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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月歌 4

第二天一早醒來發覺傷勢已然恢復大半,血氣也順暢很多,澈月淡然一笑,任清夕說破了嘴,也不願換上昨日那身貴雅的白袍,只是隨意穿上普通的白衣,用根墨綠色的緞帶束了長發……

那日扶住自己的青年,事後才知,卻原來是杜幽山莊的少莊主,江湖上人稱「寒風毒手」的杜寒風,一身出神入化的使毒手法,比起毒門世家的唐門,絲毫不見遜色……

他居然也是荊烈的手下,澈月看了一眼坐在床邊輕笑的青年,微微的皺了眉頭,「杜少俠……,在體已無大礙,不勞煩閣下如此勞師動眾的送來這些補品……」

「這些補品啊,」,杜寒風一笑,隨手取了一只千年靈芝,「不是我送來的。」

「是我吩咐他們給你入藥用的」,門邊突然傳來低沉的聲音,坐在桌邊的杜寒風連忙起身,單膝跪地恭謹的開口,「屬下參見教……「

「退下……「

「是……「,杜寒風偷偷的看了淡漠的澈月一眼,聳聳肩飛快離去……

澈月站起身來,淡然開口,「澈月消受不起……」

「你在生什麼氣?「

荊烈黑眸輕眯,冷冷的看了門邊的人一眼,嘴角挑起一抹陰冷邪佞的微笑,猿臂輕伸,將那瘦弱輕盈的身體攬入懷中……「澈月,不想見我嗎?「

濃重的無力感再次席卷澈月的心神,他閉了閉眼楮,輕輕回過頭來,「二師兄……」

「……」荊烈笑著掩住他的口,「叫我烈……」

「放開吧……」,澈月微微掙了掙,卻不想被他擁的更緊,終是無力靠在寬闊的懷中,側耳听者沉穩有力的心跳,無奈的輕輕啟口,「想是前世負了你,今世來還吧……」

「什麼?」

澈月淡淡的搖頭,將頭枕在他心口,「烈,如果有一天,一切都將要結束,請不要忘了,給我七日的溫柔……」

荊烈怔了一下,眸中淨是詫異不解,卻見他一臉淒涼,也不再開口……

時間仿佛就這樣靜止了一般,午後的暖陽絲縷的灑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散發著迷朦的光暈,和諧靜謐,卻又那麼不真實……

在杜幽山莊又停留了兩日,便起程趕往蒼隱山,一行人中多了一人,卻不是那日荊烈身邊的美艷女子,而是杜寒風,即便臨行前秋霜冬雪哭的梨花帶雨,荊烈只是回頭看了看馬上的澈月一眼,策馬絕塵而去……

一路上杜寒風噓寒問暖,對澈月照顧的無微不至,澈月即便想推拒,卻在他如被遺棄的小狗般的眼神里軟下心來…,而荊烈每天安排給杜寒風的任務也越來越繁重,多到讓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多說話,這樣昭然若揭的舉動,讓一邊的莫言勿語時常暗自好笑…

路上有行了半月有余,終于在一個夕陽如血的晚上到了蒼隱山下的龐大府邸內,氣勢恢弘的宅院依山而建,四周倉松掩翠,雲蒸霞蔚,如同人間仙境……

澈月眯著眼,看看高聳入雲的山峰,和身後沐浴在夕陽中魁偉的身影,輕輕的扯了抹笑意,即便路上沒有人提及荊烈的身份,但從一路上眾人對他恭謹非常的態度,以及途中遇到的那些江湖中人,澈月心里多少也明白了幾分……

荊烈必然與日前江湖中傳言的湮月魔教有關吧,如果沒有猜錯,荊烈應該就是湮月教的教主天尊,而莫言、勿語,怕就是江湖傳聞中的司徒聖使,湮月教的左右護法天王……

這樣,一切疑團也就明白過來,澈月淒然一笑,十一年前的那場武林浩劫,雖未曾親身經歷,卻並不是與自己毫無關聯……

那年,澈月年僅十歲,依稀記得,十年前的一個午後,平素從未正視過自己存在的父親,開心的將自己抱在懷中開懷大笑,眼中閃耀的,是滿滿的與一切盡在掌握的快意……

「澈月!,爹將一統武林,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呢?年幼的自己已經全部遺忘了,只是孩童的稚氣,讓他以為父親終于喜歡自己,開心的撲在他懷中笑著,這也是對父親唯一一點屬于溫暖的回憶……

三月後一個下著大雪的夜里,母親一身是血的沖到房中,叫醒了沉睡中的自己,才發現四周一片火海……,幾個老僕拼了命的將母親和自己救出火中,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狠戾乖僻的男人,也開始過起了饑不果月復的流浪生活……

對于消失不見的父親,從來沒有任何的想念,甚至連他的長相都從腦海中淡忘了去,更多的,是母親含淚的眼楮,和溫柔的笑容……

「澈月!,在想些什麼呢?」

「沒有……」,攏了攏單薄的衣衫,澈月回頭淡然一笑,「烈……,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湮月教教主荊棘的兒子。」

「你怎麼知道!」,黑眸瞬間放出寒光,殺氣四溢……

「我見過他呢……。」,澈月依舊仰首看著漫天晚霞,清亮的眸中,只有微微的悲傷在流動著,「我十歲那年,他來過我家,身邊有一個好美的女子……」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不提也罷!」,荊烈冷冷開口,策馬進入敞開的大門中……

「怎麼可能不提呢」,看著遠去的高大背影,澈月輕輕開口,「現在回想起來,我在那時便見過你……。」同樣是落葉飄飛的秋季,躲在角落的自己,委屈的望著笑的開懷的父親懷里俊挺快樂的小男孩……

自從來到蒼隱山莊後,澈月又恢復了如同鬼谷的靜謐生活,他拒絕了荊烈安排給他的舒適的偏房,反而選擇在山莊最為偏僻,地勢最高的東北角。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里可以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也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荊烈也只挑挑眉,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從進入山莊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澈月的面前,好象從來沒有澈月這個人存在過一般……

「澈月!!,你不要總是擺弄那些藥草好不好啊!!」,清夕怒氣沖沖的沖進小院,看者樹下怡然自得的澈月,撅著嘴抱怨,「這里這麼偏僻,連個鬼影也沒有,你每天不煩嗎?」

「哦……」,

「哦什麼啊!!,我在和你說話耶!!,來了這里有大半個月了!!,你說話每次不是‘哦’,就是‘恩’!!」

索性放下手中藥草,澈月抬起清亮的眼楮,淺笑著看著清夕,「清兒,這里已經不是鬼谷了,我們算是寄人籬下,你可明白嗎?」

「什麼寄人籬下!,他們的主人是你的二師兄耶!憑你一身好醫術……」

「你不會明白的……」

澈月淡淡的笑了一下,「勿語很照顧你吧。」,本來搬來這里,清夕也嚷著要跟來,卻被澈月攔住,他素來喜歡清幽的場所,何況將來前途未卜,是時候將清夕托付他人了……

「好啊,前些日子,我看到一個好帥的男人哦,當然沒有澈月漂亮哦,他好象喜歡勿語姐姐呢……」

「恩……」

澈月但笑不語,抬頭看看天色,只是輕輕拍了拍清夕的頭,「清兒,回去吧,一會我可能要上山一趟……」

「上山?干什麼去?」

「按照師傅傳授給我的醫術,我正在調制一種傷藥,如果能夠配制成功,多少可以助二師兄一臂之力……」

「傷藥?澈月你昏了頭啊,二師兄這里靈丹妙藥不計其數,可能連起死回生的藥都可能有,還缺你的傷藥啊!!」

「你不明白的……」,澈月笑笑,起身背起藥箱,「我可能要去上數日,你不用送飯給我了!」

「數日!!,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天,哪里還會有你要的藥草!!」

「……,這種藥草只有在十一月天初雪的夜晚的高山崖壁上才會長……,而且花期只有兩個時辰……」

「天下哪有這麼古怪的藥草,義父的醫書上也從未記載,你不要糊弄清兒不懂!」,說著竟垂下淚來,「澈月你自從離開鬼谷,就變的好奇怪,你是不想和清夕在一起嗎?,清兒只把你一人當親哥哥般……」

「清兒你多慮了,」澈月輕笑著攬住她瘦小的肩,「醫書上沒有記載,並不代表沒有此藥,它名為‘天雪花’,只有在極古的醫書里才有記載,由于極難采栽,所以也就漸漸失傳了,它不僅是療傷聖品,更可在三個時辰之內提高內功,並且百毒不侵!」

「那……既然是如此神奇的藥材,你怎麼就知道這座山上就有呢?」

澈月微微一笑,取出竹籃內一條通體透明的小蛇,嚇的清夕一聲尖叫,「清兒莫怕,它叫雲蛇,只有在天雪花開時才會出現,前日在東山采藥時被我無意發現的……」

荊烈時不時的自書桌上抬起頭來,漆黑冰冷的眸中隱約透露著焦灼和暴怒的跡象……

「烈,看這天色,恐怕雪是有一段時間不會停了……」

「唔……」

「百里澈月上山已五日有余,不知……」

「莫言!!何時你與他感情如此之好?」

「我不過是不希望你後悔罷了……」,莫言皺了皺眉,輕輕打開窗,狂風夾者大片雪花狂卷入房內,為原本溫暖的房間帶來刺骨的寒意……

「很冷哦……」,莫言再次別有深意的看了荊烈一眼,隨手合上窗,「不過你本來就只希望他‘暫時’有用的時候留在你身邊而已,不過即便死了也無妨吧……」

「啪!」,荊烈狠狠一掌拍向書桌,「出去!」

「是……」,莫言聳聳肩,輕笑著準備離去,卻不料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馬上派人去東浮崖!,押也要把他給我押回來!」

「是……」

「還有,」,莫言僅來得及回頭,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額頭上一陣火辣辣的痛,「不要隨便揣測我的心思!」

「屬下知道了……」,隨意抹去額角的血跡,莫言咧嘴笑笑,這小子還真下得了手,歹毒……

經過兩天的搜索,回報的消息都是不見人跡,荊烈眼角的寒氣和殺意也益發的糝人,漆黑的眸中隱約可見猩紅的血絲,想是幾天來也未曾好好睡過……

轉眼又過了幾日,前去東浮崖的人陸續回來,也不敢直接去秉與荊烈知道,畢竟被生生打斷雙腿的刑法實在駭人,只好與左護法說了,便倉皇退下……

「勿語姐姐,澈月他,澈月他,是不是……「

「清夕不要哭,莫言隨同教主上山了,他們一定會帶回百里公子……」,勿語拍了拍清夕低垂著顫抖的頭,無奈的抬頭看著灰蒙蒙的雪景……

「他說他會回來…嗚嗚嗚…,澈月這個大騙子!!」

「清夕,你很喜歡百里澈月麼?他是怎樣的人?」,勿語看著蜷縮在凳子上哭泣的少女,輕輕的問。

「澈月他,很善良很善良……,」,清夕抱膝坐著,漾著水澤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窗外呼嘯的雪片,「還記得六年前他初來鬼谷的時候,瘦瘦弱弱,經常生病,而且從來不多說話,我和荊大哥時常捉弄他,他也不搭理我們……,時間長了,相互熟悉以後,他偶爾也會流露出些笑意,淺淺淡淡的,那時候,荊大哥就會在一邊默默的望著他,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溫柔……,」

勿語怔了一下,詫異的回過頭,只見清夕輕笑了一下垂下眼去,「他們一直以為掩飾的很好,可是我可以看的出來,怕是荊大哥愛上了澈月……,而澈月也……」

「百里公子和你說過了嗎?」

「沒有,他怎麼會告訴我呢?,是我自己發現的,去了澈月的住處你就可以明白,他門前的那棵銀杏樹,是離開鬼谷時,澈月偷偷的放在包裹中……,荊大哥四年前從鬼谷上的絕壁上幫他采來的紫雲銀杏……」

「……」

等到荊烈披風帶雪的返回時,原本就肅殺非常的蒼隱堡更是染上了暴戾的煞氣,人人都知道,此次獨上東浮崖的那個獨居在東北角小柴房的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也是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那人在教主的心中,佔據的是何種重要的地位……,所以曾經輕視過,或者言語欺侮過澈月的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定,生怕哪天陰狠無常的教主追究起來,自己人頭不保……

就在荊烈返回的當天下午,門口守衛匆匆來報,說是日前尋的人出現在門口,荊烈瘋了似的便沖了出去……

「痛!……」,澈月皺了皺眉,看著因為被大力扔到床上,而撞到的原來的傷口再次滲出紅痕……

「烈?,可是誰惹了你嗎?」,乍看到面前的男人如同發狂的猛獸般沖到自己面前,還以為他會就那樣將自己生吞下月復,卻不想他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一把抱起,身形縱了幾縱,消失在眾人面前,怕是嚇壞了他們吧……,澈月輕笑著,抬頭看著一邊冷冷注視著自己的男人……

「你去了哪里?」

「東浮……」

「住口!!」,荊烈走上前來一把揪住他的領口,陰鷙的開口,「我去過哪里,根本沒有人跡!!」

「烈……」,澈月嘆息著掙開他的手,幾天前,我不慎落崖,多虧山下農莊里的夫婦收留,我住了幾日,就回來了啊……」

「誰允許你擅自離開這里!!」

听得此言,澈月心痛了一下,「烈,我來到這里,可是你的奴隸嗎?」,清澈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一臉怒火的男人,里面沒有恐懼,只有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你!……,你有何資格這樣質問我!」

「知道了……」,澈月站起身來,踉蹌了一下,提起被他護若珍寶的小藥箱,轉身向門外走去……

荊烈冷冷的看著消失在寒風中的身影,突然一掌打向身邊的廊柱,「莫言、勿語!!」

「屬下在……」,二人自回廊後現身,單膝跪地恭謹應聲。

「即刻傳我教令,月華,日冕,星雲,三殿殿主廣發英雄帖,安排臘月十八在虎嘯山清算當年舊帳!朱雀、白虎、青龍、玄武四大堂口分別前往武當,少林,娥眉,青城,牽制他們的行動……,必要時候,殺一儆百!!」

「是……」

「十一年前的血仇,是時候清算了……」

「教主……,你真要用百里澈月來當誘餌嗎?」,一邊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勿語突然開口。

「那是他命該如此……」

「你會後悔的!」,勿語說完,留下一臉無情冷漠的男人,轉身領命而去,

江湖上再次沸騰起來,一年多來,江湖一直盛傳原湮月教主之子,率一干舊部重整湮月魔教,並且規模已然超過十年前,但未加證實,眾人也不曾在意,卻不想突然之間,號稱湮月三殿的日月星三位殿主突然現身江湖,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領,強行逼迫武林人事收下所謂的英雄帖,並帶走人質,一時間人心惶惶,一致看向武當少林,卻不料,四大武林正派分別被四位來歷不明的人帥眾圍困,絲毫沒有辦法……

這些震驚江湖的事情,並未傳入一派平和的蒼隱堡……

輕柔的雪花依然緩緩的落著,淡淡的白梅香彌漫在清冷靜謐的庭院里,小巧的八角亭四周被厚厚的白色錦緞圍了數層,碳盆中的火燃的正旺,絲毫不覺亭外空氣的凜冽……

「澈月」,溫柔悅耳的嗓音低低的喚著懷中酣睡的男子,深邃如夜的眸中難得露出寵溺的笑意……

「恩……,」斜靠在懷中的男子微微動了一下,微睜開眼,「我怎麼睡著了嗎?」

「是不是累了?,明日我們再來好嗎?」

「不用了」,澈月將頭輕輕靠在沉穩的胸膛上,淡淡的開口,「明天,怕就沒有時間了……」

一身黑衣的霸氣男子不悅的突然起身,將懷中人兒隨意推倒在地,「你為何總是說些如此不愉快的事情!「

澈月抬頭看者那張豪放不羈的俊顏淡淡的笑了,自從上次回到堡內,荊烈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對自己百般呵護,一時間,仿佛回到三年前那個雨夜,溫柔的,讓人心疼……,即便只是個夢境,我也希望留在你身邊,你可知道嗎?我不知道,失去了你以後,我是否會連呼吸的力量也失去……

烈……,我愛你呵……

看見他的笑,荊烈心疼了一下,隨即再次堆上溫柔的笑意,將他一把抱起……

「怎得又變瘦了?「

澈月沒有作聲,低低嘆口氣,掙月兌荊烈的擁抱走入漫天飛舞的雪中,揚手接住飄落的雪片,看著那細碎的銀白在掌中凝成小小的水滴,慘然一笑……,終究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煙消雲散,浮生若夢……

荊烈微微抬起頭,望著前方的頎長單薄的白影,清爽的氣質、俊朗的容貌給人輕逸柔和的感覺,雖不若荊烈那樣霸氣狷狂,也絕非世間女子的柔媚,挺拔稍顯瘦削的身材,飄散的隨意長發和毫無贅飾的白衣,雖不華貴,卻更顯得卓而不凡,孤傲清高……

好似風中飛雪,崖邊寒梅,清爽純淨的,有讓人覺得一切都是污穢的錯覺……

如被誘惑般,緩步走上前來,從身後將他攬入懷中,緊緊的擁著,細碎的吻帶著濃濃的心疼從耳後吻至頰邊……

「烈……」,澈月笑著捂住他的嘴,「這樣是不對的……,你我都……呃……」

「沒有不對!!」,荊烈冷冷的開口,俯身吻住他的唇,「我要你!現在!」

澈月沒有做聲,也不知道需要說些什麼推拒的話,只是任他抱著走回房內……,那雙清亮的眸子一直靜靜的凝望著充滿的眼楮,笑的淒涼而又悲傷……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然消失無蹤,依稀記得昨夜異物入侵體內的痛楚,和撕裂一切般的瘋狂,直到自己暈過去以前,荊烈依然在自己耳邊輕輕的說著……

「我愛你,澈月,你永遠要記住,我愛你……」

喚來俾女準備了沐浴的水,在布滿紅痕的身體上輕輕的擦拭著,原本清澈明亮的眸中,有的是一片死寂的空茫,直到水變的冰冷……

就這樣,該滿足了吧……,澈月淒楚的笑了一下,起身隨意取過單薄的衣衫返回曾經屬于自己的一方幽小的空間……

隨後的日子,過的更加安靜恬然,荊烈仿佛遺忘了澈月的存在一般,從那天開始,就再未出現過,轉眼過了半月……

「澈月!!你在做什麼!!」,突然出現在房中的清夕突然驚叫一聲,捉起澈月來不及掩飾的左手。

「無大礙的……」,澈月取過桌上放置的青藍瓷瓶,取出一顆通體透明的小藥丸,捏碎了,將粉末撒在鮮血淋灕的傷口上,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終于松了一口氣,用白布隨意纏了,這才抬起眼來……

「清兒,我的藥終于制成了……」,小心翼翼的將瓷瓶揣入懷中,淡淡一笑,「多少可以幫他些忙吧……」

「澈月!!」,清夕顫抖著,小心的掀開垂放在桌邊的左手,心疼的看著細弱的左臂上,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痕……「你好傻……」

「是吧……」,澈月微微一笑,突然捂胸輕咳,細微的血絲,出現在一方白帕上……

「澈月!!」,清夕心疼的一把將他劃落的身扶住,「你到底怎麼了!!,荊大哥知道嗎?」

「不要告訴任何人……」,澈月一把扯住欲起身喊人的清夕,微微歇息了一會,輕輕的開口,「清兒,算我求你……「

「可是……「,清夕突然哭出聲來,」澈月你的身體,怎麼會變成如此……「

「無妨的……」,澈月繼續輕聲咳嗽著,蒼白的容顏,幾乎透明的讓人心疼,「是天雪花的毒,我會想辦法找到解毒的藥方,你就不要擔心了……」

「天雪花?,澈月!你這樣傷害自己,是為了試藥嗎?你為什麼這麼傻!!你……」,清夕痛哭著撲在澈月懷中,那瘦弱到仿佛隨時會消逝的身體,讓她好心疼……

澈月不再說什麼,只是微微的嘆口氣,抬手抹去了清夕的淚水,「清兒,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莫言和勿語會照顧你……」

「……,澈月,你在說什麼!!我不听……」

「……」,澈月只是淺笑著拍了拍清夕的頭,不在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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