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點玫瑰 永遠的陽光子民 風淮黎
小時候經常在車站看見臉上有著青色黥面的原住民婦女,當時以為那是一種彩妝,她們衣著色彩鮮麗,說著听不懂的話,因為距離,因為生疏,加上大人片面的描述,對這麼一群不同于平地的人,有著好奇,也有些害怕。
上學後,班上有個同學每天都要父母押著上學,父母一離開,她就哭得天崩地裂,要跟著父母一起回家,不肯留在教室,常常逃學,後來她成為風風最要好的朋友,從國小到國中一直都同班,她是個泰雅美女,剛開始怕生,熟了之後活潑開朗,風風的童年因她而多了許多歡笑聲。
高中時到埔里參加作文比賽,遇上了一垃圾車的俊男美女,他們是從信義鄉信義高工出來參加縣運的選手,他們坐著垃圾車,但他們快樂地高歌著,爽朗的笑容讓風風覺得他們坐的是阿波羅的飛天日車。
在工廠打工時,認識了來自蘭嶼的小青,她十六歲,向往讀書,羨慕當時是高中生的風風,地念建教合作班,那是她惟一再升學的機會,她珍惜著,也期待自己長大,能夠半工半讀,可以賺錢養家,也能充實知識,再多奢求一點,偶爾到附近風景區玩玩,小青讓風風覺得自慚,她連讀夜間部都是奢望,風風卻常常厭倦讀書考試而無病申吟,但小青總是帶著燦爛笑容。
高三轉學後,風風隔壁班也有個泰雅美女,很巧地和風風同名,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深遠的眼眸總是放著熱情,有她在的地方,就有著嘹亮悠美的歌聲,而風風的同班同學小玲,則是文靜少自信的泰雅女孩,她雖不亮眼,卻很有愛心,不多話總是默默地在一邊照顧別人,逢人點頭微笑。
阿花是個婚姻不幸的泰雅少婦,有時身上帶著傷痕,說起委屈,臉上流著清淚,心情郁悶就藉酒消愁,同時阿花也有著好歌喉,開心的時候唱快樂的情歌,難過的時候唱悲傷的情歌,阿花的悲傷不會超過一天,她每天有不同的煩惱,同時每天都可听見她的笑聲。
秀美有環山奇女子之稱,她是頭目的女兒,環山部落的公主,讓日本軍官心醉不已的環山第一美人,曾為愛自殺,經歷兩次失敗的婚姻,獨自撫養兩個孩子,供他們出國留學,子女學成都留在國外,秀美獨自守著環山的一片果園,看似孤獨,笑容依舊在。
阿鎮是頭目的孫子,英挺俊帥,日本早稻田大學的博士,國立大學工學院的副教授,他離開山林成功地打入平地人的社會脈絡,也回到山林依然與他的文化密切融合,當他傾听半醉的父親說著半流傳、半創作的泰雅神話時,臉上有著了解而欣賞的驕傲,他那不識漢字的父親永遠是他的英雄。
這些人在風風的生命中,是過客,卻留下鮮明的側影,月亮走過的日子,有光環,也有陰暗,但風風覺得世俗的成敗,都無法抹滅他們的生命力。說實在的,從現實的角度看,就台灣的歷史而言,原住民是不被時代善待的子民,然而風風始終在他們身上看見陽光的照耀,覺得他們是陽光之子,不具文化優勢的他們,依然熱情綻放他們的生命力,于是,季尹諾這個陽光少年就這麼從字里行間跳出來,當上這本書的男主角。
讓季尹諾出于賽夏族,理由很簡單,賽夏有位堅毅的英雄,姓日。太陽是賽夏族的圖騰之一,賽夏族的漢文姓氏中日姓就是太陽圖騰的轉化。在光緒年間,苗栗南莊的賽夏子民在他們的民族英雄日阿拐的領導下,勇敢捍衛他們的家園,先是與漢人開發部隊展開多年的拉鋸戰,後來是結合新竹、苗栗各部落,對抗日本人,他是個不輕言放棄的斗士,卻不是盲目犧牲的烈士,在戰與不戰之間,他有完整而長遠的考量,當然這樣的英雄不止在賽夏,翻開台灣原住民的奮斗史,隨處可見,風風只是覺得原住民同胞給我的印象,濃縮為一點,就是他們的熱情及他們淳厚的心性,樂觀爽朗,他們是永遠的陽光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