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玫瑰 12
「所以,親愛的海倫,我真不知道該怎樣看待我的新娘,我想你或許會喜歡她,她直率坦白,但又有所保留,比最固執的驢子更頑固。」
海倫將西蒙的來信放在腿上,沉思的靠著椅背,打量在一邊的三個兒女。她的亡夫在遺囑中規定,只要她再婚,就會散失對兒女的監護權。
海倫再次拿起西蒙的來信。
「我真希望你可以見見,她,親愛的,你的意見對我很重要。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了解她,下一刻又覺得她是一團迷。這樁婚事不是她心甘情願的,現在似乎認命了,可是我又覺得事實不然。她的哥哥們全是粗暴的家伙,她則有如天壤之別,但是我卻覺得在她內心最深處,她不可能真的關心一個赫斯摩。」
「你自己也說過心底容不下一個雷文斯家的人。」
「你說什麼,媽媽?」
「沒事,親愛的。」海倫沒想到自己大聲說出來。
西蒙在信里的語氣顯得很奇怪,能信多年來,她已經可以從字里行間看透他的情緒。而他顯然很困擾、很猶豫。對自己缺乏自信,這不像他的個性。
而這全是因為一個十九歲的丫頭不明白她自己有多幸運。有了這樣一個好男人當丈夫,她應該跪下來謝天謝地,而不是故意忽略他、多所保留……尤其是他如此渴望……渴望她什麼?
她的愛嗎?
海倫突兀的傾身向前在壁爐加了根木頭,西蒙對他的雷文斯新娘當然沒有愛,可是這當中似乎有某種情愫,使他受到吸引……那種柔情,海倫一向認為唯她專有。
現在她似乎必須和人分享了。她不想嫉妒但又情不自禁。丈夫死後是她自己拒絕西蒙的求婚,他也了解她想保有孩子監護權的理由,但是這些理性的思考全部阻止不了她內心的嫉妒。
她要以老朋友的身分去拜訪新的伯爵夫人,歡迎她加入赫斯摩的世界,同時親眼見見艾莉,如果那女孩不了解赫斯摩的價值,海倫絕對會讓她明白。
下午的比箭結束,西蒙離開射箭場去找艾莉,他沉重地支著拐杖,穿過廚房,來到馬廄,有時候他覺得要了解艾莉的感受,線索會在亞德和她的馬匹身上。一個濕濕的鼻子頂著他的手掌,他這才發現兩支獵犬都跟在他的背後。現在它們晚上都睡在艾莉房里的火邊。
他吩咐了一句,它們安靜地跟著,配合他跛著的步伐,走進馬廄。在阿拉伯馬的那一排,它們期待的停下來,西蒙也跟著停住腳步,听見雷文斯的大嗓門和亞德的聲音,可是沒有艾莉的蹤影。
「我妹妹怎麼處理那匹小馬?」
「我剛說了,爵爺,送走了。」
「別無禮,除非你想吃馬鞭。送它去哪里?」
「我不知道,爵爺,她只叫我將小馬送到河邊,而我當然遵命——我向來遵守命令。」亞德的語氣仍然冷冷的,絲毫不受芮夫的威脅影響。
「你一定知道她送去哪里。」芮夫的怒火顯然來自于這個僕人竟然不怕他。
「我不知道,爵爺,我沒問地點,不干我的事,先生。」
西蒙跛著腳,急急走向鷹籠,不希望被芮夫看見他偷听,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艾莉的馬是很美,但是芮夫為什麼對小馬失蹤的事大發雷霆?
他回想起在狩獵當天的野餐上,艾莉問她哥哥。他記得當她問到哥哥為什麼如此突如其來的造訪馬廄,問到他的看法時,她的語氣十分緊繃。她說過對出售馬匹沒興趣,但是當時她漲紅臉,回避的走開了。
艾莉完全不擅說慌,其中一定有蹊蹺。
「要我幫忙嗎,先生?」放鷹師走了過來。
「我是赫斯摩伯爵。」西蒙自我介紹。
「午安,爵爺,你想在早上放鷹之先來看看鳥嗎?」
「如果可以的話。」
放鷹師陪他巡視一枝又一枝的棲木,簡短地介紹每一只鷹。「這是艾莉小姐的鷹,名叫‘吳斯特’。」他停在鳥籠前面。
「啊,對,我見過它。」西蒙搔搔老鷹的脖子,鳥兒晶亮的眼楮冷冷地瞅著他。「我當時以為它會抗命,但是它還是飛回來了。」
「是的,這只鳥很有主見,但是它都會飛回艾莉小姐的手上。」
「這只鳥為什麼罩著頭?」西蒙指著隔壁棲木問。源自冰島的鷹幾乎都是純白色,大而強壯,大大的爪子拽住棲木,看起來很凶惡。
「那是‘撒旦’,名副其實。」放鷹師回答道。「沒人知道它們凶惡的原因,但就是不可信任。」他笑了笑。「其實你本來就不能信任老鷹,只是放它們飛翔而已,但這只實在很邪惡。」
「那為什麼還留著它呢?」
「伯爵喜歡它,」他說道。「什麼樣的主人玩什麼樣的鳥。」
西蒙沒有評論。「那些是特別為賓客預備的呢?我的朋友和我都沒有帶鷹過來。」
「艾莉小姐交代給你一只美麗的隼,名叫‘旅行家’。」
那只灰鷹的確很美麗。「有什麼特別警告嗎?」
放鷹師嘻笑。「‘旅行家’喜歡有回饋,它會飛得特別好。我會給你一袋雞肝,不時喂一點,它會飛得很漂亮。」
西蒙搔搔老鷹的耳朵。「你很行,對嗎?我會喜歡你的,‘旅行家’。」
放鷹師陪他走到馬廄前的中庭,獵犬已經耐心地等在那里了,自從中毒之後,它們很少自己亂跑。
艾夫剛好從馬廄走過來。
「雷文斯,你養的鳥很壯觀。」西蒙愉快的說。
芮夫臉上仍然有怒容,顯然剛剛大發脾氣,但是因為剛剛射箭比賽的挫敗,或是因為小馬神秘的消失,則不得而知。
「你可以謝謝我的冰島鷹隼,妹婿。」芮夫盯著赫摩的反應。
西蒙搖搖頭,很自在的說︰「如果你是指‘撒旦’,我得說我的技巧不足以支配它。」
芮夫撇撇唇。「那我就自己來放它。」
「我相信你的技巧高超。芮夫,我寧願放艾莉的隼。」西蒙吹聲口哨,呼喚在幾碼名嗅來嗅去的狼犬。
「看來這些該死的狼犬服了你了。」芮夫吼道。
「它們別無選擇。」西蒙竊笑的回答,知道這會激怒他的對手。」「我明白要得到艾莉的信任的途徑是透過她的動物們。」他加快速度跟上芮夫的腳步。「例如她的阿拉伯馬也是。那些種馬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對嗎?」
芮夫放慢腳步。「她有提到她對那些馬的計劃嗎?」
「只說那是她的嗜好,我已經通知赫斯摩宅邸的僕人,為它們興建新馬廄,應該在我們回去之後會完工。」
芮夫迅速瞥他一眼,目光尖銳帶著評量,然後他淡淡的說︰「你們離開時,我們會覺得很可惜,妹婿,我們一起過了美好的時光。不過請容我現在告退,還是事等我去處理。一直配合你的速度實在不方便了」
他大步走開,留下緩緩跛得的西蒙。
艾莉醒著躺在黑暗當中,聆听著火邊的狼犬睡覺時的打呼聲。西蒙睡在她身旁,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動一下要起來,他就會蘇醒。他的睡眠淺水得像貓一樣,而且還很謹慎,即使被她的移動弄醒,他仍然會佯裝熟睡,除非她過去開門,然後他就會問她要去哪里。
這幾天以來,只要他們單獨在她的臥室里,他注會鎖上門,只不過現在都是將鑰匙留在門上面。
她實在很生氣自己的自由受到限制,畢竟她已經習慣在夜間活動,有時候是需要照料馬匹,或是探望病人,或是到附近的村莊替人接生。只要她不至于干預哥哥們的需要,他們就不在乎她在做什麼。
今晚的月光很亮,她沒有睡意,好想自由的出去走走。
在她的衣櫃底下一個秘密的抽屜里,藏著一千枚金幣,那是她得著完全的自由的護照。在她心中的眼楮,可以看得見那疊鈔票藏在哪里,她的手指幾乎感覺得到。同時凱特先生還出兩倍的價錢要收購懷孕的牝馬。艾莉必須先替牝馬接生,然而,她很自信牝馬的生產過程將十分順利,小馬也會很健康。
事實上那匹牝馬已經生過兩匹健康的小馬,父系的種馬更是優良品種。有了三千金幣,她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建立她自己的馬廄、培育賽馬,成為整個賽馬界最愛羨慕的品種,她將得以自由,不受男人的指揮的控制。這一生當中,她都被雷文斯家的男人利用、操縱,未來她絕對不要從哥哥手中轉由受她丈夫的控制。
她必須趕在牝馬生產之前,盡速行動。不能在雷文斯堡久留,因為芮夫已經開始起疑了,小馬的消失更增加他的懷疑。
她將在新婚一個月期間結束之前,帶著她的馬離開雷文斯堡,搬到荷蘭,在那里建立她的養馬場。如果西蒙追蹤而來,她可以請他撤銷婚姻,保留她的嫁妝,反正那時候她已經不需要了。
西蒙靜靜的躺著,呼吸很沉,感覺到枕邊人輕微的移動。他知道她醒著,思緒翻騰,這幾乎是每天晚上的常態,她總是淺眠就醒,而且似乎永遠不累一樣,擁有無止盡而令人羨慕的精力。
但是在漫漫長夜里,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艾莉突然吁口氣,滑下床鋪,西蒙半閉著眼楮,看到她在房里踱步,走到窗邊,兩只狗沉重的抬起頭,然後又垂下去。
「天快亮了。」她說。
「你一個人睡覺的時候也是這樣嗎?」他坐起身,對她猜到自己醒著不覺得特別的訝異。
「我是夜貓子,喜歡在夜間活動。」
「但是你白天也沒睡。」
「偶爾會打個盹,通常是在戶外。」
他的手交叉放在頭頂下。「你知道你是個怪人嗎?」
她驚訝的轉身。「怪人?」
「非常奇怪的怪人。」他好笑的重復。她赤果的身驅映著黑暗的窗戶顯得很白。「這樣可怕的時刻你想做些什麼?」
「我不知道。」她伸伸懶腰,踮起腳尖,胸脯跟隨著提高。
「我可以提供建議。」
「是嗎?」她的語氣仍然有一絲心神不寧,但是現在多了一點興趣。她伸手梳梳頭發,撥到肩膀後面。
「過來這里。」
艾莉徐徐地踱回床邊,兩腳穩穩地踩在地板上,舉起腳背,感覺肌肉的拉扯,她的血流突然加速。
「靠近一點,」他伸手溜到她身後,將她接近一步,直到她的膝蓋貼著床沿。「雙手放在後面。」
艾莉依言而行,一股期待涌入月復部,雙手緊緊的扣在背後。
西蒙撫模她的胸月復,手掌平貼在小月復上,手指溫柔的探索。艾莉微微顫抖著,但是雙手仍然放在背後。
「腳分開。」
她照做,橫掃而來的歡愉使她閉上眼楮,兩腿不自學的繃緊。西蒙雙手捏住她,俯身親吻。
艾莉震顫不已,潤潤干燥的雙唇。她的呼吸又快又淺,喉嚨火熱緊繃,雙手扣緊到手指幾乎麻木。
他怎麼知道這麼做?怎麼會知道何時停止,何時開始,直到她的身體繃得像張豉?他又如何知道在那一剎那之間,釋放狂喜的浪潮將她席卷而去,使她縱入美妙的無知覺狀態。
但是他真的知道。她虛軟無力的向前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腿上,西蒙微笑的撫模她的背,過了半晌,他伸手將她翻轉過來,使她趴在胸前。
「我弄痛你的膝蓋了?」她虛軟無力的呢喃。
「我只是預先防範。」他撫模她的秀發,一一梳理。「還會坐立難安嗎?」
她靠著他肩膀搖搖頭。「不,有點想睡了。」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身邊。「那就睡吧!」他枕著頭,手臂放在她的頭底下。「我不介意享受一下寧靜的時刻。」
「可是你沒有……我是說,你可以睡得著嗎?」
「是的,」他堅決的說。「你可以稍後再回報。」
艾莉親吻他的肩膀凹處。「你真是有高中的情操,爵爺。」
「這是我的榮幸。」他閉上眼楮,微笑的進入夢鄉。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仍然微笑,似乎是怎麼著醒過來,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模糊的感官愉悅,然後他全然清醒,那種感官的快樂清晰得像窗外的陽光。
艾莉仍然躺在他身邊,但是整個人躲在棉被底下,他慵懶的伸手撫模她的脊椎處,她背部的肌肉在他的之下波動。
她抬起頭,雙手仍然繼續嘴巴的動作。「我是在報答你。」她的嗓音在棉被底下有些模糊。
「我可以提議做一些修正嗎?」他喃喃地說。
「例如什麼?」她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肌膚,舌尖的輕觸像蝴蝶一樣溫柔。
「像這樣。」他調整她的姿勢,加入這個游戲。
「噢,」那種驚喜的歡愉使艾莉情不自禁的呢喃,「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