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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約 第九章

「什麼?搶人?」吳廷一愣,完全想不到會是這種任務。「搶誰?」

紀柏修也感到非常訝異,不懂少主怎麼會突然有搶人的念頭?

「鎮西侯舒家的小姐,舒眉黛。」單征樊的語氣是萬分肯定。

吳廷及紀柏修錯愕的對望一眼,之後由紀柏修代表詢問。「少主,您怎麼會突然決定要搶舒家小姐?」

這事要是出了任何一點差錯,落下線索,他們秘密籌劃復國之事很有可能就會被舒廉希查到,非常危險。

「絕不能讓舒眉黛入宮為妃,只要她入不了宮,無論是什麼原因或理由,天圜皇帝都會將問題歸咎到舒廉希身上,認定是借口,咱們就可以靠著舒眉黛這顆棋子,更加分化舒家和天圜皇朝的關系。」單征樊早已想好說法了。

紀柏修隨即明白了這麼做的用意。「讓天圜皇帝更加猜忌舒家,到時咱們起義時,天圜皇帝就算要派援軍,也會刻意拖延時日。」

「只要天圜皇帝小看咱們,援軍越晚到達,咱們起義成功的機會也就越大。」單征樊淡淡一笑。

這麼做一舉兩得,既能阻止舒眉黛落入天圜皇帝的手里,也能讓目前的形勢對他們更加有利,他何樂而不為?

紀柏修考慮一會兒之後,也同意了單征樊的說法,畢竟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哪一件沒有風險?要是因為有危險就裹足不前,哪里還能成就大事?

吳廷也不再遲疑,興致勃勃的接下任務。「少主請放心,屬下絕對會將舒家小姐手到擒來!」

「記住,千萬別傷到她,另外得將舒廉希派出的追兵引出業城,越遠越好,讓他白忙一場。」

「屬下遵命!」

初一,照例又是舒眉黛到鴻儒書院布施的日子。

她一進到書院里就心不在焉的左右張望,心里有著滿滿的矛盾,以及說不出口的重重心事。

自從那一日見到他出現後,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總是在想他,明知兩人不該再見面,她還是忍不住期盼,今日他還會再出現在書院中嗎?

想見他,卻又害怕見他,明知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她還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小姐,您在找些什麼呀?」開門布施的時辰未到,所以紅桃跟著舒眉黛在書院內到處走。

「呃?」舒眉黛回過神,掩飾的笑道。「沒什麼,只是打發時間,隨興地到處看看罷了。」

「喔。」紅桃也沒再多問下去。

沙沙……

突然之間,靠近院牆旁的高樹出現了不明的搖晃聲響,緊接著好幾名蒙面男子從樹上跳下,動作迅捷的直往舒眉黛主僕倆沖了過去。

她們嚇得花容失色,都還來不及喊救命,兩人就分別被來人用布蓋住口鼻,吸入迷藥,舒眉黛使盡力氣掙扎,卻還是敵不過來人強大的力氣,以及越來越渙散的意識,終究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當舒眉黛終于從昏睡中蘇醒後,她已不在鴻儒書院內,而是在一間極度陌生的房間。

她抱著還有些暈沈的腦袋坐起身,困惑的瞧著四周景象,這間房的布置非常清雅,所用的布幔都是淡色系,微風從窗外吹入,玉鈴叮當作響,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燻香氣息。

她怎麼會來到這里?

等腦中的暈眩又退去一些後,她才想起自己在鴻儒書院遇襲之事。

她驚慌的模著自己的身子,發現完好無恙,沒有任何不舒服,看來她暫時是安全的,就不知紅桃怎麼了,還有大哥,她的消失,肯定會讓大哥非常著急……

是誰將她抓來這兒的?這里又是什麼地方?滿腦子困惑,舒眉黛趕緊下床,想要離開這間屋子。

但她還來不及走出房間,倒是有人先一步推開門走進來,硬生生擋住她離開的步伐。

一見到來人,舒眉黛驚得倒抽一口氣。

「咱們終于又見面了。」單征樊對著她揚起一笑。「我到底該喚你舒眉黛,還是……顏兒?」

「我是舒眉黛,才不是什麼顏兒!」舒眉黛瞬間警戒起來,對他不敢掉以輕心。「請你不要再認錯人了。」

只要她否認到底,她就不信他能拿她如何。

「我的丫鬟呢?你們將她給擄到哪兒去了?如果你是將我誤認為顏兒才抓我來這里,那就請趕緊將我送回去,我不會怪罪你,就當作從沒發生過這件事情。」

「咱們只有請你過來,並沒有帶走你的丫鬟,而無論你是不是顏兒,你都暫時無法離開這里,只能請你好好配合在這兒住下。」單征樊輕扯起一抹苦笑,對于她的排拒,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不要緊,既然她已經落入他的手里,他就有時間慢慢卸下她的心防,總會等到她願意承認自己就是顏兒的一天。

「為什麼?」

「你可是鎮西侯最珍愛的妹妹,咱們留你下來作客,自然是有用處的。」

「你想拿我威脅大哥?」舒眉黛緊張地說。「你是要向我大哥復仇嗎?大哥是無辜的,從頭到尾錯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單征樊眸中銳光一閃,從她的話中听出蛛絲馬跡。「你怎麼知道我是要復仇?你知道我和舒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就表示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嗎?」

舒眉黛微抽口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應該要徹底裝作不認識他才是。

「所以舒廉希也知道我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放過……」

「不,大哥什麼都不知道,請你別誤會他!我……」舒眉黛見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她才猛然驚覺,趕緊住嘴。

原來他剛才是刻意在套她話!

這一世的他變得狡詐難纏極了,她本就不是什麼會耍心機之人,不知該如何與他應對才好。

「所以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不斷逼問。「你是如何知道?又是何時知道的?」

他的存在是個秘密,若是舒廉希也知道他的存在,肯定早就有所行動,不會到現在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這一點他倒是相信。

既然連舒廉希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區區一個弱女子又怎麼會知道?她身上真的有太多謎團,她前後的舉止反應也充斥著滿滿的矛盾,很多地方他想不透,等著她親自解釋。

舒眉黛知道自己說越多只會越露出破綻,干脆緊咬下唇不說,當個啞巴算了。

「不說?那也不必傷了你自己的唇。」

他伸出手想要解救被她咬得嫣紅的唇瓣,免得他越看越心疼,沒想到她卻嚇得後退一大步,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還是只能苦笑著收回。

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已截然不同,她也不再是他能輕易踫觸的人了……

「我不想傷你,但我的屬下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對于想逃跑的客人,他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單征樊只能暫時轉身離去。「請你好好在這兒待著,我還會再過來的。」

舒眉黛繼續警戒的看著單征樊離去,直到房內只剩下她一人後,她才終于松下一口氣,全身虛軟無力,差點就要站不住腳了。

他將她抓來,圖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傷害她,但她卻擔心舒家陷入危機,兩家的沖突即將展開。

到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吳廷的人馬雖然將舒眉黛及紅桃都給迷昏,但他們最後只帶走舒眉黛,依照單征樊事前的吩咐,將舒眉黛安置在明居別院內,限制她只能在自己所居住的別院內走動。

舒眉黛在鴻儒書院被擄走後,當然引起一陣大騷動,舒廉希馬上派人尋找舒眉黛的下落,但他的人卻被單征樊的人刻意引到錯誤的方向,越追越遠,得不到任何線索。

一切都如單征樊所預料的在進行,舒眉黛消失期間京城又來了一道聖旨,要舒廉希趕緊將舒眉黛送入宮中,舒廉希再度希望延後入宮時日,這讓來傳聖旨的太監心生不悅,回去肯定在皇上面前大說特說舒廉希的壞話。

前次稱病,這一回又說遭賊子俘虜、下落未明,誰知道這是不是舒廉希在自導自演,下一次又想拿什麼理由來三度延遲?皇威哪能容得下這土霸王三番兩次的蓄意挑戰?

而不知道外界情況的舒眉黛,只能無奈的待在被軟禁的院落當中,努力想著該如何從這陌生之地逃月兌。

「唉……」

房間里,舒眉黛愁著一張臉,來回不斷踱步,她試著走出去過一次,發現若是在這座別院內到處行走,是沒有任何人阻撓她的,但只要跨出別院門口一步,就會有神出鬼沒的男子擋在她面前,請她回別院內好好待著。

看來時時刻刻都有人在暗處盯著她,她一點武功都不會,想從這里逃出去恐怕比登天還難。

除了不能離開別院這一點外,他們待她像客人一樣,不只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還特地配了一個丫鬟供她使喚。

但她知道那名丫鬟應該也是來貼身監視她的,所以寧願自己一個人,也不想使喚那名丫鬟。

叩叩——

此時房外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舒眉黛停下腳步,按捺住心煩,柔聲輕喊︰「進來吧。」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一名年輕姑娘,她正是被指派給舒眉黛的丫鬟柳兒,柳兒後頭又走進幾名丫鬟及男僕,手上各有東西,魚貫的走進房內。

柳兒在房內看了一圈,指著窗邊一處還空著的位置。「桌椅就擺那兒吧。」

「是。」

搬了一組新桌椅進屋的男僕們手腳利落的走過去,沒幾下就將桌椅給擺好了。

緊接著其他丫鬟擦桌椅、放椅墊、放琴、放燻香,動作迅速又確實,等東西擺好後就退出房,只剩柳兒一人。

舒眉黛困惑地來到桌邊。「這是在干什麼?」

「舒姑娘,這是咱們少主特別吩咐的,說怕姑娘在別院內無事可做會感到煩悶無趣,才特地備了一把琴,讓姑娘可以解悶。」柳兒笑笑的回答。

他知道她愛彈琴?舒眉黛不由得苦笑,差點忘了,他篤定她就是賀蘭顏轉世,恐怕是直接將她當成賀蘭顏看待,那麼會送琴來也就沒什麼好訝異的了。

「喔,對了,少主還說,舒姑娘若是想要些什麼東西,盡管吩咐奴婢,奴婢會幫姑娘備來的。」

「多謝,你也忙了好一會兒,這里沒什麼事,你就回去休息吧。」舒眉黛淡淡一笑,語氣雖溫和,但是疏離的態度明顯。

「舒姑娘若有任何事情,可以隨時喚奴婢過來。」柳兒在曲膝行禮完後,便退出房內,不再打擾。

直到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人後,舒眉黛才輕輕撫模著琴身,心頭涌上無限感觸。

這把琴,真像當年單辰送給她的琴,他是刻意的吧,無所不用其極想勾起她和他之間的前世記憶,讓她承認她就是賀蘭顏。

但她怎麼有辦法承認?她和他這輩子是不可能的,除非他願意拋去國仇家恨、不再追究,或許她還能隨著他遁世隱居,再也不問世事,也不問過往兩方之間的恩怨情仇。

這有可能嗎?她苦笑,恐怕很難,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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