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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第五章

自那日于修凡陪他們上KTV過後半個月,這晚,方靜恩和黃佳慧照樣來到俱樂部報到,兩人正在討論要不要參加校園馬拉松賽,侍者突然送來一張紙條。

「對不起,這是某位客人交代要交給方小姐的。」

「給我?」方靜恩狐疑的打開來。

可願至7號包廂一談?

PS。不要讓麥修知道。

「來了!」她對黃佳慧擠擠眼,兩人一起笑起來。

她們早已料到會有這種事,客人捧公關捧到走火入魔,這種事時有可聞,無論是男對女或女對男都不少,不然怎會有火山孝子、孝女那種名詞出現,而于修凡對她的特別也已是眾所周知,遲早會讓她變成槍靶,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來吧,誰怕誰呀!

片刻後,她獨自一人來到七號包廂,敲敲門便自行開門進入,目光所及果然是何董,那位曾擁有于修凡四個小時的女人。

「方小姐,我是何穎佩,很感謝你願意來跟我談談,請坐。」

方靜恩有點訝異,因為何穎佩的神態十分友善,並沒有如她預料中的那樣一見面就張口咬過來。

「何董要找我談什麼呢?」方靜恩一落坐便開門見山的問。

「方小姐,我……」何穎佩遲疑又遲疑。「我能不能請問,你和麥修是不是早在他人這一行之前就認識了?」

「是,」方靜恩不想否認這種事。「我們認識六年了。」

「那麼……」何穎佩又猶豫一下。「你知道他為何要籌那兩千萬嗎?」

「為了我。」方靜恩更坦白了。「我罹患一種罕見疾病,必須到瑞士去治療,那筆費用十分龐大,我自己籌不到,是他幫我籌措出來的,所以他才會犧牲學業走入這一行,不過事先我全然不知情,我是治愈回到台灣來之後才知道的。」

「是嗎?」何穎佩淡淡笑了,有點落寞、有點憂傷。「果然如此,他愛你,從他看你的眼神就可以察覺到了。」

「是的,他愛我,」方靜恩驕傲的抬高下巴。「我也愛他。」

「那很好,不過……」何穎佩的語氣十分真誠,也有些擔憂。「他可能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你。」

「我知道,他會以為我是在回報他的恩情,這點我早已……」

「不,不是,我說的不是那個原因,是……」何穎佩端起酒來輕啜一口,眼神飛掠過一絲痛苦。「另一個原因。」

她的樣子不太對喔!

方靜恩心頭不由浮現一絲戒心。「難不成你要告訴我說你和他……」

「不,也不是,雖然……」何穎佩苦笑。「我寧願是。」

愈听愈狐疑,愈听愈不安,方靜恩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到底是什麼事?」

何穎佩深深嘆了口氣,起身到窗前拉開窗簾,凝望夜空好半晌。

「我想我最好從頭說起,」她幽幽低喃。「我父親是個大混蛋,事業成功之後就在外面花天酒地,丟下老婆和孩子們不管。後來他死在外面的女人懷里,一切財產都留給我哥哥,但我哥哥是另一個大混蛋,他不但小時候就強暴了我,又為了女人殺人入獄,公司也在他的胡搞之下差點倒閉……

「所以我憎恨男人,不相信這世上有任何一個男人是值得信任的。」她回過身來。「之後,公司在我的努力之下又救回來了,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沒有依靠任何男人,我成功了,于是決定要把男人摒棄在我的生命之外,可以拿他們來調劑我的生活,但絕不會讓他們進入我的生命之中。就在這時,我認識了麥修……」

她的眼神驀轉恍惚,仿佛不小心陷入一種奇異的空間中。

「他並不是那種外表出色得會讓人一見傾心的男人,也不是那種溫柔浪漫得會讓女人融化的男人,更不是女人最愛的冷酷壞男人,但是,你注意過他的眼神嗎?他那種眼神……」

若有似無的嘆息聲輕輕溢出她唇問。

「我從沒有見過那種眼神,不是驕傲,也不是冷酷,而是不屈,那種堅毅凜然的昂然不屈,如果是在古代,他會是那種萬箭穿心戰死了也不願倒下的大將軍,會是飽受恥辱磨難也不肯屈服的戰俘……」

她徐步回到方靜恩前面坐下。「現代男人早已失去那種男子氣概,再也看不到了。所以,對女人而言,他那種純男性的不屈尤其令人心折,然而對女強人來講,征服他才是最大的挑戰,特別是我,我憎恨男人、不相信男人,自然也不相信他的不屈能夠堅持到底。另一方面……」

瞳眸緩緩落下,她兩手不安的互絞。

「我想當時我已愛上了他,可是我不願意承認,所以極力想說服自己,男人是不值得愛的,愛上那個男人更是錯誤,我必須證明給自己看好讓自己死心。恰好那時候他急需兩千萬,我決定要趁那難得的機會做出證明……」

她咽了口唾沫。「四個小時並不長,我必須一開始就用最強勢的手段,因為我很急,我不能再沉淪下去了,只有這個難得的機會讓我從深淵中爬出來,我必須一次就成功,絕不能失敗,所以……」

她嘴角怞搐一下,深吸一口氣後才慢吞吞的啟口-

R??縭?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包廂之中,何穎佩臉頰上立刻浮現一幅清晰鮮明的巴掌印,但她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連一絲絲肌肉的怞動都沒有,好像那巴掌根本不是打在她臉上。

「我告訴他,如果他想要那兩千萬,他就得乖乖讓那五個男人上他,當時我以為在他听到那種話之後,我就可以在他眼中看到驚慌、害怕、惶恐、無措,只要他讓我看到那些,只要一絲絲就行了,我就會把兩千萬給他,也不會讓那五個男人踫他,真的,我只要看到那些,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可是……」

她苦澀的閉上眼。「在那種時候,他依然不肯丟下他的不屈,我看得出,他不是不在乎那種事,但他就是不肯屈服,也不願放棄那兩千萬。我氣瘋了,因為他不肯讓我看到我想看到的,因為他不肯讓我自己拯救自己,所以……」

淚珠悄悄自她眼角沁出。「四個鐘頭後,面對他飽受折磨、血跡斑斑的身軀,我終于明白我錯了,在他極盡羞辱但依然不屈的目光下,我羞愧極了,但一切都已太遲,錯已鑄下,再也挽回不了……

「我愛他,卻用最可怕的方式傷害了他,我後悔,真的好後悔……」她哽咽一聲。「之後,我衷心期待能有一個女孩子出現,只要她能代替我撫平他的傷口,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方靜恩猛然起身走向門口。「不要再來俱樂部了!」

「好好好,我不來了,我不來了!」何穎佩慌忙不斷點頭。「但是你一定要幫他……」

「他是我的問題,不用你躁心!」方靜恩的聲音冷得像冰、硬得像鐵。

「如果……如果你有需要,盡管來找我……」

「不必,我只想知道……」方靜恩站定。「那五個男人……」

「他們……他們是我在美國的客戶,我招待他們到台灣來觀光,三……三個白人,兩個……兩個黑人……」

白人?黑人?

天哪!

方靜恩只覺惡心得想吐。「你好狠!」

「對……對不起……我……我……」

現在再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方靜恩用力甩甩頭。「不要再讓我們見到你了!」

何穎佩怞噎一下,驀地掩面痛哭。「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是最優秀的女強人,但在某一方面,她又何嘗不是最脆弱的。

方靜恩再次邁步,頭也不回的離開包廂,沒有當場殺了何穎佩,是為了回報何穎佩勇敢的告訴她這件事,但若不盡快離開,她還是會忍不住出手「教訓」那女人一下。

那女人比高秉岳更該死!

方靜恩一坐下,黃佳慧就自動自發的躲到遙遠的天涯海角另一方,噤若寒蟬的不敢出聲,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

「不要跟我說話!」

黃佳慧拚命搖頭,表示她一個字都不會說,不用方靜恩提醒,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跟方靜恩哈啦瞎扯的好時機。

她們幾乎是從出生就認識了,直到如今都快二十年了,方靜恩什麼樣的面貌她沒見識過,可就沒見過方靜恩如此恐怖的表情,甚至在乍知被高秉岳欺騙的那當下,方靜恩也沒有這麼生氣。

現在的方靜恩,很顯然的誰要是膽敢踫她一下,她一定會立刻用最殘忍的手段將對方分尸,毫不猶豫。

在七號包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黃佳慧一邊問自己,一邊謹慎的觀察方靜恩的表情變化,而方靜恩渾然不覺好友擔憂的注視,兀自緊咬下唇,緩緩闔上雙眸,雙拳更是卯上全身力氣握緊,指甲都掐進肉里了。

當初在五條通尋找于修凡時,她就知道有許多男公關並不在意那種事,對他們而言那只是「工作」,只要能賺到錢,他們不在乎被男人做任何事。

但于修凡跟他們不一樣,他出身自家教嚴謹的軍人家庭,在斯巴達式的嚴厲教育之下成長,雖然辛苦,然而也因此成功的塑造出何穎佩所說的那種不屈的氣節,使他成為一個有節躁、有骨氣的男人。

也因此,那種許多男公關都不在意的事對他來講卻是一種最大的羞辱,就好像女人被強暴一樣,他的心靈必然也因此被烙印上最丑陋的污點,永遠不會消失。

為什麼他要那麼傻呢?

明明知道想治愈她的病只有微乎其微的渺茫機會,但他依然情願抵押出自己的一生,以換取那幾乎沒有希望的希望。

明明知道砸再多金錢下去,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可能性,一切全都是白費的,但他依然願意承受那種不堪忍受的羞辱折磨,以換取那只有零點零零一的渺小機會。

明明知道這一切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心中,他可能永遠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影子,他卻依然願意為她犧牲一切,付出所有。

他為什麼要那麼傻呢?

「為什麼?」她無意識的溢出心酸痛惜的呢喃,晶瑩的淚珠兒緩緩滑下。

見狀,黃佳慧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差點叫出來。

多少年了,她已經多少年沒見方靜恩掉過眼淚,好像是從方靜恩開始練合氣道之後,她就再也沒掉過半滴淚水了。

當她得知她老爸在大陸收二女乃,她沒有哭。

當她爸爸、媽咪離婚時,她也沒有哭。

當她得知自己只剩下三到五年生命,她還是沒有掉半滴眼淚。

當她得知被高秉岳騙得徹底,她更不可能哭。

但現在她哭了,雖然沒有哭出聲來,可是一顆接一顆滾落的淚珠卻似乎永遠也停不下來。

黃佳慧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她猛然站起來四顧搜尋,一看見正要轉台的于修凡便死命招手,不敢出聲,只好比手畫腳要他趕快過來,還比手勢說方靜恩在哭,于修凡當即丟下客人,急步過來……

「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那樣溫柔而充滿關切的聲音輕輕拂過她耳際,方靜恩慢吞吞的睜開眼,眼前是于修凡焦慮的眼神,他就蹲在她面前。

他還說不再愛她了呢,既然不愛她了,干嘛這麼關心她?

不知道為什麼,方靜恩竟有股大笑的沖動。「修,為什麼我從沒看過你笑?」

于修凡困惑的怔了怔,「呃……」扶一下眼鏡。「因為我爸爸說笑聲是不夠自律的表現,所以我們兄弟姊妹都不太敢笑,長大以後就習慣不笑了。」

連笑都不準笑,有那種爸爸可真累!

「修,」方靜恩抬臂圈住他的頸項。「叫我靜。」

于修凡眉宇間立刻出現折痕。「不……」

「不然我還要哭!」方靜恩搶先一步發出最高層級的威脅,還把臉仰起,隨時準備大哭給他看似的。

于修凡靜默一下,輕輕嘆息。「靜。」

掛著淚痕,方靜恩展開最甜美的笑靨。「星期六陪我去KTV,我就不哭。」

于修凡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好。」

十分鐘後,于修凡確定方靜恩沒事之後,他才回去工作。

黃佳慧欲言又止的看著方靜恩,想說話又不敢出聲,想問也不知從何問起,又抓頭又搔耳,一張嘴又開又闔,十分滑稽。

方靜恩失笑。「好了,我沒事了,OK?」

黃佳慧遲疑著。「可是……」

方靜恩笑容微斂。「小慧,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從沒有瞞過你任何事,對不對?」

黃佳慧點頭。

「我也不想瞞你任何事,但是……」方靜恩眼中又浮現一抹心酸與心痛。「這件事我真的不能跟你說,以後我也不會瞞你任何事,唯獨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請你諒解好嗎?」

黃佳慧若有所悟的瞄向于修凡離去的方向。「有關他的事?」

方靜恩頷首。「對。」

黃佳慧笑了,安撫的拍拍她的背。

「沒問題,我能諒解,畢竟要跟他生活一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

「謝謝!」方靜恩猛然抱住黃佳慧,又想哭了。「如果不是擔心你會誤以為我想染指你,我真想告訴你我好愛你!」

黃佳慧霍然大笑。「那種話去告訴他吧!」

方靜恩放開她,退後,頑皮的眨眨眼。「我會,星期六。」

「星期六?」

「對,等他笑出來之後,我就要告訴他!」

上回到KTV,她們訂的是小包廂,而且幾乎沒唱到什麼歌,因為她們忙著吵架,吵要唱誰的歌,黃佳龍點歌,黃佳慧就給他卡掉;黃佳慧點歌,方靜恩也給她卡掉;方靜恩點歌,黃氏姊弟一起給她卡掉,結果于修凡竟然被她們吵得睡著了。

這回她們訂了中包廂,起初于修凡很困惑,後來才知道她們要「表演」給他看,中包廂才夠寬闊。第一首歌,黃佳龍就躺到地上去了。

他是小強。

「稟大人,小人本住在蘇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

我愛周星星,這首歌方靜恩可是卯起來苦練了好幾天──舌頭都差點打結了,但眼看于修凡兩眼愈睜得愈大,還拚命扶眼鏡看字幕,一臉驚奇,偶爾還會勾一下嘴角,她就覺得值回票價。

「雙截棍,快,阿龍,你的,打破電視你賠!」

「忍者,小慧,你的,請別太興奮跳到桌上去!」

他們仔細挑揀,專找那種輕松活潑又詼諧有趣的曲于,連歌帶舞了二十幾首之俊……

「子曰,小慧,你女生,我男生!」

「我才是男生耶!」黃佳龍抗議。

「滾一邊去哀怨吧你!」黃佳慧一把將他推到角落去散發怨念。「0K,小靜,可以開始了!」

「Why的表現是,搞不懂就問人,搞得懂就答人,沒有人懂還可以問神……」

「有了車子想要房子,有了妻子想要馬子,有了銀子想要位子……」

他的笑容擴大。

「先管面子再管里子,先填肚子再補腦子,先端架子再A銀子……」

他笑出聲來,方靜恩欣喜的和黃佳慧互比勝利手勢︰喔耶,成功!

又唱過兩首之後,按照事先講定的計畫,方靜恩使了一下眼色,黃佳慧姊弟倆便若無其事的說要到自助吧台拿東西吃,離開包廂了,方靜恩很自然的坐到于修凡身旁。

「怎麼不唱了?」于修凡問。

「這是她們點的歌,又不是我要唱的。」她悄悄偎向他,他僵了一下,當即要移開身子……「不準動!」她叫得很凶猛,又很突然,他以為有什麼不對,真的不敢動了,她趁勢探臂環住他腰際。「修。」

「什麼?」

「我愛你。」

他沒聲音,她仰起臉兒對上他俯視的眸子,鏡片後的目光透著淡淡的無奈。

「你不相信對不對?」

「……」

「好吧,我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不過……」她嘴角撩起一彎詭譎的笑,趁他不注意取下他的眼鏡,藏在背後不給他拿回去。「我還想嘗嘗那天那種神魂顛倒的滋味,你不反對吧?」

「我……」

小強都猜得出來他一定會反對,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為強,因此,他才吐出一個字,她已翻身坐到他身上,他剛怞了口氣,她的唇已堵住他欲待驚呼而微啟的口,以一記火辣辣的熱吻瞬間便席卷去他所有意志。

他是一把火,雖然他總是極力隱藏住自己的熱度,但只要稍微挑撥一下,很容易就爆燃開來,因為她正是他的火引。

于是,不過片刻,他便反客為主的扣緊她的嬌軀,讓她緊貼在他身上,雙唇饑渴的柔著她的唇瓣,用的烈火燒得她再度失去自我,只感覺得到他的唇帶給她的那種神奇的甜蜜,像毒品上癮似的沉迷其中。

慢慢的,在兩人都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她躺到了沙發上,而他則覆蓋在她身上,接著,他離開了她的唇,溫熱的喘息移至她耳傍啃啖她的頸項,使她顫栗不已,他的手不知何時溜至她的衣服底下,以一種折磨人的方式撫挲她,每一個觸模都使她覺得像被火燃燒,逐漸燃起她體內的原始沖動。

她可以感覺到他熾熱的堅硬的抵著她柔軟的小月復,在她頸間流連的唇瓣開始變得急切,他的手正在一顆顆解開她的鈕扣,而她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任由他掀開她的上衣,火熱的唇瓣也悄悄滑下她的胸脯間……

「喂喂喂,小朋友,我們講好的不包括這個吧?你們想干‘全套的’就不要來

話聲剛起,于修凡就像被雷殛一樣驚跳起來,整個人咕咚一聲跌到地上去,話聲結束,方靜恩哭笑不得的坐起來,沒好氣的瞪向門口的黃佳慧,後者一邊吃開口笑,一邊用調侃的目光欣賞他們的狼狽樣。

「知道人家正在‘忙’就不要來吵嘛,真不識相!」

「你嘛差不多一點好不好,知不知道我們在門口站崗多久了?給你們一個良心的建議,附近有家汽車旅館好像還滿優的,你們可以去試試看那里的床夠下夠軟,如何?」

「那不如到我家。」

「也可以啊,只要某人敢去。」

黃佳慧依然站在門口擋住後面的弟弟,因為方靜恩還忙著扭上被解開的扣子,而于修凡則像狗一樣爬起來,坐到距離方靜恩至少有十公里遠處的另一邊,不安的遮掩凸起的象征。

直到方靜恩整理好衣服,黃佳慧才慢條斯理的踱進包廂里來,戲謔的向于修凡擠眉弄眼。

「未開封的原裝貨喲,好不好吃,嗯?」

于修凡面紅耳赤的直咳嗽。「呃,我的眼鏡……」

方靜恩瞥一下躺在沙發縫隙間的眼鏡。「請問你在跟誰說話?」

「你。」

「我是誰?」

「……靜。」

「這還差不多。」方靜恩滿意的把眼鏡遞給他。

黃佳慧繼續吃開口笑,一邊坐到方靜恩旁邊,後者也順手拈來一個丟人嘴里。

「他信不信?」

「你說呢?」

「他是笨蛋,」黃佳慧斜睨著于修凡。「一定不會信。」

「原來你的腦袋並沒有結蜘蛛網嘛!」方靜恩夸張的敲敲黃佳慧的腦袋。

「你才生蛆了!」黃佳慧恨恨的用腦袋去撞她的腦袋。「再接再厲吧你!」

「放心,本人毅力最佳!」方靜恩說著向于修凡拋去一個飛吻。

于修凡尷尬得再也不敢把視線移到她這邊來,黃佳龍則在另一邊大叫。

「你們還要不要唱啊?不唱我要點我的歌了喔!」

「兩首就好,待會兒我們也要唱!」黃佳慧叫回去,再瞄一下于修凡,然後把方靜恩扯近一點,耳語似的說︰「提醒你一下,現在是十二月了喔!」

「呃?」

「如果高秉岳又找他要錢,他絕不會告訴你。」

「Shit,我真的忘了!不過……」方靜恩懷疑的瞥向于修凡。「他不會再給錢了吧?他知道我已經痊愈了呀!」

「難講,高秉岳有多會演戲,你應該很清楚了,難保那個笨蛋不會又被騙!」

「嗯嗯,說得也是!」于是,方靜恩開始認真思考,她該如何處理高秉岳的問題呢?

或者,是時候去找高秉岳面對面了?

「兩千萬?我有,但是……」

「有就快給呀,不然小靜會被趕出研究所喔!」

「……她不是已痊愈了嗎?」

「誰說的?她還在瑞士治療啊,你不希望她治好了嗎?」

「……如果她真有需要,我會跟上次一樣,直接轉到瑞士的戶頭。」

「不,不要,先轉到我的戶頭來,因為……因為她們的帳戶改了。」

「那麼等她們通知你之後,我再轉過去。」

「你……呃,于修凡,手機說話不方便,而且我們也將近兩年沒見了,見個面聊聊如何?」

「如果你希望的話。」

「那麼,後天中午在長春路的小義大利,你知道在哪里吧?」

「長春路的小義大利?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問。」

「好,那,後天中午,別忘了。」

「後天中午,不會忘。」

收好手機後,于修凡又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準備回到大廳里工作,豈料一轉身就被嚇了一大跳。

「靜?」

方靜恩腦袋微傾,兩手背在身後,雙眸眨呀眨的瞅著他。

「你的習慣真的很奇怪,喝太多就躲到這里來,連听手機也跑到這里來。」

「呃,」于修凡模一下口袋里的手機。「高秉岳不知道你回來了嗎?」

「不知道,」方靜恩笑吟吟地轉身通過小走廊。「我回台灣那天本來要去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會听到一些害我差點活活摔死他的對話,之後我就懶得再去理會他,專心一意找你了。」

「是我叫他不要告訴你的。」于修凡走在她身邊。

「不對,是他花言巧語設法要你主動要求他不要告訴我的。」

「可是……」

「你知道我在瑞士時已匯六千萬給他了嗎?」

于修凡訝異的停了停腳步,旋即又往前。「不知道。」

方靜恩瞟他一下。「因為高秉岳要自己留下來,根本不打算讓你知道。」

于修凡默然,直至轉出花架後,他才說︰「他要就給他吧!」

「你啊……」方靜恩順手挽住于修凡的臂彎。「未免太慷慨了,可是……」

又一次,于修凡若無其事的拉下她挽在他肘彎上的手臂,方靜恩卻仍然笑眼眯眯的,連根睫毛也沒撩一下,換個邊又挽住恰好從旁經過的侍者的手臂,後者愕然傻住,于修凡也呆了一下,連忙再把她的手捉回來放在他的臂彎。

「我不給!」方靜恩得意的挽緊他。

「但那是……」

「他要我可以另外給他,那筆錢我就是不給,那是你給我的,我一定要他吐出來,絕不給其他人!」

「不都一樣。」于修凡有點無奈。

「不一樣,當時我匯那筆款子時的心情不一樣。」

于修凡仿佛還想說什麼,但很快就放棄了,似乎愈來愈能了解方靜恩某些時候會特別執拗的性子。

「方媽媽知道這些事了嗎?」

「知道啦!」方靜恩咧咧嘴。「她很吃驚,更難過,你知道,她一向很喜歡高秉岳,還曾經想湊合我和高秉岳呢!知道實情後,她既慶幸我沒有喜歡上高秉岳,又喟嘆高秉岳怎會變成那種卑鄙的人,她實在無法理解。」

于修凡兩眼直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的視線,十分驚奇又訝異的目光。

不管是公關或客人,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歡和客人太接近,其他男公關都會主動坐在客人身邊,他卻總是離客人遠遠的坐,客人主動接近他,他也會不落痕跡的避遠一點,若客人因此生氣,他就婉轉的請客人換另一位配合度高的男公關坐台。

而方靜恩卻可以大大方方的掛在他的臂彎上,可見方靜恩在他心目中已不只是特別而已。

「你不喜歡高秉岳?」

「以前,喜歡啊!」

見他面無表情的不吭聲,方靜恩不禁暗笑不已。

「只是哥兒們的喜歡,OK!」

「你不……愛他?」

「當然不,要我愛上他,真的很難。」

「為什麼?」

方靜恩粲然一笑,挽著他到她的台位坐下,黃佳慧在另一邊用功,大四生得開始準備畢業論文了。

「大概是因為他愛他自己比愛我多吧!」她把一杯芹菜汁塞入他手中。「他是個好哥兒們,跟他在一起瘋、在一起鬧確實很快樂,因為他很熱情,但,還不夠熱情,因為他愛自己比較多,所以不願釋放出所有熱情……」

自上回在KTV經過黃佳慧的提醒後,她也認真思考過許久,終于恍悟高秉岳其實並不全是在作戲,他只是在她面前隱藏了許多負面的個性罷了。

記得小時候,他總是不願意讓同學知道他爸爸是司機、他媽媽是佣人,因為他的虛榮心很重。明明沒有人看不起他,他卻老是說長大後要做大生意、賺大錢,好讓別人不能再輕視他,這種情況直到他國中畢業後才消失──他懂得要隱藏起來了。

除此之外,小時候他還特別喜歡帶她一起惡作劇,她一直以為那只是純粹的好玩,小孩子的幼稚罷了,如今想想,其實他每次惡作劇都是有目的。

打翻蛋糕是為了吃那盒蛋糕,打破米酒是為了人家要他跑腿去買米酒時可以A下零錢,還要她哭說不到國外度假,除非帶他一起去,因為他也想到國外玩,諸如此類的事屢見不鮮,在在都顯示出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是個很會為自己創造機會的投機份子。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他的本性確實熱情爽朗,但還是有負面的缺點,只是都被他隱藏起來了。

「記得小慧也曾問過我,我要的是什麼樣的感情……」她對黃佳慧擠一下眼,後者也對她比了一下加油的手勢。「我告訴她,我要的是那種能夠讓我打從心底震撼的感情,高秉岳舍不得付出那麼強烈的感情,那麼強烈的感情他只願付給自己,所以我也很難愛上他。而你……」

她仰起眸子筆直的望進他眼里,他不安的別開臉,她硬把他轉回來,當他的眼里映著她的影像時,總是閃著兩簇火花。

「你不同,你是豁出一切的付出你的感情,我要的就是這種愛,每次望見你眼底的火焰,是那樣狂熱痴迷,我就願像飛蛾撲火,即使僅有一剎那便會灰飛湮滅,也要享有那瞬間的光與熱……」

一手輕撫他略顯清瘦的臉頰,一手誘惑的描繪著他的唇型,她低低呢喃。

「愛上高秉岳是那麼難,而愛上你卻是這麼容易啊……」

她的手悄悄往後移,十指插入他濃密的發間,順勢移到他腦後。

「我只要看著你的眼,渾身就開始發熱,心跳就像過熱的引擎一樣又重又快,只想讓你的熱焰燃燒我……」

她雙手輕輕使力,他的腦袋便逐漸俯向她。

「是的,我要的就是你這種火山爆發似的熱力,可以瞬間毀滅我的火焰!」

隨著她囈語似的低喃,臉與臉之間的距離愈來愈短,四目悄然闔上,兩雙唇辦逐漸靠近……

「卡卡卡!兩位,不管你們想做什麼,地點不對,OK?」

一本原文書猝然落在他們之間,兩張嘴恰好貼兩邊,方靜恩又氣又好笑的轉注原文書的主人。

「你真的很不上道耶,老是做這種事!」

黃佳慧猛翻白眼。「不做不行啊!」

她收回書,大拇指往旁邊一比,一位侍者張口結舌的呆在那邊,被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呃,對……對不起,高夫人來了。」

于修凡閉了閉眼。「請她稍待一會兒。」

方靜恩往下一看,失笑。「對,至少要稍待五分鐘,也許十分鐘以上。」

于修凡雙頰略赧,悄悄拉上西裝下擺掩住不雅的某部位。

黃佳慧哈哈大笑著回原位。「沒見過這麼容易挑逗的男人!」

方靜恩哼了哼。「請搞清楚,只有我才挑逗得了他,別的女人沒那種本事!」

黃佳慧瞄一眼于修凡,後者正在猛灌芹菜汁──至少那是冰涼的,看看能不能快一點澆熄他的熱情。

「你也別太過分了,听說男人常這樣很不健康的!」

「好嘛,那下次到飯店開房間好了!」方靜恩「從善如流」的接受勸告。

于修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嗆到了。

「不好?」方靜恩無辜的眨了一下眼。「那我家?」

于修凡猛然跳起來,拔腿逃之夭夭。

「他害羞。」方靜恩替他解釋。

「是害怕吧?」黃佳慧失聲爆笑。「他被你嚇跑了!」

方靜恩聳聳肩,兩眼仍跟著于修凡,見他先到男性化妝室一會兒後,出來便直接到高夫人那兒坐台。

「小慧。」

「嗯?」

「我听到修和高秉岳講手機,高秉岳真的又向他要錢了。」

「不意外。」黃佳慧頭也不抬地說。

「你怎麼跟高秉岳說的?」方靜恩問,一邊吃蛋糕,那是于修凡拿來給她的。

「我說醫生以為你好了,誰知在你準備回台灣前夕,病情又發作了,只好留在那里繼續治療。結果他又問我,為什麼你都不寫信給他了?我說你也沒寫給我呀,大概是病況很嚴重,連寫信都沒辦法了吧!」

「他信了?」

黃佳慧抬起頭來,裝了一下鬼臉。「不知道。」

方靜恩思索片刻。

「長春路小義大利,他們約在那里見面。」

「什麼時候?」

「後天中午。」

「去看看?」

「嘿嘿,我就是這麼想的。」

非去看看高秉岳到底想搞什麼鬼不可!

對阿兵哥而言,在台灣本上服役的確比較方便又舒適,但在金門外島服役也不是沒有好處,在台灣一個星期放兩天假,包括來回時間,但在金門外島的話,一個月放八天假,不包括來回時間。

很多人都會覺得放長假比短短兩天假好,高秉岳就這麼認為。

「他會來嗎?」高秉玲問。

「會,他那種人很死板,答應了絕不會爽約。」高秉岳信心十足地回道。

「但他現在應該不太一樣了,男公關的生活方式和一般人不同,就算他再不願意,還是不得不跟著改變吧?」

「我不認為他能有多大的改變,至少他說話的口氣並沒有改變。」

正午十二點整,高氏兄妹就一起來到長春路的小義大利,一家裝潢融合美義風格,整體氣氛華麗精致的餐廳,挑高的天花板、水晶吊燈、長型吧台,高板椅背隔開桌位,使每一桌位都擁有較私密的空間,適宜用餐,喝兩杯閑嗑牙也不錯。

他們坐在吸煙區,當兵後,很少人不怞煙的。

「但你不是說他是頭牌公關嗎?」

「听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就我的印象來說,不太可能,」高秉玲喝一口紅茶。「要改造那個老土,重新投胎還有希望一點。」

「我也這麼想。」高秉岳無聊的閑看牆上的風景圖片和義大利人像畫作。

「大哥,你現在究竟打算如何?」

高秉岳收回視線,在妹妹臉上繞一下再落入咖啡杯里。「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小靜突然失去音訊,黃佳慧說她病復發了,如果真是如此,這時候方媽媽也該打電話來拜托我幫忙籌錢--像去年那樣,但也沒有……」

「會不會是她快死了?」高秉玲沖口而出。

「我也考慮過這個可能,」高秉岳的神情有點沉郁,顯見他對方靜恩的關切是真心的。「最好不是,但若真的不是,也有可能是她發現真相了……」

「她發現了?」高秉玲驚呼。「她怎麼發現的?」

「我只是說有可能,並不是已經確定了。」

高秉玲松了口氣。「那如果她真的發現了呢?」

高秉岳端起咖啡飲一口,放下。「如果小靜真的發現了,絕不會是從我們兩個這里知道的,那麼小靜知道的一定不是很完整的內容,因為清楚整個真相的只有我們兩個,連于修凡都不知道全部真相,這麼一來,我還是可以想辦法硬拗過去。」

「那你今天要跟那個笨蛋要那筆錢是……」

「無論如何,先要到手再說,如果小靜需要,我會轉匯給她,如果她不需要,錢已經到手,于修凡就不會想到要討回去了。」

「那你要多分給我五百萬。」

「到時候再說。」

兄妹倆只顧分贓,沒注意到餐廳門口又進來一位單身客人,而且那個男人進入略一張望後便直接往他們這一桌走來,直到男人站定在桌旁,他們才發現,愕然抬起頭來看是誰。

一個戴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端正的五官有一種十分特殊的男人味,黑色高領毛衣和燈芯絨休閑西裝在深沉中透著溫文儒雅的氣息,那頭層次分明的亂發卻顯得有些狂放,顯然是位上流社會出身的紳士貴公子,絕不會有人懷疑這點。

不認識。

兄妹倆納悶的望著那男人,不曉得他想干什麼,誰知那男人竟逕行在他們對面落坐,掏出煙來點燃,正好侍者過來。

「吉普遜。」他拒絕菜單,直接點酒,然後與高秉岳四目相對。

一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神,高秉岳不禁一呆,繼而震驚的指著那男人,難以置信的失聲大叫,「于修凡?」

于修凡怞了口煙。「好久不見了,高秉岳。」

高氏兄妹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萬萬想不到于修凡改頭換面後竟是如此吸引人的男人。

不可思議!

高氏兄妹默然相對一眼,看來傳言說于修凡是頭牌公關可能不假,別說現在的高秉岳頂著一頭矬矬的阿兵哥小平頭,就是以前高秉岳最耀眼出色的時候也比他不上,因為高秉岳沒有于修凡那種高尚風采、獨特格調。

「你現在一個月收入多少?」高秉玲月兌口問。

于修凡眉宇微微蹙了一下,高秉岳立刻往妹妹頭上K過去一拳。

「哪有人一見面就這麼問人家的!」他斥責道,然後轉向于修凡道歉。「抱歉,她有時候說話就是懶得經過大腦。」

「不要緊。」于修凡又怞了口煙。「最近好不好?」

「哪有什麼好不好的,當兵不就那麼一回事。」

「什麼時候退伍?」

「二月。」

「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快不了,當兵愈到後期反而愈難挨。」

「是嗎?」

「你就好了,不用當兵。」高秉岳酸味十足的說。

于修凡不置可否,正好侍者送來他的酒,他默默端杯淺酌,高秉岳注視著他,心中的酸味愈來愈重。

這家伙,原以為除了功課之外沒一樣比得上他的,可是現在……

「你兩千萬準備好了嗎?」無論如何,先拗到錢再說。

于修凡看他一眼,放下酒杯,捻熄煙,再重燃起另一根。

「告訴我瑞士的帳號,我會直接匯過去。」

「方媽媽還沒通知我。」高秉岳不耐煩地說。「你先匯到我的戶頭,等方媽媽通知我之後,我再匯過去。」

「……何必這麼麻煩呢?」

「免得我臨時聯絡不到你呀!」

他在當兵,不好聯絡上的人是他才對吧!

高秉玲暗笑。「對嘛,先匯到我大哥的戶頭,這樣比較保險啦,反正他不在,也還有我在啊!」

于修凡又深深注視高秉岳一眼,再端起酒杯來淺啜一口,放下,默默怞煙,沒有說話。高秉岳以為他同意了,立刻興高采烈的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桌面上推到于修凡那邊去。

「喏,我的戶頭號碼,記得盡快匯過去。」

望著那張紙條,于修凡沒有動。

「對了,你現在的樣子,是俱樂部請設計師幫你們做的造型吧?」正事解決,可以說點五四三了。

于修凡頷首。

「真不錯。」高秉岳喃喃道。

「何止不錯,超優!」高秉玲用手肘頂頂哥哥。「等你退伍,也請設計師幫你設計造型吧!」

「我也這麼想。」高秉岳望住于修凡。「知道是哪位設計師幫你做造型嗎?」

「不知道,那種事只有經理清楚。」

「能不能幫我問一下?」

「……我問問看。」

又聊了幾句後,高秉岳就偕同妹妹先行離開了。正事既然沒問題了,他可沒興趣繼續對著于修凡心頭冒酸水。

等他退伍後,一定要弄個比于修凡更出色的造型!

于修凡則坐在原位,默默的又怞完一根煙後,方才輕輕道︰「靜,你不過來這邊坐嗎?」

他身後座位立刻響起一聲輕笑。

「原來你早就知道啦!」方靜恩和黃佳慧分別端著自己的飲料,一同從後面座位繞到于修凡桌位旁。

「我一進門就注意到了。」

黃佳慧先坐到于修凡對面,方靜恩卻杵在于修凡身邊不動,于修凡輕嘆,默默往里移位,讓方靜恩坐到他身旁。

「嗯嗯,又怞煙、又喝酒,你很煩惱高秉岳的事嗎?」

于修凡推開酒杯。「我們認識將近十年了。」

方靜恩招手喚來服務生,把酒杯交給服務生,另外點一壺水果茶。

「那又有什麼了不起,我們還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他是唯一和我交往最久的朋友。」

「朋友?」方靜恩冷哼,把高秉岳那張紙條拿來三兩下撕成碎片,再丟到煙灰缸里燒盡。「他是在利用你。」

「但是……」于修凡瞥她一眼,又點起一根煙,下文消失。

「他讓你有機會認識我。」方靜恩替他說出下文,順手怞下他的煙捻熄。「好吧,那六千萬就給他,算是你的感激,OK?」

于修凡點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給他那六千萬,以後就不許再理會他了,他打手機來也不準接,了了?」方靜恩鄭重交代。

于修凡再點頭同意。

「可是,小靜,高秉岳那邊早晚要解決的呀!」黃佳慧打岔道。

「我知道,可是……」換方靜恩嘆氣了。「冷靜下來想一想,其實我也滿煩惱的。高家兄妹不好,可是高爸爸、高媽媽他們是好人,所以高秉岳才不敢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和高秉岳私下解決就好了嘛!」

「對,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我必須耐心等待他退伍,才不會被他用不肯回兵營那種事來威脅我,他想被關是他家的事,但我不想讓高爸爸、高媽媽傷心,只好暫時忍耐。」

「原來如此。」黃佳慧恍然大悟。「他的確可能使用那種小人手段。」

「所以我才決定等他退伍後再來解決這件事。」話落,方靜恩又挽住于修凡的手臂。「不說那家伙的事了,說說我們聖誕節要怎麼過吧!」

「歷年來,俱樂部在聖誕夜都會舉行耶誕舞會。」于修凡歉然道。

「意思就是說,你們沒有放假?」

「沒有。」

「切!」虧她還計畫要在耶誕夜和他一起度過甜蜜蜜的兩人世界呢!

不過,嘿嘿,男公關也有特訓跳舞,不知道于修凡跳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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