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倒楣手冊 第七章
不知不覺的，元舜已經接送了雯一個禮拜。
讓元舜接送除了以不必自個走很長的一段路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特點，那就是可以準時下班︰
每準時十點整元舜就會來她的咖啡屋，接手她的結帳工作，替她把帳結好。
因為元舜結帳的速度真的很快，所以她都能夠在大約十點十五分把咖啡屋的鐵門拉下。
所以她真的很感激元舜，因為過去她從來沒有這麼早下過班，至少都會結帳到十點半以後。
她不禁懷疑元舜是不是老天爺送給她的救星，在她倒楣了這麼久後，賜給她的慈悲。
「要不要去吃些東酉?」照慣例元舜會在回住所的途中這樣問她。
听听!多麼體貼的人呀!
而她的回答也通常是︰「嗯!好啊!」
當然好啦!最近她已經吃咖啡屋的東西吃到怕了，早餐到餐她通常只有選擇其中一餐吃，所以現在肚子真的很餓。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元舜去吃飯她不需要忖錢。
所以當然是不吃白不吃噦!
元舜將車子拐了個彎，停在一旁的清粥小菜專賣店。
「走吧!」隨意地停好車子，元舜帶著方雯走進店里。
荷包蛋、難腿、魯筍絲、蜜豆干、海帶、肉松，因為元舜要方雯拿她想吃的菜，不必客氣，所以現在他們坐的桌前，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菜。
「你吃得了這麼多嗎?」元舜從來沒看過有女人消夜吃那麼多的，所以他很懷疑地問。
方雯已經迫下及待地吃了起來，听到元舜的問話，她把口中的食物吐下肚後，抽空回答︰「放心，我不會浪費的，一定會全部吃完，你也趕快吃吧!」
語畢，方雯又繼續和食物奮戰。
只是在她已經掃掉了桌上將近一半的菜時，她注意到元舜遲遲沒有動靜，只是盯著她看，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啊!我這樣會不會點太多了?讓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
元舜搖頭，「這點小錢我並不介意，你能吃就盡量吃，我只是有點擔心你。」光是看她吃的樣子，他就覺得肚子已經飽了。
而且她吃東西的樣子，不曉得為什麼讓他覺得那些食物都是她的，如果他去吃的話，就好像搶了她的寶貝一樣。
「擔心我什麼?」她好好的又沒有怎麼樣。
方雯看了自己的身體一下，接著又用手模模自己臉，奇怪!她明明沒有什麼地方看起來有怎麼樣啊!
看到方雯類似小孩子的舉動，元舜覺得挺可愛又好笑的，「我是在擔心你，你幾乎每天晚上都吃這麼多，會不會消化不艮?」他的語氣中帶著笑。
她的樣子好像鋨了好幾天似的，想來她大概是那種吃不胖的體質吧!不然一般人如果消夜吃那麼多的話，不胖才怪!
掃掉桌面上所有的菜，又吃完了第三碗稀飯，方雯才滿足地拍拍肚子。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放心啦!我不會消化不良的!」
元舜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盯著方雯的臉看。
似乎在想一些什麼事，又像在發呆……
方雯覺得有點兒不自在，因為印象中……好像好久沒有一個男人用這樣子可疑的目光……盯著看了。
方雯倏地站起身，「我吃飽了，送我回家吧!」
兩人在方雯單獨把點的清粥小菜全吃光後，便離開吃消夜的地方，回家去。
★★★今天咖啡屋的生意似乎特別好。店內的十二個座位全坐滿了，而且外帶咖啡的人也滿多的，連蛋糕都賣到缺貨。
一般來講，生意好，方雯應該感到高興。
但是現在的她有點強顏歡笑，因為她的胃從中午過後就一直隱隱約約地發疼，到現在不但沒有減緩疼痛的趨勢，反而愈來愈痛，已經到快要無法忍受的地步了。
或許是因為她臉上帶著笑容，可是臉色卻發自的關系，站在櫃台前等待咖啡的顧客，好心的問她
「小姐，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人不舒服呀?」
「我很好，謝謝你。」方雯露出虛弱的微笑。
才怪!她真想直接暈倒在地，因為她快不行了!
如果姊姊知道她暈倒在店里的話，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處理好外帶客人的咖啡後，方雯決定還是找救星，可是該找誰好呢?
她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人……是元舜。
可是方雯立即搖搖頭。不行!她平常已經麻煩他太多，不能再麻煩他了!
所以最後她撥了住所的電話，可是電話響了老半天，都沒有半個人接。
奇怪，她們都沒有人在家嗎?
方雯努力回想了一下，這個時間有可能會在家的只有晨昏顛倒的蕭雨晴還有變態的喬琪。
沒接電話……可能是蕭雨晴睡死了，而喬琪則是又出去找工作︰
怎麼辦?一時之間，她乜不曉得到底還可以找誰來幫她。
可是……媽呀!她真的痛到快要發瘋了!
只好試試看元舜了，雖然老是麻煩他很過意不去，但是……這是他欠她的，不是嗎?
從皮包里翻出元舜給過她的電話，方雯打了過去。
(你好!)電話通了，熟悉的聲音道出公式化的招呼語。
「元舜嗎?」雖然早已听出是元舜的聲音，但是方雯仍舊小心地再確認了一次，因為她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他。
電話那頭有點遲疑，(方雯，是你嗎?)
「嗯!」不曉得為什麼，听到他的聲音，剛剛強裝出的堅強好像就快要崩潰，眼淚似乎隨時會決堤而出。
她是怎麼回事？
听到他的聲音後，她好像變脆弱了。
電話另一頭的元舜彷佛在跟身旁的人交代事情，然後才再度開口︰(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麼了?)他的語氣有點擔心，因為他從來沒有接過她打來的電話，尤其在這個時間，有點反常。
「你可以過來我這邊一下嗎?」
(現在嗎?)
「嗯!」
(好，我立刻過去。)沒有任何猶豫，元舜立即答應方雯。
掛上電話後，方雯仍舊呆呆地，不敢相信元舜竟然會答應得那麼爽快。
她以為務必得對他解釋一番叫他過來的原因。
可是他什麼也沒問就答應要過來了，就在現在這個上班的時間。
她心里泛起一股甜意。
這是頭一次有男人讓她產生這樣子的感覺。
打完電話不到半個小時，元舜就到了。
他一進到咖啡屋便直接走到櫃台前，看到方雯的臉色，他就知道不對了。
「你怎麼了?」他的口氣很嚴肅。
「我的胃……有點痛。」
方雯這樣說，元舜立刻就明白了。
她的胃一定是痛到讓她受不了，所以才會把他叫來；她口中的有一點痛，其實是痛得要死。
這個愛逞強的女孩!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的口吻帶著不容許人拒絕的氣勢。
「可是店里怎麼辦?」她猶豫地說。元舜板起臉，「是你的身體重要還是顧店重要?」好凶哦!方雯雖然有點害怕，也沒力氣和元舜辯論「都很重要。」
元舜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走進櫃台，拉出拖拖拉拉的方雯，就往店門口連花跑車走去。
還是直接帶這個不懂珍惜自己身體的笨女人到醫院看診去吧!
★★★
結果醫院診斷出方雯是得了胃潰瘍。
就在方雯躺在病床上吊點滴時，元舜同時和醫生討論了方雯得胃潰瘍的原因是出在哪里。
「嘿!舜，這個女孩是誰?長得挺可愛的。」不正經的語氣出自剛剛認真替病人診斷的帥哥醫生口里。
很不幸的，這位帥哥醫生叫作元祺，是元舜的親弟弟。
若非這家診所離咖啡屋比較近，並且還能優先看診，元舜根本就不想帶方雯來。
「祺，我先答告你，不要大嘴巴。」沒辦法!他一定得先警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弟弟，因為家里有一個每天盼著兒子趕快結婚的母親大人，所以不得不防。
「安啦!哥，我絕對不會跟母親大人講的。」他只會跟家里那個會講中文的雞婆慵講。
「最好是這樣!」元舜擺出哥哥的威嚴。
可是皮皮的元祺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對元舜的冷面早有免疫能力，所以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元舜當然不會乖乖地回答元祺問題，讓他如願。
「她是什麼原因得胃潰瘍?」他轉移話題，持續擺出臭臉，並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如果元祺不識相地繼續問下去，他不介意讓元祺嘗嘗他的拳頭。
還好元祺什麼都不會，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看到元舜的眉毛微挑邊，手上的青筋微微抽動，他立刻收起好奇心，乖乖地回答元舜的問題——
「剛剛我有問了她一下，原本她不太配合，不願意跟我講她的飲食習慣，不過幸虧我用我聰明的頭腦……」
「講重點。」元舜冷冷地打斷元祺的長篇大論。
元祺用哀怨的目光看著元舜。嗚!可怕的惡勢力，害他不得不妥協，讓他先臭屁下會怎樣?小氣!
于是元祺就把剛剛從方雯口中得到的訊息告訴元舜。
語畢，元祺恢復他的醫生本色，做出了一個結論；「總之，她不能這樣子下去否則她的胃會壞掉。」
★★★
方雯張開眼楮，就看到元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臉不悅地看著她。「醒啦!」元舜盡量維持平穩的語調說道。
天知道，他現在心里有多生氣，有多想宰了跟前這個不懂愛惜自己的女人。
「嗯!」現在幾點了?」方雯用虛弱的聲音問著。因為剛剛打點滴的時候覺得很累，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而手表在打點滴的時候拔了下來，不曉得被收到哪里去了。
不過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高興?是因為她害他下午沒有上班的關系嗎?
元舜看一下表，「七點二十六分五十七秒。」他給了她一個精準的間。
方雯听了連忙坐起身，「啊!這麼了，咖啡屋怎麼辦?」
元舜的臉色更差了。
見元舜不發一言，方雯提起勇氣問，「你在生氣嗎?」
他仍舊是不發一言，而且嘴唇抿得更緊了。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麻煩你，害你今天下午上班上到一半跑出來成你的困擾。」方雯輕聲說道，並且露出一臉愧疚。
「你以為我在生氣這個嗎?」元舜似乎隱忍著極大的怒意，悶悶地開口。
這個笨女人，真的是什麼都不懂!
方雯看著元舜，一臉不清楚狀況的樣子，「那不然呢?」如果不是在生氣她剛剛所說的那些，不然他是在氣什麼?
元舜強忍住想掐死方雯的沖動，極力維持冷靜地說︰「你早餐都吃些什麼?」他沒有直接解答方雯的疑惑，反而丟出另外一個問題。
「啊?」沒料到元舜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有點愣住了。
元舜雙手抱胸，不發一語地看著方雯，目光堅決，等待方雯的回答。
看到元舜一副不許她逃避問題的模樣，方雯故意閉上眼楮道︰「哦!我頭有點痛，讓我再睡一下。」
拜托!她早餐吃什麼關他啥事?干嘛對她露出那麼像黑道大哥的恐怖表情，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
不過她只敢在心里這樣想，硬踫硬……還是算了吧!她不敢。
在她閉上眼楮的同時，坐在一旁的元舜也同時堅定地宣告︰「你睡，不過我會待在這邊等你起來，然後你再回答我的問題也不遲。」
聞言，方雯又迅速張開眼楮，不敢置信地緊盯著元舜看。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她有種威脅的感覺?
「你不睡了嗎?」元舜絲毫不理會方雯的大眼楮里傳達的控訴意味，還正經八百地盯著她道。
「你……」到底是想怎麼樣?方雯真想高聲吶喊，可是她只說了一個字，其他的字全部入肚里。
因為她還是不想得罪他，畢竟他今天辛辛苦苦地把她送來醫院，人要懂得感恩，所以她不能對他凶。
「那你可以回答問題了嗎?」他依然鍥而不舍。
「啥?」先裝傻一下，看看有沒有用。
「你早餐都吃些什麼?」元舜沒有任何不耐，不厭其煩地重復剛剛的問題。
雖然不懂得為什麼元舜要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不過回答就回答，她方雯才不怕他呢!
方雯回想了一下這幾天早餐都吃了些什麼……咦!怎麼印象中好像都沒有吃早餐……啊!有了，三天前的早餐有喝了鮮乳。
所以她回答道︰「我早餐喝鮮乳。」雖然沒有天天，不過她真的有一天早上是喝鮮乳，所以她這樣應該不算是說謊。
「是嗎?」很質疑的口氣。
「是啊!」她雖然理直氣壯又帶點心虛。
「每天都是喝鮮乳嗎?」
煩不煩啊?哆唆!干嘛問得這麼仔細?方雯在心中連連咒罵。
「嗯哼!」她不想說謊，所以隨便應了一聲，這樣子不曉得能不能過關?
不過她干嘛這麼怕他呀?她又不欠他什麼，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有種心虛的感覺在她的胸口產生。
幸虧元舜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直接轉到另一個問題……「那麼你的午餐都吃些什麼?」
這個問題就不難回答了，「我吃店里的東酉，有時候是蛋糕，有時候是三明治，有時候是餅干，通常我都還會配一咖啡或一柳橙汁。」方雯一一細數。
「就這樣?」「那不然要怎樣?」總覺得元舜的口氣有點不以為然，這讓方雯感到有點氣?
奇怪!她午餐吃這些不行嗎?他干嘛一副好像她很遜的樣子?
「那你的晚餐都吃些什麼?」他又換了一個問題。
方雯翻翻白眼，在心中哀嘆，他到底煩不煩哪?她三餐吃了什麼有那麼重要嗎?問東問西，好像管家公一樣!
而且她本來可以不回答他的問題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資格可以質問她。不過她還是乖乖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真的不想跟他鬧得不愉快，畢竟他幫過她這麼多忙。
不過她的晚餐吃什麼呢?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很久。
奇怪!怎麼在記憶中，她好像很久沒有吃晚餐了?
方雯思考了很久，遲遲沒有回答元舜。
元舜倒是替她回答了︰「你根本就沒有吃晚餐，所以才會每次下班我去吃消夜時都吃得狼吐虎咽，像餓鬼投胎一樣。」
元舜的話一說完，方雯立即驚呼︰「哇!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吃晚餐，你是不是可以透視人心，還是你偷偷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咖啡屋里裝了針孔攝影機?等等!你剛剛還說了什麼?狼吐虎咽、餓鬼投胎，這就是我給你的感覺嗎?」什麼嘛!竟然這樣說她，太可惡了!
「我知道了。」對于方雯變化不停的反應，元舜沒有跟著起哄，只是緩緩地點個頭，說了句令人模不著邊的話。
「啥?」什麼叫作他知道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方雯感到一頭霧水。
元舜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丟下了一些話，「咖啡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請人處理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晚點我載你回家。」語畢，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病房。
沒辦法!在听到她親口承認她這樣子不愛惜身體時，他是又生氣又心疼，所以只好先避她一下下，免得露出不該有的反應。他可不想嚇到她!方雯坐在病床上，一頭霧水地望著元舜離去的方向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