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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只是交易 第六章

1999年10月17日晴朗周三

今天不是個愉快的日子。我昨晚做了個噩夢,夢見過去的他,我害怕,而且非常憤怒。

過去看他的時候,我仍然有這種畏懼。

當我擰開蓋子喂他喝水,他,安靜地順從。

惡意升起了,我把水放到他的嘴邊,微微挪開,我不清楚自己要干什麼,或我要驗證什麼。他探身,因為腿無法行動,連探出身體都變得異常困難,但他顯然渴了,執意地要喝水,他挪動著,向我手中的水瓶,我把它在他眼前晃了晃,在他接近時,又迅速地逃開。

雷耀開始像個小孩子,發出短促的嗚咽,那是迄今為止,我從他口中唯一听過的聲響,連他的眼楮都開始像孩子一樣無辜起來。

微弱地揚起一抹笑,雖然是玩弄伎倆的無賴,但確實是這麼多年來,自己第一次感覺佔據上風的愉悅。

像現在一樣,他連命都交在我的手中,他再也不能對我嘲弄的笑,再也不能冷酷地推開我的擁抱了,他現在——已經不能拒絕我。

從剎那的愉悅中驚醒,發現他已經追到我手上的瓶,開始滿足他的焦渴了,我沒有再繼續耍弄,等待他安靜地喝完,再把他嘴角的水漬擦掉,扶他躺在舒服的位置。

這些,我都駕輕就熟。

1999年11月3日大雨周六

我感冒了,不重,但我不想傳染給他,所以吃了兩天藥,把感冒壓下去。

今天是第三天,可以看他了。

我很想念他。

是那個叫原的沉默男子。

他今天穿上了寶藍色的毛衣,我很喜歡這個顏色。兩天沒見,護士把他照顧得很好,沒什麼讓我擔心的,我把他袖口卷起來,免得等會弄髒。

「要不要一起玩?」我從盒子里拿出橡皮泥,在他眼前晃晃,「喬納森醫師說你應該做些基本的色彩和形狀訓練,他們不能肯定你的大腦受傷程度到底有多少,最近他們就想制訂出一個恢復訓練的計劃來,你只要隨心所遇,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捏出個七七八八,就可以了,只當是玩了!」

我選了個紅色的,放在他手里,讓他自己玩。

他的手指久不動彈。

我便也拿起一個紅的,自己揉著,本想給他做翻版,誰知自己也玩上癮,慢慢地竟也捏出個耳朵尖尖,鼻子長長的四不象,我興奮地舉起來,給他看,卻看到他的手指真的在動!

「這是什麼?」我戳戳他的手中物,是一個三角形的小玩意。

「是蛋糕吧?是月亮?是海邊上的樹,就是我們昨天看到的那棵?」我趴在他腿上,吼巴巴地猜,「不是嗎?都不是?是我,還是你——」

最後實在猜不出,他也不會告訴我。

我把我的四不像跟他的三角形擺在一起,放在他的床頭。

我們倆一起看著它們,我笑了,嘗到幸福的甜蜜滋味。

1999年12月21日小雪周三

最近大家都很忙,因為聖誕要到了。

雖然輪不到我們過,但也有了快要過年的喜氣。我和雷耀,不,是小原都很高興。

1999年12月23日聖誕前夕雪

今天是聖誕前夕,醫護人員都回去了,她們要離開這個小島回家,再放上一周的假,我真有些擔心自己應付不過來。

她們臨走的時候,還把火雞放進了烤爐,教我怎麼烤味道最好。

「玩得開心。」

「你也一樣。要是有事,就打我們的電話。」

「知道了。謝謝。」

我把門關上,送走最後一位護士小姐。整個大別墅,頓時冷清下來。

我走進廚房,削水果做沙拉,這些洋玩意我是不太吃得慣,很想念拉面的味道。

我去看他,他在睡,復健的強度越來越大,要強迫鍛煉肌肉,他也很辛苦,。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拿訂做好的蛋糕,我看了鐘,听說強台風要到凌晨才過得來,我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出去,臨走時,我又去看了他,給窗留了絲縫透氣,我把門鎖好了。

我趕到船渡的時候,最後一班回島的輪船已經停開了,船也被泊進了里面的船塢,因為強台風提到了前襲。

我想到,我給窗戶留下條縫。

小島,遙遙相望。

腳邊,一片清澄海水,只有遠方還有些聚攏的黑雲。

走得匆忙,我連手機都沒帶,精心挑選的海島一向人跡稀少,在這個時候,路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我看表,台風總是來得飛快。

海邊上,我拎著精心挑選的蛋糕,風越刮越大,雪也鑽進領子里,我知道,這里不會有人來了。

開關壞了,燈不亮。我反手把門鎖好。

黑漆的天色里,我走到他門前,輕輕轉開鎖,空調還在起作用,不出意料地,床上的隆起是熟悉的人形,悄無聲息地,我走到窗戶邊上,風在黑夜里強勁地吹送,窗稜「砰砰」敲打著石檐,我把窗戶拉回來,關嚴實,拉上窗簾。

我在夜里走近原,挨到他身邊,探手,模向他的額,是正常的溫度,我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這恆溫扎疼了我已經失去知覺的手,我收回手,呵氣,讓自己的手緩和些,再試他的體溫,一切都很正常。

燈——猛地亮了。

我沒有眨眼,海水讓我的神經足夠麻木,我順勢望過去——

心一窒,我手底下人的眼——竟是清明!我沒有猶豫,就掐住了他的喉嚨——我並不想對他怎樣,我也不能對他怎麼樣,但我只要他這個眼神消失!

我掌控的人沒有動彈,只是睜著深深的眼,定定看著我,好象以往一樣,好象這好幾個月以來的每一天一樣,平靜而毫無波瀾,單純地看著我,像看一個熟悉的人。

我慢慢松開手,警惕地一瞬不瞬地刺探著對手,但我還是松了手。

頭上,身上的水不斷滴下,把他的被子也弄濕了,房間里開始溢出海腥的苦,還有一陣血味,我抬手模了下頸子,是被岩石擦傷得、被海水浸泡得已發白了的傷。

我退後一步,狐疑地觀察床上的他——

恍恍然,仿佛看見那個熟悉的高頎,優雅,邪肆狂放的雷耀——

我想我是在水里泡得太久而連頭都昏了,他是不可能恢復原狀了,醫生也這樣說的!

我轉過身,挪動步子,打開浴室的門,水的溫度不高,台風也毀壞了暖水管,我趕緊把身上的大小傷口洗干淨,只是些磨破的小傷,因為海水的浸泡,疼痛不斷。

忽然,就听到原的聲音,哽咽著般,不及多想,我沖出來,沖進他房間——

可能會看見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這樣想著,好象解月兌一樣,好象肯定他就會死掉一樣,模糊中,似乎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按照我的本意,離開他了,我這整天在村子里鳧水打鳥走出來的窮孩子,就再也不用游在冰涼黑暗的水里,拼命地游啊游啊,回到這里來了。

原的口中已不再發出嗚咽。

靠近他,我已經全忘記幾分鐘前,他才露出的可疑。

害怕風聲嗎?只是風聲啊——

我模到他頭上的冷汗,果然是害怕吧。

他的胳膊,合在我腰上,微微攏著,像個受驚的孩子,我推著他,想讓他躺好,繼續睡;我光著身子也冷極,想繼續讓熱水澆澆。

但在剎那間,猶如雷擊。

他摩擦著、輕輕含住了我的要害。

「松開。」我咬牙,故伎重施去捏他的下巴。

但他這次沒有松口,嚙合著我赤果的敏感,肆意舌忝弄戲耍,完全是久違了的刺激,在我隨之禁欲的大半年生活里,他口腔的熱度如同白熱化的拷問,低微地、我不再抗拒,我的雙手沉沉陷入他依舊寬闊的肩膀,腦海里昏暗一片,只有不斷地、熱燙的快感,激起活著的生動。

微弱地,我申吟,在熱與甜蜜面前降服,揪緊他頭發,暗示地催促他加快撫舌忝的速度,他听從了我的暗示——由上而下沿著形狀舌忝舐,含住它輕柔地以齒間摩擦,婬靡的潮濕聲在海風擊打的室內回蕩。

他的動作完全稱不上技巧,但那努力的模樣,反而讓我感到自己正逐漸攀向頂點,他是原,畢竟不是雷耀,沒有玩弄純熟的技巧,逼迫我最後一點自尊也屈服。

屋外的雷電劈過,我看到他低垂頭,埋在我的腰月復,瞬間,我就迎來了高潮,釋放在男人的口中,虛弱地,我倒在他的身上,緩緩和他一起躺在床上,白茫茫的意識里仍是一片爆炸過後的紅光,熱,驚人。

精疲力竭,我合上眼,沉睡在這白熾的意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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