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的指環 第十章
趙好貞不僅冷靜,而且十分聰明,她在和渡野潤一重逢的當晚,便很快作出正確決定,帶著勉強可以下床的他從醫院後門溜走。
她連夜驅車南下,放著出院的手續不辦,更不敢通知遠在日本的丈夫,或打電話給趙君吟,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被尼爾察覺。
「你果真繼承了有庭的才智,趙家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即使沒有男孩子也不愁後繼無人了,唉!」
渡野潤一听完了她邊開車邊說明的整個事件始末,終于明白她的用意,但是趙有庭夫婦被尼爾設計謀害身亡的事卻讓他難過不已,他虛弱的靠躺在車子前座,臉色還有些失血過多後的發白,他不停嘆著氣。
「渡野叔叔,你千萬要保重啊!」趙好貞頗為擔心,希望這樣拖著他半夜出走不會對他的傷口有太大影響,「現在趙家得到老天的幫忙,所以讓我先找到你,但是你可要撐下去,不然要找到失散的弟弟就難了。」
渡野潤一心知趙家和尼爾等于是和時間在競賽,跑得快的人才是贏家,他這輩子受有庭恩惠大多,而且從未還清,現在則是最好的報答機會,他身上的傷反正不會致命,多流點血也無關緊要,他一定要挺到底……
他的思緒在回憶中游走,整理了一下才緩然開口,「你的弟弟,他應該在台灣中部,該處叫做什麼來著……」
趙好貞相當焦急,她很早以前就假設過,渡野叔叔可能已經不在人世,或者老得記不起當年的事情,她心知不能催促,車子卻愈開愈快。
「別急,我會想起來的,不過以你這種開法,遲早會被高速公路的警察攔下來,我身上又有傷,小心因此惹了不必要的麻煩。」他拍拍她的肩膀。
「對不起。」趙好貞將車速緩和不少,她明白心急絕不能成事。
「我記得當年你爸爸去巡視位在中部的某片林地,那是準備捐給當地政府作為生態保育的示範林地用的,結果不小心遇上愉砍樹木的山老鼠,他挺身而出大聲指責對方的犯罪行為,以致兩方扭打起來……」
「我不懂,一塊要捐出去的地為何要親自巡視?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嗎?」趙好貞感嘆。
「如果不是事必躬親的認真和負責,否則你以為你爸爸。媽媽為何會創造出這麼驚人的成就?」他點醒她,「後來很巧,一位提著鐮刀的當地農人經過,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經過激烈的打斗過後,那群山老鼠才知難而退。」
「這和我弟弟有什麼關系?」
「兩個男人打五。六個,你說會不會有損傷?」渡野潤一笑她沒見過那種可怕的場面,「他們的命都保住了,但是那個年輕農夫卻受了傷,醫生宣布他性功能正常,但這輩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啊!」趙好貞驚訝的張口,她大概知道事情的發展了。
頂部
xeileen發表于︰2003/05/1305:47pm
「很簡單吧!」他比她更感慨造化就是這麼弄人,兩個年輕人雖然因而結為莫逆,但是你爸爸卻不得不面臨割舍親子作為報答的局面,只是他當時和你媽商量過,以為送走了一個還可以再生,沒想到之後竟然就沒再生過男孩子。」
「這樣也不合理啊!為什麼我後來對于他們家毫無印象呢?爸爸。媽媽難道不會想看看自己的兒子嗎?」
「傻瓜,如果你收養了別家的小孩,會希望孩子的親生父母常來看他嗎?到時候小孩要對誰喊媽媽?」渡野潤一見她年輕,也沒機會經歷這些事,所以很有耐心的解釋,「至此以後,有庭他便強忍著思念決心和他們切斷往來,其實你媽媽何嘗不難過?所以他們全心投注在事業和你們姐妹身上,試圖忘了這件極秘密的事,也從未向別人提起過。」
趙好貞默然,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兩人隨後交換了許多意見,但是因為事隔多年,渡野潤一實在無法完整的將之刻畫出來,他只記得一些部分,「對方好像姓裘,這個姓氏十分少見,所以我才記住了。」
「還有呢?」她不敢告訴他中部有幾百萬人,光憑姓氏實在難找。
「當地好像盛產酒類,哦,我想到了,是紹興酒!」他還記得當年的某些對談。
「南投埔里!」趙君吟電射般想起。「只有這個地方最可能。」
「剩下的部分就要靠自己慢慢打听了。」渡野潤一頗為無奈。
「不會太難的。」她雙眼發亮,「只要查出山上有多少人家及當時捐的林地位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這要花不少時間和金錢啊!」
「別擔心,為了錢我嫁了一個有本事的日本丈夫。」她半開玩笑的自嘲。
「是哪位啊?」身為日本人,他倒是滿好奇的。
「利川章雲」
「那個有名的年輕財閥?」他挑高了雙眉,一臉的佩服,「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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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錢好辦事,趙好貞很快依線索找到二十幾年前父親和對方相遇的地點。也大致推斷出是哪一戶人家,但是她不敢貿然登門拜訪,因為這種事十分尷尬而難以啟口,她只好先聯絡律師丹尼爾,要他帶著文件秘密前來台灣會合,再進行正式的拜會。
就在等待中的那幾天,渡野潤一被安置在當地醫院悉心照顧時,兩人卻在報紙上得知杜環和趙君吟的消息。
「真是太過分了!」渡野潤一叫︰用看也知道是誰搞的鬼,「肯恩自己移情別戀被杜環抓到就算了,竟然還回頭找他的麻煩?」
「君吟現在一個人孤軍奮斗;不知道撐不撐得下去。」
趙好貞心疼不已,她對于妹妹中命運最坎坷的趙君吟相當愧疚,也很明白在二妹強焊的性格下藏著的是比誰都溫柔的體貼和善解人意,然而好不容易談了場戀愛,對象卻是個男同性戀,實在教人惋惜。
「杜環不是同性戀。」渡野潤一听了她的抱怨卻為杜環辯護,「他和每個人都一樣,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些不圓滿的陰影,所以價值觀才會扭曲,而你妹妹卻正好和他是天作之合,彌補了杜環最脆弱的部分。」
「說得好听,那為何在緊要關頭他卻躲起來了?」
「很多事是需要時間才能想通的,就說我。如果我早點打電話主動聯絡趙家,你們不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嗎?」他感慨萬千,「等他想通了,自然會主動站出來,我認為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趙好貞想想,還是拿起了話筒,「不行,我得冒險和她聯絡才可以,我要听到君吟親口說她很好才能放心。」
她忐忑不安的撥了趙家的專用內線,過了很久趙君吟才接電話。
「喂,我是趙君吟,你哪位?」
「我是大姐,你還好吧!怎麼聲音有氣無力的?」
趙君吟一听到是她,情緒便激動得不能自己,幾天來無處可宣泄的傷心全都借著眼淚撲簌簌地流出,「嗚——我快要受不了了,大姐你到底在哪里嘛?」
「別哭,大姐現在無法立刻回去陪你,我只能打電話听听你現在好不好。」
趙好貞頗為無奈,但她確實有困難。
趙君吟听她如此暗示,警覺的收起眼淚,她突然意識到大姐或計想和她說什麼,否則大姐的語氣不會如此不尋常,「對了,杜伯伯呢?」
「他很好,現在和我在一起。」趙好貞松了一口氣,也慶幸妹妹轉移了注意力,「你雖然遇到困難,我這邊卻大有收獲,還記得我這次回來的目的嗎?沒想到杜怕伯幫了我大忙。」
趙君吟大致明白大姐的意思,對于長久以來令人心煩的遺囑問題能夠解決,也感到寬慰,只是她自己心事正煩,所以情緒無法融人其中。
「感情的事太過絕對,大姐勸你不要猛鑽牛角尖,這樣很容易就會想不開,到時候你若是出了岔子,我絕對不會原諒杜環的。」
雖然不願意,但趙好貞還是轉述了渡野潤一剛才說的話,並且要她安心等待事情過去,到時候自有解決的辦法。
「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趙君吟信誓旦旦的保證。
「對了,我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們的弟弟姓裘,很有意思的姓吧!」趙好貞想到明天就要會同律師到裘家,認為稍稍透露一點應該無關緊要,就算尼爾現在才知道,也不可能趕上他們的速度,「我想他是個種甘蔗的農夫。」
埔里的甘蔗一向出名,是故她會作此聯想,說出來也好緩和趙君吟的情緒。
「我期待著和他見面。」趙君吟的聲音顯示出她的心情已平穩不少,趙好貞這才放心的掛下電話。
她卻萬萬沒想到,棋差一著,這通電話正好稱了某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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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君吟思索著姐姐所說,關于杜伯怕對杜環的評語,她很仔細的考慮了一夜。
第二天,她主動打電話到杜環旗下所有的機構去詢問,得知他完全沒有來上班,以至于整個事業群陷人群龍元首的局面,眼看他一手拼出來的事業就要因為這次的丑聞而毀于一旦。
她沒有考慮很久,決定立刻打電話給記者,準備召開記者說明會澄清整件事,當天的電視新聞很主動的將之炒熱,還決定出現場SNG連線做實況轉播,使得本來就沒有冷卻過的話題更加紛鬧,下午她出席所說的話將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今天的趙君吟刻意打扮得艷麗動人,或許是她本來就有冶艷的外形,待她出場亮相,架式就像大明星一般,舉手投足問吸引了記者狂按快門的,鎂光燈此起彼落,一時間照得好不熱鬧。
現場除了記者,還有不少聞風而來的民眾,他們大批擁人租來的會場,連走道都站滿了人,擠得水泄不通只為了爭睹她的風采。
她愈是漂亮,大家就愈好奇為何她會願意待在杜環的身邊,難道這樣的美女沒有「生理需求」嗎?而一個男同性戀如何能滿足她呢?
麻辣的問題和預設答案,都是他們想見她如何反應而準備的。
「首先,很感謝所有人對于杜環和我的關心,今天才會有這麼多人參加這場記者會。」
趙君吟展現了前所未有的鎮定,勇敢望向所有懷疑她的人,並且故意忽略那些來找麻煩的人所發出的噓聲,現場因為她的氣勢而漸趨安靜。
「很顯然,報上的新聞幾乎毀掉杜環所有的事業,大家或許認為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但是大家有沒有仔細想過,其實感情是很私密的,你不可能出生就知道自己將來會愛上誰,同性戀不是一種錯誤,而是一種選擇,而除了感情的部分,同性戀者和你我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應該受到排斥。」
話說完,現場聲援同性戀的團體立刻給予她溫暖的鼓勵掌聲,他們認為同性戀本來就不惑受到歧視。
「然而觀眾實在太容易人戲了。」她忽而對著其他嗤之以鼻的人微笑,開始說著不相干的話題,「事實上,你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突然爆開來的事件或許有什麼內幕在其中。」
眾人突然一片鴉雀無聲,攝影記者也紛紛提起鏡頭準備捕捉她最關鍵的表情。
台下的觀眾里十個有八個猜她定然是想撇清和杜環的關系,因為緋聞一旦爆發,主角身邊的人物總是惟恐避之不及。
這是定律。
趙君吟昨晚整夜未眠,她有點恍忽,目光蒙朧之間好像在觀眾席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再定神卻又找不到了。
現場記者低下頭做筆記的實在太多,她根本沒機會看清他們的樣貌。
「听好了!你們在報紙上所知道的敘述全都是刻意編排出來的,是假的。」
她朗聲宣布,台下卻有人忍不住發言,「你想耍全國的觀眾嗎?報紙上寫得昭然若揭,怎麼會是假的?而且自爆內幕的主角一直沒現身,我們怎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詞呢?」
台下群情嘩然,仿佛看了一場鬧劇,他們對于這種答案絕對不滿意。
「當然可以相信,因為我就是主導整件事的幕後主使,那個到報社自爆內幕的外國人就是我出錢主使的,代價是一千萬台市,不信你們可以去查飛機班次,他大概已經拿著錢遠走高飛了,而杜環被說成是同性戀,根本是子虛烏有。」
趙君吟的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的刺進人們的心里。
「太夸張了!你為何要這樣對付杜環?」雖然她說得垢振有詞,但眾人仍有疑問。
「很簡單,因為嫉妒。」她冷冷的回答,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回頭,「他不接受我的感情,我只好毀了他,反正以一千萬毀掉他上億的身價也算是值得。」
殘酷冷血的手段在她說來似乎理所當然,眾人還不立刻唾棄她?
「你這個瘋婆娘!既然已經得逞了,為何又要召開記者會賞自己耳光?」
杜環不是沒有支持者,她們只是納悶不已。
「因為後續報導把我也給扯進去了,我懶得解釋,所以干脆挑明了說。」
趙君吟倒是沒想到眾人會對她窮追猛打,非要問個清楚不可,她不禁有點拙于應付,回答得很勉強,「你們自己想想,同樣是女人,卻被寫成被虐待狂、某人的禁遭,或是偏愛婬亂的雜交性游戲,這種評語誰受得了?」
她知道這樣會使自己看來像是個沒大腦又自私的愚蠢女人,但是只要讓大眾相信杜環,她就算被罵得更難听也不要緊。
「臭婊子!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終于有人開罵了,繼而會場便響起接二連三的叫罵聲,而趙君吟站在鏡頭的面前,卻一動也不動的任由大家發泄,現場甚至有些義憤填膺的民眾拿起飲料就朝她潑去,毫不留情的將她淋成落湯雞。
「夠了!」觀眾席里有個人霍然站起來,大聲制止眾人的行為之後,朝趙君吟走去。
眾人一頭霧水,該名男子卻堅定的走到最前面,朝著鏡頭緩緩卸下臉上的妝和一些假道具。
不消十秒,立刻有人認出他是誰,「杜環!」
杜環高超的比妝技巧簡直能媲美好萊塢的特效化妝大師,在他拆掉假鼻子之前眾人都以為那是真的。
「君吟,你別再犧牲自己了。」杜環的眼中蓄滿淚水,他一開始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她近乎自殺的行為讓他完全醒過來,明白這都是為了維護他的名聲而作的犧牲。
只是這樣的動作雖然有效,他卻絕對無法坐視不管,因而他也突破了心防,願意站在觀眾面前,讓整件事有個了斷。
「她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本來就有同性戀傾向。」杜環沒料到有一天他也能在媒體面前對此侃侃而談,而且如此但然,「這也是我一直無法面對媒體和大眾的原因。」
「那她為什麼……」觀眾迷糊了。
「因為她的確愛我,而我對她真正的愛恐怕要從現在才開始計算。」
他凝視著她,眼底映射著同樣因為感動而淚眼蒙朧的趙君吟的臉。
一場簡單的說明會變成混亂的舞台劇,很多人不滿意這樣的腳本,但是倒看得滿認真,也很感動。
杜環一手擁著趙君吟,一面湊近麥克風朝眾人宣示,「都過去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樣對于青澀的戀情耿耿于懷,我勸你不如學學我,明白只有守在身邊對你無怨無侮付出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謝謝大家。」
像是演說又像是座談會的場面至此終于結束,看見圓滿結局的人有些還大聲的鼓掌叫好,不過是褒是貶,對于他們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已經真正尋到彼此,而且有了堅定不移的勇氣。
「我愛你。」杜環對懷里的趙君吟輕聲許諾,「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否會嫌我是個……」
「你已經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了。」她滿意的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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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的班機稍有延誤,趙好貞一行人到了中午才正式帶著文件拜訪裘家。
出乎趙好貞意料之外,她原來以為命運多磨的趙家這次恐怕又會周到意外,像是沒遇到人,或是對方父母不答應在文件上簽字什麼的,畢竟這兩年她對這一天的期待已經付出太多心力了。
可是她一走進佔地偌大的庭院便見到一個年輕人。
連想都不用想,光憑彼此的血緣趙好貞就可以直覺斷定對方是自己的弟弟,因為他除了長年日曬而有點黝黑之外,其他五官幾乎和趙有庭無一不像,長得既高大又挺拔,而且在溫和的眉宇間閃動著過人的觀察力和智慧。
他正在庭院中整理花木,動作既熟練又流暢,對于外人的到訪卻不怎麼驚低,除了和趙好貞對上一眼之後的明顯訝異之外。
「請問……這里是不是姓裘?」
趙好貞盡量不讓聲音發抖,免得嚇到第一次見面的弟弟,但她實在難以控制。
「對,有事嗎?」
對方終于停下剪樹葉的動作,但是戒心卻明顯升高了。
「我希望見一見你的父母。」
「很抱歉,他們都已經去世了,而這是兩年前的事。」
她不禁動容,沒想到弟弟雖然送給了別人,但是養父母也早逝,同樣沒得到父母的關愛,她對他油然生起一股憐愛之心。
「請問你的大名?」
「裘朗清。」裘朗清終于開始不願跟著她的節奏進行談話,「你最好長話短說,因為我還得替家里的小黃弄吃的,免得它營養不良,它正需要好好補一補。」
即使如此,他的態度還算客氣。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要喂狗。」趙好貞向他致歉,她愈看愈覺得他像是自己的弟弟。」
「小黃不是狗,它是一只豬。」裘朗清認真的辯駁,樣子很像附近樸實的莊稼漢。
「那你忙吧!但是我也有事想找你,請問我可以和你一起喂小黃嗎?」她和藹的問他。
裘朗清見到還有一個丹尼爾,不禁仍存戒心。
「請別介意,他只是律師,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趙好貞馬上解釋。
好不容易裘郎清點點頭,她才連同丹尼爾跟著他去喂小黃,有趣的是,小黃是只迷你豬,乖巧又安靜,所以被他養在房間里。
趙妤貞大致請教了他家里的狀況,知道他大學畢業當完兵後使暫時待在家里幫忙,順便照顧父母留下來的田地和這棟大房子,平常沒什麼朋友。
「你讀的是台大?」趙好貞知道原來弟弟曾經離他們位于新生南路的家只有一線之隔時,心情還真是復雜。
「別再繞圈子了,我知道你找我必然有別的事,尤其你還帶著律師。」
裘郎請終于忍不住,他對這女人雖然有好感,但是也不能任憑她就遠樣打听他的祖宗十八代啊。
「好,我希望你別因為我以下說的話而感到驚訝︰」趙好貞深吸一口氣,「我叫趙好貞,是你的親生姐姐,而裘伯伯和裘伯母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後者我早就知道了。」裘朗清滿不在乎他說,「我是在爸媽留給我的遺囑里知道我是領養的,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今天大家都來找我認祖歸宗呢?」
趙好貞听了他的話,心跳霎時漏了好幾拍,思緒同時受到可怕的重擊。
「什麼?今天還有別人來找過你?」她真希望是自己听錯了。
「雖然你應該是我的親人,但你慢了一步。」裘朗清早就猜出來了,他只是不動聲色,「在你之前至少來了十個人,有模有樣的要求我簽下一份文件,說是有一份遺產讓我繼承、而且還半強迫的要我抽血以證明身分,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身上應該都有槍。」
「你……你簽了?」趙好貞幾乎心跳停止,她萬萬沒想到尼爾的動作竟然會這麼快,而且搶在她的前頭,如此下流的手法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這下子全完了!
「我不簽下去難道要等他們拿槍指著我的頭嗎?」裘朗清說得理所當然。
趙好貞萬念俱灰,無力的跌坐在床沿,連不明白中國話的丹尼爾都大概知道事情有變,而且對他們不利。
「是這一份嗎?」在听了趙好貞轉述之後,丹尼爾兀自不死心,拿中份文件讓他確認。
「對,幾乎一模一樣。」
「好歹你也念過大學,怎麼會看也不看就簽了這份繼承同意書呢?」趙好貞無意怪他,但是她現在想回頭追尼爾的人馬大概也來不及了。
「情勢使然,好漢不吃眼前虧嘛!」裘郎清聳聳肩,地倒輕松得很。
「可惜你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剛才那幫家伙背後的主使人正是謀殺我們親生父母的壞人啊!」她嘆道,「不過老天總算有眼,他們急著拿文件交差,沒有對你不利,我們姐弟能團圓,這樣就夠了。」
看到這里,裘朗清才真正感覺到她對他流露的親情,他執起她的手,「突然要認姐姐是件很奇怪的事,不過你對我很好,我相信你。」
趙好貞在激動中難掩失望,「可惜……不過沒關系,你暫時將行李收一下,準備跟著我走吧!我擔心壞人會回頭找你的麻煩。」
「不用你說我也已經準備好了。」裘朗清提起已經準備好的行李和吃飽的小黃開步向外走,「不快點走,我預計他們幾天內必然會再來找我。」
「你怎麼……」她不明所以然。
「我又不是沒念過書,怎麼會不知道他們這樣算是違法呢?雖然在他們的威脅下我確實抽了血給他們以便證明身分,但我抽的是小黃的血,你沒著它樣子虛弱得很,我才讓它好好補一下的。」
他說得若無其事,趙好貞卻在短暫的愕然之後笑得人仰馬翻。
「你好厲害喔!」
「這算什麼?我不過是告訴他們房里有自備的針筒,而他們萬萬沒想到我在房里還養了只豬罷了。」
趙好貞驚喜的轉述給丹尼爾听,他不禁也開懷大笑,直說尼爾如果將DNA對證物呈上法庭,肯定吃不完兜著走,偽證的罪名可不輕啊!
接著,他示意是否裘朗清可以先簽下他手上的文件,好結束他這大半年來一直無法結束的夢魘。
沒想到裘朗清不侍她轉述,便很有個性的拒絕了。
「你為什麼要拒絕自己應有的權利?」趙妤貞不解。
裘朗清瀟灑的笑笑,「我至今不明白當初爸媽為何要留下其他姐姐們卻只拋下我,而且好不容易等到我長大之後有機會接受事實了,卻又再次領教失去父母的悲痛,這豈是金錢所能彌補的?」
趙妤貞頭痛了,她不知該如何向弟弟解釋,因為父母對他確實有所虧欠。
「現在我已經嫁到日本去了,你跟我到日本去作客順便玩玩總行了吧!」
裘郎清眨眼想了半天,這才點頭答應,「好吧,但是不能去太久哦!」
「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弟弟比她想像的古怪許多。
「我得回來澆花。」他逕自向外走去。
趙好貞無言的看著弟弟,她有預感,能輕易整倒尼爾的他,勢必也會把重整後的趙家搞得翻天覆地。
她迫不及待要向大家宣布這項好消息,龍其想到趙君吟在得知杜老頭就是渡野潤一時驚訝的表情,不禁會心一笑。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