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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悍將 第八章

忙忙忙……

亂亂亂……

今天從一早開始,整棟8樓公寓就陷入一片忙亂之中,因為今天是袁燁和井于曉結婚的日子。

劈哩咱啦!放鞭炮了,新郎要出門迎親嘍!

長長的黑頭禮車排滿整條街,新郎、伴郎帥氣挺拔的身影驀然出現在8樓公寓大門口,令在場所有女性同胞們眼楮一亮,差點沒尖叫出聲。

天啊,好帥!好帥!好帥啊!

開門、上車,結了紅彩、擦得發亮的禮車一部接著一部駛出街口,開進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大張旗鼓的朝迎親之路緩緩前進——即使這個迎親之路只是在8樓公寓附近大馬路上繞三個圈,最後還是得回到原點,不過禮不可廢。

相對于8樓公寓外的有條不紊,8樓公寓內的八樓仍然陷在一片忙亂之中。

「于曉,你在干麼?怎麼連禮服都還沒穿呢?」林雪顏送走新郎的迎親車隊後,來到八樓的新娘房查看新娘的進度,沒想到卻被嚇傻了眼。因為新娘不僅還沒換上禮服,就連臉上的新娘妝都花了。

「婚紗店給錯禮服了,于曦剛才拿去換,還沒回來。」待在房里幫忙的于寒無奈的開口。

「我的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張口結舌的叫道︰「那妝呢?怎麼一張臉花成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自己問她。」于寒一副不想說的表情。

「于曉,你臉上的妝是怎麼一回事?」她轉頭看向今天的女主角。

「我剛剛吐的時候一時忘了。」井于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吐了吐舌頭說。

「吐?」她頓時驚瞠雙眼,「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會吐呢?你早上吃了什麼?」她皺眉問道上臉關心。

「我什麼都沒吃呀。」井于曉搖頭說。為了怕破壞臉上的妝,她連吃東西都不敢,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唉!

「什麼都沒吃怎麼會吐?」林雪顏不解的伸手探視她額頭的溫度。

「因為我剛剛吃了蛋餅。」于寒突如其來的開口。

「你吃蛋餅跟她吐有什麼關系?」林雪顏不解的轉頭看她。

「你自己問她。」于寒又露出一副不想說的表情。

林雪顏來來回回看了她們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于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對蛋餅的味道過敏嗎?不對,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蛋餅呀。」好歹她們也同居了半年多,快一年了。

「嗯,這個……我……」井于曉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的。

「你別吞吞吐吐的,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先說,今天你可要忙上一整天你知不知道?」林雪顏一臉認真的說。

「我……嗯……」她仍吞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看我幫你說好了。」一旁的于寒終于看不下去,「她懷孕了。」

「啊?」林雪顏呆了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懷孕了。」于寒緩慢的又說了一次。

「懷孕?」林雪顏忍不住大叫」聲,「可是小威兩個月前才剛滿月而已,不是嗎?」她愕然的看向井于曉。

井于曉羞得抬不起頭來,一張臉低得幾乎要垂到地板上去了。

「哇塞。」林雪顏低叫一聲。

「對呀,哇塞。」于寒笑著說。

「你們不要這樣啦,又不是我故意要懷孕的,只是不小心就……」她低著頭,紅著臉低聲解釋。

「我記得你上回懷小威時也是不小心嘛,看樣子根本就沒學乖呀。」于寒揶揄她。

林雪顏輕笑出聲。

「唉,拜托你們不要再笑我了好不好?」井于曉忍不住哀聲求饒。

「好吧,看在你今天是新娘子的份上就放你一馬。」于寒笑著說,接著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下去五樓拿我的化妝品上來替你補妝,我的顏色比較適合你今天禮服的顏色。」

「好,麻煩你了,于寒姊。」她點頭說。

「跟我客氣什麼。」于寒白她一眼,轉身走,卻在要越過林雪顏時,猛然停下腳步。「小雪,你有空嗎?」她問道。

「有呀,要我幫忙什麼嗎?」林雪顏點點頭。

「幫我到機場去接人。」于寒說了一個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答案。

「什麼?」她呆了呆。

「袁燁的朋友,」于寒說!「他本來是請我去幫他接人的,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根本就走不開。」說著她回頭看了井于曉一眼。

「他要按什麼人?」

「一個叫衛沃嚳的男人,本來是昨天就要到的,但臨時有事才延到今天。」于寒回答。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來。叫她去接他?拜托,這是什麼冷笑話。

「于寒姊,你不能叫別人去接嗎?我若離開的話,我怕小潔找不到我會哭。」她勉強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很平常,但天知道她的內心緊張無比。

「你可以把小潔一起帶去,車上剛好有兒童安全座椅。」于寒建議道。

「不!」她倒怞一口氣,尖叫道。

「小雪?」于寒懷疑的看著她。

「我來幫于曉補妝好了,你去接人。」假裝沒看到她瞼上的表情,林雪顏開口說道。

「我好象從來都沒看過你化妝,你會化嗎?」于寒質疑道。

她呆愣了下,頓時語塞。

「你不會。」她說出兩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好了好了,車鑰匙在這里,你快點去。飛機九點鐘準時抵達,你現在趕過去剛好來得及。對了,袁樺說他已經寫好一張接人用的名條放在車里了,記得將名條帶下車,這樣就不怕接不到人了。」她一邊提醒她,一邊推著她往外走。

「于寒姊!」林雪顏抗議兼哀求的叫道。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于寒停下腳步。

「真的沒有別人可以出這個公差嗎?」她一臉哀求的看著她。

「劉妤陪于曦去婚紗店換禮服了,蒨姊先去餐廳張羅,而我必須留下來替于曉補妝。除了你以外,老實說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出這個公差。你有人選嗎?」于寒問她。

她頓時無言。

「麻煩你了。」于寒低頭說,「小潔——」

「小潔留在這里。」林雪顏倏然打斷她。

于寒再度露出懷疑的表情。

「于寒姊,可以暫時麻煩你替我照顧她嗎?」她請求的說。

「當然可以,不過你沒帶她去沒關系嗎?」于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沒關系,只要讓她和小剛在一起玩就行了。」她立刻點頭。

小剛是住在七樓的蕭茲哥和曲蒨姊的兒子,大小潔兩歲。小潔超喜歡她的小剛哥哥的,有小剛哥哥在她甚至可以不要媽媽。唉,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女大不中留?

「我知道了,那麼接人的事就麻煩你了。」于寒拍拍她的肩膀。

「嗯,那我走了。」她認命的轉身往外走。

「開車小心點。」于寒在她身後叮嚀。

「好。」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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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和他重逢的畫面,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到機場來幫他接機,林雪顏站在一堆接機人群後頭無力的嘆氣。

唉唉唉,除了嘆氣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反應。

老實說她很想轉身逃開,但是回到8樓公寓之後,她要怎麼向眾人解釋她沒接到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她遲早都得面對他,早幾個小時和晚幾個小時又有什麼差別呢?

突然間,站在她前面引頸企盼的女生,像是想到什麼重要大事似的,猛然低下頭來,拉開手提包拚命的在里頭翻找著。

她在找什麼呢?她無聊的忖度著,倏然看見那女人從提包里拿出一面小鏡子,在攬鏡自照了一下後,又從提包里拿出粉撲補妝。

林雪顏因為她的舉動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外貌。

她一向沒有化妝的習慣,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沒有變。但是以前她還年輕,即使不化妝也還稱得上漂亮,但是現在呢?

听說女人的肌膚從二十五歲開始下滑,她已經二十七歲了,生過小孩,又不懂得化妝,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會不會比以前老很多呢?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模模自己的瞼,又順了順頭發,但沒有一面鏡子在身邊卻讓她懊惱了起來,她應該要帶鏡子出門的。但是帶了鏡子又如何呢,她又不會化妝,身邊也沒有任何化妝品——

唉!

她低低嘆了一口氣。

她這是在干什麼?說不定人家帶了老婆來,說不定他根本早就忘了她以前的長相,她化妝要做什麼呢?真是瘋了!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告訴自己要冷靜點。她今天來機場是要接袁燁的朋友,而不是她的前男友或小潔的父親,她必須要記清楚這一點才行。

命自己用深呼吸來恢復冷靜,她抬起頭來再次望向入境的出口,卻在瞬間撞進一雙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中,腦袋頓成一片空白。

衛沃嚳。她發出一句無聲的低喃,即使她明知道馬上就會見到他了,但知道和真的發生卻完全是兩回事,她的心髒竟無法控制的慢慢緊縮。

他幾乎完全沒有變,除了他的黑發比以前更短了些,看起來更加強悍、犀利之外,好象世間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他,他的雙眼仍然堅定而溫柔,讓人有種放心想要依賴他的感覺。

他緩緩的朝她走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每隨他往前踏出一步就加快一拍,等他真的站定在自己面前時,她的心髒已威脅著要跳出胸口。

「嗨。」

他嘴角微揚的向她打招呼,輕松自若的就像他們兩個是從未斷過聯絡的多年好友。而他的聲音,竟比她記憶中更低沉沙啞,而且迷人。

她必須使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清了清喉嚨,嘗試著想開口說些什麼,例如你好嗎?好久不見!你太太沒跟你一起來嗎?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說——

「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突然伸手輕輕撫過她面頰。

林雪顏震驚得睜大雙眼,完全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但是讓她更震驚的卻是他接下來的動作,他竟突然抱住她,然後低下頭迅速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她渾身僵硬、呆若木雞、不知所措、雙眼圖瞠。他、他怎麼會——

「你不給我一個歡迎的親吻和擁抱嗎?」他雙手張開,眉毛微挑的對她微笑,一副熱情的模樣。

對了,林雪顏忽然想到,他是個美國人——雖然是混血兒,但畢竟是在美國長大的,作風自然也比較開放。這不過是最平常的打招呼模式而已,她根本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

台灣住久了,她還真是愈來愈像台灣人了。

「歡迎你。」她應他要求給了他一個擁抱。既然他都這麼大方了,她也毋需再有芥蒂。

「好久不見。」他看著她說,微笑的表情不露痕跡,但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緊張,緊張到幾乎快要發瘋了。

果然是她!

真的是她,

她的樣子幾乎沒變,但卻更漂亮、更動人了,一點也不像是二十七歲,還生過一個小孩的女人。她怎麼有辦法讓自己保持得如此美麗呢?

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反應,他連忙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再往她美麗動人的身軀去想。

「嗯,真的好久不見。不過你的樣子看起來仍和以前一樣。」她輕松的說。「我把車子停在停車場,你要跟我一起走過去,還是要在門口等我?」

「一起走過去。」他毫不猶豫的說,然後緊接著問︰「以前的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他對這還挺好奇的,因為過去他好象從沒听她說過他在她眼中的樣子。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林雪顏楞了下。

「就是那個樣子,你應該知道。」她看了他一眼說。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他柔了柔下巴,一臉深思的看著她。「我以前是什麼樣子,說來听听怎麼樣?」他感興趣的問。

她倏然蹙起眉,後悔自己剛剛的多話。

「就是精神很好,看起來強悍又堅定,一副天生就該當警察的模樣。」她說。

「還有呢?」他興致勃勃的問。

他憑什麼覺得應該還有?她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這樣。」

「不可能吧,應該還有吧?」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她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輕搖了下頭,怎知他竟也跟著她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開口問。

「我覺得一定還有,因為你絕不可能只因為我看起來精神很好,強悍又堅定,一副天生的警察模樣就喜歡上我,不是嗎?」

听他說得如此自然,好象那一切都已經徹底過去,可以拿來開玩笑了。林雪顏頓時有種苦不堪言的哀傷感受。

「你喜歡我哪里?」他以好奇的口吻繼續問。

「這麼久以前的事我早忘了。」她輕描淡寫的回答。

「但是我並沒有忘記我喜歡你的理由。」他忽然說道,讓她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了下。

「沃嚳,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她牽強的微笑,命自己往安全的話題走。「對了,你太太好嗎?」她問道。

「太太?」衛沃嚳輕挑了下屆。

「蘇姍。」她說,「都過了三、四年,你們倆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那你呢?」他深深的看著她,不答反問。

「我?」

「都過了三、四年,你也應該已經結婚了吧?」他將她剛剛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沒有。」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為什麼沒有,因為舊情難忘嗎?」他目不轉楮,意有所指的盯著她問,但她卻沒有看他。

「因為沒有時間,也沒有對象。」她輕描淡寫的聳肩道。

「是嗎?但我卻是因為舊情難忘。」

他的說法讓林雪顏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到現在還未婚?

但是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和蘇姍和好了嗎?還是他們倆又像以前一樣,為他的工作爭執不休,最後再度協議分手?所以他才會說舊情難忘,是這樣嗎?

「你和蘇姍怎麼了?」她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

「分手了。」

果然。林雪顏在心里嘆息,他的舊情指的果然是蘇姍。

真是廢話,除了蘇姍之外還會有誰呢,總不可能是她吧?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兩個月而已,撇開警匪對峙的一個月,他們戀愛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一個月而已,她又有什麼資格當他難忘的舊情人呢?

林雪顏,醒一醒!別再胡思亂想了,不是說好了只把他當成袁燁的朋友?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飄逝,別再想了吧,她提醒自己。

抬眼終于看見袁燁的車子,她伸手指向前方距離他們約有五部車遠的車子,「車在那里,那輛深藍色的休旅車就是了。」說完,她加快腳步走向它。

衛沃嚳不費吹灰之力便跟上她的腳步。

想逃?

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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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你開車?」

車子從機場交流道轉上中山高之後,林雪顏仍然想不透為什麼來接機的她,會坐在副駕駛座的位子上,而他這個外來客卻正在駕駛座上開車?

「這輛車太大,不適合你開。」

「我已經說了,這是袁燁的車,不是我的車。況且只要有駕照、會開車,車子大小又有什麼差別呢?」她瞪眼道。

「是沒什麼關系,但是你不行。」他輕松自若的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我不行?」她大聲問道。

「因為看你開這麼大一輛車,我會害怕。」

「你不相信我的開車技術?」她瞬間睜大雙眼。

「我沒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有些生氣。

「你不覺得被人載是種享受嗎?」他不答反問。

「不覺得。」她氣鼓著雙頰說。

他眼底迅速閃過一抹笑意。「好吧,那我會買一輛小車給你。」

林雪顏呆了呆。「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次。」

「你……」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頓時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把車子靠邊停。」她生氣的命令。

「這里是高速公路。」他挑眉提醒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把車靠邊停!」她瞪他一眼生氣的說。

「你要做什麼?」他好奇的問。

「換我來開車。」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開車。」他嘴角微揚的揶揄她。

「你第一次到台灣來,了解這里的路況嗎?高速公路或許沒問題,但待會兒下了交流道之後,你會被嚇得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她雙手盤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你要不要打賭?」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微笑問道。

她一愣。「打賭什麼?」

「打賭我絕對不會被嚇到,而且還能將我們倆平安的送達目的地。」

看他說得這麼輕松自在又信心十足,林雪顏忍不住懷疑。「你來過台灣?」

「來過。」他再度微笑。

「什麼時候?」

「從小時候開始,每隔一、兩年至少都會來一次。」

「為什麼?」她問道,隨即恍然大悟。「難道說你父母……」

「我父親是個道地的台灣人,這里有我很多的親戚。」他忽然改用流利的中文,對她咧嘴說道。

林雪顏訝異的說不出話。這麼說小潔至少也有四分之一的台灣人血統嘍,難怪她會這麼喜歡台灣,這麼適應台灣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既然是半個台灣人,也來過台灣N次,那為什麼不說?竟然還想和她打賭,他到底是安什麼心?

「卑鄙。」她忽然低喃一聲。

大概知道她在說什麼,衛沃嚳的回答卻是露齒而笑,之後他們則一路氣氛平和的回到台北。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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