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臨 第四章
當檀茵的手印解開的時候,劉醫生認為,謎底也將解開了。
只見她全身輕顫了一下,原本溫柔可愛的臉龐,突然變得玩世不恭,隨手拿起桌上的病歷表扇啊扇,翹起二郎腿晃啊晃,「嘖,就是欠酒。劉醫生,沒酒沒肉,老和尚沒勁兒啊∼∼」一面伸手到領子里抓癢。
劉醫生愣了一下,「檀茵?」這真是稀奇的病例!他推了推眼鏡,興奮了起來,「你是檀茵嗎?」
「嘿,劉醫生,你又是誰呢?又憑了什麼你會知道,你是劉文聰呢?」被附身的檀茵嘿嘿一笑,「好笑啊好笑!老和尚我呢,酒肉腸間過,佛在心頭坐。卻面對一個藉酒澆愁的醫生,酒穿愁成痼疾,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更好笑的是,有病的醫生醫治我這沒病的病人,你說是不是很好笑啊?」
劉醫生驚得手里的筆都掉了,臉一陣青一陣白。精神科壓力很大,他的婚姻生活又觸礁,下了班,漸漸養成以酒為伴的習慣,這事誰也不知道,這個明顯精神異常的小女孩卻知道,這這這……
「老和尚勸你一句,萬般執著,終究有死一解,就是看看死前能走到哪兒去罷了。誰不往死里奔?誰又能面面俱到?緣分盡時多求無益,放下才能海闊天空,昨日種種猶如昨日死,好壞皆赴水流東。嘻嘻,你這麼一個明白人,怎麼走糊涂路?醉鄉路直通地獄門,這還要老和尚說嗎?」
「你到底是誰?」劉醫生嚇傻了。讓被附身的檀茵這一教訓,只覺得腦門像是挨了一記重擊,突然從醉生夢死的迷霧中清醒過來。
「老和尚乃濟顛是也!」檀茵搖著病歷表,很沒樣子的抖腳搔癢,「見你執迷不悟,特地藉巫女之身點化你!你眼前這個巫女,可是蒙上天垂愛,替眾神傳達神意,可不是什麼神經病呀……」
濟顛還沒過足癮呢,暴躁的關老爺一把將他推了出去,也不管檀茵的抗議,直接附身了。
「叱!無知刁民,竟無故刁難本神的巫女,該當何罪?」檀茵杏眼圓睜,一手撫著長不出來的美髯,「若再胡亂污蔑,且看本神青龍偃月刀的厲害!可惱啊可惱……」她一把拖起旁邊的點滴架,舞得虎虎生風,還真有那麼點樣子。
在一旁的媽祖看不過去了。她今日來訪友,順便來看熱鬧,這群月兌線的家伙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她將老關趕了出去,「吾乃天上聖母媽祖娘娘。劉醫生,您飽讀詩書,可問您,所謂‘心思’,可在心髒?所謂‘思想’,可在腦髓?」
劉醫生呆了片刻,「眼下的醫學尚不能證實。」
「當今醫學最壞,誤以為切切割割自有真理。需知如塵,凡生如夢,真理不在手術刀下,眼楮不能觀者未必為虛,觀而能得未必為實。巫女起乩為吾等傳達神意,雖手術刀不能解釋,亦不可隨意否定,怎可隨意認定巫女必有精神上之病狀?粗疏輕慢,醫者不可枉誤啊!」
劉醫生張著嘴,看著檀茵忽男忽女,口音忽蒼老忽稚女敕,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被附身到頭昏腦脹的檀茵大叫一聲,祭起禁訣︰「上帝有敕,速起青雷,準此符命,不得徘徊,速去!急急如大木郎起雷律令!」火速的結起手訣,將附身的神靈一起推了出去,撞得那群閑過頭的神明們鼻青臉腫。
劉醫生揉了揉眼楮。慘了!他大概酒精中毒了,剛剛居然出現幻覺,看到檀茵身上冒出縷縷青光。
他用力眨眨眼,只見檀茵滿臉愁容地看著他,「醫生,我、我不是神經病,我只是會起乩而已啊!」她真的欲哭無淚。
寧了寧神,劉醫生心里大呼大開眼界。這大概是台灣第一個特殊病例啦!
「我明白的,檀茵。」劉醫生撿起病歷表,扶起點滴架,「真的是……太特別了!我先跟王討論一下,你先休息休息。」
劉醫生興奮地跑出診療室,伯安緊張地站起來,「怎麼樣?檀茵精神分裂的情形嚴不嚴重?需要吃藥嗎?」
「不不不,她怎麼會是精神分裂?」劉醫生嘖嘖稱奇,「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這大約是長久受到宗教薰陶,加上童年時受到喪母打擊,精神受到嚴重創傷後自療產生的奇跡!她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劉醫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是多重人格者!」
「啊?」伯安的臉孔蕩下無數黑線,「你是說,像是二十四個比利那樣?但是但是……」他急急地說︰「她和多重人格的文獻資料里說的有很大的不同。」
「沒錯!這才稀奇啊!」劉醫生興奮得直搓手,「她不但是多重人格者,而且還有超能力!能夠知道過去未來,甚至出口成章,句句珠璣,非常發人省思!天啊,為什麼讓我遇到這麼棒的病人?若是以後遇不到了,我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伯安眯眼看看這個興奮過頭的好友,表情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當精神科醫生壓力很重,我也知道你最近不太好過。老朋友,听我的勸,醫生也需要看醫生的,你若覺得在台大找同僚看病丟臉,我也認識幾個國泰的精神科醫生……」
「喂,你到底有沒有听懂我說什麼啊?」劉醫生氣急敗壞地嚷。
「有有有。」伯安隨口敷衍,他還是找其他醫生好了。「檀茵,我們先回家吧!」
「-,你也跟我約下次會診的時間!」劉醫生搓著手,滿臉討好的笑,「檀茵,明天如何?我幫你掛號……」
「不用了。」伯安語重心長地拍拍老朋友,「你先去看你的精神官能癥吧!你真的壓力太大了。」
「——!王伯安,你很侮辱我的專業喔!-,你不會要我放棄這樣的機會吧?檀茵,你好歹也留個電話給我!多重人格是可以整合的啊,總是要給我時間試試看咩,王伯安,你也說句話啊∼∼」
伯安朝後面擺了擺手,無言地將檀茵帶走了;檀茵也只能無奈的對著劉醫生聳聳肩,足不點地的讓伯安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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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檀茵,劉醫生還比較像神經病吧?伯安有些無奈的想。真虧他掰得出來,多重人格?超能力者?他該不會是想拿諾貝爾醫學獎想到起肖了吧?跟他比起來,檀茵真是正常多了。
「沒關系,我還認識很多精神科醫生。」伯安安慰檀茵,「明天我們再去找……」
「伯安,我真的很正常啦!」檀茵哭笑不得,「你要相信我,只不過是起乩啊!台灣有多少乩童啊,你去看一看,竹路鎮還特別多咧!」好吧,雖然「表演賽」居多,更多的是陰間來的「小弟」,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啊,「你不相信沒關系,但我真的沒怎樣。」
「不要緊,你不要害怕,」他溫柔的安撫,「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你的。就算你的心破裂了,還是我的寶庫,就算你病到不認得我,還是我最愛的人……」
听起來很讓人感動,對吧?可是,問題不在這里啊,親愛的。
她灰頭土臉的讓伯安拖到他女乃女乃家,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定楮看了看她,又瞥了瞥後面跟著的一大群不請自來的神明。
「當真是蓬摹生輝了。」女乃女乃掩著嘴笑,「伯安,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女朋友,何檀茵。」伯安將樓下買的花遞給他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愈來愈年輕漂亮了。」
「你這孩子,戀愛了,嘴巴愈發甜了。正好我要喝下午茶,大家一起來吧。」女乃女乃笑咪咪地拉著檀茵的手,眼中有種了然的清光。
檀茵先是怔了一下,見女乃女乃合掌默念恭奉茶點,眾神像是來到自己家一樣,毫不客氣地坐下喝茶,她瞠目,「女乃女乃,你……」
風韻猶有的女乃女乃微閉一只眼楮,將食指放在唇間,「咱們一見如故,是吧?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千萬不要客氣。」
喝完了茶,伯安急著連絡其他精神科醫生,女乃女乃將檀茵留下,「去去去,難得回來台北,你也去找朋友松散松散,老纏著女朋友干嘛?還怕沒有黏在一起的時候嗎?留著檀茵跟我聊天,愛干什麼就去干什麼吧!」她和氣的詢問檀茵︰「對吧?咱們也有女人的話要聊呢。」
檀茵憋了滿肚子的疑問,趕忙點頭,「是啊是啊,我有很多話想跟女乃女乃聊。」
向來不愛交際的女乃女乃居然跟檀茵這麼契合,伯安也感到很高興,「可別把我小時候的糗事都說了,女乃女乃,橫豎給我留點面子。」
等伯安關上大門,檀茵瞠目地看著女乃女乃,「那個……女乃女乃……」
「這是連伯安的爺爺都不知道的秘密呢!」她溫柔的一笑,「沒錯,婚前我也曾是傳達神意的巫女,只是,年紀大了,只略有感應而已,沒辦法像年輕的時候看得那麼清楚哪!」
孫大聖認出了這個頗為親切的老太大,很熱情地撲上去,「啊呀,這不是小茜兒嗎?真的好懷念啊∼∼」
只見女乃女乃熟練地結起手印,輕呼了一聲「叱!」,阻住了大聖的來勢,仍然美麗的眼眸從老花眼鏡看出來,唇角噙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大聖爺,小的也為你服務多年了,老來享點清靜也應該,何必擾我們說話呢?」
她指翻蓮花,口里輕念咒頌,眾神開始覺得沒趣了。
「嘖,茶還沒喝完呢!」
「真沒義氣,多年老朋友了,敘敘舊也不成,小氣鬼。」
「沒趣沒趣,就這麼下逐客令,真沒意思。」
眾神發著牢騷,礙于送神令,只好鼻子模模就退散而去。
檀茵張大了嘴,激動得鼓掌不已。真是好厲害的女乃女乃啊!
「呵呵∼∼」女乃女乃憐惜地看著她,「孩子,難道你沒半點防身?這體質真是辛苦你了。」
多年悶在心里的難受終于有人了解,檀茵不禁蓄了滿眶眼淚,「有位大師傳了我一套口訣,可以阻止附身,但是我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防範,總是有些時候……」愈說愈委屈,她不住地吸著鼻子,就怕真的哭出來。
「神明哪,總是沒有壞心眼的。」女乃女乃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我當年也是莫名其妙的被選上,想想也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
女乃女乃嘴角噙著個無奈的笑,卻充滿了溫柔的寵溺,「我們家算望族,頭回起乩的時候,家人都認為我瘋了,深以為恥,後來是崇家收養了我,我在那兒待到要出嫁了才回到本家的。」
是多少年的往事啊?所有的厭惡恐懼都在崇家劃下了休止符。原本就有神人血緣的崇家,一直都是政經精英間的秘密,她這樣特殊的體質,反而備受尊重。她在崇家當了將近十年的巫女,當時降臨最多的,就是孫大聖。
身為巫女的時候,總是為了這樣的重擔煩不勝煩,但是到了這把年紀,回顧自己的一生,最閃耀燦爛的,卻是那段身為巫女的歲月。
她,曾經竭盡所能的用了自己的天賦,阻止了許多災厄,活了許多人的性命。那是她一生中最光亮的時刻。
但是,她還有崇家的教導,使得她有所選擇和抗拒,這個只有一個低弱口訣防身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呢!
「相隔五十年,居然又見到另一個巫女,這倒是稀奇的。」女乃女乃溫柔的笑笑,「听說像我們這樣正統的巫女,百年才得一,不到百年就出了第二個,難怪這些老朋友這麼開心了。他們也是滿腔熱血想宣泄,若不是深愛人間,怎會這樣呢?」
檀茵擦了擦眼角,「我也不是很討厭他們。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只是……連伯安都以為我是神經病……」她嗚咽起來,啜泣著說著前因後果。
女乃女乃不禁笑了出來,「這孩子跟他爺爺一樣頑固,但是,心腸可都是很好的。想想看,遇到這樣的事情,哪怕他是誤解了,還不是想跟你一起面對?眾神難明,沒經歷過的人都難以相信了,何況他們這群被訓練得很好的‘醫學專家’?我在王家幾十年,一直沒讓人知道我的過去,一來是天帝收了我的上奏,準我去職;二來,當然也是崇家教導我一些防身的法術。」
女乃女乃輕嘆一聲,「時代不一樣了,人神和諧的年代已經過去。人類是該自己走自己的路,神明縱有心,也該放手了。我傳你一些簡單的法術,拒與不拒,都在于你。呵∼∼原諒我這老太婆,沒辦法幫你替伯安說明。若是我嚴肅的跟他說了,恐怕下個被送去精神病院的,該是我了。我老了,可不耐煩跟那些正統醫學瘋子周旋。」
檀茵讓女乃女乃的幽默逗得笑出來,心里略略輕松了些。
雖然說崇家法術密傳不宣,也繁復得很,檀茵倒是一學就上手,靠著這些法術護身,她倒是平安的熬過幾個精神科醫生的考驗。
雖然伯安依舊不放心,但是之前教導過他的老師卻對他神秘的笑了笑,「伯安,若說‘這世間沒有所謂的正常,只有一千種瘋狂的面貌’,你可相信?」
他發怔了一會兒,「……的確是。」
「那麼,何小姐是落在一千種瘋狂面貌里的最大值了,也就是廣義的‘正常’。」這位鑽研精神醫學多年,突然轉頭專心學佛的老師拍拍他的肩膀,「當醫生的人,眼界要寬一點才好。」
伯安默然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或許老師說的才是對的,至于劉說的那堆關于多重人格的屁話,可以直接扔垃圾桶了。檀茵沒有什麼毛病,要說毛病,誰沒有那麼一絲半點?檀茵就是腎上腺素發達了點罷了。
打開電視,政客的腎上腺素豈不發達到一飛沖天?更不要說健忘癥、妄想、幻听幻覺、說謊癖……跟這瘋狂的世間比起來,檀茵顯得非常正常。就算她堅持用起乩來解釋異常發達的腎上腺素,應該也是家里開了神壇,小鎮蓬勃發展的民間信仰自幼薰陶的結果。
瘋狂的信仰往往會有難以解釋的現象出現,例如基督教徒的聖痕……
他心念一動,「老師,我明白了。」他嚴肅的向老師行了個禮,帶著檀茵回竹路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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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除毒癮得用依賴性低的藥物,一點一滴的慢慢戒除,說起來,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以毒攻毒。
那麼,要瓦解過于沉迷,甚至到了幻听幻覺的信仰,就得用另一種信仰取代。
「檀茵,明天陪我去上教堂吧!」他推了推金邊眼鏡,溫柔的對檀茵笑笑。
上教堂?讓她老爸知道,大概會氣得蹦蹦跳吧!
「我不信基督教。」她有點尷尬。神壇家的女兒上教堂?四大天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地域性很強,她服務的神明屬于東方神界,雖然說沒有什麼過節,但是直接跑去人家的地頭總是不大好吧?
「不能陪我去嗎?」伯安懇求,「我信基督教的。」
檀茵無法拒絕他,只好默默的點頭。
這是另一種宗教治療法。伯安心里默默的想。她浸婬在充滿怪力亂神的民間宗教太久了,也該听听上帝的教誨,或許可以改善她的幻听幻覺。
這一個禮拜天,教堂非常熱鬧。小鎮雖然有乩童、神壇、佛寺,但是也有間頗氣派的教堂。算萬教歸宗嗎?雖然是小地方,但是宗教的包容性卻異常的強大。
正在守護這間教堂的天使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因見到一票東方神明浩浩蕩蕩,跟隨在一個嬌小少女的後面,眼見就要進教堂了。
「慢!」天使慌張的朝門口一擋,咽了口口水,「你們……這里可是我們的領事館,不歸東方神界管的喔!你們這麼大群神是跑來……」不會吧?最近他們做了什麼嗎?這麼大群的東方神明,莫非是來砸場子的?
伯安莫名的停下腳步,突然有種不想進教堂的感覺。他模模下巴,滿臉疑惑,檀茵無奈地看了看他。
說不定,看不見、听不到、完全不了解,反而是種幸福吧!
「-!」孫大聖不耐煩了,「-,我們這里隨便你們愛蓋多少理事館就蓋多少理事館,是怎樣?現在跟我們的巫女來听听神父說啥廢話都不成?趕客人啊?」
「趕客人?」關老爺火了,「要趕客人也先問問我的青龍偃月刀!」
「嘻嘻,鳥大人……對不住,瞧你背著對大翅膀,老和尚眼誤了。」濟顛瘋瘋癲癲的打趣,「你家理事館可是蓋在我們的管區上,啊喔,連管區巡邏都不給進的哪?」
守護天使被這票東方神明搶白了一陣子,氣到發抖,「是怎樣?地頭蛇來收保護費?你當這是沒王法的地方啊!」
「是誰的王法很可以說上一說啦!」孫大聖火氣很大的將金箍棒往地上一頓。
好啊好啊,連家伙都抄出來了。「我們西方神界會怕你們這些東方神界的小混混嗎?要家伙我們沒有嗎?來啊!給他們看看我們西方神界的志氣!」
一時之間,守護天使涌出,使聖弓的、拿銀槍的,刀光劍影,烏鴉鴉的涌出一大群。
現在是在演「古惑仔之神界亂斗」嗎?
且不論兩方神只一觸即發,守護天使的強大拒意讓所有要上教堂的人全堵在門口,面面相覷。真奇怪,明明門是開著的,為什麼就是怎樣都不想進去呢?
檀茵以手撫額,只覺得腦袋一陣陣發痛。她悄悄地使了個不大熟練的「拒神符」,堵在兩派人馬中間,用心念發話︰「停停停,什麼事情也沒有,就只是我要進去做禮拜啊!大聖,你把金箍棒收起來好不好?當心砸了腳;關爺爺,偃月刀重呢,你年紀也有了,別這樣累著自己;行了,我知道了,濟顛師父,別火上加油……」她連哄帶勸,終于勸住了這群閑到只想打架的神明。
「天使大人,真的,我們沒惡意,我只是要進去做禮拜啊……」她實在欲哭無淚。
眼見被堵在門口的人愈來愈多,守護天使將信將疑的將家伙都收了起來。說起來,這人間少女的體質倒是少有的清靜,就算只是這樣看著她,也倍感舒適。
這人間污濁的人太多,實在令人吃不消啊,難怪這群東方的痞子緊緊黏著她不放,連他都想要一個這樣可愛的巫女了。
她想做禮拜呢,說不定可以讓這純潔的靈魂在天父的庇護下,不讓這些東方痞子帶壞哩。
「歡迎你呀,姊妹。」守護天使恢復最慈善的面容,「希望聆听天父的旨意以後,你能找到前往天堂的路。」
消除了拒意,堵在門口的眾人突然都能進入了,檀茵撫著心口松了口氣。只不過是做個禮拜,都還沒開始呢,她已經累得快虛月兌了。
等她坐定,神明們也擠進大門,虎視眈眈地監視著。
「就是會搞個人崇拜,死家伙!」
「看這群鳥人超不爽的,幸好跟來了,瞧瞧他們那種饞樣!」
「小茵兒可是我們的巫女,沒得讓的啦!」
守護天使冷哼一聲,「讓天父的慈光籠罩,總比讓你們這群痞子糟蹋好!」
「你說什麼你?在我們的地頭上,你還這麼囂張!」
「這可是理事館!你們東方神界的法律管不到這兒來啦!怎樣?」
「好啊,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誰是老大啦!」
做禮拜的時候,檀茵都交握著手,死命地低著頭,因為她頭上一群別人看不到東、西方神明,電光雷火打得金光強強滾、瑞氣千萬條。
原來不是東方神明才散到月兌線,閑到抓跳蚤相咬,西方的神明也一樣。信到他們的百姓,真是倒楣倒到地心去了。
她無聲的嘆口氣,突然好羨慕別人都看不到。
她也好想看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