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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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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仿佛在雲端輕舞,上下浮沉。間或耳邊傳來悠遠的對話聲,似是有人在咆哮,他卻累得睜不開眼楮。

文-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並沒有死,對于這個認知,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晃過了數日,清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多。也不知身處何處,只要身邊有人將他抱起來喂入湯水藥汁,他便乖乖喝下,從來不推拒。

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呢?他這麼想著。過往的一切都如雲煙飛散,愛我的,我愛的,都這般遠去了……

大漠冰天中的一劍穿胸,雖避開了要害不至于致命,但卻終是傷了肺髒,天寒氣喘咳嗽怕是怎樣也逃不了了。封天魈抿了唇站在一邊,靜靜望著他溫潤的容顏。回到位于京城的府第已經兩月有余,正是冰雪消融,草長鶯飛的季節。

雖然之前任霆執意要將文-關入天牢候審,卻被封天魈和蘇涵死諫擋了下來,留在封府養傷。

蘇涵是當朝左宰官居一品,想是這天下可以直呼當朝天子的大名而不會被斬首的,除了自己就是蘇涵。此人攻于謀略,城府極深,在當朝擁護者眾多並形成一定派系。好在他從未有謀權篡位之心,倒還算是個忠臣良相。

此人最近不知得到了什麼好的玩物,樂此不疲,所以甚少再來催促自己逼問文-,倒真是安靜不少。見他微微攤開手感受從窗格落下的陽光,封天魈示意身邊的婢女扶他起來,又嫌婢女粗手粗腳弄痛了他,索性自己默不作聲地抱起他益發清減的身體,朝門外走去。

被輕輕放在鋪了軟墊的臥榻上,文-微微皺了眉,闔上眼。柔柔的風,撩起一身素白的衣裳,清淺的容顏上滿是不屬于他這年紀的疲憊滄桑。

「春天了。」文-輕輕開口。

「唔。」

「救我做什麼?」

「……」

「……」

「他們是誰?」

「嗯?」

「吹愁,冷心,無情和歡顏,都是誰?」

「哦,他們啊,逍遙樓的殺手,你不是都知道麼。咳咳……」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們到底是誰?!」文-笑了一下,想站起身卻被他再次制住,「告訴我!我就放你離開!」

「你不如直接殺了我。」文-捂著胸口蹙眉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或者干脆把我交由官府辦理。這樣我們兩邊都輕松。」

「不可能。」

封天魈接過僕人遞過來的薄毯蓋在文-身上,環胸靠在亭欄邊,「我可以治好你的眼楮。」

「不用。」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逍遙樓那些人的真實身份呢!」

「那是你的事情。」文-打了哈欠靠在臥榻上,「要麼送我去天牢逼供看看我會不會說些什麼,要麼走開不要打擾我睡覺。」那次談話以後,封天魈就再也沒有開口問過關于逍遙樓的事情。文-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但還是單薄得很,仿佛被掏空了般的羸弱輕盈。他住的房間是個很幽靜的小庭院,時常飄來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在很早以前曾經說起丁香花味道雅致,卻不想這院中就種滿了丁香花……

庭院的小亭中放了把流雲琴。雖是不成什麼曲調,但也可以說是他唯一擅長的樂器。

偶爾,伴隨著丁香花撥弄兩聲。他知道封天魈站在不遠的樹下,卻斂了眉當作渾然不知。

沒兩天,封府突地熱鬧起來,丫鬟說是當朝天子要駕臨封府,興沖沖地都跑去看。少了耳邊的嘈雜,倒也安靜許多。那天,風格外的柔,雨色氤氳。有人從小院邊走過,興奮的談論著今日主人的英武,群主的美貌,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心不受控制地痛了一下,卻終是再次笑了起來。封天魈呆呆地站在庭院門口,幽深眸中的痛楚卻是毫不掩飾地流瀉。似乎察覺到什麼文-抬起頭來,「恭喜你,富貴天成。」

話音未落,卻被那熟悉的臂膀一把擁入懷中,焦灼的唇急急落在眉眼頸項,素衣滑落,五月的北方,仍是冷得有些刺骨……

軟榻上,烏絲糾纏,抬手可觸的肌膚,在文-心中卻仿佛隔了亙古那麼遠。淺淺的申吟逸出,此情此景,不似初初相見,倒似夢里多年。

「告訴我,他們的消息。」

文-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焦急無奈,想是當今天子再次催促他解決自己這個逍遙樓的要犯,心中好笑,唇角更是緩緩挑了起來,「封門主,你將我禁錮在這里,燻香軟榻無非就是要知道逍遙樓的消息。還要浪費你出賣色相,你可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讓在下好生佩服。」

「住口!」封天魈皺了皺眉,「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或者說,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封天魈是什麼樣的人。」文-眨了眨空茫的眼,冷冷一笑。

「你……」

院外一陣喧嘩而來,邁入的男子一身明黃衣衫,劍眉星目,尊貴天成。見到封天魈懷中的少年,冷冷一笑,「封愛卿,朕還道你去了何處,看來朕來得真不是時候。」

「皇上。」封天魈沒有行禮,卻將手中的衣衫卷向文-半果的身體將他牢牢抱在懷中,「您不在大廳,怎麼會過來後院?」

「我帶皇上過來的,順便看看你的寶貝。」蘇涵遣退左右笑著開口,「你不去前庭陪著你的郡主,倒是在這里對個欽犯曖昧不清,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文-心中震了一下,總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與誰的聲音異常相似,卻不敢確認。更听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腦海中瞬間浮現那個蒼茫的天,繚繞在周身的血氣和淡淡的梅香,心中一痛,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你就是那個昏君。」

「住口!」封天魈想阻止卻被他閃了開來,雖目不能視但功力猶存,一個閃身就掠到男子面前,一掌拍出,「就是你將萼害得那麼慘!」

掌還未落到那人身上,就被身後的勁風擋了開去,腳步不穩地退後幾步。

「放肆!這里豈是你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是封天魈的聲音。

掠到自己身邊的人顯然是氣息,出手自然不會輕。巴掌落在臉上清脆的啪的一聲,過大的力道讓沒有絲毫準備的文-咬破了唇,滲出血絲來。

封天魈看著心疼,伸手去撫,剛踫到就被他躲了去,笑得很是冰冷,封天魈也顧不得許多,探手牢牢將他抱住擦去口角血跡。

「封愛卿,你允諾朕的事情呢?」

「臣失職,請皇上查辦。」封天魈回答的很淡漠,甚至連頭也沒回。

任霆冷笑一下,輕輕揚手,呼啦啦圍上一對宮廷侍衛,將個小院困得水泄不通。「皇上什麼意思?」

「封愛卿辦案有功朕自是舍不得降罪,眼看你與群主的婚期將至,愛卿還是先準備婚禮為好。朕今日要將此人帶走,想必愛卿不會阻攔吧。」

「……」

文-冷冷一笑,毫不猶豫的轉身朝幾人走去,卻被封天魈一把扯了回來,「請皇上再給臣一些時間……」

「三天。」任霆一笑,俊挺的面孔卻更是陰沉,「朕三天後就要答案。否則,朕不介意御審。」

「……。」

「來人!擺駕回宮。」

「恭送皇上。」

離開經過文-身邊時,一人身上散發出清淺的香味,文-面色終于變了一下,一把捉住那人的衣袖。

「怎麼。文公子是打算告訴我嗎?」是大漠中那個男人。文-心下一念,冷冷開口,「文悠然,在哪里?」

那人突地一笑,將他推向封天魈,拂袖而去,「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好。」

封天魈接住倒來的身體,吩咐道︰「來人,送他回房。」

听得此話,正被人前呼後擁走出門外的男子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回頭冷笑著開口,「朕不記得朝廷欽犯有此禮遇,如若封愛卿未有天牢,朕不介意讓刑部借出天牢給愛卿使用。」

「不勞皇上費心。」

封天魈垂頭看了文-一臉淡漠,長長嘆了口氣,「帶他去地牢。」

任霆側頭冷冷一笑,轉身拂袖而去。

蘇涵拍了拍封天魈的肩,嘿嘿笑著,「封兄,這可怪不得皇上狠心,誰要你偏要偏愛上逍遙樓的人……」

「蘇大人走好,不遠送了!」

明顯的逐客令讓蘇涵又是一陣怪笑,「必要時候,在下會助封兄一臂之力。封兄好自為之。」

封天魈絲毫沒有理會,陰霾的眼冷冷望著走遠的人群,狠狠一拳砸在漠白雕刻的亭欄上……封府──地牢

初被送進來的時候,倒還真有點地牢的模樣。文-偏頭听到四周忙忙碌碌的人群,鋪被褥的,架火盆的,裘衣獸皮擺了一床用來杜絕寒氣。不禁挑唇一笑。

「什麼意思?」

「你不能受寒。」

地牢距離後院不遠,悠悠的可以聞到淡淡的丁香花香。文-也懶得說什麼,轉身模到鋪好的床邊躺下,不一會就沉沉睡去。說是三天的時限,封天魈卻只字不提逍遙樓的事情。

但明顯的,每日從皇宮回來的封天魈一天比一天急躁。想是那個狗皇帝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但自始至終,封天魈始終沉默不語的擁著文-一覺到天明。

很快到了距離約定期不足一日的晚上。

封天魈喝了許多酒,遣散了所有的僕人獨自來到地牢。憔悴而疲憊的身軀站在牢門口久久不曾移動。文-聞到了酒味,習慣的側了側頭,隨即很快的轉過臉去。是這連月來封天魈見慣的冷漠疏離。

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杯,幾步踏上來卡住文-的臉,強迫那雙清冷卻神采全無的眸子對上自己狷狂的眼,「你當真什麼都不在乎?!」

「你要在我乎什麼?」文-突然覺得可笑,不禁嘲笑出聲。

「你不在乎被他們帶走,不在乎……」

死,這個字,在這個從來不在乎他人生死的男人口中盤桓良久卻終是說不出來,文-冷笑,「就算死也好過苟活在你面前。」

「是嗎?」封天魈震了一下,一雙大掌握得自己肩頭生疼,隱隱帶著顫抖。文-抬頭,雖看不見卻可以想象那黑眸中綻出的笑意,听得那沉穩的聲音徐徐開口,「我卻不允許,要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瑟縮了下,文-瞬間垂下頭來。方才傳入自己耳中的卻是從未有過的悲愴語調。那一瞬間,文-幾乎以為可以看到了這個男人的淚。

「來人。」

「屬下在。」

「送他去刑房。」

「是。」

遏制自己肩頭的手終于松了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兩雙粗暴的手臂。沉重的鎖鏈套上頸項,扣住手腕,刺骨的冰冷。

文-一笑,「你早該如此。」灑月兌的轉身回頭,不泄露絲毫的不舍留戀。

總是這樣。

我們的糾纏,仿佛已經很久。不說那一段餐風飲露的艱辛,不說那一段穿越黑暗的等待,最終的最終只是,也只是,來不及說再見而已。果然是刑房的味道,與逍遙樓的別無二致。陰冷的環境彌散著濃烈的腥味。

多數時間是自己監刑看著各種各樣的人血肉模糊的掛在這里,對于各種刑具到了麻木的地步。但這次不同,被扣上鐐銬懸掛在刑架上的偏生是自己,記憶中火苗的陰,刀鋒的附,讓文-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

「怕嗎?」身後傳出他的聲音,「只要你說,我便放了你。」

文-啐了一口,索性闔上眼楮。封天魈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拳幾乎攥出血來,「用刑!直到他肯說為止!」

一邊的打手猶豫了一下,從牆上取過皮鞭沾上水。這鞭子雖是尋常粗細,但卻是由他國進貢的鱷魚皮捻制而成,粗軟牢固,韌性非同一般。一鞭打上去,雖不會皮開肉綻但卻是外表皮膚完好,皮下血肉卻已經糊爛了,即便行刑中忍得下來,日後療傷需割開皮肉敷上藥物才可以康復,這一刑勝似兩刑的打法,很少有幾人能撐得下來。

剛舉起鞭子,手突然被人扼住,回頭一看更是嚇了一跳,「主人?」

「退下。我來。」

「這……這刑罰太過殘忍,主人還回避為好。屬下定不負主人托付將口供問……」

「退下!」

「是。」站在一邊的眾人眼見形勢不對,呼啦啦全部撤了出去,留下二人和一室空寂。「咳咳……」

「小白。」封天魈走了上來突地將他抱在懷里,「過往一切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想听。」文-冷冷的開口,撇過頭。「那日風中我未能听清的話,就說明了我們沒有這段緣分。你又何苦傷春悲秋地做戲給我看。我文-早就說過,寧願死也好過苟活在你身邊!」

封天魈突然冷笑了起來,退後一步,似在猶豫什麼。半晌,突然劈手一鞭卷來,疼痛中文-隱約听到他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的低吼,仿佛帶著嗚咽,「你說啊!!!他們是誰?……算我求你……」

文-突然覺得好笑,所以干脆大笑出聲。「求我?從來沒有听過這麼好笑的事情。」

封天魈卻是不再說話,飄搖的火光下絲毫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的表情。周身撕裂般的疼痛讓文-明白,他真是鞭鞭不留情……

「呃……」又是一鞭卷上胸口,似是听到輕微的斷裂聲,疼痛已經是感覺不到了,口中有什麼嗆了出來,濺上胸口,神志也模糊起來……再次醒來的時候,仍然身處刑房,四周很安靜。

「呃……咳……」

「為什麼!你就是不說……」封天魈蹲笑著用袖擦去他口角涌出的血沫,指月復撫模著蒼白的面頰凝望良久,「小白,我們真是回不了頭了。」

文-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直直地看著。

封天魈輕柔地一把將他抱起,用力抱在懷中,而後垂首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很溫柔卻有些冰冷。「傷了你,我卻無法說對不起。」

文-明顯感到他的身體在顫抖,似乎有什麼液體滴落在自己臉上,沿著臉頰落入發絲,涼涼的……

他在哭麼?文-愣了一下。在你這般利用背叛我之後,我沒有落淚你卻哭了?

「我們走吧。」

去哪里?

封天魈似是看出來他的疑問,依舊笑笑,「你知道,我是舍不得讓你死的。但我更不想你落在任霆的手中。這樣,你會不會恨我?」

文-將頭轉了過來,晦澀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封天魈的方向,「恨?我可以嗎?」

「便是恨我,我也開心。」

「我沒有那個精神。」

封天魈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語不發的為文-擦拭干淨身體,挽起了長發。然後默不作聲地抱他出門,果然五月天氣,陽光雖不算強烈卻開始感覺到些微的暑氣。

走出院落的時候,將什麼東西輕輕的送到文-手中,清冷雅致的香氣,是後院的丁香……

上馬。

出府。

穿過熙攘的人群街道。

鳥雀啁啾的鄉野。

風是益發輕柔起來。身後傳來刀劍相俎的叮當脆響,但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說過話,封天魈將他輕輕的擁在懷里,仿佛護著自己心愛的情人。文-笑笑,將頭靠在封天魈懷中,心卻是越來越坦然……

「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由溫暖和煦到寒氣逼人,文-只听得封天魈在耳邊低低地說了什麼,剛醒來就被他抱下馬來。

「呃……」

不知身處何地的他,有些茫然的四處張望,卻還是漆黑一片。有激烈的風從下方吹來將長發卷上天際……

「這里是京城後的臨山,」封天魈松開手讓他站定,退了開去,「我們現在就在臨山的山崖……」

「哦。」文-應了聲,微微的動了動腳,听得有碎石簌碌碌滾下去,頓住。

「。」

「嗯?」這是封天魈第一次稱呼自己的名字,文-卻對此中的深意一片徹然,側頭淺淺一笑。

「我喜歡你。」

「嗯。」

「我愛你。」

「嗯。」

「我不想動手傷你,更不想你落人他們手中……」

「我知道。」文-沒有等他說完,只是將頭轉向封天魈的方向。「封天魈?你說過從不騙我,是不是?」

「是。」

「走到你身邊,需要幾步?」

「偏左,七步。」

「嗯。」文-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邁開步子,緩緩的數著腳步,一,二,三……

站定在他身邊,空洞的眸子靜靜地落在封天魈的臉上。

封天魈靜靜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似要將那張容顏刻入骨髓般,見他緩緩伸出手,模索著自己的輪廓,而後微曲了拇指輕輕印在自己唇上,停留了好一會這才收回手,轉頭,緩緩的原路返回在崖邊站定……

「我愛你。」語氣中的堅定,溫柔,決絕,讓封天魈不覺間已是滿臉淚痕。

文-垂首將唇落在踫觸封天魈唇畔的那手指上,而後抬頭輕笑,後退……

飛舞的白衣被風卷入空中,暮色的蒼茫,寂靜的險壑,夜風的微薰,世上究竟有什麼是始終無法歷練?

無奈,是留給我們唯一回憶的標簽,證明了那依舊歷歷在目,記憶猶新的過往雲煙。那一切的鏡花水月,曇花一現。那回憶中最真的摯愛,那曾經刻骨銘心的恨,最後也只是記憶中的一縷薰香……

誰說,相啕以濕,相濡以,不如相忘于江湖?能不能讓我們就這樣相忘于江湖?不再有悲哀的糾纏,不再有所謂的不舍。

封天魈分明看見了他的淚,也看到了他的決絕,卻沒有任何的言語,高大的身軀甚至連動也未動,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主人……」身邊手下走到他身邊遞來了皇宮送來的急函,他卻看也沒看抬手

撕碎,冷冷開口,「通知蘇涵,逍遙樓忘憂,跳崖身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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