又往外走,連忙問道。

「小湖畔。」

「有什麼事就讓下人們去做吧。你才剛進房,現在出去容易受到風寒。」他繼續勸道。

「是啊!夫人,有什麼事,讓我去做就可以了。」小晴幫腔。

「我……我想把小白捉進來。」

「小白?誰是小白?」小晴不懂。

「是那只白色的鴿子嗎?」楊牧樵向她求證。

「是的。」

「夫人,你別擔心,我已經差人把它捉起來了。我這就去把它帶來給你。」趁著曲禹彤換衣裳的空檔,楊牧樵差人去捉鴿子,他想曲禺彤會摔落湖里,有一半是因為那只鴿子,可見那只鴿子一定很重要,所以他沒讓它飛走。現在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楊牧憔帶來關在籠子里的鴿子後,曲禹彤就讓他們退下,說是想要小憩一番。她關緊門窗,放了小白在屋內自由活動,然後窩到被子里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夫人?」小晴站在房門外喚了幾聲,卻沒有回應。她自行推開門,發現中午送來的飯菜沒動過,而小白則在地上啄取東西。

「夫人,該用膳了。」也只有吃飯時間,才會有人找曲禹彤。

「夫人?」小晴搖了搖沉睡中的曲禹彤,看到她漲紅的臉,于是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天啊!怎麼這麼燙!」小晴急壞了,連忙通知楊總管。

「張伯。」楊牧樵大喊一聲。

「什麼事?楊總管。」張伯慌慌張張的跑來。

「快去請大夫。」

「是。」張伯應了聲。

「小晴,跟我去探視夫人。」

「是。」小晴跟在楊總管身後,內心萬分著急,讓將軍知道就糟了。

「大夫,我家夫人……」楊牧樵等不及大夫把完脈,就想知道結果。

大夫慢慢的收回把脈的手,「幸好夫人的體質還不錯,不然情況會更糟。」

「小晴,準備筆、墨。」見大夫起身,楊牧樵連忙叫小楮拿來紙筆給他寫藥方。

「夫人的身子虛弱,又染上風寒,要特別照顧,否是胎兒會保不住。」夫人有孕在身?怎麼沒听說過,恐怕將軍也不知道吧,不然他不會對夫人這般冷漠。

「照這藥方抓藥,好生照顧夫人。」

「多謝大夫,慢走。」楊牧樵送他到門口。

「不送,不送。」大夫客氣的說。

「張伯,送大夫。」

「是,大夫這邊請。」張伯送大夫直走到將軍府的大門口,他要回大廳時被經過的長孫紹齊攔下來。

「張伯,你剛才送誰出去?」

「是郭大夫。」張伯照實回答。

「他來這里做什麼?」

「為夫人看病,夫人生病了。」

「病了?是什麼病?」長孫紹齊略顯焦急。

「老奴不太清楚,中午時夫人好像掉到湖里去了,可能染上風寒了吧!將軍,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老奴要去抓藥了。」

「你去吧。」長孫紹齊快步走向篙院,進了房內,看到小晴正擰了毛巾敷在曲禹彤的額頭上。他走到床前。

「將軍。」小晴怯生生的,深怕長孫紹齊會怪罪她照顧不周。

「讓我來。」他接手小晴的工作。

「將軍,奴婢有件事要稟告。」

「你說。」

「夫人她……她有喜了。」長孫紹齊被這個消息震住了,內心狂喜。可是他前些日問她,她不是說不有嗎?是沒有,還是不敢告訴他?想到這,他的心又沉了下來。

「你下去吧!夫人由我來照顧就行了。」還是一慣威嚴的聲音。

「是。」小晴覺得將軍好像不是很高興。

她端起中午留下的飯菜,長孫紹齊這才注意到曲禹彤已經有兩頓沒吃了,或許……更多?一會兒小晴又端了藥汁進來。長孫紹齊一口一口的喂曲禹彤,因為她並沒有醒來,所以喂起來特別困難。她好像老是在吃藥,而他已老是在喂她吃藥。

夜已深,長孫紹齊就坐在床沿睡著了,不過一會兒,他被曲禹彤的吃語驚醒,听不出來她在講些什麼,但看得出來她很冷,他躺到棉被里,曲禹彤就像找到熱源似的往他身上靠,然後又安穩的睡著了。

翌日早上,長孫紹齊是被「咕咕「聲吵醒的,房里怎麼會有鴿子?他睜開眼,看到一只白色的鴿子在桌上啄昨晚他留下的飯。

他模模曲禹彤的額頭,熱已經退了。他悄悄的起身,然後退出房間,他還有很多事要辦。

一個時辰後,他才端著早膳踏入房里。

「你醒了。」他們注視著彼此,要不是她生了這場病,他們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打破僵局。

「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兩餐沒吃了。」他端著碗筷坐到床沿。

曲禹彤自行坐起身來。

「你……有沒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他的口氣寒冽。

曲禹彤沒反應,她覺得只要稍稍動一下,頭就會暈眩好一陣子。

「你不會不知道你已有了身孕吧?還是你不打算告訴我?」曲禹彤楞住了,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有了身孕!?「為什麼不告訴我?是因為我不是孩子的爹,所以你不敢說?」長孫紹齊說得很平靜,曲禹彤卻听得很生氣,她揮手想賞他一個耳光,卻被長孫紹齊識破她的企圖。

「休想再試一次。」他接住曲禹彤揮過來的手,冷冷的道。

左手被限制住,曲禹彤就用右手將長孫紹齊手上的碗掃落在地上,也惡狠狠的回瞪他一眼。

「你這麼做是因為心虛嗎?」他嘲諷的說。「說啊!你怎麼不說話?」

「走開。」她輕輕的說,原本低柔的聲音已經變得粗嘎。

「不想見我,那你的情人呢?一定很想他吧。」他到底听到了什麼,或是看到了什麼?他為什麼不明說算了。

「你真是抬舉我,我哪來的情人?」他說這話真是傷人。

「沒有?那你每個月十五到觀音庵相見的人是誰?我們才剛成親而已,你就迫不及待的去見他。」她第一次說要到觀音底上香是臘月十五,離成親之日不過五天而已。

他跟蹤她!曲禹彤驚恐的看他一眼,又急忙轉移視線,也許讓他繼續誤會下去比較好。

「她承認了是不是?」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

「看著我,別當我不存在。」曲禹彤被他有力一捏,不小心咬破了舌頭,嘴角滲出血絲。長孫紹齊見了,忿忿的將她摔回床上,後悔自己傷害了她。

「這兩天我就要出征了,不過別太高興,你休想再去見你的情人。」長孫紹齊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

他離開時,大力的甩上門。為什麼在知道她對他不忠後他還是不放開她?為什麼?三日後「將軍,這是皇上的手諭,請過目。「一名皇宮的禁軍侍J決馬加鞭的送來手諭。

長孫紹齊隨手翻看手諭的內容,一副了然的模樣。「吩咐下去,用完午膳後一個時辰內出發。」他回到篙院做準備,其實該帶的了只有幾套衣掌及戰袍已。看到臥房空無一人,他知道曲禹彤又出去了,不過可以肯定她還在府內,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收拾好該帶的東西,長孫紹齊到藏書樓寫封信給邊疆的林將軍,好讓對方有所準備。

「守衛。」他朝門外喊。

「將軍。」來人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找個擇日將這封信送出去。還有,順便替我找楊總管來。」

「是。」侍衛離去後。長孫紹齊上到二樓整理藏書。

藏書樓的一樓只有一張大書桌及幾把椅子,四面都是窗戶,所以光線非常良好,即使是在陽光不強的日子,藏書樓仍然很亮,勿需點燈。

二樓那是書櫃,為了尋書方便,也是四周開窗,讓每一道陽光都能透進來。

楊牧樵在二樓找到了長孫紹齊,他正將看過的書放回書櫃。

「將軍。」雖然楊牧樵看著長孫紹齊長大的,但他還是謹守該有的禮數,尊稱長孫紹齊一聲將軍。

「楊伯,皇上的手諭下來了。」他的語氣听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我知道,將軍此行請多加小心。」楊牧樵看到宮里的來的皇宮侍衛時,心里就已經明了了七八分。

「府里的事就讓你多擔待。」長孫紹齊若有所思的說。

「是。」其實不用長孫紹齊吩咐,楊牧憔也知道該怎麼辦,他是特地從太原的長孫家進京伺候長孫紹齊的。

「少爺,關于夫人……」當他喊長孫紹齊︰「少爺」時就表示他是以長者的身分講話。他實在擔心孫紹齊與曲禹彤的緊張關系,沒有人是這樣做夫妻的。

「對了,這段期間看緊夫人,不要讓她踏出將軍府一步。」長孫紹齊截斷楊牧樵的話,他知道楊牧樵想為曲禹彤說情。

「宮里還有事情得交代及準備,午膳就不在府里用了,我打算直接從皇宮出發。」長孫紹齊到一樓拿起包袱,不讓楊牧樵有說話的機會就離開了。

「少爺……」楊牧樵只能對著他的背影喊,真是該死,原本想勸勸少爺的,卻害了夫人被禁足,唉!長孫紹齊走了,曲禹彤在中午時從楊牧樵那兒,得到這個消息,她馬上回房寫了紙條讓小白帶回五陵山。

(明日子時趙家)「十「代表飛鴿傳書的日子。即使上次見面時說好了,這一次劉超毅要和她一起行動,但是不管小白有沒有在時間內將紙條送到,她都會在十一日晚上動手。

長孫紹齊看過小白,卻不曾懷疑它的存在,因為曲禹彤曾經為一只畫眉受過傷,加上他正忙于東突原的內亂的事,而且又和曲禹彤鬧得不甚愉快,一只不起眼的鴿子是無法引起他的聯想的。

長孫紹齊坐在馬背上,看著準備再次跟他出征的部屬們,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是沙場老將,但是他們的家眷依然前來送行。戰爭是殘酷的,也許這一次是最後一次見面。

往常看到這種景象,除了感到溫馨與離情依依外,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觸,今天他卻有點愴然,因為現在他也是有妻室的人,看到別人的妻子前來送行而自己卻無人相送,不免覺得難過。他可以接受曲禹彤殺人的事實,卻不能忍受她愛的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時辰一到,他們立刻整車出發。這是支由三十多人組成的輕騎部隊,每個人都備一匹馬,所以前進的速度非常快,第一天晚上在野外扎營,第二天一早又模黑上路,不敢有怕耽誤,不過中午時分就已經接近太原了。

長孫紹齊令部屬在太原近郊的一座茶亭停下來喝茶,順例讓馬匹休息。

禹彤的病不知痊愈了沒有?她嫁入長孫家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小病是沒有生過,但是大病就來了兩場,先是為了只小畫眉,這次又是為了什麼?那只小白鴿嗎?「將軍,那邊有個驛使說有林將軍的密函要交給你。「一個從在外圍的騎兵前來傳話,打斷了長孫紹齊的思緒。

「請他進來。」

「是。」騎兵隨即地去延請釋使。

驛使下了馬,迅速的將信交到長孫紹齊的手中。

「將軍,信上怎麼說?」一個騎兵好奇的問。

這些部屬跟著長孫紹齊出生人死,長孫紹齊對他們就像兄弟一樣,上下之分沒有那麼明顯,所以他們也不覺得這麼問是犯了禮數。

「沒什麼特別的消息,東突原的各族因為大雪缺糧,內部爭亂已經很久了,最近比較囂張,搶糧搶到關內來了,只要情勢許可,馬上就可以出兵。」長孫紹齊將情況告訴他們,然後把信收好。

「將軍,可有口信要我傳回京城?」釋使有禮的詢問。

「怎麼你不回北方,反而要回京?」

「是這樣的,有一批養在軍中的鴿子都因到軍營了,將軍要我順道將它們帶回京城,以便繼續傳遞消息。」釋使指了指馬背上的鳥籠,里面關了十只左右的鴿子。

「那你忙你的吧。」

「告辭。」驛使回到馬上,繼續往南而去。

看到那一籠鴿子,長孫紹齊又想起曲禹彤的小白鴿,她怎麼不放它走呢?上次的畫眉她不是還它自由了嗎?莫非……

長孫紹齊突然自椅上站起來,對著其中一個騎兵說︰「郭副將,現在開始由你領軍,繼續北上,不得耽誤。」

他說完抓起自己的佩劍,一飛上馬,晚喝一聲,就策著馬往南而去。

「將軍是怎麼了?臉色突然變得那麼難看。」

「是啊!太原就要到了,也不順道去老家看看。」

「他往南去哪兒……」所有的騎兵為長孫紹齊的行為納悶不已,他們絕沒想到他是飛也似的趕回長安;長孫紹齊已經猜測出留下小白鴿的原因了,那是曲禹彤外聯絡的工具,自己怎會如此大意呢?他又想到,有沒有可那個每月十五與曲離彤在觀音庵會面的男子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幕後幫助她的人?到長安。他怎麼沒想到此次北上,無疑是給了曲禹彤最好的機會動手,以往他待在將軍府,她都沒有動作出現,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他竟被嫉妒沖昏了頭而忘了這一點。他不就是為了守住她,讓她沒有機會行動,才將公事全移回府里的嗎?現在他竟為了一個男人而壞了原先所計劃好的——在她下手之前逮到趙錫。真是該死!希望她的動作沒那麼快,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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