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郁情 第一章
一片如霧狀的血腥染紅平靜大地。
染上紅色的血腥代表仇恨。
但是,仇恨不代表血腥,血腥亦不等于仇恨,在風的界定中是一筆交易。
一筆以金錢換取生命的交易。
只要付得起代價,任何人都可以得償所願的除掉足下絆石,眼中釘,背上刺。
金錢主宰了人性貪婪。
風煞,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頂級殺手,左手用刀,右手使槍,如風一般悄悄地奪取人命,拂過面頰的冷肅空氣便是一條生命的殞落。
神秘的風煞沒有性別,因為見過的人都成黃土堆下的白骨,甚至連風的身影都無緣得知,無聲無息的由生的世界走向亡者國度。
而風依然悄靜如昔,巷犬不吠。
月光下,那是一道孤寂影子,冷眼無溫度地注視窗口內逐漸冰冷的身體,怞搐的顫抖不再。
死亡,是唯一的結果。
翻白的眼怕是死得不甘心,殘忍的微笑揚起在風的嘴角,嘲笑死者的無能為力。
在夜的掩飾下,風的從容來去不曾驚醒一縷靈魂,幽幽靜靜地像是微風吹拂樹葉,沙沙聲響來自惡作劇的力量,屬于自然界。
踩著月色而歸,制造著無數嗚嗚的刀刃呈現暗紅光芒,不在乎人間是否多了個破碎家庭,它的責任只是殺人,吸吮更多甜美鮮紅的血液。
他們說那是有罪的。
他們說這是不對的。
他們說人命是可貴的。
他們說不該濫殺無辜。
他們說把一切交給法律吧!
他們說世界是公平的,殺人者人恆殺之。
他們說魔鬼也應該有心,何況是人呢?
冷嗤的笑聲隨風而至。
風有心嗎?
誰能攔得住裊裊輕風,鬼魅般無聲靠近。
人的雙臂瘦弱,波浪的起伏豈是人力所能阻攔,愚者妄行。
不公平的世界才叫公平,因為中庸之道並不存在,人心是偏向左方,鮮少例外。
啪地!
是計算機屏幕的開啟,風也需要一個家,一個冷清不受打擾的空間,人們口中稱之孤獨的空間,四周的牆壁同樣冷得不見溫度。
「獵殺活百科全書,賞金千萬美金。」
獵殺……活百科全書?!
那是什麼意思?
是人或真是一本書,百科全書需要風煞出手嗎?
沒有按下回復訊息,只是納悶的盯著屏幕上詭異的十三個字……
十三?!
多麼不吉利的數字,召告著撒旦的利爪正伸向無知靈魂,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間。
接或不接呢?
一抹森冷眸光藏著未知的預告,無人能捉模得住風的氣息。
手指似有個人意志的按下幾個白鍵,風的訊息傳遞出去,不冷不熱。
起身走向浴室,一件件落地的衣物代表血腥,赤條條的人打算淨垢,不該存在的就讓它回歸下水道,風是無色無味的。
鏡子中反映出一張俊美無儔的清朗臉孔,一副屬于男性的五官。
真實生活中,風煞不過是個男人,一個生性不羈,如風一般難以捉模的男人,他是擅長隱藏自己的。
計算機屏幕上有個放大的中國字──接。
這是一場交易,魔鬼與靈魂訂下的契約,誰也無法逃月兌,注定是死亡結局。
但是,風煞的興趣不在于獵殺,而是「活百科全書」五個字,什麼樣的高智商才能被冠上活百科全書呢?
是記憶過人或是人獸?
應該是前者吧!沒人會對一位行將就木的老頭下誅殺令,意外對老人而言是非常便利的事,用不著聘請殺手處理。
人活著也是挺無聊的,去翻翻百科全書增長見聞,殺不殺尚在其次,至少「他」的存在價值相當于千萬美金,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鏡面上的面容逐漸模糊,水霧掩去人性,熱水的蒸氣蒸出惡魔臉孔,嗜血黑眸泛著暗紅色光芒,召告死神即將到來。
「活百科全書……」似乎挺有趣的。
眸一眨,男子黑眼中的亮采一閃而逝,取而代之是一抹興味,以及令人遲疑的笑意。
傳聞中,風煞是不具有七情六欲,沒人見過他是否擁有人性,除了死人。
因此,他接下的任務從未失手,他不是人,只是游蕩人間的孤獨風魂,取人性命于瞬間易如反掌,翹楚中的翹楚,絕無僅有的風中殺手。
起風了。
是該動身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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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台灣的班機駛上跑道,那一如記憶中熟悉又陌生,曾經是歇腳的國度。
莫名地,腦海中浮現一張十分固執又難溝通的清麗小臉,她的智商似乎高得離奇……
「……真是惡夢,怎麼會想起那個手不離書的小書蟲,人生唯一的敗筆。」
困惑的搔搔頭,男子拿起刮胡刀朝下巴一刷,不意的刮出一道血痕。
是不祥的預兆嗎?
他的眉心攏結成一座小山,視線不自覺的投注在計算機屏幕上,活百科全書五個字再度令他聯想到擁有一股暗香的那個人。
不會是她吧?
遠在千里外的台灣熱鬧非凡,上演著一出出令人驚駭的花間情事,連月宮小兔都不甘寂寞的插上一腳。
愛情呀!總是叫人措手不及,來得匆匆。
防備只是無謂的抵抗,光有矛與盾難以與槍炮對陣,無疑是以卵擊石。
人不與天爭。
心之所趨,神佛難擋。
該來的,總會來。
佳客的春天正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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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在希臘語中的古名是月桂樹,屬名Dapyne,在中國稱之為千里香、瑞蘭、沃丁花、蓬萊紫、枕番、奪皮香等等。
群花譜中,瑞香又稱為風流樹。
花有花形,其中藏香,因人而異的稱謂並未折損花的仙氣,附著于人便是花魂。福瑞有余,潤澤其香,千里之外亦可隱約嗅聞,近看雖不出色卻自有一股風韻,不與百花爭艷獨守一方天地,靜靜地吸收泥土里的養份茁壯自身。
微風吹送,早春的綠芽已然長成深秋的濃葉,枝椏間暗藏的小白花吐露芬芳,吸引著迷途的小蜂歇息一會,暫且停留。
順著風拂過的方向望過去,一道環抱厚重書籍的人影漫步回廊上,清淨的玻璃直透出好學不倦的面容。
沒人知道一本厚黑學翻譯成中文需要多少時日,長發披肩的女子卻深深著迷,樂此不疲的探索其中奧秘,不期盼有同好分享。
愛靜,是她性格中的一部份,喜歡追求新知的她最討厭別人打擾,因此低調的行事是為了不引人注目。
人可以不聰明,但是不能自作聰明,鋒芒太露易招是非,平凡人享受生活而非遭生活奴役,愜意的平靜才是一種幸福。
至少在她的想法中是如此。
「台灣瀕臨絕種的保育類野生動物有哪幾種?」
耳邊忽然響起清脆的問話,發撩耳後的倪想容走至圖書館一角不假思索的開口。
「哺侞類生物有台灣狐蝠、台灣黑熊、水瀨、雲豹。鳥類黑面琵鷺、林-、赫氏角鷹、隼、藍月復鷳……爬蟲類是赤-龜、綠-龜、玳瑁、革龜、百步蛇。魚類包含櫻花鉤吻鮭,高身鏟頜魚。昆蟲類則是寬尾鳳蝶、珠光鳳蝶、大紫蛺蝶。」
「地球北區的溫帶氣候有幾種蝴蝶的存在?」不可能說得出來吧?
「北美紋黃蝶、銀星弄蝶、細尾青小灰蝶、長尾玳瑁鳳蝶、橙邊粉蝶、孔雀紋蛺蝶……等等,約有七百種左右,而蛾類則超過此數,包括白裙社蛾、灰裙夜蛾、北美天蠶蛾、白星刺蛾……」
听得目瞪口呆的長辮子女孩掉了一球冰淇淋,含在口中的冰淇淋化了猶不自知,張口結舌不曉得該如何譴責自己的愚蠢。
明知道她是一本活字典,金版百科全書,干麼多事地自找苦吃,弄一堆蝶呀蛾的在頭上繞。
她後悔了成不成,用不著一口氣背出上萬種蝴蝶的生長區及分布區域吧!她了解禍從口出的道理了,真的饒饒她,她再也不敢亂發問了。
「你頭痛嗎?」
是呀!非常頭痛,為自己的無知。宋憐憐苦笑道︰「怎麼會呢?我是為想容姊博大精深的知識感到汗顏,我太不用功了。」
自作孽,不可活。
唇角一揚的倪想容換手抱書。「受不了就別發問,付出代價了吧!」
她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哇!你好奸詐哦!戲弄可憐兮兮的小妹我。」
「‘埋伏’在牆角暗算我也不算光明磊落,我應該申請國家賠償。」她屬于國家資產。
「人家哪有……」心虛的女孩偷偷吐吐舌頭,長長的麻花辮甩呀甩。
花好不怕人來摘,她是試驗反應嘛!絕無半點不軌意圖。
「再裝就不像了,誰的心眼比你多。」活像長不大的孩子。
「想容姊……」
「少撒嬌,你的打工費我會照付,別指望我奉上茶水和點心。」倪想容直截了當的說。
聯合女子出租大廈中號稱超級昂貴的打工妹宋憐憐微嘟著嘴,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擺出一張苦瓜臉,一口一口恬著所剩無多的冰淇淋。
做生意講公道嘛!她怎麼會厚著臉皮要求額外的享受,任勞任怨是她服務的宗旨,上天下海無所不包,只要錢子錢孫乖乖入袋。
瞧!她不貪心,一通電話隨傳隨到,管他正在考試,千里迢迢地趕來賺蠅頭小利,如果有小費拿她會更開心,絕不會漫天叫價。
最近黑心肝的人太多了,清流似的她是世間少見,出一分力拿一份工錢,不像某些「姊夫」靠收保護費過活,生活可恥得叫人唾恨。
好歹施舍她一些零頭嘛!干麼過河拆橋要她滾遠些少去煩人,他們也不想想是誰成全他們的好事,新人還沒娶過門就先把媒人踹下姻緣橋。
不過呢!依照慣例就快要有大筆進帳了,出清了遠客茉莉之後,十二客花又將有一朵香花要遇難……
呸呸呸,什麼遇難嘛!真是一張烏鴉嘴,是好事將近才對,祥雲一朵由遠方飄近,上面載滿千萬朵福瑞,朵朵是喜字。
先說明她不是報馬仔,和風表姊的作品和她無關,她只負責忠實地將各位姊姊的曲折戀情上稟,絕無藏私或探人隱私之意。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為打工妹就要盡忠職守地提供表姊小說的題材,天要打雷可看仔細,她絕對是清白的。
不過她一直懷疑一件事,表姊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為什麼寫出來的內容寫實得不得了,比她「呈報」的馬路消息還豐富。
包括她的《丹桂傳情》。
真的有點恐怖-!她一定有裝針孔攝影機,這個愛窺人私密的變態表姊。
「先幫我將書頁編碼,照次序一本本的排好,這些是新入館的書籍,小心一點別磨損。」
人不如書呀!「很重耶!我可不可以放在地上……呃!問問嘛,我不會故意弄髒書。」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宋憐憐一臉無辜地用厚紙板鋪地,小心翼翼地將新書鋪放在厚紙板上,一本一本打上國立圖書館專屬的字樣。
而花錢的大娘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書,兩腳盤起坐在地上,背後靠著牆。
人生求一自在,草席當床蘆花為被,天寬地闊好不逍遙,何必名利加身。
「想容姊,你有沒有考慮交一個男朋友,整天與書為伍挺悶的。」要她連看三小時的書準會瘋掉。
「你是指你家進出的那位大美人嗎?」男人長得比女人美真是罪過。
夠毒,一針見血。「我是為了大家安危著想才犧牲自我,你不能和我相提並論啦!」
嗚!說到她的傷心處了。
她也不想太早談戀愛,而且對象是名美人似的高層警官,滿月復辛酸無處可投訴,只有咬牙暗吞了,愛情來敲門時誰也擋不住。
當是一時失足吧!愛上了有什麼辦法,讓它攪和到底了。
倪想容直問︰「你收了和風多少打工費,出賣左鄰右舍報酬不低。」住在同一幢大廈很難不風聞此事。
嘿嘿兩聲的宋憐憐笑得一臉諂媚。「表姊一定會把你的愛情故事寫得詭異非凡……呃!是非常浪漫多情,你要不要稍微透露一下?」
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像扒糞的小狗仔,只差沒隨身攜帶紙筆和錄音機。
「等閃電擊中我再說。」百萬分之一的機會,她慢慢地等到地老天荒。
「想容姊別小氣嘛!我是你最最可愛的小鄰居兼全年無休的萬能打工妹,你就多多少少告訴我一點點精采內容好交差。」人情放兩邊,利字站中間。
吃喝拉撒睡都要用錢嘛!
睨了她一眼,倪想容看了看頁數蓋上書。「你是來打工還是探消息?」
「兩者兼顧不行嗎?我很缺錢-!」人生以賺錢為目的,小市民的心聲。
「你哪一次不哭窮,刑大隊長養不起你嗎?」倪想容好笑的挑她語病。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是產權分明。」也就是吃他用他花他的鈔票,她的打工費誰也不能染指。
一地的書籍不忙著整理、編碼、入文件,三三兩兩紙箱子礙住通行,即使地點在偏僻的角落,仍有不少人來來回回走動。
一見信道被阻,大部份的人會繞到下一個信道尋找自己想看的書籍,少部份人會找立足點跨過,會到圖書館的多半是學生或學有專精的專業人士,鮮少有社會精英出現,因此進出的份子十分單純。
但是若有陌生人在附近走動,通常對知識敏感的倪想容會不由自主的打起探照燈探索,進而判斷對方是何來歷,趁機觀察。
她不是人們口中的書呆子,也沒有戴上厚鏡片的近視眼鏡,明亮的雙眸藏滿了智能,不時發出淡淡慧光。
清清雅雅的陽光微射了進來,暖秋的味道總是催人一陣好眠。
在林蔭的一角,有道駐足的身影似在思忖,目光灼灼的深不見底,叫人冷不防地感受到一股冬的寒意,不自然的引領張望。
「你踩到書了。」
腳一縮,宋憐憐訕笑地假意排書。「我太認真工作了嘛!」
「借口一大堆,下午三點以前把書排上櫃子,所有的書後頁都得編上碼,我出去一趟。」再被她煩下去,大半天的時間全叫她浪費了。
「你要去哪里?」她順口一問,看能不能順便A一塊蛋糕當下午茶的點心。
「散步。」
「散步?!」這麼好命。
「有意見。」
人家也想去散步。「不敢啦!苦命的打工妹哪有膽子怠職,人生以服務為目的。」
她說得滿口酸溜溜的,眼中發出某種期盼的目光。
「那就好好服務吧!別忘了我的辦公室順手打掃一下,垃圾倒一倒。」物盡其用。
「喔!是的,我會打掃得一塵不染……」好過份哦!想容姊居然這樣就走了。
好歹問一聲她渴不渴,需不需要一杯冷飲解渴,雜工都擁有基本人權,何況是她。
打工協會該申請立法,正式通過保障打工者的權益,擴大範圍謀求更多的福利,「游牧民族」不是弱勢團體,他們要走向街頭抗爭。
沒一會,望著書堆興嘆的宋憐憐認命地彎下腰,誰叫她貪錢嘛!累死活該。
搬吧、搬吧!大不了Call她的同居人來幫忙,人民保母本該為民辛苦,舍他其誰。
一想到此,她眼-眉笑的輕快幾分,拿起手機撥下刑二大的電話,快樂地當受嬌寵的小女人。
「天……」
話才溜出一個音,如雷的吼聲差點穿破耳膜,她為時已晚地想到和親親男友有約,而且他最恨她為貪一點小錢為人做牛做馬的做奴才。
這下可真糟糕了,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樂極,生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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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追隨著光。
落葉追逐著風。
沙沙沙的草聲一陣塵霧揚起,薄薄一層鋪上葉末,使得一片草坪灰蒙蒙地缺乏生氣。
圖書館外的槭樹已染上些許秋意,變化不大的季節尚存夏的余威,將近三十二度的高溫仍蒸出一頭汗,所以人們習慣走向樹蔭下。
非假日的入館人潮一向不算多,得以偷閑的圖書館小管理員最悠哉了,一本書一本筆記本,一枝可涂抹的2B鉛筆。
平常這個時候她多半在圖書館內調閱藏書,前些日子上頭多派了兩位圖書系畢業的新手接手簡易的信息管理,不願辦理升遷的她自然榮任元老級管理員,連館主都對她另眼相待,放任她不用按時打卡上下班。
身為國寶級的活百科全書,她所受的禮遇不下于首長級官員,若非事先要求過別太張揚,說不定政府還會派專車接送及隨扈呢!
誰能曉得一個看似平凡的小管理員有千萬年薪的身價,每個月只需怞出幾天為國家做事,大部份時間屬于她自己,可隨意安排要不要上班。
所以表面上她看起來很忙,其實她負責的範圍並不廣泛,除了整理整理架子上的書冊和進行古書修復,最多幫著將各國文學原著編列在同一區。
倪想容號稱有台灣第一,甚至亞洲第一的金頭腦,但是絕頂聰明的她只有一項要命的遺憾,那就是讓那所有家庭主婦都搖頭直嘆沒救的生活白疑。
因為她永遠分不清鹽和味精的不同,太白粉和洗衣粉看起來都一樣,洗碗精與色拉油常常搞混而已。
比較夸張的是她上水公司交電費,跑到電信公司說要繳保險費,凌晨三點當成下午三點出門跑銀行領錢,一見到天空繁星滿天還當是自己貧血眼花,咕噥著日全蝕現象怎麼比以往常了些。
一直到看銀行未開門,異想天開的當人家破產了,夢游似又旋回大廈窩進棉被里,以計算機轉存在該銀行的薪資。
這件事讓大家笑話許久,連銀行高級主管都打電話來詢問是否程序上有所瑕疵。
「咦!是我太疑神疑鬼嗎?老覺得有人在一旁窺伺。」在筆記本上打了個記號,才落坐沒多久的她抬起狐疑的眼瞧瞧左右。
並非感染了芍藥居常弄歡的被害危機感,那種被盯住的感覺異常強烈,鎖住了目標,無法掙開。
不太好的感受,她有獵物的自覺性,彷佛是某人囊中物,生死不再屬于自己。
收拾好隨身的物品,企圖擺月兌遭人監控的怪異戰栗感,倪想容朝人多的十字路口走去,她想就算不能隱藏在人群中,起碼能搭上市內巴士避開跟蹤。
雖然走回圖書館是比較便利,但是顧及館內人員的安危不直冒險,傷了其它人她于心不安。
走著走著,她絲毫未察覺身後有位推著嬰兒車的婦女如影隨形,視線專注在對街高大身影,老覺得那人給她一種熟悉感。
他到底是誰呢?
一顆金頭腦拚命地搜索數據庫,一頁頁向後翻,像是翻開舊年歷,一年年以下遞減,速度快如計算機的終端機。
驀地,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躍入記憶中,一個在台灣宣布死亡的名字。
怎麼會,大白天見鬼了嗎?
她記得那個與她水火不容的男孩,總是以不屑的眼光斜睨越級就讀的她,三句不離嘲諷的譏笑她人矮心高,小學生硬要佔高中生的位置。
她本來就只有十歲,越了級升上高中還是一樣只長腦不長個,十三歲才開始發育成少女,而那時他已不在了。
只是,為何她會看見他呢?
是陰魂不散來尋仇不成,但他們沒那麼深的仇恨吧!值得他不辭千里由「下面」上來,而且「走」了一十五年才到地面。
正在冥思之際,她似乎瞧見他臉色微變的邁開大步跳過護欄,身手頗為矯健地喊著小心。
小心什麼……
一股力量往背後一推,來不及回頭的倪想容終于了解他在著急什麼,他不是索魂的地獄使者,干麼好心的警告她有危險,莫非她命不該絕?
一輛急駛的本田轎車急沖而來,她心想該不該祈禱司機死得漂亮些,血肉模糊的臉會嚇壞小孩。
嘎吱──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