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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冷娃 第六章

「冷娃,我來了。」房門砰的一聲被熱情推開,刮進一股陽光般的青春氣息。

正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冷娃,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

看似無動于衷,江冷娃漠然的唇邊卻隱約浮起一抹甜甜笑意。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走、走、走,我和哥哥說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吧!」梁雪跑到江冷娃身旁,親昵地摟住她的頸子,興奮地喳呼。

相處一段時間後,梁雪明白江冷娃面冷心善的性情,對她涼涼淡淡的表情早就免疫了。

「我不去。」江冷娃淡淡地搖頭。

貼在她背後的暖暖身軀,雖然瞬間融化了她的胸口,但是她仍舊毫不考慮地拒絕了梁雪的邀請。

「為什麼?今天天氣好好呢!我從來沒看你去哪里玩過,這樣很悶的!」梁雪不解地噘起粉女敕的紅唇。

「我對出去玩沒興趣。」她允許自己最大限度的活動範圍,就是公園和超級市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讓更多人看見她的蹤影。待在屋子里,才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太平靜的氣氛,反倒讓她有如驚弓之鳥,精神異常緊繃,只要有一些些的風吹草動,就足以嚇壞她。

這麼久的時間,「老師」不可能還找不到她。也許,「老師」早就知道她在哪里,正在遠處監看她的一舉一動,只是他靜靜等待著,看她什麼時候才肯回去。

她仿佛可以看見「老師」唇邊揚起的陰冷笑意……「冷娃,你在發抖,不舒服嗎?」梁雪發覺雙手環抱住的人兒,正發出不安的微顫。

「沒有……」冷娃強自鎮靜地搖頭,手里的雜志卻不知不覺抓得更緊。

梁雪注視冷娃的雙手。「這樣好了,我去跟哥哥還有寒疆說一聲,今天不去動物園了。等你想出去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吧!」她體貼地說。

「動物園?」冷娃聞言忍不住抬起頭。

「嗯,最近動物園引進了幾只好可愛的企鵝呢!本來上回要去看孵蛋的企鵝爸爸,可是寒疆受傷住院……呃……」

話一月兌口,室內的空氣瞬間凍結。

見到冷娃的神情驟然一變,梁雪尷尬地松開攬在冷娃頸上的手臂。

「呃……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梁雪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冷娃身邊,懊惱自己的快嘴。

「為什麼你這麼容易就能忘記過去的傷害?」冷娃的眼里閃過一絲迷惑。

「這……我……」梁雪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不能學會原諒和放下,眼前的幸福,永遠也抓不住。」無非低沉的嗓音從冷娃身後傳來。冷娃瞬間一震,放開梁雪的手。

「哥哥,寒疆。」梁雪像是見到救星,跑到門邊,偎進趙寒疆的懷里。

無非向趙寒疆悄悄傳遞了一個眼神,趙寒疆會意地點點頭。

「雪雪,我們先出去。」趙寒疆環著梁雪,準備將她帶到客廳去。

「可是出去玩的事,我還沒說服冷娃答應呢!」梁雪猶疑了一下。

「這個就交給你哥哥去處理好了。如果他們不出去的話,我們兩個去玩也可以啊!」趙寒疆哄著她。

「是嗎?那……哥哥,接下來就交給你嘍!」梁雪放心地笑笑,攬著趙寒疆的腰,雙雙離開。

冷娃背對著門口,默然無語地站在原地。

「有沒有去過動物園?」無非緩緩走到她身後。

「有。」

「你的‘老師’辦的郊游聯誼活動嗎?」

「不,因為狙殺目標帶著他的女兒上動物園,我只進去一下就出來了,什麼也沒逛。」她還記得,她在一百公尺外射倒了那個男人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每個晚上,她不斷夢見他那個對死亡的意義仍然懵懵懂懂的稚齡小女兒,抱著爸爸的尸體,對著圍觀驚悸的人群大聲嚎哭的淒慘模樣。

那是她第一次徹底痛恨自己的冷血,殺人的時候,持槍的手竟然一點顫抖也沒有。

「那就不算。這一次換個不一樣的心情,不是工作,不是殺人,只是當個單單純純的游客,和我們去逛一逛動物園,怎麼樣?」

無非從她身後溫柔地環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吐氣。

「單單純純的……」她閉上眼,柔柔地將背偎進他又熱又暖的胸膛里,享受他給予的溫存呵護。「對,單單純純的。而且,我還會幫你買你最愛喝的珍珠女乃茶哦!」他低啞地誘哄道,低下頭輕含她柔軟微涼的耳廓。

「啊……你妹妹他們……在外面……」她壓下申吟的沖動,勉強拉回理智。

在他的刻意挑撥下,她的雙腿幾乎化成一攤軟泥。

「我知道啊,他們正在等著你的回答呢。去,還是不去?」他壞壞的裝傻一笑,不安分的雙手溜進衣擺,向上覆住她胸前,隔著胸衣緩緩揉捏。

「鈞……停下來……」火熱的被他輕易勾起,她下意識地輕喚出只在親密時刻喊他的名字,無助的小手隔著外衣,抓住他帶著灼人火焰的修長手指。

「去的話,我馬上停。不去的話,咱們就繼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結實的身軀抵在她身後,性感而磨人地貼著她律動,暗示著他接下來的渴望和需求。

「我去。」她急喘一聲,毫不考慮地飛快投降。

梁雪他們就在門外,再拖下去的話,他們一定會知道她和無非在房里做了什麼事。

他嘆息一聲,遵守諾言地放開她。嘆息聲中飽含不舍,也有些失望她投降得這麼快。

他體貼地拉著她轉過身,為她整理衣裳。

「我們走吧!反正晚上回來後,咱們還有機會更盡興的接下去做未完成的部分。」

冷娃的小臉瞬間炸紅。

無非滿意地呵呵一笑,輕快地吻住她的紅唇,利用這兩分鐘出門前的空隙,用靈活的舌尖和她廝磨交纏,稍稍安撫需要她的疼痛。

兩人完全沒料到,這一出門,便成了他們之間短暫緣分的分離起點……

☆☆☆

她早就應該覺悟,幸福不可能永遠降臨到她身上。

貪圖了一段平靜的快樂時光,如今,還是得回到原來的地方,回到原來的生命軌道。

像她這樣滿手血腥的人,老天怎麼會眷顧她、給她幸福?

當她在動物園里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看見老師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自己可笑的期待。當時的她臉色發白,全身冰冷,喉頭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只能邁開僵硬的腳步,不敢有一絲絲反抗的隨著老師離開。

轉身前,她曾回頭絕望地看了無非的背影一眼,在心中無言吶喊著求救的訊號。

然而,直到她和老師淹沒在人群深處時,正摟著梁雪忘情談笑的無非,還是沒能及時回頭。

為什麼他沒能發現她就要消失了?

是否她在他的眼底、心底,還沒有佔滿全部的份量,所以他察覺不到她的離開?

「你知道錯了?」溫度涼薄的男中音,帶著陰森的音調,在她蜷縮著身子的牆角上方輕輕揚起。太過柔和的語氣,听得讓人更加抑不住顫抖。

江冷娃不敢抬頭看老師,只是不斷地點頭。小臉上淚痕交錯,渾身悚懼地咬著自己的拳頭,全然不覺已經咬破了指節,唇邊沾上點點血漬,一面拚命想把自己縮小。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還不肯認錯嘍!」高瘦的男人慢慢揚起手中足足有一尺長、通上電流的棒子。

「不……老……老師……」她驚恐地盯著電擊長棒,渾身抖得更加厲害,貼著牆的身子退無可退,只好拚命將身子蜷起擠進牆角。

「你還敢開口?」江鶴冰冷地笑了一聲,隨即毫不留情地將帶著電流的棒子一棍又一棍的往江冷娃身上打去。

「啊--」江冷娃淒厲地哀號尖叫,抱著頭四處逃躲。

她像只因在籠中的小獸,正被江鶴懲罰著她不听話偷溜出籠子的行為。

房間就只有一點點大,不管她怎麼躲也躲不開馴獸師手中不斷揮舞的長鞭,殘忍又無情地在她身上擊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

「既然敢不回來,你就要有受罰的覺悟。」江鶴面不改色,手中的長棍輕松地緊追著她逃竄的方向打去,眼底隱隱閃著嗜虐的快感。

「啊--求求你……別打我……啊--求……求你……」她哭號著哀求他,逃得無力後,認命地縮在地上,任他一棍又一棍的打下來。

江鶴無視于她的驚恐哭喊,直到打夠了,才終于停下手。

「知道錯了嗎?」他拿著長棍,輕輕點著地,另一手優雅地撥開垂落額際的一綹發絲。

「知……知道……」她虛弱地躺在地上,藍黑色的發絲狼狽地黏在雪白的臉上,看起來極端淒楚,和江鶴悠閑斯文的神情形成強烈對比。

「下次還會不會一聲不吭的失蹤?」他蹲到她身邊,伸出手拍拍她的頭,柔聲問道。

「不……不會……」她雙眼渙散地搖頭,對他的拍撫不閃也不躲,麻木地月兌口說出他想听到的保證。

「很好,這才是我的乖孩子。記住,以後可別再逃跑了,知道嗎?」

江冷娃無言地點點頭。

江鶴對于自己的馴服結果非常滿意,拍拍身上的灰塵,將電擊棒帶了出去。

臨去前,他在房門落了一道鎖,將她牢牢地關在不見一絲光線的小房間里。

江冷娃已經無力抗拒黑暗的恐懼,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眼底的淚也哭到干涸。

許久未曾冒出頭的死亡念頭,再度緊緊地攫住她。

如果能就這樣死掉,該有多好?

一遍又一遍想死的渴望,悄悄地吸干無非好不容易在她靈魂中灌入的綠意。

心,又變成了沙漠。

死亡,又成了最終的解藥。

她緩緩地閉上眼。

真的是擺月兌不掉的宿命嗎?

「鈞……鈞……」

昏迷前,她環著發冷的身子,無意識地喃喃念著無非的名字。

☆☆☆

羅素醫院四樓梁雪抱著她買給冷娃的企鵝絨布女圭女圭,不停地掉著淚,趙寒疆則是沉默地摟著她。

「冷娃怎麼會不見了呢?」他們四個人在動物園玩得好好的,沒想到才一轉身,冷娃就不見了,只在原地留下這個企鵝女圭女圭。

「她大概回去了。」羅老猜測道。

「可是,她就算回去,連這個企鵝女圭女圭也不要嗎?我買給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很高興啊,怎麼會把它丟在地上?」梁雪哽咽地說。

「羅老,你先告訴我,你打听到有關江鶴和他那批子弟兵的消息。」躺在沙發上猛吸煙的無非,臉色難看地說道。

當時瘋狂地翻遍動物園的每一寸土地,才不甘不願地承認她的確消失的事實之後,無非的心情就一直處于極端惡劣的狀態。

羅老采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面對眼前寒氣逼人的大冰山。

「據說江鶴當年退休前,先找來一批資質不錯的小孩訓練他們。他用一根特制的棍子,從小開始馴化他們的反抗性,如果有特別難馴的小孩,干脆直接處理掉。剩下的小孩長大後,不但殺人技巧完美,連服從性也絕佳得不得了。」羅老轉述著他打听來的消息。

「那根棍子有什麼特別的?」他冷著臉听著羅老帶來的消息,直到羅老講到棍子的事,他才抬頭開口詢問。

「他在棍子上通電。」羅老的話一出,立即引來梁雪的驚呼。

「通電?」無非心念一動。

「他在長棒上通電的電流拿捏得剛剛好,打在身上,雖然不至于致命受傷,卻是人類疼痛的極限。連續打個幾棍,連壯漢也受不了。」

「媽的!」無非光火地扒了一下頭發,情不自禁地罵出聲。

這就是了!無非恍然大悟。

對于江冷娃不敢踫家電用品的笨拙反應,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怕電,所以連帶的也害怕任何可能帶電流的物品。

想到這兒,無非雙手忍不住握緊,想象著掐斷竟然用非人的方法虐待冷娃的江鶴的脖子。

冷娃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他緊緊握住拳頭,恨不得立即找到江鶴的巢穴,將她帶回他身邊。「我必須快點找到她,不然她不知道會被人如何對待。」他相信會用那種變態的手法來控制別人服從的人,一定不會容許絲毫的違逆行為。

這一次,江冷娃的出走,不管是不是出于自願,看在江鶴眼里,已經算是對他的權威反抗的示警。

「難怪你撿回她的時候,她對于生命會看待得這麼消極。她根本被訓練成殺人工具,沒有多少人能夠受得了這麼長期的壓抑和控制。更何況,她從小就被灌輸扭曲的生命價值,有些想法已經根深柢固。如果你真的想將她找回來,就要有心理準備。改變她的觀念,有好長一段路要走。」羅老面色凝重地提醒他。

「她是我的!」無非目光堅定地回視他。「不論如何,我絕對要將她搶回來。她的心還有良知,我必須在她被完全毀掉之前,將她救回來。這是我答應過她的!」

羅老嘆了一聲,拍拍無非的肩膀。「我知道了,我會托人盡快找到冷娃的下落。接下來,一切就看你跟她的造化了。」

「冷娃好可憐……」梁雪哭著躲進趙寒疆的懷里,心里十分不安。

無非在心底不停地盤算著,也不停地被一個疑問困擾著。

為什麼才一瞬間,她就不見了?

如果她是被人帶走,為什麼沒向他求救?

或者……是她自願回去?

無非煩躁地捺熄煙蒂,揮開這個令人不舒服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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