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牽情線 第六章
瞿一向認為,除了鐲子與工作外,關于織菁的一切,完全不與他有任何相干,然而那天當他從酒會上開車離開的時候,他才發現,好像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的眼前不停地浮現織菁和那男人對話的樣子,那麼親近、自然……
當然那家伙也有可能是織菁的家人,但不曉得怎麼搞的,-瞿並不覺得他像織菁的家人。
那像什麼呢?朋友?或者像……男朋友?
織菁曾經說過她沒有情人,那這家伙又是什麼?或者,介于男朋友與朋友之間?織菁外表如此出色,不可能沒有追求者的。
這念頭竟讓他有些失落;那感覺,好像在櫥窗里看見了一樣自己很想要的東西,也許不需要,但很欣賞,結果某天那東西忽然被別人買走了,不在櫥窗里了……
既然喜歡,他就該早點去買,等到被別人挑走了,他再來傷神,于理好像講不過去;理智的他也知道這完全沒意義,但究竟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感覺?
像個偵探似的,他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反覆推理著這些,直到他把車開進家中的車庫;下車來,清涼的夜風迎面一吹,他才忽然像是醒了醒︰奇怪,織菁的事,與他什麼關聯?
「你他媽的在這里失落個什麼勁兒!」他受不了地詛咒了自己一句。
但那個晚上,對-瞿來說,卻就這麼泡湯了。他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做什麼事都靜不下心,不管看見什麼都很煩,亂像是得了急性躁郁癥。
他一直告訴自己,織菁不適合他。他喜歡的一向是溫柔的女人,而她最不懂的就是溫柔;他听多了女人贊賞他,但她簡直就視他是個不及格的三流貨色。
他也跟自己說,她配不上他。織菁除了外表之外他全看不順眼,但糟糕的是,偏偏光只是她的外表,便足以害他的理智停頓,讓他只想以最原始的去思考,每每殲害他的理智,考驗他的智慧。
他有時也怨自己倒楣,為什麼要認識織菁?如果不認識她,他不會知道那只鐲子的故事是真的,就不會這麼努力地想據為己有,也就不可能跟岳織菁牽扯這麼多。
惱人的一切,干擾了他好幾天。
這天早上,他一進辦公室,他的秘書就照例把他今天的約會、行程先報告了一遍,他半認真半疏忽地听著,反正時間到了秘書會提醒他。
「下午三點,岳織菁小姐和你約了,要拿南洋料理餐廳的設計平面圖給你看……」秘書公事化地報告道。
「今天?約的是今天?」-瞿陡地坐正了身子。
「是啊。」秘書小姐實在不知道-瞿驚訝個什麼勁兒,人家很久以前就跟他約好了-
瞿倒回座椅里,悶悶的。他不太想見織菁,也許猶豫著該拿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她。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單純公事公辦?或者直截了當跟她說︰我對你的感覺怪怪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拜托!他去死算了,這種沒頭沒尾的話,教他怎麼說得出口?
既然這樣,索性暫且別見她好了,等他想通了,想明白了,沒事了,再去面對她。
但,又不好意思就這樣臨時取消今天的約會……他媽媽呢?今天沒上班……
他很快就想出了法子。
「幫我問問看董小姐下午有沒有空,」他吩咐秘書,「讓岳小姐把設計圖給她看就好。」
「喔。」秘書小姐雖然一肚子問號,但她不敢問為什麼。
珈瑋則當然要問為什麼。她一听秘書小姐傳完話,就直接進了-瞿的辦公室,要問個清楚。
「我沒空。」-瞿埋首于桌上的文件中,幾乎連頭都沒抬。
才怪!听也知道是借口。珈瑋斜眼看他,「你跟岳織菁怎麼了?為什麼故意不見她?」
「沒有故意不見,」他繼續模糊焦點,「反正設計圖又不可能看看就立刻作決定,你先幫我收下,我們再開會討論。」
珈瑋對他實在是太過了解了,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有辦法把話題轉回來。
「為什麼鬧得不愉快?是為了鐲子?」
「沒有不愉快,」-瞿本來就很煩,這下被她搞得更躁。「我說的是不是外星話?你都听不懂的?」
「搞得懂你才怪呢!」珈瑋嗤了一聲。看他的模樣,似乎再扯下去就要發火了,珈瑋只得饒了他,「好啦,我幫你見她就是。」-
瞿不說實話,珈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知道-瞿對織菁的那些莫名其妙奇怪感覺,暗自揣度,除了鐲子以外,還有什麼可以讓-瞿為織菁傷神的?
唔,珈瑋基于和-瞿的親戚加好友關系,下了決定,應該要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她跟織菁同是女人,有時候女人跟女人反而好商量。
于是織菁在三點依約前來,見到了-瞿的秘書,卻被轉身領進珈瑋的辦公室。織菁心中很是疑慮,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被帶來見這女人。
「岳小姐?」珈瑋含笑從辦公桌後站起。「你好,我是企劃部經理董珈瑋。抱歉,-瞿他臨時有事出去了,來不及跟你改時間,所以囑咐我跟你談。」
「哦。」織菁這聲輕輕的「哦」其實包含了十分復雜的情緒在里面。一是-瞿為何臨時失約?再是董珈瑋,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原來她不只是-瞿的女朋友,還是這里的企劃經理;而那個衛-瞿,竟然叫他女朋友來見她!
織菁打量著爽落干練、身材高姚的珈瑋,莫名其妙竟對她升起一股敵意;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想法,把織菁的腦子塞得滿滿滿,把她的頭弄得脹脹眩眩的,昏沉中她听到珈瑋客氣的聲音說︰
「姑媽和-瞿都跟我談起過你,今天終于見到面了。」
好像被人在頭頂上潑下一盆水,織菁霎時清醒了過來,微凝著眉問她︰「嗯……你姑媽是……」
「哦,」珈瑋笑道︰「我姑媽就是董事長。」
「那衛先生就是你的……」織菁大吃一驚,腦子立刻又變笨了,連這麼簡單的親戚關系都算不出來。
還好珈瑋看不見織菁心情的奇妙變化,她只是笑著接口︰「表哥。不過他只大我兩個月,通常我不承認,因為這樣輩分就大我一截。」
「喔……」織菁把尾音拉得好長好長,頓時仿佛心中的昏昏茫茫都被一掃而盡,換上萬里晴空,心情開朗讓她臉上露出了燦燦的微笑,對珈瑋的古怪敵意也立刻消失了。
珈瑋雖然不知道織菁笑什麼,但她感覺得到織菁似乎比剛進門時可親近多了。她領織菁到辦公桌旁的小沙發坐下,請助理送來一杯茶;織菁伸手去接杯子,袖子往上一拉,露出了那只鐲子。
「就是這只鐲子吧?」珈瑋的眼光停留在她手腕上,笑道︰「就我一個人沒見過,還真好奇呢。」
織菁大方地把手腕伸向珈瑋,好讓她瞧個夠,心里卻不由得在想︰這鐲子快比她出名了。從前人家見到她是夸羨她的美麗,現在人家是贊美鐲子。
果然,珈瑋也不例外地稱贊這鐲子。
「嗯,是真的很漂亮,只不過我不是衛家人,實在不懂得-瞿干嘛這麼為它著迷。」
珈瑋中肯的話,讓織菁對她多生了幾分好感。
「我不賣他鐲子,他還真是傷透腦筋了呢。」
「就是啊。」珈瑋慢慢把話題扯上-瞿和這鐲子。「我看他這幾天又怪里怪氣魂不守舍的,不曉得是不是又在為鐲子心煩。」
「他最近很煩?」織菁實在不懂她干嘛這麼關心。
「嗯。」珈瑋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瞿平常壓力就滿大的。你看,他這麼年輕,卻得掌管兩家大飯店呢。現在又加上鐲子,有來自他父親的壓力,他一定更難熬了。」
織菁靜靜听著珈瑋訴說,她那縴細的心思,猜到珈瑋話中的弦外之音。「你是在幫他勸我,把鐲子讓給他?」
「倒也不是,」珈瑋客氣地微微一笑,其實當然就是想說動織菁。「我只是跟你說,他其實也滿慘的。你知道,-瞿跟他爸的感情很好,亦父亦友,據我所知,他父親知道他發現了鐲子之後非常興奮,我想他光為了想讓他爸開心,他也會很想把鐲子弄到手。」
「如果能賣的話,我早就賣了,」織菁幽幽地道,「我也有我的壓力。」
「我想像得到。只是,我看-瞿為了這鐲子,大概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動之以情,勸之以理,色誘、威脅、利誘、施壓力、人情……他把這工作給你,也是想博得你的好感。」
珈瑋對織菁說實話,不過也只是想讓織菁體諒一下-瞿,答應賣鐲子。只不過珈瑋的用心良苦,卻讓敏感的織菁听來十分刺耳,仿佛-瞿對她仁至義盡,都是她不好,不知感恩,還死守著這鐲子,不肯幫幫他。
「結果我還是恩將仇報了,是吧?」她自嘲似地輕輕冷冷一笑。
織菁倏然展現的冷漠與嘲諷,讓珈瑋也產生了警訊。怎麼?她說的不對,惹惱織菁了?終究珈瑋還不太笨,懂得適可而止,她連忙輕松地笑笑,「也不是這樣講。嗯,我們來看看你的設計圖好了。」
織菁遂將鐲子的事甩到一邊,公事公辦。她呈上一個文件夾︰「設計圖,還有電腦畫的透視圖,都存在這張光碟里。這些是我列印出來的,都交給你了,請你跟衛先生討論。」
珈瑋隨手翻了翻那文件夾,從織菁的準備里,她看出織菁十分心思細密,非常周到。她贊似地笑了笑,「嗯,這樣我們就方便多了。」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織菁禮貌地站了起來。
「我送你出去。」珈瑋也起身。
「不用了,」織菁微微一笑,「我不會迷路的。」
「那好吧,」珈瑋遂不再堅持,她對織菁微微頷首,「很高興見到你。」
「謝謝,再見。」織菁客氣地道了謝,關上珈瑋辦公室上的門退了出去,她置身于一整列辦公室的長廊中。
織菁當然不會迷路,這飯店的十六樓她已經來過許多次了,只不過通常是到走廊的另一頭──-瞿的辦公室;但她現在要去的電梯,就在-瞿辦公室附近。她走著走著,忽然身邊的一扇門一開──
出來的人竟是-瞿-
瞿楞了楞,不知自己為何這麼倒楣,他在辦公室窩了好久,盤算著織菁應該早走了,才準備去上個洗手間,沒想到這麼巧,一出門就撞上織菁。
織菁也愣了一下,本能地問︰「你不是出去了?」
「嗯……」-瞿的眼光有些閃爍,「剛回來。」
「是嗎?」他那閃躲的樣子,就教織菁難以信任。
「唔。」他敷衍似的,想把話題移開︰「設計圖交給珈瑋了?」
「嗯。」織菁應了一聲,然而她此時的心思全不在設計圖上,只在乎-瞿這詭異的行徑。她猜忌地問︰「你該不是故意躲著不見我吧?」-
瞿再度模糊以對︰「有那必要嗎?」
他愈否認,織菁就愈肯定他在說謊。才怪呢,剛回來?看他閑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剛忙完的人。
織菁狐疑地凝著他,前後想想,把珈瑋講的那些話跟他這怪怪的謊言一串,忽然她就有了「織菁」版的答案。
「有啊!故意躲著不見我,然後叫董小姐以同性的身分,委婉勸我把鐲子讓給你……」織菁難以認同地搖頭。「嘖!你這人心機真重。」
「你在亂講什麼啊?」-瞿煩躁地,這跟鐲子又扯上什麼邊了?他運氣不好被她贓到,心里已經夠嘔的了,她還來說些沒頭沒尾的話。「我可沒有叫珈瑋替我作說客。」
「做了就做了,干嘛不承認!」織菁完全沒想到她可能誤會了-瞿,還很不欣賞他的不爽快。
「沒做就沒做,我干嘛要承認?!」-瞿只覺得織菁莫名其妙口氣當然也不太了。
只可惜此時珈瑋遠在走廊另一端她的辦公室,沒听見這兩人已經口氣愈來愈僵,否則她大概會直沖出來解釋。她怎麼會曉得她的一片好心,竟會弄巧成拙,害兩人在這里劍拔弩張?
織菁斜睨著他,哼︰「你這人詭計多端,說出來的話還真難讓人相信。」-
瞿瞪著她,那兩道頂好看的眉毛擰在一塊,「你別誣蔑我的人格。」
織菁也覺得自己的話好像講重了,但她理直氣壯,才不退讓呢。她的想法是︰就算他想讓珈瑋勸她賣鐲子,也可以找其它時間,為什麼故意取消他們的見面?這實在太不尊重她了。
「那你為什麼躲著不見我?」織菁滾圓的大眼瞠著他。「我來找你是為了重要的公事,也請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瞿的風度已經被織菁一步步逼盡當中,真是不被她惹火也難。
「我怎麼不尊重你的工作了?珈瑋代收你的設計圖,之後我們再開會討論,流程本來就是這樣!難道你希望我當場看了你的設計,當場就告訴你,OK,你的設計太好了,我們就這樣決定?」他嘲諷地道︰「小姐,你也別把自己看得這麼偉大吧。」
織菁沉著臉應話,臉色難看得很。
「我沒有把自己看得多偉大,我只是看不慣某些人公私不分!」-
瞿平白無故被織菁冠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又氣又怒,一張俊臉不只發綠,還發青發紫。
「我公私不分?你才頑固不靈!」
短兵相接,刀劍在空中鏗鏘作響,織菁氣得脹紅了臉──「我頑固,至少比你陰險狡詐好!」-
瞿冷笑,不留情地說︰「我是陰險狡詐,只不過偏偏你還得拜托我這個狡詐的人給你工作!」
織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男人,已經不是區區可惡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你……」織菁氣得橫眉豎眼,想搜索出腦中最惡毒的的一句話來罵他,不過也只是句他媽的,這太便宜他了!
身後的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織菁一聲再見也不說,就直沖進了電梯門。
這個該死的男人,她再也不要見他……
織菁奔出大樓,坐車,回到公司,心里還是這麼忿忿地想著。她實在不曉得自己接下來的班是怎麼上的,她全身上下仿佛蘊著一盆火,一股不平的怨氣,不是得找人泄忿,就是得找人訴苦,但她找誰泄忿?同事嗎?還是河童張?
她只得委屈地把一切都往自己肚里吞,熬到晚上下班回家,找人訴苦。
織菁拿出電話,正在電話簿上尋找號碼,電話鈴聲巧合地響了起來,織菁一看螢幕上顯示的號碼──
真是奇跡,就是她正想找的人。
「我剛好想打電話給你。」織菁的語氣充滿了她今天難得出現的愉悅。
「心靈相通?不會吧?」-瞿,不,在這通電話里他的身分是梁中書,在電話那頭說。
「難講。」織菁微笑道︰「你為什麼找我?」
「心情不好,」他哼,「被人氣個半死。」
「更巧,」織菁噘著嘴,「我今天也在外頭受氣。」
「被什麼樣的人氣的?」他問︰「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織菁反問︰「你呢?」
「女人。」
真巧!織菁吐了吐舌頭。「還好不是我惹你生氣的。」
「你放心,」听他的口吻仍是怒氣未消,他咒︰「世界上絕對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可惡的女人,你比她好一百倍!」
白天才被一個男人貶得一文不值,現在卻讓另一個男人稱贊,這對織菁有著補償性的作用。她輕笑,「這算是贊美我嗎?」
「對,你比我認識的任何女人都可愛。」他毫不考慮地說出這樣的話,因為他內心真的這麼想。那個可惡的岳織菁,他才剛開始猶豫是否該和她做朋友,而不是敵人,她就把他給氣個半死;如此一比較,這電話里的顏愷玉,自然比織菁好得多。
他不吝嗇的稱贊,讓織菁有些飄飄然。
「我本來情緒很糟的,但被你這麼一贊,好像又快樂點了。」
「你本來就應該快樂。是那個惹你生氣的男人該死,他該下地獄。」-瞿正色地說,完全不知道他正搬磚塊往自己腳上砸,把自己罵了一頓。
織菁心情變好了,也開始能原諒人了,她勸︰「說得好。所以你也別生那個女人的氣了吧。」窗外滴滴答答又是下雨聲,織菁走到窗前看了看雨勢,笑道︰「你看,又下雨了,听一听雨的聲音……」
「心情就平靜了。」
織菁閉了閉眼楮。就是這分了解的默契,讓她覺得這男人一定值得她珍惜。
「你是在學我講話,還是你真的親身體驗過?」
「自從你上次提過之後,每回下雨我都會靜下心來听一听,然後我發現你說的對……」他微微一笑,「那種被洗滌過的感覺,好像什麼事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
「你被我傳染了呢。」織菁輕笑著,再度肯定了那分相知相惜。「下回別只關在屋子里听,到空曠的地方試試看,比如說山上,那種滂沱的感覺,一定會讓你更震撼。」
「山上?那不是得躲在車里听?」
「撐傘也好啊。」這些都是織菁最私人的感受,她從來沒對人說過,但她願意告訴他。「還有,梅雨季的時候去吧,五月左右,那時候山上累積了水氣,你置身其中,感覺整個周遭都水水的,好像置身水中一樣……很奇妙。」
「五月,去听雨……」他微笑。
「對啦,五月,記得去听雨。」她也笑了。
「你陪我去嗎?」他沖口而出。
織菁怔了怔,同時也忽然意識到,他們的交情愈來愈深,對彼此愈來愈熟悉,感情也愈來愈重,照這樣一直下去,他們還能躲著不見面嗎?
「你……想見我?」她輕聲問。
「我不知道。」其實他剛剛說完之後就後悔了。他們目前的關系之所以如此和諧,一大半是建立在「距離」上,他干嘛非要把那距離打破?當那距離消失之後,他們還能維持像現在這樣的感情?
「暫時別討論這種麻煩事好嗎?」織菁思索了半天,嘆了口氣,打商量似地說︰「在你這通電話之前,我本來已經很煩了,你別讓我們在掛掉電話之後,還繼續煩吧。」
「贊成。」織菁的那段話正符合-瞿的心意。何必呢?現實生活已經夠麻煩的了,他們現在這樣,雖然逃避現實,不切實際,但也沒什麼不好。
一切,都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