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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笨野狼 【第五章】

雖然前一晚十點就回到租屋處,吳春光還是到凌晨四點才勉強睡去,卻還不到早上八點她就醒了,帶著憤概未消的怒氣和滿滿的煩躁。

她打開一只罐子,發現里頭的即溶咖啡全喝光了。

「好個幸運的一天開始。」她喃喃,只得拿了鑰匙和小錢包,套上布鞋,打開房門出去尋覓咖啡因。

連鎖咖啡店里排隊等著外帶的比坐下來好好享受一杯咖啡的客人還多,也許是因為憂郁星期一的關系,大部分人臉上都有著昨夜假期狂歡過後的疲倦和懶洋洋。

吳春光臉上也有疲倦之色,不過她抬頭看見甫走進咖啡店,立即像陽光般照亮四周的高大美男子時,倦色瞬間被漲紅的豬肝色取代。

這里是南港,他這個家住信義區豪宅的自大狂到這里來做什麼?

他看見她的剎那也難掩震驚之色,眼底好似閃過了一絲異樣光芒,也許是一抹喜色,也或許是她應該要去配一副老花眼鏡了。

吳春光努力保持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雜志,唯有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發抖出賣了她。

他穿著剪裁合身的昂貴西裝,那雙修長的腿緩緩來到她桌邊。

她是個成熟穩重的二十七歲女人,而且再過兩個月她就要滿二十八了,所以她絕對可以很冷靜地處理好這種尷尬而討人厭的場面。

吳春光決定等一下被迫把咖啡淋在他英俊的臉上時,至少也要維持抬頭挺胸的完美退場。

「對不起。」那低沉熟悉的嗓音帶著一絲疲憊的粗嘎,真心地向地道歉。

她心猛地一跳,一時間愕然得只能傻瞪著他。

翟恩這一刻也渾然忘卻了自己今早來南港到底是干什麼的?

他只是一大清早就睡不著了,索性在上班前開車四處兜風亂逛,會在這兒停下車,是想買一杯雙倍濃郁的熱拿鐵帶走,可是當他走進咖啡店,一眼看見了那頭眼熟的刺蝟短發,還有那張雪白小巧清秀卻黑眼圈明顯的臉蛋,雙腳就自有意識,來到了她身邊,然後接下來的話就自然而然地打從他嘴里冒了出來。

「昨天晚上我像個十足的笨蛋。」他懊惱地承認。

她的胸口暖了起來,奇異地融化了胃底沉甸甸打結的焦躁郁悶。

「其實我昨晚也沒淑女到哪里去。」她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道。

他好看得令人心悸的深邃黑眸陡地亮了起來。

吳春光小月復奇異地揪成了一團,伴隨著隱隱蚤動的燥熱感,害她又莫名口干舌燥了起來。

「那麼,我們可以恢復邦交了嗎?」他伸出大掌,渴望地注視著她。

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壓抑下那瘋狂的心跳,神情從容地握住他的手,「成交。」

握住他溫暖寬大掌心的這一剎那,她突然發現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月兌韁而去,再也追不回來了。

希望不是她那顆脆弱驚惶而傷痕累累的心。

吳春光惴惴不安地想著。

接下來,翟恩照常泡他的妹……不對,應該說他依然在忙碌工作之余,下班後到「沖浪板」喝喝小酒、聊天放松找樂子。

有時候帶著身材火辣的女伴,有時候卻是自己一個人來,坐在吧台前和她抬杠斗嘴閑磕牙,好一副其樂無窮的樣子。

吳春光不再對他保持警戒或刻意拉遠距離,她開始把他當作朋友,一個可以不帶任何一絲壓力,輕松相處的朋友。

就僅只是朋友。

對翟恩而言,她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朋友。

好吧,她是很頑固、很保守,同時還有絕不讓他佔上風的伶牙俐齒,但同時她也很貼心、幽默、善良,擁有他早已缺貨很久的道德感,以及起碼有幾百年沒在女人身上看見過的真誠。

她從頭到腳、自里到外都是真的,甚至連妝都不化——太教人匪夷所思,除開她神秘的內心世界外,他幾乎可以一眼就將她看透。

不過他還是非常想將她那一身丑不可言的保守衣服剝掉,看看里頭隱藏的美好……

他嘴里那口酒被腦子里冒出的饑渴念頭嗆到,猛咳了起來。「咳咳咳。」

「翟先生,你還好嗎?」阿志忙遞過面紙。

「沒事……咳咳……」他順手怞了兩張,突然想起一事,「小紅帽,呃,我是說春光呢?」

「她剛剛接了一通電話,出去外面講了。」阿志指指外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敏銳地注意到不對勁。

「好像不是什麼好消息。」阿志壓低聲音,有一絲憂慮地道︰「光姊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好像被卡車撞到一樣。」

翟恩不知怎的,再也坐不住了,想也不想立刻怞身往外走。

「翟先生?」阿志一愣,他話都還沒講完。

翟恩推開PUB大門,不偏不倚撞到某個東西。

「噢!」一聲痛苦的悶哼響起。

我的天!他瞪著抱著額頭痛得蹲下來的吳春光,心髒驀地狠揪了一下。

「小紅帽?!對不起!」他一把環抱起她,大手慌亂心疼地猛柔著她的額頭。「很痛嗎?腫起來了嗎?需不需要去看醫生?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了,我沒事……」等這一陣暈眩過去就沒事。她咬牙忍痛地擠出一絲笑容,想自他溫暖的懷里掙月兌開來。

「我不信!」他雙臂如鋼鐵地緊環著她,自責又固執地硬是檢查起她額頭受傷的狀況。「我看看……你腫了一個包,這還叫沒事?」

「擦擦萬金油就會好了。」她眼冒金星,頭還在暈,尤其耳朵邊還有他的大吼大叫。

真是好一個災難連連的夜晚。

「我從來沒有打過女人!」翟恩閉上眼楮,聲音里充滿了萬死莫贖的罪惡感。「尤其是用門板。」

「那是意外。」為了讓暈船的可怕狀態盡快消失,吳春光只得乖乖地在他懷里靜止不動,感受著他強壯又熱力十足的肌膚,透過絲質襯衫對她輻射而來的濃濃陽剛與性感……

這男人簡直是活動式的強力村藥,每一塊肌肉、每一絲氣息都引人犯罪。

不妙!

「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她不顧腦袋的昏眩感,極力掙離他的懷抱,努力站穩腳步。「真的,你看,好好的,連塊皮都沒掉。」

「就是腫了一個大包。」翟恩悶悶地指出,「你確定不去看一下醫生?我有認識的醫院——」

「確定。」她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不然麻煩你幫我去買罐萬金油還是綠油精好嗎?」

「好!」他往外邁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只要那個嗎?需不需要其他東西?」

「一手海尼根。」她想讓氣氛輕松一點。

他瞪著她。

「開玩笑的。」她瑟縮了一下。顯然他不覺得好笑。

「你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不要亂跑,听見沒有?」他叮嚀。

「沒關系,我先回店里忙——」她底下的話在他凌厲的目光下吞回肚子里。「好。」

于是在這段等待他去買萬金油的時刻內,吳春光猶豫掙扎著到底是要在原地等,還是冒著惹火他的危險回店里上班。

十分鐘後,翟恩終于提著一大袋東西出現了。

「轉角的連鎖藥局還開著。」他解釋。

「我的頭沒有那麼嚴重,只要抹個萬金油就……」她被這大陣仗嚇退了兩步,遲疑地抗拒著。

「閉嘴。擦藥。」他皺起眉心,自袋子里掏出一瓶消毒藥水和一罐藥膏,口氣凶惡地命令她乖乖站好抬頭,動作卻溫柔地替她消毒、抹上清涼的藥膏。

撞傷的部位突然神奇的不痛了,可是吳春光的心卻緊緊揪成了一團又熱又軟又脆弱的東西,虛軟的膝蓋幾乎撐不住自己,總覺得前面有列失控的火車就要筆直地朝她迎面撞上來——

她的心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凌晨四點半。

吳春光目光直直地盯著手機里那十幾則早該刪除的簡訊。

他們究竟是從哪里打听到她現在的手機號碼?

他們也知道她人在哪里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時候離開這個城市了。

她呼吸凝結,有一剎那像是被記重拳狠狠擊中了胸肺,痛得完全無法喘息和思考。

吳春光幾乎掉下淚來。

生平第一次,她不想這麼快就逃走。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舍不得這個城市,這里的生活、還有這些朋友。

她移動目光瞥向放在電視機旁的那一整袋醫療用品。

翟恩……

她多希望他是那個能夠挽留她、讓她放心安定下來、不再飄泊的錨,但她心知肚明,她永遠不可以把內心的渴望與期盼,寄托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尤其是他。

她無力地笑了起來。

那家伙甚至比她還要游戲人間、自由不羈呢!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再度運用這些年來學到的鎮定與自制力,把紛亂軟弱的情緒推出腦外,冷靜思索此刻面臨的唯一選項——

「我就做到這個月月底,然後,打包走人。」

她可以的,一如過去每一次的遷移。

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比較難,然後慢慢的就會習慣了。

那一個晚上,雨下得很大很大。

吳春光撐著幾乎擋不住傾盆大雨的傘,狼狽地奔往上班的途中。

她一路想著究竟該怎麼向老板開口請辭,他和她曾經共事過的老板都不一樣,所以就連開口說再見也變得特別地難……

吳春光以為雨太大,或是自己眼花了,她瞪著孤零零站在靠近PUB那一個路口,被滂沱大雨濕透了全身的縴小瘦弱身影。

「小姐,你瘋了嗎?」她三步並作兩步,急急沖過去用大傘遮擋住那女孩。

冰冷的雨絲紛紛擊中她的肩膀,冷得令她不禁打了個機伶。

這麼冷的夜晚,這麼冰的大雨,這女孩就算不會病倒也會冷死的!

女孩置若罔聞地以雙臂緊抱著自己,那不勝寒苦的蒼白小臉,令人觀之不由得一陣鼻酸心痛。

「你跟我進來!」吳春光心一緊,不由分說地硬將她抓進「沖浪板」。

「光姊?」先到的阿志愣了一下,看著被大雨淋得濕答答的兩人。

「麻煩你幫我拿條大毛巾,謝謝。」她顧不得自己被冷氣激得渾身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一把將那女孩塞進吧台座位里,自己迅速動手煮起熱咖啡來。

阿志熱心地拿來了兩條海灘毛巾,一條給那女孩,一條給吳春光,然後識趣地閃到一邊打掃環境,做開店前準備。

「來,喝下它。」吳春光遞給容貌可人卻瘦弱憔悴的女孩一杯加了酒的愛爾蘭咖啡,「身體會暖一點。」

「謝、謝謝你。」女孩縴細的指尖都冰冷得泛青了,牙關打顫地低聲道。

「別客氣。」她凝視著女孩,目光一軟,「無論那個人是誰,都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

女孩一震,緩緩抬眼望向她,悲傷的眸光令人心碎。

「謝謝你。」女孩慢慢地點頭,嘴角揚起一絲蒼白的微笑,「我……就是想讓大雨打醒自己。」

吳春光霎時無言了。

可怖如瘟疫的愛情。

幸虧她從未曾愛上過任何人。

直到女孩默默喝完了咖啡,默默致謝,又默默離去後,吳春光還在深自慶幸自己的英明與真知灼見。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今天晚上連一個客人都沒有?

她疑惑地環顧著還在打掃環境的阿志,在桌子上擺放彩繪玻璃杯、點燃小蠟燭的辣妹員工小P,不斷在喬好桌椅位置的美眉員工,還有放了一首又一首熱鬧輕快舞曲的DJ小花。

連帥帥老板都不擦沖浪板了,而是鬼鬼崇崇躲在角落不知在從事什麼神秘行為,好像一副不擔心今日業績掛零的樣子。

「生日快樂,小紅帽。」一個愉快的低沉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心卜通了好大一聲,先是不爭氣地口干舌燥起來,然後才面色如常地抬起頭來。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突然想到。

「看我多有心。」翟恩不忘自我褒獎了一下,英俊性感的笑臉興味盎然地盯著她,並且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推給她。「給你的。」

「真的非常謝謝你。」她受寵若驚……好吧,是感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吞了口口水才道︰「不過你送過我禮物了,還記得嗎?精裝版的《小紅帽》。」

「那不叫生日禮物。」他微笑。

那笑容好看到太可惡,害她心又微微發抖了一下。

吳春光努力想維持心如止水的冷靜,「其實你真的不需要破費替我買禮物,因為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壞習慣還是早點改掉的好。」他黑眸笑意熠熠,提醒她,「你不拆開禮物看看嗎?」

「呃,好……」她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心慌意亂之余,笨手笨腳地打開了禮物。

里頭是一個白金色的盒子,盒子里淡紫色的緞面襯里上有一支漂亮新穎又充滿現代感的IPhone。

她腦中一片空白,翟恩竟然送了她一支新手機?!

他為什麼要送她一支新手機?

她雖感驚喜卻也迷惑不解,指尖微微發抖地想踫觸手機光滑美麗的鏡面板,卻還是縮了回去。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無功不受祿,而且她不能也不想再背著太多的人情債離開。

她深怕有一天包袱會變得太重,她想留也留不得,想走也走不了。

「不要當個難搞的人。」翟恩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整只盒子塞進她懷里,然後一聲歡樂高呼,「派對開始!」

「春光生日快樂!」等待已久的眾人歡呼拉響小禮炮,五彩碎花乍然飛舞在空中。

吳春光不敢置信地望著大家,瞬間傻掉了。

「狂歡吧!」翟恩一把將她拉到場中央,大笑著將她和自己投進邦喬飛的雷霆搖滾樂里。

那一個晚上,PUB外頭下著大雨。

那一個晚上,PUB里頭熱情瘋狂的氣氛沸騰不息。

吳春光從來沒有這麼的感動與快樂過。

所以她生平第一次把腦中狂囂不絕的警鈐聲關掉了,然後,縱容允許自己繼續留下來。

就這樣又過了三個月,直到盛夏來臨。

直到她的舊手機里再度傳來另一則簡訊——我們知道你現在人在台北。

「你這個不孝女!」

母親毫不留情的掌摑落在她頰上,炸開舊日熟悉火辣辣的劇痛感。

措手不及的震驚令吳春光只能僵立在原地,任憑致命的屈辱與絕望的恐懼再度狠狠咬住了她的心髒。

唯一竄過腦際的念頭竟是——幸好不是在PUB門口。

「以為逃家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家庭式美發吹整出的俗艷鬈發下,吳母長瘦臉龐濃妝艷抹,金蔥格子緊身線衫底下是黑色織花短裙,涂著野紅蔻丹的腳趾蹬著金色高跟涼鞋,氣恨地尖聲咆哮,「跟你那短命夭壽的老爸一樣良心都給狗吃了,你為什麼不干脆去死一死?」

「哎喲!秀美,你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吳母的老相好嚼著檳榔假意勸解,被酒精腐蝕得泛黃的雙眼卻瀅穢地盯著吳春光,笑容令人厭惡而發寒。「自己的女兒用講的就好。春光啊,你媽也是擔心你,這麼一走就五年……」

「不走,難道留在那個家等著被你強暴嗎?」她顫抖的拳頭漸漸握緊,努力靠著五年來的歷練與自信將過往陰霾擠出腦外,重新找回了勇氣,冷笑著,「不過我現在懂得報警了,叔叔。」

男人貪婪瀅邪的笑容瞬間僵凝。

「不要臉的死丫頭,爛梨裝隻果,是你成天想誘拐我的男人——」吳母面容扭曲,氣急敗壞撲上前來就要抓花她的臉。

「住手——走開——」

吳春光自惡夢中驚醒,冷汗濕透後背衣衫,心悸驚恐狂跳,大口大口喘著氣。

有一剎那她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小台燈暈黃的燈光也溫暖不了她冰冷的胃和全身。

意識漸漸恢復清明,下一瞬間她翻身跌撞下床,掙扎著爬進浴室趴在馬桶上狂嘔得似要撕心裂肺……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

包括「沖浪板」PUB,和翟恩邂逅以來種種的一切,以及在那場驚怖駭人的預言式惡夢後,她所下定的決心。

她走定了。

但是在決定離開的前一晚,她依然到PUB上班,然後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地把自己和他灌醉……

也許她只是想要在走之前,拋開理性與壓抑,冒險釋放自己心底深處越來越翻騰的渴望,她想要嘗一次他的熱情、他的溫暖、他的滋味。

只要一次就好。

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吳春光在逃走前于租屋處被他逮個正著,還被吻得天昏地暗,險些直接就在門口上演活。

最後翟恩鋼鐵般的過人自制力終于發揮效用,在把裹住她俏婰的牛仔褲剝下來之前,及時踩煞車——幸虧她不是穿裙子,要不他早在她體內了,不過他還是凶惡野蠻地一把將她扛下樓,不顧她激烈反對的抗議聲,霸道地將她塞進保時捷里,還不忘嫌惡地將她那一大袋行李扔進後座。

「×的!明天提醒我買個LV的旅行箱給你!」他怒氣沖沖,不干不淨地咒罵了一聲。「不準再背那種丑到污染環境的爛包包!」

她想狠踹他小腿以報復他惡霸囂張的綁匪行徑,可惜來不及,因為他猛踩下引擎缸數強大的保時捷油門,車子如豹般咆哮著狂射上路。

吳春光只能緊緊抱住那只多災多難的小盆栽,一手緊抓車門把手,免得一頭撞破擋風玻璃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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