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聲聲慢 一股難言的心酸
維尼說,他的摩托車停在下一條巷口,要先去拿車,我和曉年五分鐘後到巷口等他。我等著曉年準備東西,才正想提醒她一個人騎車小心時,她竟然跟我說︰「等一下讓維尼載我好不好?!」
嗯?什麼意思?你當然可以讓他載,問題是,我不會騎車啊!
「好不好?春假時,我回嘉義和高中同學騎車去玩出了車禍,到現在我都很害怕,不太敢騎車了!」或許是看見我的遲疑,她的眸子閃著懇求的波光對我說。
「你有沒有怎樣?」
「沒有,還好只是一點點擦傷,可是騎車會怕怕的!」
「好,我騎!」我騎就是了,不然怎麼辦呢?車禍的陰影的確令人害怕,但是……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難道她忘了我不敢騎車嗎?曉年……
我接過車鑰匙請曉年自己走到巷口等維尼,無論如何以我這三腳貓的爛功夫是不可能載她一程的!然後,我順利地啟動摩托車,練習打方向燈,看看後視鏡,告訴自己,反正現在路上人、車不多,就順著一條仰德大道滑下去不就好了?!雖然我是個大路痴,但這唯一的路我倒沒問題,其實騎車沒想像中那樣難,抓穩車把別害怕,害怕就騎不穩了啊!
我慢慢地加速,在巷口的轉彎處還特別注意車把的擺動幅度,一會兒就看見維尼載著曉年在一旁等著,我輕按了聲喇叭不由自主地加速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說不上是什麼心態,我不斷刻意拉大和他們的距離,或許,在「不讓維尼看見」的情況下騎車會讓我的心情較穩定,這樣才不致加重我對車的莫名恐懼感……經過了幾個彎道,再透過後視鏡已經看不到維尼他們了,路上除了多處討厭的窟窿帶來意外的震撼之外,淨空的仰德大道上有著明燈照耀以及小五○的順利滑行使我安心不少,當下吹著清涼的風反倒有著輕飛起來的錯覺,沒多久,我也擺動車把左右滑行地躲起窟窿……
「啊——小心——」一團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右邊的草叢躍出!我除了驚叫以外,還緊急煞車,連人帶車地往左傾了一大半,還好左腳即時用力撐著地,才沒摔下去!
一只黑色小小的狗站在車前斜著頭看我,不知道它嚇著沒,我卻以驚嚇過的放大瞳孔瞪著它!身體像是被點了穴,動也不動地愣著……
從草叢躍出的肇事者早就不見了,不知我愣了多久?!
「你騎得好快!我們一直在追你耶!」後方曉年的聲音朝我喊著!我極力保持鎮定在原地等著,腿不听使喚地抖了起來。
「你在等我們嗎?」當維尼的車在我旁邊停下,張曉年又問。
「你怎麼了?」曉年又問。
「不要騎太快,你對速度不能掌握,車子會飄,還有,你煞車的時候這只手要松開,你緊握這里還按煞車會摔車……」維尼邊說邊示範……我靜靜听著還跟他點點頭說︰「到了山下那個岔口我會停下來等你,那里是三岔路,車好多我不會過!」說完,又逕自加油,我仍然愈騎愈快地甩掉他們。
雖然維尼好心教我如何騎車,然而我的心卻痛了起來……是啊,你除了教我騎車又能怎樣?曉年沒聲沒響地突然不敢騎車,說是出了車禍也不能硬逼她騎車啊!我呢?沒騎過就姑且騎上看看吧!路上沒啥車應該也不會出啥嚴重的事就算了!想著一直掛在我背包上一路跟著我沖鋒的小熊,突然覺得好荒涼好荒涼……不敢也不會飆車的沒用的我,眼淚硬是惡狠狠地飆了出來……
十點多的士林夜市好不熱鬧。當他們還在猶豫該吃什麼好時,我好聲好氣地告知實在太餓了,于是自個兒不客氣吃了起來。起初,他們只是盯著我這號怪人看,沒多久卻決定加入餓鬼行列,跟著我吃過一攤又一攤……逛街的時候,我總是走在他們的後面或前面,我說,因為人多擁擠,三人不好走,實際上是因心中百般委屈,而這個委屈又沒辦法批判誰是誰非……或許,楨說對了!如果他喜歡我,怎會對也需要幫助的我不聞不問?!如果他喜歡我,怎會全依隨曉年的心意?!如果……如果他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仍會高興的,至少,「嫉妒」比「衰隱」教人快活!
等曉年選定最新出品的烤面包機時,我們又是一陣疲累,喝完冷飲後已近凌晨一點了,我說,宿舍關門了,我要去向這學期外宿的學姊借宿。于是我們決定先回到曉年的窩之後,維尼再載我去學姊那兒……我將車子停回曉年家門口時,她說,太晚了,干脆和她擠一擠吧!心里有鬼的我以還有事情要跟學姊說為由拒絕了她。
「以後騎車不要那麼快,因為沒車,你不知不覺就加速了,如果有突發狀況很危險!」學姊的宿舍在更山上,上山的風一直朝我們撲來,維尼拉開嗓門向我說。
「以後不會再騎了吧!再沒有人像曉年那樣要把車讓給我騎了吧。」我有些不悅地說,當然,我不知道維尼作何感想?
「好啊,那就找個人能當你的司機。」維尼說。坐在後面的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為什麼這樣說呢?我這麼令他厭煩嗎?
「我盡量啦,不過用不著你催。你也快點找到那個可以讓你正常點的女孩喲?!」我假裝開懷地說。車子在一個大彎後,滑進一處白色透天厝的前院,那就是學姊住宿的地方。我跳下摩托車站在維尼面前。
「不是有個建築系的男生在追你?」他問。
「嗯,他很不錯。」我說。維尼沒再回話。
「謝謝,回去小心-!」我轉身往屋里走去……
「趕快找個司機吧,你不適合騎車。」維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過頭去,維尼一抹淺淺的笑懸在昨夜的深沉與初暮的微光中,我隨即聳聳肩對他作了個復雜的笑……在踏進屋里的剎那,一股難言的心酸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