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少根筋 第五章
「老板……呃!藍凱斯,你還有沒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做,盡管吩咐不用客氣,除了翻譯義大利文和法文我不拿手外,其余的瑣事我一定辦得令你滿意。」
拿人手短,吃人手軟,嘴巴自然要甜一點,包吃包睡包一切開銷的好老板上哪里找?她怎能不好好巴結一番,免得好運氣又跑掉。
展青梅還是第一次看過總統套房,甚至有幸住在主臥室旁的豪華客房,有按摩浴缸和隨傳隨到的客房服務可享受,更別提高級香檳一整瓶、一整瓶的送,不像PUB提供的,不但只有小小的一杯,而且貴得要命。
不過她酒量不好不敢偷喝,倒是特大號的神戶牛排吃得快撐破胃了,害她直想找事做好消化消化過度的堆積物。
可是她不得不說老板的經紀人真是一個討厭的人物,老用奇怪的眼神在她背後打探照燈,好像她是從惡人谷出來的十大惡人,每做一件事都心懷不軌,是個天生的壞胚子。
幸好她的個性能屈能伸,行事也不在乎旁人畏樣的眼光,反正他不是發薪水的人,想扳倒她沒那麼容易。
「你忙完了?」藍凱斯不知道助理還得身兼洗衣工,一件上等的絲織襯衫被她洗成咸菜干。
她以為是在替他省錢,其實那件衣服等于報銷了,損失更多。
「忙完了,飯店的服務品質好得沒法挑剔,干淨無垢得不需要我整理。」她從不曾見過家里的浴室發光,大概清潔劑的品牌不同吧!
不像飯店里的馬桶亮得叫人睜不開眼,氣味清新微帶茉莉香,光潔亮麗得讓她不太好意思往里頭拉……排泄廢物。
「那就坐下來休息一番,我看你忙得沒一刻閑。」她看起來的確很忙,可是他看不出來她在忙什麼。
很想坐下的展青梅听見一聲輕哼,隨即背脊挺直地偷瞪麥修一眼。「我不累,站著空氣比較新鮮。」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他當自己不曉得他在嘲笑她的裝模作樣嗎?
該死的紅毛鬼。
「你不用介意某人的觀點,他最近鬧牙疼。」肥短的小白趾動來動去挺可愛的,像十只剛出生的小白鼠。
「我不是因為某人才唱高調,讓一個人牙疼的方式有很多種。」她舉起拳頭表示她也有暴力的一面。
麥修不以為意的嗤笑。
「說得有理,某人在某方面的確不討人喜歡,我不反對你用自己的方法和他溝通。」反正麥修的牙實在太白了,有時看得令人覺得刺眼。
「謝謝老……藍凱斯,你真是個好人。」不像那個麥修只會用鼻孔瞪人,超討厭的。
「不必客氣,誰叫某人的教養的確有待加強。」跟個小女子過不去實在折損男性的氣度。
兩人某人來某人去的,听得麥修很不快,身子一斜的霸佔整張沙發,狀似悠閑地喝著展青梅沖泡的卡布奇諾。
他就是小氣如何,他們當著他的面沆瀣一氣,他何必大發慈悲的同情另一個某人的果足會不會發腫,不穿鞋的代價就是讓她痛死。
麥修看著兩人融洽的互動,有些不是滋味地成了「外人」,才一、兩天的相處感情就這麼好,再繼續下去怎麼得了。
他一定要從中破壞扳回劣勢,絕不能任其自然發展,他要隨時隨地當一顆最亮的電燈泡,防止電流亂竄。
「藍凱斯,沙發上有垃圾,你看要不要請飯店人員來清理。」最好載到焚化爐處理。
藍凱斯發自內心的微笑。「這麼大的垃圾處理起來不方便,直接請垃圾車來載送。」
「好,我先找一下市公所的電話。」看他還敢不敢死賴著不動。
一見她當真拿起電話撥號,再怎麼裝作充耳不聞的麥修也無法不作聲了,長臂一伸的切掉已接通的電話,對方喂了一聲就只剩下嘟嘟聲。
「你們真的很不尊重專業人士,我躺在這里可沒礙到誰的路。」垃圾?這真是一種侮辱。
也不想想他們的錢是他幫忙賺來的,若無他居中牽線,找贊助人和場地,演奏會能順利演出,並獲得廣大的回響嗎?
經紀人的存在是必要的,擁有專業知識和穩定的人脈,不然他們連火車站前的空地也租不到。
「沒礙路,但礙眼。」
嫌他礙眼,他真是好朋友呀!「藍,你的眼楮有問題。」
「不,是你的行徑讓我覺得汗顏,一個大男人居然也鬧起小孩子脾氣。」計較他對小助理的偏心。
臉微紅,麥修聲音略低的埋怨,「你到底幫我還是幫她?我們的交情可不是一朝一夕。」
可惡,說得他顏面盡失,一點也不顧及多年情誼。
「梅,你認為我該幫你還是幫他?」由女士決定。
藍凱斯把問題丟給靠在他倚側的展青梅,手指自有意識地勾弄她垂下的發絲。
「當然是幫我嘍!我是需要超人幫助的弱女子。」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自認是弱者。
「我不是超人。」她的頭發是怎麼保養的?黑如炭粉卻又柔細如絲,模起來像剛由牛女乃中撈起來般滑膩順手。
「在我心中你就是打擊壞人的超人,將所有屬于蟑螂種類的生物一並掃除。」她看向正在瞪她的大型蟑螂,突變種的。
「蟑螂?」藍凱斯低聲的笑了,神情十分愉快。
「一口破英文的小助理,你有見過長得這麼帥的蟑螂嗎?」別以為有靠山他就治不了她。
被戳中罩門的展青梅難堪的咬了咬下唇。「英文又不是我的母語,人家愛國不行嗎?」
「哈!」虧她說得出口。
哈什麼哈,文科出身的她英語當然不好,十堂課她有七堂被玫瑰拖出去逛街,不能怪她外語成績低空掠過。
而且以她的家世和收入不可能有出國的機會,她學得有什麼用,存著讓外國人問路嗎?
「麥修,別欺負我的梅,你的德文也不見得多靈光,」
我的梅,莫名心跳加速的展青梅微紅了耳根,長發覆蓋下瞧不出端倪,但胸口一暖的甜笑掛在臉上,叫人一目了然。
「我是在教導她認清本分,份內的工作做好別胡思亂想,天上的星星只能看不能摘。」以她的身分高攀不上。
喔!這個人真是討厭得應該捉去填海,她不過虛榮地小作十秒鐘的鳳凰夢,他干麼一口氣將她打回鳥鴉原形,人有作夢的自由他知不知道。
她當然不敢肖想俊美如阿波羅的老板,可是偷偷的流口水不犯法吧!他長得好看又有才華,只要是女人都會忍不住稍微奢望一下下。
不過現實和夢境她分得很清楚,失望是有但不致對愛情絕望,沒有白馬起碼有竹馬,她不怕沒人要。
「別听他胡言亂語,天空每年有上萬顆流星損落,真要有心還怕踢不到一顆星塵碎片嗎?」他忍笑地想起她踢破車窗的事,表面卻若無其事的將她的手包在掌心。
不只她吃驚得張大眼,兩頰飛紅得不知所措,連斜躺的麥修也立刻坐正,表情沈郁地注視交握的兩手。
「咳、咳!調戲自己的員工也算性蚤擾的一種,你想被告上法庭嗎?」喂!你給我節制點,別玩出燎原大火。
輕笑的親吻展青梅輕顫的手心,他故意忽略經紀人那張微猙的蟑螂臉。「梅,你覺得受到蚤擾了嗎?」
藍凱斯能感受到手中的顫抖,脈搏跳得更快。
「我……呃!沒有。」不行了,她快無法呼吸。
好浪漫的畫面,英俊挺拔的老板正用指月復摩挲她的手心,輕輕一吻觸動她女性最深處的悸動,好像全身通了電似的酥麻麻。
她的舌頭被貓咬去了,沒辦法用言語形容這份美妙,玫瑰知情一定會嫉妒死,捶胸頓足的懊悔沒在演奏會上入睡。
啊!如果這是一場夢,希望別太早醒來。
「听到沒,好事者,我家的梅樂于被我蚤擾,你枉做小人了。」藍凱斯沒有放手的意思,將人拉至椅手一坐。
其實他最滿意的位置是大腿,可是怕躁之太急嚇跑她。
麥修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到底誰是小人,真要他攤開來說不成?「小心玩火自焚。」
「我懂得控制火勢,不會讓它燒著己身。」他只是喜歡她的陪伴,和她一身不含人工香料的純淨氣息。
她快樂,他分享,兩人都能得到一份平靜。
麥修不豫地予以恥笑。「火的無情在于不可預測,不然森林大火豈會一再發生,毀滅所有的生物。」
「你在預告我的下場?」人不是火,他把持得住不該-濫的思緒。
多心。
「不,我在阻止你害人害己,你已失去某種競賽的資格。」麥修不明說,僅以暗喻提醒他的不自由。
金瞳微沉的藍凱斯冷視多年的知交好友,手筋浮動流露出一絲怒意,他的暗示令自己非常不悅,讓他想起自由中的重重束縛。
他不喜歡任何人介入他的家族風波,干預他得來不易的喘息期,他知道自己有責任要負,但十年內他不想听見他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婚姻對他來說不過是對家族的交代,娶誰為妻都只有一種結局,跟他一樣綁在無盡的孤寂里,徒具虛名地為霍斯頓家族而活。
「抱歉,容我插一下嘴,你們到底在爭辯什麼,我可以加入嗎?」她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劍拔弩張地似在開戰。
「不行。」
兩人有志一同地朝她大吼,不希望她知道太多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辛。
展青梅只是嚇了一跳並未傷心,常常被吼來吼去她早就習慣了,她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和最親近的朋友非常喜歡吼叫,所以她也習慣成自然了。
只是,她還有話要說。
「老板說不行我也不敢頂嘴,可是我手指骨折會很難過的,你一定要握得這麼緊嗎?」她的手快斷了。
果然好夢由來最易醒,獅眼的老板鐵定吃了菠菜,力道驚人。
「梅……」眼中閃過不忍,他氣惱自己不知拿捏力道捉傷她。
那一圈圈的紅艷令人自責,他並非有心傷她,一時激動才忘了他握著她的手。
「不要覺得有愧于心,助理的工作本就為老板做牛做馬,死而後已,任憑你怎麼打罵都沒關系,我絕對不會有二話。」只會事後找兄弟來報仇。
好漢不吃眼前虧嘛!經過段竹馬多年的磨練,她已自行研發一套求生術,小女人報仇三天不晚,不必硬踫硬地跑上前送死。
骨氣是給活人使用的,人一死只剩下尸氣,什麼仇也討不回來。
「我不是苛刻的上司……」她的自我解嘲讓他更加愧疚。
「老板待我的好我都清楚,不要說一只手了,你要我的命都盡管拿去,只要記得通知我父母來收尸。」讓她那對父母哭死好了,誰叫他們比較疼別人的兒子。
「你……」她會不會說得太入戲了,他要一具尸體干什麼?
展青梅改握他的手一臉誠意。「讓我安心的走吧!初一、十五燒一車冥紙給我過過有錢人的干癮,我會認命地當鬼助理。」
瞧她越說越不像話,原本心中有愧的藍凱斯好笑的揚揚眉,任由她兩只小手包住他一只大掌,讓她繼續發揮小題大作的本事。
她的手應該沒事,否則不會像是角力地使勁握住自己的五根手指頭,似乎想試著把它們折斷。
唉!原來她的心眼這麼小,嘴上說得感人熱淚,私底下還是有點小心機,不甘心受罪地想趁機討回本。
真是朵傻梅,憑她的力氣能傷他分毫嗎?只是徒勞無功。
「喂!你嘴巴不酸呀!有的沒有的念上一堆,你的語言能力若有你嘴上功夫的一半厲害,今天我們也不用配合你的程度以中文交談。」
「蟑螂先生,喔!不,是經紀人大哥,我是不是曾偷挖你們家的祖墳,還是在你的墓碑上潑尿,不然你干麼老是對我丟刀子。」一刀見血地命中她的要害。
「我還沒死。」她膽子倒是變大了,敢指著他的鼻頭詛咒他。
不高興被冠上死期的麥修用責怪的眼神瞥向藍凱斯,她的貓爪子是他慣出來的,張牙舞爪。
「是還沒死透,半身不遂而已。」不然怎會死賴著一張沙發不肯動。
「你這個女人就生得一張臭嘴,你真以為巴上藍就能肆無忌憚嗎?他不會對你這根雜草認真的,他在美國已經訂……」婚了。
「麥修。」陰冷的聲音截去麥修未完的話語,藍凱斯的眼凌厲如刀。
「你不讓我說,她也早晚會知情的,你能瞞她多久。」再三個月,他將成為自己表妹的丈夫。
而她,頂多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小菜,不具任何意義。
「梅,你需要幾件衣服亮相。」拉起她的手十分自然,藍凱斯表情冷淡的不看好友一眼,像沒听見他的警告。
「老板,經紀人大哥在瞪你耶!」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她听得一頭霧水。
「你叫我什麼?」他輕聲地朝她耳後呼氣。
心一漾的展青梅差點腳軟地往他懷里跌。「藍……監凱斯。」
「乖,你喜歡什麼樣式的衣服,是歐洲風味地還是中國風?夏威夷式的長裙特別適合你的風情,你不妨參考看看,所有花費算在置裝費里,你不必省錢盡量買,麥修刷卡……」
帶著輕哄意味的男聲逐漸轉弱,一臉漠然的藍凱斯在面對展青梅的嬌顏時才微露一絲人氣,嘴角輕揚地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麼,逗得她滿臉通紅地回了他一句壞心。
他們就這樣不打聲招呼的走出總統套房,留下一臉深思又氣結的麥修。
「我跟你說喔!開在十九樓的那間居酒屋的食物真的很好吃,高貴不貴又特別親切,不但風景極佳,老板娘風趣又健談……」
十九樓?!
居住在十一樓的王太太特別看了旁邊滔滔不絕的女人一眼,懷疑她不是走錯大樓便是神經有毛病。她住了九年怎麼不知道樓上有間居酒屋,而且還在听都沒听過的十九樓。
王太太看著上升的燈號不斷變換。明明只到十八樓哪來的空中閣樓,真是可惜她的男伴出色得連她這嫁了人的老女人都心動,居然配上個神經病。
當的一聲。
展青梅沒發現身邊的雞窩頭婦人目露憐憫地走了出去,依然小鳥依人地靠在藍凱斯的肩膀,生動的描述魔力居酒屋的獨特。
逛了一上午街她走得兩腳都麻了,戰利品多得要托宅急便運送,嚇得她發誓再也不逛街了,每刷一次卡她就心痛一次,好像錢由口袋飛出去再也追不回來,即使是最討厭的蟑螂先生的無上限金卡。
兩人原本要到凱悅用餐,走到一半她突然看到一只流浪貓,腦中驀然浮現高傲黑貓的畫面,不由自主地走向東區某幢大樓。
感覺很奇怪,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她不知不覺地想到居酒屋的一切,歷歷在目,呼喚她來交個朋友。
電梯門一開,依然是日式庭院,這回展青梅注意到右手邊有個碑牌,碑上寫著「所有來到小屋的男男女女,只要蒙著眼,憑感覺觸及這塊戀佔之石,以祈得良緣美眷。」她好奇的看著那顆用大型原木托著的戀佔之石,感覺很新鮮,于是不管藍凱斯的想法,硬是拉著他閉著眼去踫觸石頭,希望兩人都能有段美好良緣。
可能是戀佔之石真有神秘力量,展青梅只覺手心發熱,接著腦海中突然浮現藍凱斯的臉,她並未多想的睜開眼,然後又拉著藍凱斯進居酒屋。
「歡迎光臨,兩位嗎?請跟我來。」清脆活潑的聲音如銀鈴般響起,讓人倍感親切。
甫踏進居酒屋,展青梅即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地方變了,但一時間她也說不上來,感覺氣氛不像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今天這兒多了點浪漫風情。
直到她看見老板娘換了新裝,親切和善的表情多了絲誘人的嫵媚,她才發覺這間店是活的,隨時變化的吸引客人的目光。
「老板阿姊,我又來光顧了。」她逕自從小吧台上取下一盤蝦卷和魚卵壽司。
不只顧到她的胃也不忘和她一起來的藍凱斯,兩人就坐在老板娘對面的位置。
「小梅妹妹,你交男朋友了呀!長得很體面喔!」故意取笑她的道子撥撥新換的發型,一臉嬌媚地朝她眨眨眼。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連忙解釋,「不是啦,他是我老……」
「我是她的老朋友,也可以歸類為情人,她臉皮薄不好承認。」他不想讓人家知曉他們的關系,刻意淡化勞資的分野。
「老……藍凱斯,你別在老板阿姊面前胡說八道,我哪是你的情人。」造謠生事,他會害她嫁不出去。
「瞧!她又在害羞了,老是怕別人笑話地總說我是她老板。」輕擰了她鼻頭一下,藍凱斯表現得像寵溺女友的好男人。
喔!不行,她沒飲酒就先醉了。「你明明是嘛!」
老板怎麼越看越帥?正面側面都好看得不得了,讓她不小心淪陷的心卜通卜通的跳著,好想當他真正的女朋友大談戀愛。
眼楮眯成心形的展青梅小聲地說出事實,但道子沒注意到她說些什麼,只當她難為情的說起悄悄話,會心一笑地遞給她一杯不含酒精的飲料。
「先生要喝什麼?」道子身邊擠進一位熱情女郎,笑容甜美的招呼客人。
「馬丁尼,不加冰塊。」
不受熱鬧氣氛影響的藍凱斯巡視四周環境幾眼,七分滿的店內十分熱絡,形形色色的都會男女低聲交談著,笑語不斷地炒熱一室溫馨。
走遍全球各大城市的他很少有平靜用餐的一天,只要他一出現公共場合中,蜂擁而至的人潮和媒體總擾得他不得安寧,一頓飯通常用上兩、三個小時才稍有飽意。
當一名公眾人物的困擾是沒有私生活,宛如透明體供人解剖,每條筋絡脈紋清清楚楚的顯示鏡頭前,無一保留。
因為他從不接受媒體記者的采訪,因此他們發揮無孔不入的精神死命挖掘他的身世、背景,一一發表在報章雜志上。
目前他周遭除了麥修外,只有他身邊埋頭苦吃的小助理知道他的另一身分是霍斯頓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名下產業高達上百億,是人人急欲攀附的黃金貴公子。
可她仍以平常心待他,不管他多富有或才情縱橫,在她眼中他只是付她薪水的老板,有事沒事多巴結總沒錯,一份固定的薪水她就滿意地直呼他是好人。
但她錯了。
而且錯得離譜。
他不是好人,心思詭秘得任誰都猜不透,悄然的布局引有心人入甕,城府深沉得只為自我儲備實力,心中並無親情。
「哇!你會調酒,我以為你只是服務生耶。」好厲害,旋轉拋瓶還能一滴不漏的倒入酒杯。
她驚奇的一呼令略微分神的藍凱斯看了一眼花式調酒,視線落在粉頰酡嫣的笑顏,心口為之一動地注入暖意,她的快樂似乎無所不在,隨時隨地表露真性情。
他的心被她牽動了,單純的笑臉有著豐富的表情,她的世界是向外開放的,毫無界線的容納朝她奔去的各種喜悅。
沒有野心的人才擁有快樂吧!她是幸福的青鳥。
「服務生兼酒保,我的苦命差事。」可愛的擠擠眉,栗海雲故作辛酸的開玩笑。
「上次沒見你在吧台後呀!」臥龍藏虎的居酒屋個個身懷異稟,難怪生意好得快座無虛席。
自從知道老板娘長自己一歲後,展青梅馬上諂媚地喚上一聲阿姊,笑咪咪地A走一包納豆當零嘴。
「上回我們居酒屋還沒到營業時間,客人來得少,所以我趁機和桌子、椅子聯絡一下感情,幫它們洗洗臉。」整潔衛生最重要。
「喔!原來你的工作是身兼兩職,比我還辛……啊!你給我吃什麼。」好酸,又有點甜甜的酒味。
不好,她會起酒疹。
「櫻桃,養顏美容,你話太多了。」一見她與旁人相談甚歡,金眸閃了一下的藍凱斯將杯中的裝飾物往她嘴里一塞。
「人家哪有話很多,吃飯配話是一門藝術耶!你和家人用餐都不說話嗎?」她家吃飯像世界大戰,連隔壁的都來湊一腳。
「不說。」靜,是生活的最高品質。
「嘎?!」怔了怔,展青梅一口蛋包飯差點忘了咀嚼。「你們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要是她肯定會悶死,而老爸老媽會哭死,段家二老當場嚇死,以為大家都得不治之癥,命在旦夕。
「不會。」安靜用食是進餐禮儀。
她再度訝了一聲,覺得他很可憐。「你爸爸媽媽一定不愛你。」
雖然她是他們家的「苦兒」,可是爸媽還是很疼她,除了和她的仇人有關的事外,幾乎是有求必應,一家和樂得足以當選模範家庭。
「愛?!」他像是第一次听到這個字似地面露漠色,仿佛無情緒波動地微揚起眉。
但是她的話卻在他內心深處造成一道巨波,詫異她的無心之語竟如此貼近事實,不經意地撕開他多年的傷疤。
明爭暗斗的商賈之家不需要愛,他們講究的是實際的利益,父子天性可以被犧牲。
「藍凱斯你不要難過,我們家有很多愛可以分給你,你來當我家的孩子好了。」她當他的冷笑是苦笑,同情地拍怞他的背。
她的「慷慨」讓他有點哭笑不得,但也動容。「當你家半個兒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老爸沒兒子,你當他的半子他肯定笑歪了嘴……」呃!不對,半子不是指……
說不下去的展青梅當場臉歪脖子斜笑得好尷尬,看著他的兩眼忽然別扭的轉開,借口要拿餐後甜點地走向小吧台。
發燙的雙頰大概紅得像番茄吧!她覺得渾身都熱起來了,想找冰塊降溫。
驀地,她心神不定的拐錯彎,一把磨得鋒利的菜刀對著她的鼻頭,嚇出她一身冷汗地僵直不動,吶吶地發出蚊納般的捆聲。
「殺……殺人?」他身上有血。
「殺魚。」
「殺魚?」她長得不像魚。
「你擋到光了。」菜刀一落,一尾鮮魚頭身分家,三兩下成了一盤生魚片和沙鍋魚頭。
「呃!請問你是……」好可怕的刀法,砍在人身上非痛死不可。
可憐的魚!阿彌陀佛。
「牧野健,這里的大廚。」如隱形人一般寡言,他似知曉她要什麼地遞給她一杯冰開水,笑容很淡卻仍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熱心腸。
展青梅前次光顧沒遇上他,是因為他出外「采買」,她稱贊不已的各種美食便是自出他擅廚的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