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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幸福 第五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清明節是一個悼念已故的人的節日,一個到靈前拜祭亡靈的節日。可是,子然的尸體都沒有找到,想到他墳前拜祭他的亡靈都沒有可能。

看著車窗外滑落的雨珠,看著路上匆匆過往的行人,溫綠綺備感哀傷。

車到站,溫綠綺下車了。雨不大,她把風衣的帽子戴上,雙手插進衣袋里慢慢地走著。

經過藥房的時候,綠綺決定買瓶安眠讓自己睡個好覺。于是她停住腳步,轉而人了藥房。

「給我一瓶安眠藥。」溫綠綺對售貨員說。

「一瓶嗎?」售貨員看著神色黯然哀傷的她,重復地問一遍。

「是的,一瓶。」

「對不起,小姐。我們最多只售五片。」這位顧客的行為很可疑,所以決定只賣她五片。

「那就給我五片吧。」溫綠綺也沒有特別的要求,五片就五片。

「依賴藥物是不好的習慣。」突然她的背後響起了趙世皓的聲音。

「這麼巧。」溫綠綺回過頭來對他說。自從那一天「露營」後,他們好像建立起了若有似無的友誼。他對自己如此的溫和關心,也許是看到她可憐吧。

「買藥。」趙世皓對售貨員說出自己要買的藥。

「你的藥。」售貨員把溫綠綺要的安眠藥包好遞過來。

「還是別依賴它入睡,會成癮的。」趙世皓接過售貨員遞過來的藥,順手放進自己的口袋中,沒有給她。他不願看到她被藥物折磨得不成人形。

「四個月來,我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溫綠綺低頭看著鞋尖,覺得委屈。

「喝牛女乃,听音樂,听說這些都是入睡的最好方法。」怪不得她如此的消瘦憔悴,看得他萬分心痛。

「都試過了。」所有的方法都用了,才迫不得已地用安眠藥。政府公益廣告時時提醒市民別依賴藥物,但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睡不著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可以陪你聊聊。」他這樣說,希望她不會覺得唐突。

「會打擾你的。」其實她也很想找個人陪她在失眠的夜里聊聊,但卻找不到這個可以犧牲睡眠陪她聊天的人。現在,她才發覺自己的朋友少得可憐。大學四年下來,她竟沒有交到一個知心好友。

四年的校園生活,她的時間都給了子然,根本沒有機會去交朋友,加上不住校,更是少與同學接觸。朋友,是到需要的時候才覺得極少擴

「沒關系。」趙世皓沒有听到她的拒絕,覺得安慰了很多。他忙寫下電話號碼遞給她。

「沒有一個上司做得像你這樣全職的。」溫綠綺輕笑著。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為什麼她以前會那樣誤解他呢?

「走吧。」趙世皓接過售貨員遞來的藥、付過錢,和溫綠綺並肩走出藥房。

其實我並不是以一個上司的身份去關心你,而是以一個愛戀你的人的身份去關心你,只是,你不會知道;而我,也不知該不該讓你知道。因為我怕你知道以後會遠離我。趙世皓只能在心里告訴她。

三十一歲的男人,卻對感情如此的小心翼翼、毫無把握,如此的卑微無奈,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趙世皓一個了。愛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真的。只有酸苦,沒有甜,因為他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準讓他要愛上她呵,咎由自取吧。

他不時用眼角的余光掃過她的面容.就是不敢正眼看她一眼。而她的視線遠遠地落在前方,迷離而沒有焦距。此刻,她肯定沒有和他同撐一把傘的幸福感,在這把傘下,有幸福感覺的只有他一個,一廂情願的幸福;而身邊的她,和他恰恰相反,只有無盡的憂傷,她一廂情願地去憂傷。如果他是已亡的子然,他決不會願意看到她為自己憂傷的,只希望她快樂幸福,希望有一個好的男人代替自己給她幸福。愛人,就是要給她幸福。

可是,他沒有辦法讓她明白這種想法,因為女人通常比較執著,執著一份她自認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愛情。

「你如果不順路,不用管我。我家很近,跑幾步就到了。」溫綠綺對一直沉默地走在她左邊撐傘為她擋住風雨的趙世皓說。她給他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淋雨可不好。」他覺得悲哀,在這有風有雨的時候,她依舊不需要他的存在。或許,在她的心里,他只是上司,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那就麻煩你了。」溫綠綺接受他付出的關懷,有個人關心的感覺很溫暖,即使只是朋友。

「不客氣。」他多麼希望有一天她能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關心和幫助,而不把這些客套的詞語整天掛在嘴邊。可是,她給自己的心靈上了那麼大的枷鎖,他不知該用什麼樣的鑰匙才能打開,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打開,更不知打開她心鎖的人會不會是他。

「我到了。謝謝你!」溫綠綺站在門口向趙世皓道謝。

「不客氣。如果睡不著,打電話給我。再見。」趙世皓貪戀地再看了她一眼,很快,快得她沒有察覺。

「再見。」看到他離開,她也轉身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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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打開門,她的心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沉重。

「今天是清明,過來給你媽媽上香吧。」溫樹德站在亡妻的遺照前說。

溫綠綺洗干淨手上香,她在心里想,如果給子然的照片上香,他在天國會不會知道呢?

「對不起,媽媽,今年沒有去看你,因為我要上班。還有,因為我怕我的不開心會讓你也不開心。」溫綠綺在心里對母親說了一番話,然後鞠三個躬把香插好。

「上完香就過來吃飯吧。」溫樹德已經在飯廳擺好了菜,並且多擺了一副碗筷,這是他每年清明節都會做的事。

吃過飯,兩父女也沒有什麼交談,只因各自心里都有著心事,便早早地各自回房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深了。

溫綠綺輾轉反側地還是無法入睡。或許,她可以打個電話給趙世皓。可是,他們並不熟,這樣打過去會不會太唐突了?他也許只是處于禮貌而已,她又豈能當真?

那廂,趙世皓正在盯著電話看,等那「鈴」的一聲響起來。可是,他們並不熟,他這樣把電話號碼寫給她,會不會太唐突了?她沒有拒絕,也只是禮貌而已,他又豈能期盼她會打電話給他呢?

或者,他可以打電話過去關心她有沒有失眠。她的電話號碼,他早就從人事檔案上記下來,記在腦海里。可是,如果他打過去,她問他怎麼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他又該怎樣自圓其說呢?說是從人事檔案看到的?無端端他去看她的人事檔案干什麼?

算了,還是別打了。該睡了,而且萬一她沒有失眠已經入睡,他這樣一打過去,豈不是適得其反,好心做壞事?再說,這樣的深夜,沒有得到別人的允許打電話過去,是不禮貌的事。

趙世皓拿起話筒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放回電話機上,他沒有打電話過去的立場和借口。

這邊,溫綠綺最終決定打個電話給趙世皓,拿起話筒,按了他的電話號碼,響應她的是一片忙音。

午夜十二點,他或許正在和情人情話綿綿,哪里有時間理會她的失眠?算了,把話筒擱回電話機,擁著被繼續失眠吧。

打給她吧,唐突就唐突一次吧。拿起話筒,趙世皓手指很快地按下電話號碼。

「嘟……嘟……」響應他的是一片忙音,他只好頹喪地放下話筒。她現在或許正和另一個朋友通話,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事情總會有那麼多的巧合。

溫綠綺輾轉難眠,這時讓她失眠的原因卻是打不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拿起電話按下重拔鍵,響應她的還是一片忙音。

放下話筒,繼續面對漫漫長夜。

一條電話線,兩部電話總是同一時間里被使用,也許是他們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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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停地向前推移,又是一夏的來臨。南方的夏天,驕陽似火。即使是傍晚六點,太陽依舊戀戀不舍地映著大地。

溫綠綺在街上閑逛,無聊地張望著。也許去看場電影是不錯的決定。看到電影大廳里那麼多人在排隊,溫綠綺決定進去看看有什麼電影好看的,也加入到排隊的人群中。

原來是驚天地泣鬼神的《TITANIC》正在公演,這部片子她經常從報紙及宣傳廣告上看到它的宣傳,花費巨資拍攝而成,也許也是吸引觀眾一個原因。

郭小芬也向她說過這部片子,說得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世大作︰有什麼愛情這樣偉大、偉大到連被拋棄的女人也堅信愛情的美好?或者郭小芬的情傷已被某個人治愈了吧。

加入排隊購票的隊列,溫綠綺立刻就有點後悔了。因為購票的幾乎都是雙雙對對的戀人,而她形單影只的存在竟是那麼的尷尬。而且還有人不時看著她。

可能他們正在猜測︰這個女人是不是失戀了才一個人跑來看電影?什麼?失戀的女人就不能看電影嗎?有這樣的規定嗎?

由他們去吧,管他們怎麼看自己,只要她喜歡就好。溫綠綺這樣對自己說,而且她並沒有失戀,只是失去所愛的人而已。沒有愛人,難道就不能看電影了嗎?

看著前面的情侶在竊竊私語、低聲輕笑,甚至同飲一瓶可樂,男孩用宣傳單為女孩扇風,女孩用紙巾為男孩擦汗,全是旁若無人的親昵。戀愛的時候本來就是眼中只有對方的。

趙世皓經過電影院售票廳時,無意間轉頭看到正在排隊購票的溫綠綺,她一個人在排隊,有同伴嗎?

「Hi,看電影嗎?」他過去站在她身邊問。

「是的,看電影。」真是巧,總會遇上他。

「幫我也買一張票吧。」如此難得的接近她的機會,他又怎麼可以錯過?雖然他不是一個投機分子,但這種在愛情上投機的手段該學學。更何況,讓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看這種愛情的悲劇,實在有點不忍心。

「一張嗎?」溫綠綺很奇怪他只要一張票,他也是一個人嗎?

「是一張沒錯。」難道他龐大到要一個人坐兩個人的位置嗎?

買到票入場,找到位置坐下來,電影開始放映了。

溫綠綺專心致志地看著電影,驚嘆船只的宏偉與華麗。

而趙世皓,早些時候已看過這部片子。他這次進來看,只是不願看到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來看。借著電影屏幕發出來的光線,他小心地凝視著她。

小心?是的,他一直都在小心地隱藏好他的愛慕,小心地不讓她發現,小心地接近她,又小心地疏遠她,全部全部,都得小心。

溫綠綺聚精會神地看著電影,屏幕映像出的光線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映照在她的臉上。但她覺得不止是屏幕映出的光線,好像還有某個人的視線也在凝視著她。

側頭看了旁邊的上司一眼,他正專注地看著屏幕,是自己多心了。他進來,無非是想看一場好電影而已。綠綺把目光重新轉回屏幕上,繼續專注地看電影。

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下等艙跳舞,他們都那麼的快樂,一旁是簡陋下等艙的貧窮人,但他們知足而快樂;而另一邊,豪華的上等艙里住看百貢的上流社會人士,但他們不快樂。原來只要有愛,無論任何環境都會快樂。

快樂總是短暫的,當船撞上冰山後,全船的乘客的快樂不快樂都中斷了,大家忙著逃生。溫綠綺早巳淚流滿臉,看到在生死時刻、幾個樂手平靜地奏完一曲,再平靜地握手道別,最後放棄掙扎,又重新回到原位,重新奏起樂曲,把生死置之度外。面對死亡,他們竟然可以如此的平靜而坦然。不知當初子然面對死亡,會不會也是這樣的表現?

一塊手帕遞過來,在溫綠綺用盡手袋里的紙巾後,這塊手帕適時地奉上。

「謝謝。」溫綠綺接過趙世皓遞過來的手帕,一邊拭淚一邊看著。

當男主角對女主角說完最後的遺言時,綠綺哭得難以自持。那生離死別的痛苦,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那有多痛,體會女主角的心有多痛。

一只手臂伸過來,繞著她的肩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給她安慰。

「GOODBYEJACK.」當女主角用顫抖的手推開男主角的尸體去求救,讓他沉入大海的時候,溫綠綺哭倒在旁邊上司的肩上。

女主角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可是,她答應過男主角要好好地活著,她就必須這麼做。

再一次,她如此貼近他。這時候的他,被她需要,他覺得自己如此的重要,在她傷心的時候能給她依靠。

三小時的劇情結束,「MYHEARTWILLGOON」唱起,觀眾陸續地離場。愛情的偉大不是因為它的甜蜜,而是在于它的奉獻和悲壯。

「該走了,要不保安進來清場了。」趙世皓柔聲對還在拭眼淚的溫綠綺說。

溫綠綺點點頭、站起來,跟著大家走出放映廳。幸虧趙世皓還記得拿起她的手提袋才走出去,否則讓她一個人看,還真是後患無窮。

溫綠綺出了投映廳,像其他女孩一樣,走進洗手間。洗手間里,每個女孩子都哭紅了雙眼。

「如果我是女主角,我寧願跟著男主角一齊死去。」有人議論。

「你錯了,男主角放棄生存的機會,目的就是要讓女主角活下來;如果女主角隨著他一起死去,那就真是對不起男主角了。」有人這樣見解。

「陰陽相隔很慘的。」

「有一個人活著總比兩個人都死去好。有一個人活著,還要活得精彩、活得快樂,把死去的那個人的生命延續下去。」

「可不是,死去的人絕不希望看到生者為自己傷心的。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是神化的故事,死了就死了,沒有可能再化蝶比翼雙飛的。」

「可不是,女主角是愛男主角,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在她的心里,他永佔有一席之地。」

「男主角的眼楮好深情……」

「女主角的衣服很美……」

有一個人活著,而且要活得精彩、活得快樂,把死去的那個人的生命延續下去。溫綠綺反復地想著這句話。她一直認為她的愛、她的心應該隨著子然死去,那是她膚淺的想法,愛原來更深刻。

好像忘了什麼?是手提袋,忘了在座位沒拿。溫綠綺記起自己的手提袋,快步地走了出去,卻見趙世皓正在外面等著,手里挽著她的手提袋,正看著自己。

「記起它了嗎?」趙世皓看到神色慌張的溫綠綺出來,舉起手中的手提袋說。

「謝謝。」他總是那麼的細心周到。溫綠綺從他手中接過手提袋時想。

「走吧,去吃飯。」趙世皓不知道她有沒有吃過飯,但他沒有。一場電影看完,肚子都餓扁了。

溫綠綺點點頭,和他並肩離開了電影院。

「其實活得精彩、快樂,才是對死去的人的安慰。已故的人絕對不願看到活著的人為他傷心的。」趙世皓把自己心里想說的話說出來。

怎麼他說的話和她們說的都差不多?溫綠綺回想起在洗手間听到的議論,他們都是對的。她要振作起來,「我只想看到你快樂,永遠快樂;不要看到你痛苦,即使是因為想我而痛苦」,這是子然在信中說的,她從沒有深思過。

「對不起,交淺言深。」趙世皓看到坐在對面的溫綠綺若有所思,沒有響應他剛才的話,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話是否太冒昧了,畢竟他們沒有任何交情可言,最理直氣壯的關系就是上司和下屬。而他剛才的話,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關系吧?

他只是希望她過得快樂一點,不要背負那麼重的枷鎖過日子,不願看見她再這樣消沉、黯淡地活著,不願看著她再消瘦下去、蒼白下去。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你的話和剛才在洗手間里女孩的議論都很相近,我一時走了神。多謝你的開導,我會好起來的。」想通了,她不應該這樣封鎖自己,因為子然在天國看了也會為她難過的。她要過平常人的生活,不讓爸爸那麼操心。

即使她有一天要嫁給一個共度一生的男人,她依舊會把愛留給子然。她的生命,生來就是為了愛他。他永遠是她惟一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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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酷熱難熬的夏夜。

溫綠綺躺在床上,享受著冷氣機用盡力氣吹出來的絲絲涼風,卻還是覺得熱。

這個時候,她在想的人竟是她的上司趙世皓,干嗎想起他來了?就只為巧合中一起看了場電影,剛好又遇上是場悲壯結局的電影,她哭得山崩地裂的時候,他給了她安慰、又把肩膀借給她依靠,她就開始想他?

相處了一年的時間,她竟發覺自己對上司有了好感,莫明其妙的好感。也許是因為每次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的緣故吧。

他的肩膀那麼寬闊,給人安全和溫暖。而她,竟然懷念靠在他肩頭的感覺。

失眠又來困擾,這次的失眠不是單為子然,而是加入了自己對上司理不清的好感,她該如何是好?

夜更深,快凌晨一點鐘了。綠綺拉開窗簾,發覺外面的天空很美。夜不再像剛才那樣熱,但她還是了無睡意。

不知趙世皓睡了沒有?他說過失眠的時候可以打電話找他陪她聊天的,不過,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不知他的承諾有沒有保質期?

他可能已經入睡,那麼,如此美麗的星空,他是看不到的了。

同一星空下的趙世皓,也正倚窗眺望著滿天繁星的天空。今晚的星空真是好美,讓人陶醉。不知她會不會又再失眠,像他一樣仰望星空呢?

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在天的另一邊降落,又一顆劃過天空,是流星雨。趙世皓驚喜地觀看著難得遇上的流星雨。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在這寧靜的夜里顯得如此的響亮和倉促。這個時候,會是誰打電話過來呢?看看時間,剛好凌晨一點鐘。

「喂?」拿起話筒湊到耳邊,他從不去費力猜測近在眼前的答案。

「你睡了嗎?」電話里傳來的是溫綠綺的聲音。她打算響三聲沒人接就掛掉的,誰知兩聲之後,就有人接了。

「沒有。」是她,他終于等到她的電話,在等了三個月之後。難道對著流星想一個人,真的可以讓相思得到回應嗎?「你呢?還不睡?」

「我睡不著,想到你就打電話過來了,會不會打擾你?」也許是黑夜讓人放松了所有的心防。

她知道她說什麼嗎?她知道她在說話的對象是他嗎?她說她想到他就打電話過來了,那麼,他有可能是她失眠的原因嗎?她是因為睡不著而想他,還是因為想他而睡不著?這些只適合情人之間的曖昧對話,他們之間是不可以說的,因為他們只是朋友,朋友而已。

「不會,不用太客套。」他最終還是平淡地說。

「我看到流星雨了。」溫綠綺轉移了話題。

「剛好,我也看到了。」在他想到她能不能看到流星雨的時候,她看到了。

「今夜的星空很美,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我看了。」如果不是因為想她,可能已經錯過了。

「你有心事嗎?」溫綠綺問,他是不是在失眠的時候也起來仰望星空?

「有吧。」心事是有,但不知該不該向他訴說。

「有吧?听語氣,你好像並不確定?」很少听到他說話是用這種語氣的,他一向來說話行事果斷堅決。今天怎麼回事?她好像對他很了解似的。

曾經說過,經常做的事很容易養成習慣,溫綠綺每晚打電話給趙世皓,在他的聲音里入睡,不知不覺中養成了習慣。

他們的關系,像朋友,但又不純粹是朋友的關系。有人說,男人和女人不存在單純的友誼。但他們之間除了友誼的成分,似乎還有其他成分摻在其中,而這種成分,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麼。

這種界乎于友誼和非友誼間的關系,撲朔迷離地延續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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