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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騙徒 第九章

陳嵩趕著馬兒,一路上思索著,自己並不是什麼公子哥,家里非常貧困,而且也不在四川,這件事情肯定要對美萱坦誠的;但問題是什麼時候說,如果現在說出來,凌美萱一氣之下回府,豈不是又落入陸川幫的魔爪?

陳嵩決定凡事等出了城再說,如果凌美萱氣極了,再好言相勸幾句;如果她真是嫌貧愛富之人,那她就不值得自己留戀了。

馬車行到客棧,小三子一夜未睡,在門前翹首盼望,轉頭見凌美萱安然坐在馬車里,心中高興至極,這件事一帆風順,還真是佛祖在冥冥中保佑著呢!

接著馬車載著四人來到城門,被一群守軍攔下,一個官爺模樣的人走了過來,頭戴獅子盔,包耳護頸,七星瑪瑙抹額,沉聲問︰「這麼晚了,出城干什麼?」

陳嵩抱拳作揖,「剛剛收到家書,因家中老父去世,急于回鄉辦理喪事,還懇請各位軍爺行個方便。」

官爺掀開車廂,瞟他一眼,「這里面是你的什麼人?」

陳嵩恭敬道︰「是內人、婢女和小三子。」

官爺冷哼一聲,「我看未必吧。」說罷把手一揮,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樓中頓時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邊,往垛下望,干笑二聲。「沒錯!就是這小子!」

陳嵩抬頭一看,陡然間臉色煞白,來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陸川幫!

陸川幫大喝︰「陳嵩,你說車廂內是你的什麼人?你再說一遍。」

陳嵩頓時啞口無言,急得頭冒冷汗,彷佛被人戳破謊般的不自在,一雙黑瞳直直地盯著對方。

凌美萱探出頭,一-間,她花容月貌般的面頰也變成雪似的白,嬌軀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陣顫抖,似乎是極為短暫的一下,她隨即又恢復正常,思忖道︰我不能慌張,一定有辦法離開這里的!

陸川幫好笑,「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咦,這麼晚了,-跟著陳嵩干什麼?-難道不知道,-爹已經把-許配給我嗎?」

陳嵩大喝︰「不錯!是我把她騙出城的!」

一听這話,凌美萱的心頓時郁結起來,讓她無力吐出半句話。

陳嵩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自己身上加呀!

說時遲、那時快,數名士兵已圍上來,立刻把陳嵩五花大綁。

小三子驚嚇得高呼︰「你們這群土匪!」

陸川幫已走下城樓,來到馬車前,微一欠身,對凌美萱道︰「凌小姐受驚了,歹徒已經被我制伏了。姑娘乃仙子之尊,若移駕寒舍,必使寒舍蓬華生輝。」

陳嵩怒吼︰「陸川幫,你這個奸詐小人,你早料到我有此一著,便在這里埋伏是不是?」

陸川幫笑道︰「對于情敵,自然是早有防範了。」

「這麼說來,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陸川幫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騙良家婦女罪證確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和本公子爭女人,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這時,天空下起細雨,瓦面、屋檐……到處響起水的滴答聲。

凌美萱靜靜的看著陳嵩,感覺快樂與痛苦之間的差別就像是紙一樣薄,才剛打開快樂的門扉,更劇烈的痛苦就接著涌進來。

她心碎地咳了起來,空洞的雙目彷如深井,幽幽地凝視車窗外漸落的雨滴,她一臉的水,卻弄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淚水。

大牢內陰暗潮濕,陳嵩就被關在這里,進來時,挨了一頓板子,打得他皮開肉綻,不過只過了短短一天,整個人都憔悴不少。

過去的事情一件件在腦海中掠過,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塊重逾千斤的沉重鐵石,深深地壓迫在他的心上,真有不勝負荷之感。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放在他這顆千錘百煉的心頭上,早已使他比一般人要堅強百倍。

他秉遵做人的宗旨,深信自己在飽經患難之後會更加堅強,如此才能爭取最後的勝利。

凡事往好處一想,陳嵩頓時大感輕快,他立刻就恢復自信,不再沮喪,反而覺得眼前的困難,只是對自己再一次更嚴厲的挑戰--感情的挑戰!

明晃晃的火把搖曳著,斑駁的牆壁出現一條黑黑的人影,黑衣人一手拿著火炬,一手拿著鑰匙,逐一檢查每個監牢里的人。

鏘鏘鏘鏘……黑衣人踏著沉重的腳步,空靜冷寂的大牢傳來一陣陣回音。

黑衣人來到陳嵩的豐門前停住腳步,獰笑著打量牢內衣衫襤褸的青年人。

陳嵩由無邊深沉的血腥痛海里猛然覺醒過來,目光忽然觸及黑衣人那張輕蔑的臉,他就像是被一把極其鋒利的冰刃,驀地插進胸膛里。

「陸川幫!」陳嵩咬牙切齒的低喝一聲。

陸川幫好笑,「我爹常說我是一個能夠承受得住任何打擊的人,但是今天我看見牢獄中的你,我覺得我爹的話錯了。你的眼里有著堅毅不屈的性格,使我大為詫異。老實說吧,我閱人無數,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頑強的人,相信你比我要堅強得多了!」

陳嵩心兒怦然一動,「只有經歷過痛苦的人,才會變得堅強,像陸公子這般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體會不出。」

「你說得不盡然。」陸川幫微微搖了一下頭,「躬耕的農民若沒有堅強的意志,不過是一些可憐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點令人憐恤的神采,如果我們不是情敵,我們也許可以做個朋友。」

陳嵩冷哼,「陸公子,你太客氣了。你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傷,倏地警惕地看向對方。

陸川幫注視著他,「你的確是一個不易讓人觀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納許多事情。」

陳嵩不動聲色地道︰「以你所見,我心里又包藏著些什麼?」

陸川幫哈哈大笑,「囚徒一個,也敢考我?」

「說不說在你,」

陸川幫握住冰冷的鐵欄桿,「既然你問了,我就說出來給你听听!你心里積壓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憤怒、不滿、堅毅,對嗎?」

陳嵩冷道︰「只要是身為一個讀書人,在這種不平的社會上打拼一段時間,都會有我這種心理!」

「這麼說來,你對官府有著強烈的不滿了?」一瞬間,陸川幫的眸子閃爍著森冷的仇焰。

陳嵩撇下頭,並不回答。

「我調查過你的底細,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過科舉考試,但都名落孫山,自然壓抑著不滿。哼哼,科舉你比不過我,家世你也比不過我,愛情你更比不過我。你做人可真是失敗!」

陳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強權當作競爭的手段,我雖敗猶榮。」

「什麼!你!」陸川幫氣得胸中烈焰騰天,「好!你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帶個人來,徹底絕了你的心!」

陸川幫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獄中回蕩著,接著是鐵門打開的聲音,一道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陳嵩一陣怦然心跳,不知來者是誰?

陸川幫坐在獄卒的椅子上,雙臂懶懶地伸展著,優閑的等待好戲上演。

凌美萱款款地來到牢門前站定,一天不見,她消瘦很多,臉上的光彩也不復存在。

那雙充滿情意的蕩蕩秋波,足足在陳嵩臉上停留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移向別處。

此時能和心上人見面,是夢幻抑或是現實?

匡當!陸川幫打開牢門。

凌美萱輕輕嘆息一聲,回過頭盯著他,自憐似地輕輕一笑,「陸公子說,你一直在騙我,你不是四川的富家子弟,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為了竊取如意鑽花。」停了一下,她繼續道︰「陳公子,請你親口告訴我,他說的都不是真的。」

陳嵩搖搖頭,那雙眼所顯示的情意與矛盾,使得他不敢迎視。

每一次與她目光相對時,都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虛偽」與「居心叵測」。

但事實並非如陸川幫所言,他卻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

她臉上一-間顯現出無限情意,直直望著陳嵩。「人生于天地之間,應當有自己的處事原則。是非不容曲解,黑白不可混淆,能夠把握住這些,才不愧活一次,是不是?」

很少有人能夠承受得住這對眼楮所放射的情焰。

陳嵩倏地站起,「做人,應當要做一個敢愛、敢恨的人,不矯揉造作,不虛情假意。不錯,我一開始,的確是受雇于王財主,從你們家竊取如意鑽花;我迫于生計,不得不勉為其難答應。但到後來,我卻對-動了真情,我是真的喜歡上-,如意鑽花到現在還好好的留在-身邊,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的真心嗎?」

聞言,凌美萱內心頓生無限感慨,此番話無異是出自肺腑,實足感人,引為知已之言,亦十分恰當。

凌美萱輕輕走到陳嵩面前,輕輕抬起皓腕,搭在他的肩頭,淡淡的幽香,從她貼腕的袖子里飄散出來。

陳嵩身子一震,抬起臉,接觸到凌美萱美麗的臉上,竟然含著無限溫馨與同情。那是一種最美的人性慈暉,這種氣質顯示在任何人臉上,都是可愛的!

陳嵩站了起來,「美萱,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甚至可以剝開胸膛給-看看我那顆赤色的心!相信我!」

啪!凌美萱突然反手賞了陳嵩一巴掌,打得他頭一仰。

這一巴掌打得很重,在陳嵩臉上留下血紅的五道手印。

「別再花言巧語了!」凌美萱甩下這一句,轉身跑出牢房,再也忍不住盈滿眼眶的淚水,兩顆晶瑩的淚珠滑下她的臉龐。

陸川幫獰笑,「陳公子,怎麼樣?現在你該死心了吧!再過沒多久,我就要和凌小姐成親了。呵呵,到時候,你可能已被發配邊疆,連杯喜酒也喝不到了,哈哈哈哈!」說完,他甩袖離開。

匡當!牢房再次緊閉。

陳嵩沮喪地向前走了幾步,兩手用力地插進頭發里,激動的心情使得他雙膝打顫,面色鐵青。

「為什麼?為什麼?」

砰!砰!他一次又-次的用頭撞若鐵門。

這又是老天給他的考驗嗎?他發覺自己的內心不如想象的那麼堅強。

「美萱,為什麼-不相信我?如果兩人真心相愛,還有什麼能阻擋我們?」

凌美萱步出官府,走到郊外,不遠處便是長江,江水正急湍地奔流著。

此時天近黃昏,一片橘紅色的光華渲染得整個江面上交織成瑪瑙的紅色。

數十只青灰色的沙鷗,或高或低地在江面上盤旋,不時發出-亮的短鳴。

江岸停泊著一艘漆成黑色的大型船,商賈坐在艙中,正獨自飲著悶酒;大船前後各佇立著一對彪形大漢。

沙灘上有不少人,黑壓壓的一大片,他們都是犯人,也是苦力,正在把黃沙運至貨船上,刑役們拿著刀槍、一道、兩道,無數道兵刀的寒光在落日余暉里閃爍著。

也許,過沒多久,陳嵩也會和他們一樣,沒日沒夜的干著苦力。

凌美萱的心中荒漠一片,就像一只受傷的鳥尋求孤獨的庇護。

轉眼間,濃霧彌漫,烏雲翻滾,青翠的峰巒頓時消失,大地一片蒼茫,行人難辨東西。

下雨了。凌美萱走在雨中,淅瀝瀝的小雨不僅淋濕她的人,也澆熄她的心。

這時,陸川幫上氣不接上氣的跑過來,撐著一把黃油傘,頂在凌美萱的頭上,「凌小姐,可別被雨淋了。」

凌美萱眼神空洞,「你跟著我做什麼?」

陸川幫搔首,「也許,我的眼楮有問題,但我的視線無法自-身上移開,故而,凌小姐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凌美萱眉頭一皺,干脆加快腳步。

陸川幫撐著傘在後頭追,叫嚷︰「凌小姐,別走這麼快呀,咱們一路上好好聊聊。」

「我心情不好,沒什麼好聊的。」

陸川幫笑道︰「我知道-的心情不好,我都明白。其實,愛情這個東西都是後天培養的,並非與生俱來的,就好比一棵小樹要不斷的澆水施肥,它才會長成枝繁葉茂的大樹。由此可見,情侶間的真誠一定要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基礎上,才能健康發展。像陳嵩這種見利忘義之輩,今天弄清楚他的真面目,是該開心,別再為他傷心了。」

凌美萱冷笑,「你倒是很會說話,想來陸公子的所作所為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了?」

陸川幫先是一愣,隨即拍胸,「當然,本公子從不做偷雞模狗的事!」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說的話,佛祖都听得見呢!」

「這個……呵呵……」陸川幫抬頭望天,笑道︰「今天的雨可真大呀。」

「是嗎?」

「凌小姐天姿絕色,那是因為老天正對著-流口水呢,呵呵。」

凌美萱听得格外厭惡,「我看,你追女孩的手段才是一流呢。」

陸川幫笑了笑,「哪里、哪里,孤單的我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家庭的向往和對愛情的渴望,-看不出我是認真的嗎?現在,是去-家還是我家?」厚唇一掀一掀,婬邪的氣味都從他嘴里逸出。

「都去。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這時,一輛馬車踏著泥濘疾馳過來。

平兒探出頭,叫道︰「小姐,這里!」

凌美萱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鑽進車廂,嘶的一聲,合上車簾。

陸川幫豪爽一笑,「有性格,我喜歡!凌小姐,等到咱們成親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的對-的,哈哈……」

平兒听得噘起嘴,「這個陸川幫,說起話真是好討人厭哪!」

「油腔滑調的,不用理他。」

知府大人陸福軍,闊肩濃眉,一身紫色的緞質長衣,微透出儒者的風度。

忙了一天,回到府里,躺在大廳的太師椅上,靜靜等著兒子的歸來,可陸川幫已去了一整個下午,仍然沒有消息,他不禁有些不耐煩。

小雨已經停了。

陸福軍伸了一個懶腰,自太師椅上站起來,身軀映著夕陽,投映在地上,老長的一條影子踏出花廳,下人們連忙束手相迎。

陸福軍不悅的問︰「有少爺的消息嗎?」

下人回答︰「稟大人,還沒有。」

陸福軍用力地跺了一下腳,怒吼︰「凌美萱只不過是區區一名商賈之女,還敢擺那麼大的架子!我兒三番兩次前去求親,竟然都不給好臉色,若不是看在她爹長年進貢的份上,否則我定不輕饒!」

忽然,門房稟道︰「少爺回來啦!」

只見陸川幫拎著一把油傘,腳步緩慢的走進大廳,因為淋了雨,衣衫盡濕,頭發部卷起,一綹一綹的。

陸福軍迎上前,訝問︰「我兒,你怎麼淋雨了?」

下人趕緊生好炭爐,拿過干布巾替陸川幫擦拭雨水。

陸川幫嘆口氣,「難哪!」

陸福軍擰起眉,「怎麼,又沒成?」

陸川幫咧著兩片又干又癟的嘴唇,「她爹是答應了,陳嵩那小子,我也擺平了,但她仍是一副傲骨寒梅的模樣。」

陸福軍怒道︰「那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盜賊,無不野性難馴,在我手里還不是照樣服服帖帖的,難道區區一名女子,就難得倒我兒嗎?這兩年來,你為了追她,花了不少銀兩,送了不少禮物,所為何來?」

陸川幫臉上凶光直冒,「爹,咱們稍安毋躁,你當我真喜歡她?哼,我只是不服一口氣,我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我得不到的女人,等我得到手,玩夠了,就把她一腳踢入冷宮,這樣才泄得了我心頭之氣!」

「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陸福軍的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舒適地伸展一下兩條腿。

「爹,這檔子事,你得幫忙拿個主意。咱們不能像牛一樣,老被人家牽著鼻子走,是不是?」

「嗯,眼下先把陳嵩的罪給定了,發配邊關,絕了凌美萱的心;然後,我再親自找凌平章商量你們的婚事,諒他沒膽子違拗。」

「爹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陳嵩的罪,何時能定?」

「我兒不要著急,我正等著上頭的回文呢。不出一個月,陳嵩必然會徹底的消失在你們面前。」

凌府內,凌平章、凌美萱、平兒、小三子,眾人齊聚一堂,苦苦想著對策。

小三子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怎樣把公子救出來!」

平兒點了點頭,「接下去,就是怎樣擺月兌陸川幫的糾纏。」

凌美萱開口︰「今天在大牢內,我當著陸川幫的面,甩了陳公子一巴掌,相信陸川幫已經認為我與陳公子劃清界線,不會再去為難他了。」

小三子怯怯地問︰「打得重嗎?」

凌美萱微微一笑,「沒辦法,要演給陸川幫看,下手一定要重些,只希望陳公子別怪我才是。」

平兒嘆氣,「可是陳嵩犯了大案,罪證確鑿,加上這次的對手是知府大人,靠金錢收買已是不可能,想救他可是難如登天。」

凌平章插話說︰「美萱,陳公子的家境並不富裕,-這麼做可要想清楚啊!」

凌美萱堅定地道︰「爹,難道女兒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在串獄之中,陳公子對我說出那番話時,我就已經對他痴心不改了。」

凌平章點頭,「好,爹是個開明的人,既然-已經決定,爹倒是有一個法子,一可救出陳公子,二可解除和陸川幫的婚事。」

凌美萱大喜,「爹,你既然有好計,怎麼不早點說!」

「不知道女兒的心思如何,爹如何敢說。其實這條計策叫作釜底抽薪,三日後,湖廣撫巡大人要微服出巡,途經武昌,我們便可向他上訴,說本地知府逼親,濫用職權,坑害他人。」凌平章目迸精光。

凌美萱疑道︰「爹,這樣能告得倒知府嗎?」

「事情當然不是那麼容易,需要多方面的配合。你們有所不知,這次會試,知府大人與主考官循私舞弊,根據送禮的大小來排名次。我剛剛調查過陳嵩的底細,本來他這次可以考上舉人,因為沒有送禮,而名落孫山。陸川幫是知府的公子,自然輕松中舉。所以我們需要陳嵩的一封狀紙,然後游說所有未及第的秀才聯名上訴,將聲勢壯大,這樣才能一舉扳倒知府!」

啪!小三子一拍桌子,站起來,叫道︰「好計!」

平兒掩面噗哧一笑。

小三子見自己失態,紅著臉坐下來,搔了搔首,「哎呀,我一時太高興啦,凌老爺不要見怪。」

凌平章撫著小三子的頭,和藹一笑,「我一直很喜歡陳嵩這孩子。那麼,陳嵩那邊,就交給你去辦了。」

小三子一拍胸膛,「多謝凌老爺。這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盡力完成!」

凌美萱掩帕而笑,「爹,真有你的!只是,湖廣撫巡大人微服出巡,爹是怎麼知道的?」

凌平章笑道︰「傻孩子,經商的老板,哪條路不通?呵呵呵!」

凌美萱神色擔憂,「不知這巡撫大人是清官嗎?」

凌平章口吻驕傲,「爹從商這麼多年,哪個官是清官,哪個官是貪官,難道會搞不清楚嗎?這次,也的確是陳嵩機緣巧合,有此鴻運。」

「但願陳公子能化險為夷。」凌美萱合掌祈禱。

「會的、會的。」凌平章拍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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