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Darling 第二章
「喂!你們看門口的那對?」
「哇!那男的好帥喔!你們猜他有沒有一百八?」
「一定有。他旁邊那個女的也很高,超美的。」
「唉!老天爺真不公平,同樣是人,人家就長得貌美如花,連身材都好得不得了,像我們一輩子都踫不上那種男人。」
「就是咩!不曉得他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咦?你們不覺得那個男的有點面熟嗎?好像在哪里看過。」
「帥哥都長得差不多。」
「才不是。我想起來了,他是唐氏企業的總經理,唐沂泱。」
「你說的是那個二十歲就入主唐氏的傳奇人物。」
「拜托!傳奇人物是媒體渲染出來的效果,他還不是因為有個有錢的老爸。」
「可是如果沒有那個實力的話,媒體怎麼會繼續把焦點放在他身上?」
「那是因為他帥,你沒看雜志都是繞著他的私生活打轉嗎?最近不是說他跟一個模特兒交往,那個女的說不定就是她。」
「好像是,難怪也覺得面熟。」
「喂喂!你們難道都只看八卦雜志嗎?不看一些像商業周刊、遠見、天下之類的雜志嗎?」
「你有看喔?」
「當然,不然我怎麼會對于唐沂泱那麼了解?大家都說他青出于藍,比唐正順更有能力領導唐氏。」
「唐正順是誰?」
「你連唐正順都不知道?他是唐氏企業的董事長。」
「他老爸不曉得有沒有他那麼帥?」
「拜托你別發花痴好不好?」
靠近大門口的圓桌有一群年輕女性在聚會,打從她們口中的男女進門以來,她們的話題始終圍繞其上,而在她們眼中猶如鑽石般璀璨的一對璧人,像是早就習慣別人的注目禮,神態自若的隨著服務生走至預訂的座位。
「沂泱,你今天怎麼有空陪我吃飯?」尤若雲愛嬌的問。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在一襲剪裁合身的黑色洋裝之下,微露的香肩在昏黃的燈光之下散發著惑人的氣息。
男人挑著眉,是一種習慣也是回答,回答她無意間泄漏的試探。
「為什麼不說話?」她不懂他的意思,卻沉醉于他的表情。
「不曉得該說什麼。」
「我的問題令你難以回答嗎?」
「對。」他誠實而直接。在商場上與人周旋,他可以戴上偽善的面具似真似假;可是在面對女人時,他希望有一個單純而不復雜的關系——不坦白也不說謊。
「為什麼?」
「我一直都有空,所以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也就是說,今天和她一同吃飯,不過是心血來潮,隨興所至。
尤若雲臉色陡變,姣好的面容浮現被刺傷的尷尬。她早該知道他是從不哄人的,卻仍固執的想挑起他的愛憐,以為自己的美麗能夠穩拿勝算,結果她的自以為是換得他毫不掩飾的實話。她應該要一如往常,以嬌媚的笑容粉飾太平,但是今天她卻甘願當一名過河卒子,抱著孤注一擲的決心,冒最大的風險測試他的真心。
「我為了和你吃頓飯,推掉一個試鏡的機會,而你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
他直直望進她的眼里。無疑的,尤若雲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美麗的鼻、美麗的唇、美麗的肌膚、美麗的身體,是男人眼中的尤物與珍寶。對于美麗的事物他向來不吝于贊美,完全出自于真心,而非刻意的討好,至于對方要如何解讀就與他無關。
她曾問過她的眼楮不美嗎?因為他未曾贊美過她的眼楮。其實她的眼也算是好看的,渾然天成的長眼睫覆在一雙汪然大眼上,猶如造物者細心刻畫而成,但是他並不欣賞。為什麼?他聳聳肩。總覺得她的眼楮像是一扇華麗的窗,窗外引人入勝,窗內卻是乏善可陳,她的眼神微微弱弱,並未如外表的獨立堅強,反而似等待王子拯救的白雪公主。
他一直不喜歡這種瑰麗的童話故事。
「很抱歉我破壞了你的試鏡,我想現在送你過去應該還來得及。」他的聲音沉穩,說得極有風度,沒有任何歉意。這不是她要的答案,只要他軟言軟語,她必定完全臣服,管他什麼試鏡機會,管他是不是心血來潮,她都無所謂。可是他並不。她不會認輸的,執意要完成欲擒故縱的策略。
「我根本感受不到你的誠意,你好像要把我打發走一樣。我想在你心目中我大概跟其他女人沒什麼分別。」
他如果還要這段關系,他這時應該要識時務的安撫她。但是,她說得沒錯,她在他心目中的確跟其他女人沒什麼分別,他們兩人之間只是一段關系,一段相互慰藉的短暫關系,不牽涉感情,沒有交集。戀愛的感覺是難以找到替代品的,可是這樣的關系卻是可以輕易建立,不是非她不可。
「我要跟你分手。」
「好。」他沒有浪費任何時間,毫不遲疑的回應。
「好?」她見他肯定的點頭,心里不禁涼了半截。「你……不挽留?」
「交往之初我們不是說好一方若提出分手,另一方絕不可糾纏不休嗎?我說到做到。」
「你真的沒愛過我。」她直到此刻才了解到自己的失策,當真是錯估自己的分量。
「我喜歡你,一如你喜歡我一樣,可是我們並不相愛。」只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他才說愛,隨著年紀漸長,他日漸看清感情的本質,以前自以為刻骨銘心的愛戀根本禁不起時間的消磨,所有的情話與誓言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不要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她色厲內荏地指責。
「也許吧。」他無動于衷的攪動咖啡,對于這樣的游戲感到疲倦。他可能真不懂什麼是愛,卻絕對分得清什麼不是愛,正因為如此,他不輕言說愛,不再沉迷于過去自欺欺人的游戲。
「你好無情。」從頭到尾,他都是如此的理直氣壯,好似胡鬧的是她一人。
一氣之下,她猛地站起,不慎撞倒水杯,恣意橫流的清水與她臉上泛濫的淚水相映。她掩面奔出。
他嘆了口氣,沒有任何被甩的難堪與不自在,自顧自地啜飲黑咖啡,任侍者清理桌面。
首遭讓女人甩,心里並沒有太多的波瀾。倘若她不開口,他遲早也會開口的。他喜新厭舊嗎?他不曉得自己有沒有這種劣根性,只是當交往的時日愈久,女人就逐漸失去原有的灑月兌,開始與他計較每一分每一秒,她們大多自詡為馴馬師,亟欲將桀傲不馴的野馬套上韁繩。只能說,他心目中的理想關系,並不包括奉獻與無私,他絕不是一匹忠心任人指揮的良馬。
人是否都只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感情的深淺?都用時間來斷定自己付出的多寡?
他想到今日下午公司上演始亂終棄的戲碼,員工議論紛紛,為白白付出九年青春的楊祈男抱不平。九年,的確是很長的歲月,如果是他,他倒覺得用九年來看清一個人是很值得做的交易,總是比十年、二十年後的背叛來得不那麼具毀滅性。不過,他並不清楚這個與他共事一年多的女人是否和他一樣樂觀。如果不,那他可能會有個失常的秘書,他該有這個心理準備才是。倘若明天不見她的人影,他會很上道的自動準假幾日。而且,不扣薪水。
「喂!剛才那女的是不是在哭?」
「好像是。」
「他們一定吵架了,那女的只差沒有讓唐沂泱變成郭富城,潑他一頭一臉的水。」
「怎麼可以?他是我的偶像耶!」
「請問,他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偶像?」
「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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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居然沒有!
楊祈男在住處翻箱倒櫃的,就是找不到她的胃藥。然而胃實在疼得教人受不了,她認命的拿起皮包往外走去。
今天下午從公司飆車回來後,她在住處大哭特哭,哭得天昏地暗、天崩地裂、天雷地火的,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她就是被該死的胃痛給疼醒的。
由于學生時代打工打得過火,三餐不正常,她總是想到才吃,結果錢是賺到了,她的胃卻出了毛病。現在要是一餐不定時,她的胃就相當乖張的抗議,一點也不體恤她此時的慘境。
拜托!有哪個女人在得知男朋友出軌以後,還會記得要準時吃飯的!
楊祈男搖搖晃晃的從四樓走下去,忍著痛楚捱到路口,悲哀的發現居然沒有一輛計程車通過。
算了,騎機車到藥房去好了!她拖著步伐正要轉身往回走,不經意看到手背上的水珠。咦?她沒哭呀。楊祈男抬起頭往上望,就見黑蒙蒙的一片,頓時之間蒼白的臉上沾滿了雨珠。不會吧?她真是無語問蒼天,總算深刻體會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有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切進路邊,濺起的水花讓閃避不及的楊祈男全身濕透。
「王八蛋,你開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呀!」她使盡所有力氣吼道,偏偏天公不作美,這時恰巧響起巨雷,蓋住她的怒氣。
她,好想哭!難道她連罵人的權利都沒有嗎?
「楊小姐,你怎麼了?」
咦?怎麼聲音有點耳熟?
「我快死掉了啦!」楊祈男蹲在地上悶悶的應著,沒注意到對方怎麼會知道她的姓氏。
猛然發現自己懸空,她又驚又怒的抬起頭,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她再度受到嚴重的驚嚇。
「老板?」
唐沂泱將她抱進車里,隨即自己也從另一邊上了車。
「我送你去醫院。」
幸運之神尚未完全棄她于不顧,那陣雷響得真是時候,沒讓他听到她方才的粗話。
沒空搭理他一臉呆樣的秘書,他踩了油門往醫院前去。
「不用去醫院,我到藥房買胃藥就可以了。」楊祈男努力忽略身體的不適,盡量坐直身子。
「給醫生看看比較好。」他覷了她一眼。明明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樣,卻還裝沒事,不曉得她在跟誰逞強。
「我這是老毛病了,真的不用上醫院。」現在這時候去必定得掛急診,光是想到醫藥費就心疼。胃疼總比心疼好。
「很快就到了。」
根本是雞同鴨講嘛!她已經沒力氣再去跟他爭辯,更何況她的上司固執得像條牛。去醫院就去醫院,就當花錢消災,希望從今而後霉運就此遠離。
在到達醫院之前,這是楊祈男惟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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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依然升起,樓下便利商店的「叮咚」聲依然響個不停,樓上的王太太依然大清早就扯破喉嚨叫她兒子起床。一切都沒有變,地球在運轉,沒有因此而毀滅。
這些就是楊祈男決定來上班的原因。
昨天唐沂泱好心的從醫院送她回來後,放了她一天假,要她好好保重身體。她也很想順著老板的心意好好休息一天,因為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同事必然的同情眼神。但是今天早上的好天氣令她不容許自己繼續躲在床上自怨自艾,早面對、晚面對,結果都一樣,哭哭啼啼、躲躲藏藏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于是,她來了。
「楊楊,早啊!」簡明美故作輕松的同她道早。
「小楊,你來啦!」
「小楊,今天沒遲到喔!」
我根本沒遲到過!楊祈男在心里嚀道。
「大家早。」她扯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往她的座位上走去。
「小楊,沒關系啦!我們一起組個失戀陣線聯盟。」
他們見楊祈男慢慢的轉過身來,眾人紛紛用眼神譴責這個不識相的家伙;然而,她並沒有他們預期中的怒目而視,楊祈男只是很輕很柔的回了一句︰「好啊!」
不識相的家伙竟然沒有在瞬間灰飛煙滅?眾人揉揉眼楮,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楊楊,你沒事吧?」簡明美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啊!能有什麼事。」楊祈男盡量說得輕快,還故作無謂狀的聳肩。
「你昨天這樣出去,我們都擔心死了。」她平和的回答仿佛是一種鼓勵,附和的聲音此起彼落。
「小楊,你沒事就好。我說那種男人不要也罷。」
「對呀,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我有一個朋友很不錯,跟你很相配哦!」
「要不要我帶兄弟去幫你教訓那個負心漢?我們來演一出棒打薄情‘ㄌ靂狻。」
「是‘ㄞ靂洹,棒打薄情郎,小林,你發音不太好喔。」虧她還有心情跟他說笑,實在佩服自己強顏歡笑的能力。
「呵……要不要,我真的有很多兄弟……」
「謝謝啦!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可不要不認帳。」
「那當然,朋友有難,怎麼可以坐視不理!」說得可是豪氣干雲的。
「小女子感激不盡。」她打躬作揖。
「那就以身相許啊!小楊,你就干脆跟小林湊成一雙好了!」
又來一個不識相的!
「不行不行,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小林猛搖頭,一副受驚貌。
嘖!好像她多恐怖似的。
「人家小楊也不要你,你窮緊張什麼!」
「好了啦!」楊祈男打斷還想接話的小林,向大家宣布︰「老板今天會早點進公司,大家可別偷懶。」
電話適時響起,為她苦撐的笑臉做了一個完美的句點。她坐在座位上舒了一口氣。同事們的關心她心存感激,然而此時此刻,若有誰裝作一切沒發生過,她會結草餃環來報答。
內線鈕閃爍不停,她嘆了口氣,接起電話。
「簡小姐,我真的很好。」
電話那頭傳來吃驚的叫聲。「你怎麼那麼神?」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你。」
簡明美干笑兩聲,明顯的感覺到她已失去耐心。這才像她所認識的楊祈男嘛!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昨天你走之後,老板後腳就跟著進來了。」
「我有叫小林幫我請假。」她不覺得有何不妥。
「不是請假的問題,因為老板听到大家在說的話。」
「大家在說什麼?」她口氣一變,大有興師問罪的味道。
「沒說什麼沒說什麼,只是在替你罵那個陳世美而已。」
「上班不上班,罵什麼陳世美!」
「是他們在說又不是我,我很認命的在收拾會客室,還很倒霉的被老板抓去問東問西。」
事實上是她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了,把她所知的全鞠躬盡瘁的奉上。不過,她所知的其實並不多,只知道那是楊祈男從大學時代就開始交往的戀人,是她的初戀,也是目前惟一的戀人,其它的,便是昨天下午親眼目睹的一切了。
「老板?」楊祈男轉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勁。「老板是那麼好管閑事的人嗎?」
「我們有個關心員工的好老板啊!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掛嘍!」簡明美逃之夭夭。
哼!分明就是這個八卦女王自己愛八卦。不過,昨天他倒是一句都沒問,那麼他大發慈悲的放她假,究竟是為了她的生理狀況,還是心理狀況?但是不管如何,他沒有拿著自以為是的同情對待她,光憑這一點,就足以令她對上司多了分好感。
掛上電話後,她強迫自己振作精神。是誰說過的,活得更好才是對舊情人最好的報復。
為了要好好忙碌一番,她決定把一直堆在檔案室角落、懶得整理的文件給建檔歸位。她行動力十足的跑進檔案室,抱了一疊零亂的文件回座,恰巧見到正要走進總經理辦公室的唐沂泱。
「老板,早。」她笑容可掬的說︰「昨天真是謝謝你。」
「你先去把文件放下,再進來找我。」他皺著眉頭,看她縴細的手腕抱著沉重的文件;自從昨天之後,他才注意到她實在很瘦。
楊祈男依照指令,很快的來到唐沂泱的辦公室。
「老板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今天怎麼不在家休息?」
「我的胃是老毛病,吃過藥就好了。」她拍拍肚子,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
「那就好,別太勉強自己。」
「我知道。」她突然覺得她的上司是個很體貼的男人。俊美加上體貼,難怪是多數女人的白馬王子。
「老板還有什麼事嗎?」
「麻煩你幫我訂一束黃玫瑰,送給尤小姐。」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又要把一個女人甩了?每當他結束一段感情的時候,總會叫她訂一束黃玫瑰送到那個可憐的女人手中。天殺的自以為是的紳士風度!
「有問題嗎?」唐沂泱往後一躺,舒適的靠坐在他的龍椅上。
「沒有。」楊祈男迅速的搖頭。「沒什麼事我就出去了。」
要是給老板知道她正在對他進行道德批判,那還得了!她搖頭晃腦的,搞不清楚自己前一秒鐘怎麼還會以為他是一個體貼的男人,剛萌生的好感更是迅速被連根拔起。
當他的秘書,向來只有處理公事上的責任,而唐沂泱更是一個極度重視隱私的人,所以幾乎未曾讓她介入他的私生活,那是她沒有資格多問的禁地。據她所知,有很多秘書就像是老板的私人女佣一般,她還听說過有的秘書甚至還要替老板將衣服拿去送洗,這麼一比較起來,有個重視隱私的老板,對秘書而言可是一大福音。
但是,他似乎相當不喜歡選禮物,不管是親友的生日、喜事,還是為博紅顏一笑的小禮物,幾乎都由她一手包辦,也只有透過這點,她才得以知道別人不斷臆測卻無法窺探的八卦——唐沂泱的戀情,而她也一直謹守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
她私底下替唐沂泱做過統計。一年多來,她替他送禮給四位不同的女性,平均約是每五個月汰舊換新。之前,她從不對他換女友的速度感到厭惡,甚至把這件事當成公事一般,依照指令做完即可。也許還帶著一點看好戲的心情。然而逢遭情變,使她對于用情不專的男人深惡痛絕,像唐沂泱這種俊美但是花心的男人,簡直就是女人的公敵。方才她怎麼會一時讓他俊俏的外貌給蒙騙,居然認為他是白馬王子?
不過,想歸想,討厭歸討厭,上司交代的事她還是會盡力去做。喏!她這不是打電話到花店去,訂一束黃玫瑰,還和店員熱烈的討論起花語和卡片的內容。
「小楊,三線。」
「那就請你送到我剛剛給你的地址,好,謝謝。」她快速的結束和花店店員的電話,並在筆記本上將尤若雲的那個欄位輕輕畫了個叉,以後用不著這個地址了。
按下三線的鈕。「喂,我是楊祈男。」
「楊小姐嗎?我是賦文的母親。」電話那頭傳來字正腔圓的國語,包裝以極盡優雅的態度。
楊祈男的話筒差點掉下來。「陳……陳媽媽!」
「你知道賦文和菁鳳交往的事嗎?」
她听不出陳母的語氣究竟是早就知道,還是和她一樣被蒙在鼓里。
「我昨天才知道。」而且公司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我也是。不過,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居然一直和賦文交往。」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是早告訴你,你不可能成為陳家的媳婦,你為什麼不肯放棄賦文呢?結果,你們三個人搞成現在這種狀況,讓菁鳳這樣痛苦,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人家的父母交代。」
她張著嘴,卻始終吐不出任何字句,像是中途進場的觀眾,無法融入正在進行的劇情。
「賦文下個月就會娶菁鳳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賦文。如果你能祝福他們,我會很感激你的。」
對方等不到她的回答,只好自彈自唱,彈唱著棒打鴛鴦的老調——不!她和陳賦文已不再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情侶,所以她不再需要尊重一個向來不尊重她的長輩。她想對著話筒大喊︰不能因為她沒有父母可以依靠,所以陳家就不用對她交代;不能因為她沒有喊過疼,就以為她不痛不癢。
她從來沒有纏著陳賦文,是陳賦文要她等,要她等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結婚典禮,要她為一個最終以背叛作為收場的感情等待。陳賦文盡責的做他的乖兒子,而她卻在他刻意的隱瞞下,成了別人口中的狐狸精。
心里閃過數十個不平,但是喉頭卻像梗著什麼,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自始至終安靜的听著,沒注意到握著話筒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關節已泛白,直到話筒那端傳來剌耳的鳴叫聲,她才意識到對方不知何時早已掛上電話。
眼眶氤氳,視線模糊了起來,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如果他坦白,她可以輕易說服自己原諒他的出軌。可是原來早在一年多前他便開始欺騙她,他從來沒有說服過他固執的母親,從來沒有為他們的感情付出一點努力,甚至最後連向她道歉的勇氣都沒有,她以為至少他會打一通電話的,結果,還是由他萬能的母親出馬。這,教她,情何以堪!
她怎麼會愛上這樣懦弱的男人,而且一愛就是九年!
楊祈男轉過身,不讓其他人看到她的狼狽。她佯裝打噴涕,好讓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抽衛生紙,偷偷的擦拭不小心掉出眼眶的淚珠。
「小楊,你感冒了嗎?」坐在她附近的同事關心問道。
「可能冷氣太強了吧!」她胡謅,用力捏著自己的鼻子,像是在懲罰自己的無用,直到眼淚不再掉下,她才放過紅通通的鼻頭。
沒有人發現她在哭,她向來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掉眼淚,她認為這是怯弱的表現。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當,卻忽略了玻璃帷幕後一雙精銳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