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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愛你 第七章

听到魯爾這樣說,凱琳幾乎癱軟了,她感到高興,又感到憤怒和迷惑。她很高興他在嫉妒,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被他傲慢的態度給沖淡了,她拍了他一下。「我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

「你認為躲在你幻想的那個小世界里很安全嗎?」他溫柔的恐嚇她,聲音里有一絲警告。她沉默了,在接下來回牧場的途中兩人再沒有交談。

盡管——或者也許正因為——沉默,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凝重而復雜,有一些敵意,還有一些渴望逐漸增長。就在下午,她還認為自己非常生氣,而且以為他不再對自己感興趣,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假設實在錯得離譜。她現在甚至連看他一眼都做不到,因為僅僅看著他就會讓她想起他們時的情景︰月光如洗的傾灑在他臉上,他的嘴唇性感的親吻和舌忝舐她,他移動時強烈的節奏。

當他把車停在主屋的台階邊時,她不等車停好就匆匆下車。她急急忙忙的跨上台階,小跑著穿過廚房,豎起的耳朵听到身後傳來靴子後跟著地時發出的震耳的噪音——他跟在她後面。屋子里很暗,但是這是她的家,她了解它,因此她迅速的穿過黑暗的屋子,想快點回到安全的臥房,然後把他關在門外。但是這也是他的家,當她樓梯剛上到一半時,就感到她的身體被他撞得失去了平衡,接著她就被一只圈住她腰部的結實的胳膊抱離了地面,把她象一個孩子一樣舉起來。

「放我下來!」她低聲說,狠命的向後踢著想讓他摔倒,完全不顧兩個人目前是在樓梯這樣一個狹窄而不穩定的地方。當她狠狠的踢了他靴子上端的脛骨時,他嘀咕了一句。他轉換了一下抱她的方式,用另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膝蓋下,將她整個人打橫抱在胸前。他的臉向她靠近,她只能看到他輪廓的陰影,于是她再次請求,「魯爾,放我下來!」他沒有回答她,當她試圖再次抗議的時候,他用自己的嘴堵住她,切斷了她的抗議,他的吻熱辣而粗野,無情的擦傷了她的嘴唇,讓她渾身血脈賁張。

黑夜和他的行為讓她迷惑,當他移開放在她膝蓋下的胳膊,把她放直順著他的身體滑下時,她失去了方向感,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怒氣沖沖,而堅定的用親吻她受傷的嘴唇試圖讓她融化。他挺立的男性緊緊的抵著她,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然後他用手揉捏著她的臀部堅定的把她拉向他,緊緊的貼著它,用他身體的熱力和渴望的力量穿透他們的衣服,在她身上烙下烙印。

這需要極強的意志力,但是她還是移開自己的嘴唇,強烈的低聲抗議,「停下來!你答應過的!莫麗——」

「該死的莫麗,」他咆哮著,胸膛發出隆隆的振動聲。他堅硬的大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它。「該死的麗琪,該死的所有人。我不是一匹溫順的閹馬,可以任由你在我面前昂首闊步而不付出任何代價,要是我看著你和別的男人一起跳華爾茲而無動于衷的話,我就不是人。」

「我和格蘭之間什麼都沒有!」她也向他大叫。

「我正要該死的確認這一點。」他粗野的說。

突然,他伸出手打開燈,凱琳驚訝的發現她正在自己的房間里。黑暗迷惑了她,讓她一直以為他們仍在走廊上。她立刻離開他的身體,艱難的想是否她可以通過和他談話來平息他危險的情緒。他看上去非常危險;眼楮眯起,鼻孔翕張,他讓她完全想起馬廄里純種馬。他開始沉默而堅定的解襯衫紐扣,她倉促的說。「好的,」她虛弱的放棄了。「我不會再見格蘭,如果這是你想要——」

「太晚了。」他用一種輕柔得幾乎無聲的音調打斷她,她立刻明白他已經當真了。

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那麼快的月兌掉衣服。他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月兌下來扔到一邊。赤果的他甚至比穿著衣服的他看上去還要危險,她凝視著他肌肉堅實的身軀,所有的爭辯都窒息在喉嚨里。她伸出縴細無力的手去阻攔他,他則順勢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巴掌朝上的送到他的嘴邊。他的唇灼燒著她的肌膚;他的舌頭帶著遠古的信息在她敏感的手掌上跳舞。然後他把她的手壓到他長滿粗糙胸毛的胸膛。凱琳忍不住因這種觸模他而喚起的強烈感覺申吟,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發出了聲音。同時沸騰的渴望熱力讓她忘記了自己不想再次發生這種事。他是那麼美麗,那麼危險。她想再一次的撫模這匹黑豹,感受她指尖下舒展而光滑的肌肉。她貼得更近,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到他的堅硬溫暖的胸膛上,她先是張開所有的手指然後又收攏彎曲它們。他的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快速的上下起伏,他的心髒狂野的在她的手掌下跳動,仿佛要沖出保護著它的肋骨架一樣。「就這樣,」他申吟著。「就這樣。模我。」這是一個她不能抗拒的邀請。她用她敏感的手搜尋到他小小的男性,戲弄的捏模著這個小點讓它變得硬挺。他從喉嚨深處發出半是咕嚕半是怒吼的聲音,把手伸到她背後找尋衣服的拉鏈。不到一分鐘,她就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只戴著兩只手鐲,頭發上別著一朵梔子花站在他的面前。看到她嬌柔的女性胴體讓他徹底失去了控制,他用力的攫住她貼向自己,讓她柔軟的完全和他堅實的胸膛相貼。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他把舌頭推進她的嘴唇,征服了這個沒有抵抗的敵人。黑豹不甘心僅僅只有撫模……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溫暖的關心。「你還好嗎?」他問,松開兩人粘在一起的身體,側臥著抱住她。

她想大叫她怎麼可能會感覺好,但是她沒有這樣說,只是點點頭,把臉埋在他肩膀上潮濕的小窩里,她仍然很虛弱而且無法出聲。無論如何,她能和他說什麼呢?她因為而需要他,這種需要讓她失去了理智,沒有了自制力,而即使是在她丈夫死時,她也能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驕傲的挺直身體。她自己都無法理解這種感情,那麼她怎麼向他解釋呢?

他用手掌溫柔的托起她的下巴,抬高它們。她沒有睜開眼楮,但是她感覺到他輕輕的吻她,仿佛低語一樣的觸踫著她的唇。然後他摟住她,讓她更緊密的貼著他,他的呼吸吹著她鬢角的頭發。「睡吧。」他溫柔而低沉的命令著。

她照做了,舞會上的跳舞以及和他瘋狂投入的都讓她疲倦。能躺在他的臂彎里入睡真是太完美了,好象她一直都屬于這里。

突然,一種「有什麼不對勁」的感覺驚醒了她。雖然她的手還橫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仍然埋在他卷曲的胸毛中,她已經不在他的臂彎里。房間很暗,也沒有月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聲音,沒有什麼讓人忙亂的情況發生,但是有什麼驚醒了她。是什麼呢?

然後,她完全清醒過來,凱琳注意到在她的胳膊下,魯爾的身體不自然的僵硬起來,他的胸膛正因他快速而淺短的呼吸上下起伏。她可以感覺到汗水從他的皮膚里流出來。

她被嚇到了,于是她開始搖晃他,想確定他沒事,但是在她動手之前,他突然無聲的直直坐起。他的右手牢牢的抓著床單。然後他慢慢的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張開,放開床單,動作緩慢得好象要死去的人那樣。他深深的發出一聲奇怪的輕嘆;然後下床走到窗戶前,站在那里專注的看著外面黑茫茫的大地。

凱琳坐起來。「魯爾?」她用一種迷惑不解的聲音問。

他沒有回答,雖然她發現在听到她的聲音時,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她記起麗琪說過的話,他有時候會做噩夢,而且整晚的在牧場上徘徊。他剛才做噩夢了嗎?那是什麼樣的夢讓他陷入如此緊張的沉默中?

「魯爾,」她再問,下床走向他。她從背後擁抱住他,把臉頰貼著他的後背,他變得更加僵硬。「你做夢了嗎?」

「是的。」他的聲音微弱而緊張。

「怎麼了?」他沒有回答,她繼續追問。「和越南有關嗎?」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沒有回答;然後又一個「是的」艱難的擠出他嘴唇。

她以為他會告訴她是怎麼回事,但是什麼也沒有,只有沉默。時間慢慢流逝,她知道他不會和她說了。他從來沒有談論過越南的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象一頭狂野而危險的受傷野獸一樣返回德克薩斯。突然,她覺得這很重要,她必須知道到底是什麼在他的夢中折磨著他;她希望自己能成為他最重要的人,希望他信任她並讓她分擔依然壓在他肩上的重擔。

她走到他和窗戶之間面對他。用手輕柔的撫模著他堅硬的身軀,給他最舒適的觸踫。「告訴我。」她低聲請求。

相反的,他變得更僵硬。「不。」他厲聲說。

「告訴我!」她堅持。「魯爾,听我說!你從來都不談論它,從來都不試圖去正確的看待它。你一直把它放在心里,但是這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沒看到嗎?你正在讓它吞噬你的生活——」

「我不需要一個業余精神病專家。」他咬牙說,然後推開她。

「真的嗎?看看你的態度有多不友善——」

「上帝啊,真該死,」他含糊不清的叫道。「你知道什麼叫不友善?你又知道什麼是正確?我只從該死的過去知道一件事︰死亡是沒有正確或錯誤的。死人什麼也不在乎。只有活著的人才去擔心這些。他們以為這個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們不知道一個人在別人面前被炸成千百片帶血的碎片是什麼感覺。他們沒有活生生的被燒死。他們沒有拷打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你知道嗎,蜜糖?當你降落在一片一望無際的陌生的土地上時,你的感覺就好象被一顆小巧的子彈打死一樣。那就是正確。」

他刺痛的憤怒與聲音中的強烈的苦澀狠狠的擊打著她的身體。她無意識的再次向他伸出手,但是他向後退避開她的觸踫,仿佛他無法忍受別人的靠近一樣。她無力的垂下手。「如果你願意談談……」她開始說。

「不。永遠都不要。听我說,」他咆哮。「我看的,我听到到的,我經歷到的到我這里就夠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經歷’一遍。我會處理它,也許不會象書上寫的那樣,但是我會用自己的方法處理它。我花了很多年終于能讓我在晚上睡著,而不會心神不寧的到處走動或是想要大聲的吼叫發泄。現在我沒事了,這個夢只是偶爾會做,但是我不想要別人來承受這些。」

「有退伍軍人組織——」

「我知道,但是我已經孤獨慣了,而且我已經渡過了最糟的時候。現在我已經可以看樹木了;也可以讓別人走到我背後。一切都結束了,小貓。我不想沉湎在里面。」

「這並沒有結束,它仍然困擾著你。」她平靜的說。

他急促的呼吸。「我已經活著回來了。別再問我關于它的任何事。」當他走開的時候,胸中爆發出一個無聲的笑。「而且我也不想那樣。一開始……上帝,一開始,我幾乎每個早晨和夜晚都在祈禱。祈禱我能活著回來,祈禱經歷這一切我還能活著,千萬別讓我被炸成惡心的紅色小肉塊。然而,六個月後,我不這樣想了。每個早晨我都祈禱我不想再面對這些,我不想活著。我也不想回來。沒有人能夠經歷這一切後還能若無其事的面對每天升起的太陽。我想死。我也試過。我冒所有正常人都不敢冒的險,不管怎樣,我做到了。前一天,我還在叢林里,第二天我就到了檀香山。而那些該死的笨蛋們在樹下走動,讓人們走到他們面前,他們中的一些人或微笑著或大笑著或看著我,好象我是某種畸形人。哦,見鬼……」他沒有說下去,聲音逐漸消失。

凱琳感覺到臉上有東西流下她的臉頰滴到了她的手上,潮濕的感覺讓她驚訝的發現是眼淚。越南戰爭發生的時候,她還太年輕以至于無法理解戰爭的慘烈,但是她也通過報紙,書刊讀到過一些相關的報道,也看到過一些相關的圖片,還有就是她一直都記得魯爾的臉,那天她父親帶他回牧場的時候他的臉。魯爾幾乎被打扁的身體,那張痛苦不堪的臉,還有他的沉默,這都是凱琳對于越南戰爭留下的印象。

但是當她只有圖片可以看的時候,他卻真實的經歷了那一切。

她低泣一聲,沖向他,緊緊的抱住他讓他無法再推開她。他也沒有試圖推開她;他也輕輕的回摟住她,把頭擱在她的頭上。當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時,他感覺到了她悲傷的淚水,他用手替她抹去眼淚。「別為我哭,」他喃喃道,沉重得幾乎是蹂躪的親吻著她。「給我一些安慰,我不需要憐憫。」

「你想要什麼?」她嗚咽著。

「這個。」他抬高她的頭,一遍一遍的親吻著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頭昏腦漲的用手腳攀住他,害怕他一放手她就會摔倒。但是他沒有讓她摔倒。他慢慢的放下她,讓她沿著他的身體滑下,然後借助下滑的力量,他進入她,她喊叫出聲。

「我想要這個,」他嘶啞的說,呼吸急促。「我想要把自己埋在你身體里。我要你在我下面變得狂野,當我和你的時候,你是這樣的,對不對?告訴我,小貓。告訴我我讓你變得狂野。」

她把臉埋在他的脖子邊,因他腰部有力的挺進而嗚咽。「是的。」她申吟的說,屈服于他的要求之下。

極度興奮的熱流同時沖刷過他們。他摟著她倒在地板上,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地板的堅硬和她的不舒適。最後,他的身體停止了甜蜜而猛烈的撞擊,他把她放到床上,再次擁著她柔軟的身體直到她睡著。

當她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艷陽高照,魯爾還躺在她身邊,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她十分開心的舒展了一下四肢。魯爾看著她,硬朗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微弱的笑容。她也看著他,給了他一個困乏的笑。然後他把手放在她腰上拉近她,一句話沒說的再次和她。

結束後,他頂起她的頭,用天鵝絨一樣絲滑的聲音說。「嫁給我。」

凱琳呆住了,她驚訝得只能張著嘴看著他。

他輪廓分明的嘴角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微笑,但是他重復著說。「嫁給我。為什麼你看上去那麼驚訝?從你…哦,大約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計劃要娶你了。事實上是從那天你打了我一巴掌,然後用你努力曬黑的小頂我的時候開始的。」

凱琳被他提出的新請求嚇呆了,她從他的懷抱里坐起來,顫抖的說,「我甚至還沒有決定是留下來還是走,現在你要我嫁給你。我怎麼能考慮那麼多呢?」

「這很簡單,」他把她拖過來再次躺在他身邊,向她保證。「別考慮那麼多;別擔心那麼多。就按你的心意去做。我們可以在每晚回到床上之前的任何時間任何地方爭吵,打架,而一旦我們上床後,所有的摩擦都變得不值一提。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再也不會在夜晚鑽進一個冰冷的床鋪。」

凱琳被徹底的震住了。哦!上帝,她那麼想要他!但是盡管和他讓她上癮,他還是不會讓她分享除身體以外的其它方面。她幾乎是在懇求他信任她,但他只是推開她。

她開始渾身發抖。「不!」她狂亂的大叫,她害怕這強烈的誘惑讓她變得盲目,真的不顧一切的嫁給他。她非常非常的想要他,而這讓人害怕,因為他並沒有說他愛她,只是說他計劃要娶她。他計劃了所有的事。他沒有隱瞞自己對牧場的熱愛。他被它迷住了,也許正因為這一點他願意娶她,來達到永遠保有牧場的目的。昨晚她已經看到了越南戰爭對他造成的影響,也完全了解為什麼他對牧場如此的執著。頃刻間,她淚流滿面,幾乎是尖叫的說,「我不能!你在身邊的時候我甚至無法思考!你答應我你不會踫我,但是你違背了你的諾言!我要回芝加哥。我今天就要離開。我沒辦法忍受這樣的壓力!」

她從來沒有感覺這麼悲慘過,當他嘴唇緊閉沉默的穿好衣服離開她的房間後,她越發的覺得悲慘。凱琳呆呆的躺在床上,偶爾擦一擦怎麼努力也忍不住的眼淚。她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但是現在躺在這里卻感覺好象自己的一部分已經被撕裂了。她只能咬緊牙關集中精力,阻止自己想要爬去他房間並投進他充滿力量的擁抱中去想法。她必須要離開這里。如果她不能遠離他的影響力的話,他將會利用她的弱點並將其作為永遠綁住她的手段,而且她從來就不知道他想要她到底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愛牧場。

魯爾在上對她的渴望是十分明顯的。為什麼不呢?她不是一個絕色美人,但是在很多方面她也過得去,很多人都認為她有一雙修長優雅的美腿和一身奇異而和諧的色彩。魯爾是一個正常的男性,有著所有男性都有的需求和反應,所以他沒有理由不想要她。只是當她鑽研表面以下的東西時,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全是懷疑和無法讓人愉快的一些可能性。

她象了解自己一樣了解魯爾身體上的每一根線條,了解他的表情和聲音的細微差別,但是除此以外,她震驚的發現他並沒有把其它很大一部分都對她開放。他是一個從地獄里走出來的男人,是一個經歷過戰火洗禮而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留下來的男人,他沒有幻想也沒有夢能讓他從可怕經歷里得到緩沖;而且當他回「家」後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家了,那是精神上的放逐。唐沃德伸向他的手不僅僅只是拯救了他的生命,因此從那以後,他把全部的愛都投入都牧場上,牧場給了他一席之地,讓他重新建立自己已經摧毀殆盡的生活。

她可以嫁給他,是的,她可以那樣做,但是她會永遠都不知道他娶她是因為她還是牧場。這就好象有買有送的一攬子交易,她生命中第一次希望牧場不是她的。離開並不能解決她的問題,但是這可以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理智的考慮是否嫁給魯爾並和他平靜的生活,是否她能接受永遠都不確定他娶她的理由。在魯爾身邊,她不能理性的思考;他總是讓她失去所有的理智而只能做出最基本的反應。

這不是什麼新鮮的問題,這是一個存在幾千年了,女性繼承人幾乎都會為之困擾的問題︰他是想要她還是她的財產?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深藏在魯爾的意識里,可能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的自己的動機問題——安全感和模糊的感情。

凱琳終于起床,開始無精打采的開始整理行李。她幾乎剛剛開始,門就打開了,魯爾站在那里。

他已經換了干淨衣服,臉上仍然面無表情,卻看得出疲憊。他平靜的說。「和我去騎馬。」

她轉開眼楮。「我要打包——」

「求你,」他打斷她,然後她顫抖的听到他說出不同尋常的話來。「最後陪我騎一次馬,」他耐心的哄著她。「如果我不能說服你留下,那麼我會開飛機送你離開德克薩斯,讓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嘆息了一聲,激動的用手模模前額。為什麼她就不能干干脆脆的走呢?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賤的人。「好吧,」她屈服。「讓我換一下衣服。」

有一刻,他看上去不想離開,他的黑眼楮告訴她和一個在昨天晚上才和她做過愛的男人說這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但是他還是點點頭,出去然後帶上門。盡管如此,她所有的直覺仍然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她知道他就靠在門外的牆上。她很快換好衣服,隨便的扒了扒她的亂發。當她打開門時,他站直向她伸出手,在她決定是否要接受的之間又放下了手。

他們沉默的走到馬廄,為馬上好鞍。一大早,空氣清新涼爽,馬兒們也精力充沛,耐心的在騎馬人的暗示下慢慢溜達。過了幾分鐘,凱琳指示她的馬靠近魯爾的馬,唐突的問,「你想說什麼?」

他的眼楮躲在破舊的黑帽子造成的陰影里,他一直都習慣把它壓得低低的去阻擋德克薩斯毒辣的太陽,她無法從他露出的那部分臉讀到任何信息。「現在不說這些,」他拒絕。「讓我們先騎馬看看這片土地。」

她很樂意這樣做,她愛這片被細心照顧的牧場,為自己將再次離開這里的想法而心痛。籬笆十分堅固,壞掉的已經得到了最好的修復;所有的外屋都干淨正切而且重新粉刷過。魯爾從來都沒有忽略過外屋的工作。即使當她對他的怨恨達到極點的時候,她也從沒有懷疑過他對這片土地的感情。她甚至在迷茫的青春期就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現在遠離小牧場和蓄棚,正在穿越一片草地。魯爾勒住他的馬,對著牧場主屋的方向點頭。「我一直都為你守護著這個地方,」他厲聲說。「等著你回到這里。我不相信你不想要它。」

她惱火的咽了一下,憤怒的叫道。「不想要!你怎麼會這樣想?我愛這里;這是我的家。」

「那麼就住在這里;把它真的當作你的家。」

「我一直都想那樣做,」她聲調苦澀的說。「只是因為……哦,該死的你,魯爾,你知道你就是我要離開這里的原因。」

她語氣中的苦澀也影響到他。「為什麼?因為你相信我從越南回來後別人說我那些話嗎?」

「當然不!」她激烈的否定。「沒有人相信!」

「有人相信。我自己就十分清晰的記得,有幾個人一直在盡他們最大的努力,要讓我對他們認為我做過的事付出血的代價。」當他把黑暗的記憶攤在清新而燦爛的晨光下時,他的臉冷漠而堅硬如石。

凱琳顫抖著伸出手抓住他肌肉糾結的前臂——他把他的粗布工作衫的衣袖卷上去讓它們出來。「事情不是那樣的,相信我!我……在那時候,我非常怨恨你,結果我沒有辦法誠實的看問題。」

「你還怨恨我嗎?」他問。

「沒有。」她小聲承認;她看著他,眼里充滿混亂和懷疑。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告訴他她害怕他想要這個牧場多過想要她。她覺得如果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他,他一定會利用她的弱點來說服她放棄那個想法,然後讓她對他死心塌地。她不僅僅是想要他的身體。她也想要他的感情。

「你會重新考慮嗎?」他有點發怒的說。「你會考慮留下嗎?」

她逼迫自己扭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渴望。要是她能留下來該多好!要是她能對他所能給予她的——她懷疑這也是他能給予所有其它女人的——感到滿意該多好。但是她想要得不止這麼多,而且她害怕如果對他妥協的話就會毀滅自己。「不會。」她低語。

他讓「紅魔」漂亮的轉了個身面對著她,用戴著手套的一只手抓住她的韁繩。他暗沉的臉因挫敗而拉緊,他的下顎繃成冷酷的紋路。「好吧,那麼你走吧!如果你懷孕了怎麼辦?然後呢?你準備獨立處理那些嗎?你是否會告訴我要做父親了,或者干脆拿掉我的孩子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什麼時候可以知道你是否懷孕?」他狂怒的說。

這些話,這些主意就和他幾個小時前意想不到的結婚提議一樣深深的震撼了她。她非常無助的看著他。

他的一邊嘴角向上翹起浮現出一個帶著消遣意味的微笑。「別那麼驚訝,」他奚落。「你年紀不小了,應該知道這會發生,我們都沒有采取什麼措施去避免它。」

凱琳閉上眼楮,想到會擁有一個他的孩子而甜蜜的顫抖。違反常理的,她有一刻瘋狂的祈禱這一切能成真,她能夠懷上他的孩子。她的唇上露出一個小小的,專注的微笑,他從牙縫間吐出咒罵,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去抓她的後頸背。

「別做出那副表情!」他咆哮。「除非你想和我一起滾在地上,因為現在我想和你——」

他沒有說完,凱琳張開了眼楮,她貪婪的看著他,無法控制她的表情。他頰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後他問。「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你能知道有沒有懷孕?」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時間,然後說。「大約一個星期。」

「如果你懷了,你會怎麼辦?」

凱琳吞咽了一下,面對她必須要面對的。她真的沒有選擇。她不是一個能接受私生孩子的人,尤其孩子的父親還不是因為僅僅愛她而娶她。懷孕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除了她的疑問。她低聲說,「如果……如果我有了的話,我不會對你隱瞞。」

他月兌下帽子用手扒扒他濃密的黑發。再將帽子戴回去。他厲聲說,「前一次我不知道是否讓你懷孕,因此我只有忍耐。我猜這次我也能這樣做。至少這次,你不再是個孩子了。」

她再次吞咽,知道他對很久以前的那天發生的事不是無動于衷讓她無法說清的覺得感動。她開始想講話,雖然她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但是魯爾已經用膝蓋頂頂他的馬。「我還有工作要做,」他喃喃道。「你要走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好準備飛機送你。」

她看著他越騎越遠;然後她掉轉馬頭慢慢的朝馬廄駛去。他們的談話沒有解決任何問題,除了讓她注意到昨晚可能帶來的結果之外。

回到主屋吃完早餐後,她給休斯頓航空公司打電話預定了明天的座位,然後她開始心情沉重的打包。實際上,她並沒有很多東西需要打包。她的大部分衣服還在休斯頓。她一直都在整理她留在牧場的舊衣服。

時間慢慢的過去;即使她嚴禁自己去擁有和他在一起的快樂,她還是好想再見見魯爾,她幾乎無法就在房間里等到吃午餐的時候。于是她下樓四處閑逛,幫諾娜一起準備午餐,不斷的從窗戶向外看。

突然,一匹馬飛奔進院子,馬上的人飛快下馬。凱琳听到模糊的叫喊聲,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緊迫,但是她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她和諾娜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目光,然後一起走到後門。「發生了什麼事?」當列維高大瘦削的身影從馬廄跑向貨車時,凱琳叫住他問。「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轉過身,滿臉陰郁。「魯爾從馬上摔下來了,」他簡短的說。「他受傷了。」

立刻,她感到仿佛有人在她的胃上揍了一拳,暈炫的差點倒下,她強迫自己站直。她雙腿發抖的走向敞棚貨車,一個男人已經放了一個從工人房里拿出來的床墊放在卡車上,她爬上駕駛室挨著列維坐下。他飛快的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什麼也沒有說,然後他快速的推變速檔,駕駛著貨車穿過牧場。凱琳覺得他們幾乎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然後就看到一小群男人正焦急的圍著一圈,地上有一個躺著的人形。

車還沒有停穩,凱琳就跳下了車,她跑過去跪在魯爾身邊,拂掉他身上的灰塵。當看到他緊閉的雙眼和蒼白的臉時,她感到一陣幾乎昏倒的驚慌。「魯爾!」她叫道,觸模著他的頰,魯爾沒有一點反應。

列維跪在她旁邊。她顫抖著手指解開魯爾襯衫的紐扣,屏住呼吸,伸手探向他的胸膛,直到感覺到他的心跳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她抬起狂亂的眼楮看著列維,列維正在用手輕觸檢查魯爾的身體,他的手在魯爾左腿的膝蓋和腳踝中間的一個點上停住了。「他的腿斷了。」他咕噥。

魯爾渾身打抖的起伏的一動,然後黑睫毛閃動著打開。凱琳快速的俯身向他。「魯爾……親愛的,你能听到我說話嗎?」她問,看著他失焦的眼楮。

「是的,」他咕噥。「紅魔?」

她扶著他的頭轉向馬的方向。紅魔四條腿完好無缺的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傷的痕跡。「我想它沒事。它的情況絕對比你好。你的左腿斷了。」

「我知道。我感覺到它突然斷了。」他給她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的頭也被撞了一下。」

凱琳再一次抬頭擔憂的看向列維。頭部受到撞擊意味著可能會有腦震蕩,而且根據她的常識,再結合魯爾受傷的時間長度,腦震蕩的可能性很大。雖然他現在還能頭腦清楚的回答問題,但是越快送到醫院對他越好。他的脖子和後背也有很嚴重的傷。她願意付出任何東西來換取將魯爾的痛苦轉移到她身上,這時候,她無法在否認自己的確愛他。不僅僅是她對他有的渴望;而且她愛他。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她在得知他可能和別人的時候那麼沮喪呢?還有什麼原因讓她那麼嫉妒他和麗琪的吻呢?還有什麼原因讓她在想到會懷有他的孩子時那麼滿懷希望呢?她已經愛了他好長一段時間,在她成熟到能夠認清它究竟是什麼之前就已經愛上了他。

男人們迅速而有效率的行動起來,她被溫和的擠出了人群。他們把他輕輕的抬起來放在一塊鋪在旁邊的毯子上。她听到一聲僵硬而痛苦的喊聲,她忍不住重重的咬了自己的下嘴唇,細小的血滴滴在了地下。列維說,「你竟然那樣從馬上掉下來,你一定很笨拙,老板。」這讓魯爾咧開嘴笑了。男人們把毯子當擔架在使用,當他被抬起來時笑容又消失了。他從緊咬的牙齒間擠出話來,凱琳只能听到每一個字,卻無法把它們連成句子,那是魯爾自創的簡潔的說話方式。當他被放到卡車後箱的床墊上時候,汗水涔涔的從他的臉上流下。凱琳和列維爬到後車廂和他在一起,凱琳自動的擦著他的臉。

「慢點開,不要振動太大。」列維指導著正在駕車的男人,男人理解的點點頭。

即使車速很慢,每次的顛簸還是讓魯爾雙手握拳,臉色灰白。他把手交叉墊在腦後好象這樣做可以就緩沖一下的貨車顛簸一樣。凱琳焦急的低頭看著他,感受著貨車的每一個顛簸,卻什麼也不能做。

列維隔著魯爾的身體看著她的眼楮。「聖安東尼比休斯頓近,」他平靜的說。「我們會帶他到那里去。」

當他們來到機場,飛機上的兩個座位已經被取走,床墊放在空位上,魯爾被放了上去。他的臉皮耷下來,凱琳捧著他的臉。「親愛的,你不能睡著,」她輕柔的說。「睜開眼楮看著我。你不能睡著。」

他順從的看著她,當他用揪心的力量集中听她說話的時候,他的眼楮有點花。然後半個微笑出現在他蒼白的唇邊。「看著我。」他低聲說,然後她記起這是他時曾說過的話。他是想到那個了嗎?

「我會好起來的,」他昏昏欲睡的向她保證。「這沒有什麼。我在越南的經歷比這還糟。」

聖安東尼的醫生也是這樣認為的。雖然魯爾確實有腦震蕩,並且需要觀察至少一晚,但是他的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需要緊急搶救的地步。除了頭上的腫塊和他摔斷的腿,他們只找到各種各樣的擦傷,並沒有其它更嚴重的傷。凱琳在飛機上一直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努力的讓他保持清醒,她太緊張了,結果當無論听到好消息——知道他將會沒事,還是壞消息——他可能會有事——都讓她做出同樣的反應︰把頭埋到列維的胸膛上,大哭起來。

他立刻伸手緊緊的擁抱住她。「為什麼現在要哭呢?」他輕松的笑著問。

「因為我幫不了他。」她抽著鼻子說。

醫生也笑起來,拍拍她的肩膀。「盡管哭出來吧,」他好心的說。「他會好的,我保證。你大約一天以後就可以帶他回家了,震蕩引起的頭疼會讓他不得不呆在床上一段時間,不過那正好可以讓他的腿好好休息,然而方便他恢復。」

「我們現在可以看看他嗎?」凱琳問,擦著眼淚。她想看看他,觸模他並讓他知道她和列維仍然在陪伴他。

「現在不行。我們剛剛把他弄到樓下做腿部的X光了。等我們把他安置在房間里後會通知你的。」

她和列維手拿從探訪者休息室角落的販賣機里各買了一杯苦咖啡,然後坐下等待。她很感激有這個男人在現場,雖然他幾乎算是一個陌生人。到現在為止,他一次都沒有表現出情緒低落或是失控的狀態,而且他動作迅速。如果他表現出任何害怕的話,凱琳知道自己會嚇得歇斯底里。

列維四肢大張的靠在不舒服的塑料椅子上,穿著靴子的長腿伸得直直的,這讓她想到魯爾。她的胃呱呱的叫起來,她說,「魯爾一定餓壞了。今天早晨他根本沒有吃早餐。」

「不會的,在他做完所有的檢查之前他不會感覺到餓的。」列維說。「但我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們要找一個自助餐廳。我們倆要好好的吃一頓,喝很多的咖啡。」

「但是魯爾——」

「哪里都不會去的,」列維堅持,拉起她的手逼迫她從椅子里站起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絕對不會錯過他。我也曾經象他那樣摔斷過骨頭。我知道做檢查會花多長時間。」

他的說法是對的。他們在自助餐廳逗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當他們返回等待室的時候,一個護士正好走向他們告訴他們讓人鼓舞的信息︰魯爾現在已經安置在一個房間里。他們向魯爾的病房走去,在走廊上踫到了醫生。

「他是完全性骨折,很徹底。他會象新的一樣重新長好,」他向他們保證。「我保證我們不需要擔心任何事。他對于傷成這樣非常惱火。」他看著列維並且敬畏的搖搖頭。「他是我見過最堅強的男——」飛快的看了凱琳一眼,他沒有說完這句話。「他拒絕任何麻醉藥,甚至是局部麻醉。說他不喜歡他們。」

「是的,」列維殷情的說。「他確實不喜歡。」

凱琳不耐煩的移動著,醫生對她微笑。「你現在想去看看他嗎?」他帶著一絲娛樂的口吻問。

「是的,我很想,」凱琳迅速的說。她需要在魯爾身邊,踫踫他讓自己相信他已經沒事了。

她不確定自己期待什麼。她被淤傷和繃帶——一些當魯爾是病人的時候,她不知道是否她可以忍受的東西——振作起來。打開門後,她看到魯爾亂糟糟的黑頭發,困乏又苦惱的臉和一個打著石膏被病床尾的精巧裝置吊起來的腿。

他們曾經給他換上了標準的病人長袍,但是情況並沒有持續很久。現在這件長袍亂七八糟的扔在地板上。凱琳知道薄薄的床單下現在只有魯爾光溜溜的身體。她實在忍不住,開始大笑。

他非常小心的轉動他的頭,在她後面,列維發出壓抑的笑聲。魯爾放棄轉頭,而是只移動眼楮,僅僅這個動作也讓他明顯的因疼痛而退縮。「好了,不要幸災樂禍的站在那里,」他對凱琳咆哮。「過來握住我的手。我應該有一些同情。」

她順從的走到他旁邊,雖然她還在笑但是眼楮里卻充滿了熱剌剌的淚水。她握住他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飛快的吻了一下他的手指。「你把我嚇得要死,」她指控他,聲音包含著奚落和傷心。「但現在你甚至看不出受過傷,除了你的腿。你看上去只是不很高興。」

「這可不是一次野餐,」他充滿感情的告訴她。他的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把她拉近他的床邊;但是他的眼光轉向列維。「列(列維的呢稱),紅魔傷得怎麼樣?」

「不嚴重,」列維向他保證。「它行走沒有問題。我會注意它的,看是否有腫脹。」

魯爾忘記了自己的傷,點點頭,結果這個過失馬上讓他付出了代價。他大聲的申吟,把手放在頭上。「該死,」他虛弱的詛咒。「我見鬼的頭疼。難道他們沒有留下冰袋什麼的嗎?」

凱琳四處看了一下,在地板上發現了冰袋,它正躺在魯爾月兌下的病人長袍里——顯然是扔長袍的時候一起掉下來的。她撿起它放在他的前額。他感覺痛苦減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後繼續和列維交代。

「你要馬上回牧場,」他給工頭下指示。「在銷售之前有太多的事要做,我們兩個不能都不在,即使只有一天都不行。我們買的母馬明天或後天會到。把它和‘愛爾蘭之風’放在一起。」

列維仔細的听著魯爾交代他接下來兩天要做的事。他簡短的問了一些問題;然後在凱琳了解到她要獨自留在這里之前就走掉了。魯爾一直都沒有松開她的手。現在他昏昏欲睡的把注意力轉向她。「你不介意陪著我,是嗎?」

她從沒想到現在要離開他,但是在他已經把她困在這里以後才請求她的準許,讓她回給他一記不悅的眼光。「如果我介意的話,可以離開嗎?」

他的黑眼楮變得更暗;然後他的下顎變得堅毅。「不行,」他平淡的說。「我需要你在這里。」他在床上轉了個身,然後喃喃的詛咒著頭部傳來的抽痛。「我的意外受傷讓一些事情有了變化。你現在不能離開牧場,小貓。馬匹銷售的事馬上就要進行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列維自己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且純粹說起來,這是你的責任,因為這是你的牧場。此外,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不干擾你嗎,現在就是機會。我現在連一只小貓都打不過,更不用說一只大貓了。」

他的雙關語並沒有逗笑她。他一反常態的無助,讓她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過。所有想離開的想法都在听到魯爾受傷的那一刻跑到九霄雲外,但是她沒有告訴他這些。她只是把他前額一束潮濕的頭發扒到後面去,然後平靜的說,「當然,我要留下。你真的認為我會現在離開嗎?」

「我不知道,」他咕噥。「如果你要走我不能阻止你,但是我希望牧場能讓你留下。」

她並不是因為牧場而留下,是因為魯爾;但是他發生意外並沒有讓她喪失理智,而且她也沒有告訴他這些。相反的,她拉高了覆蓋在他身上被單,奚落道,「就算只為了讓你保持莊重,我也不得不留下。」

雖然臉色蒼白,眼楮仍然不是很對焦,他還是做出一個無賴的表情。「想挽救我的莊重已經太遲了。但是如果你想保護我的貞操的話,我很願意幫助你擊退那些冒失的護士們。」

「你的貞操需要保護嗎?」她很少有機會奚落他或和他調情,現在這種機會讓她有點如痴如醉。她輕松的和他在一起並奚落他,而他則不得不平躺在那里無法移動,這種狀況讓她覺得怪異,但是接下來,她一直都保持警惕。畢竟,在一頭黑豹面前露出你的背可不是什麼好感覺。

「現在不需要,」他承認,聲音漸漸變弱。「即使現在我有這個心。」他立刻陷入沉睡中,凱琳松開他的手把它放到被單下。空調的溫度調到了最低,凱琳覺得房間有點冷,于是她用被單蓋住他的肩膀,然後把腿彎曲在身體下,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

「現在怎麼辦?」她大聲的在心里問自己,她的眼楮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魯爾,他硬朗的側面在沉睡中似乎柔和了一些。在這個早晨,一切都改變了。她沒有想到要為了安全而逃離而是坐在他的身邊,而且她知道現在沒有什麼可以讓她離開他。他很脆弱而且受了傷,當他說他需要她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待在牧場時,她知道他沒有撒謊。馬匹銷售一直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無論列維有多麼能干,他終究不是一個超人。他不可能無處不在。她必須處理任何可能出現的問題。從感情上講,她也不能離開魯爾即使牧場根本就不需要她。

與其說是突然和魯爾墜入愛河,還不如說她終于意識到她已經愛了他好久。她也愛大衛,那也是一種非常真誠的愛,但是和她對魯爾的感情強度比起來就顯得弱了一些。她對魯爾的感情太強烈,強烈到年輕時候的她害怕得無法處理只有逃跑。這種強烈的感情摧毀了她的控制力和自信,讓她無法接受它。現在,她仍然對這種強烈的感情感到害怕。她還是會再次逃跑,因為她不確信是否他會回報這份感情,哪怕只一點點。現在看著她,凱琳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她諷刺的想是否她已經到達了成熟的新境界或者是僅僅有勇無謀。無論多麼冒險,她都要留在牧場。她愛他。這沒有意義。她那麼小的時候就那麼強烈的愛上了他,這違反了所有人類行為的準則;但是她以及她的感情是持久的。

她的目光盲目的掃過昏暗的小房間,然後定格在一個讓她幾乎屏住呼吸的熟悉的黑色物件上。他的帽子怎麼會在這里?她不記得把它們帶上飛機了,但是既然它在這里,那麼就是在這里。是列維帶上去的嗎?或者魯爾無意識的抓在手里而帶來的?這無所謂,然後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魯爾的帽子一直都是重災區。他對待他的頭部裝飾物一直都比她見過的其它任何男人都粗暴。她不知道他怎麼能把他的帽子戴成這種形狀,有時候她懷疑他可能用腳踩過它們。無論什麼時候,當他被迫買了一頂新的帽子後——他非常不情願——在一個星期之內,新帽子就會變成現在這種打扁了似的破舊的形狀,好象有一群驚慌逃竄的牛群在上面跑過一樣。她伸手拿起骯髒而破舊的帽子,眼淚模糊的把它抓在胸前。

如果留下來這個決定做錯了的話,她可能會賠上自己的後半輩子,但是今天,她不得不承認其實魯爾也是一個人,也和其它男人一樣容易受傷。任何時候,一個意外都可以輕易的把他從她身邊帶走,而到時候她除了悔恨什麼都不能做。他已經請求她嫁給他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太過心煩意亂,太過迷惑以至于她無法完整的計劃任何事,但是她已經不再逃跑。以前這樣做了,但是沒有解決任何問題。她仍然因為想到他而痛苦,無法忘懷的回憶讓她在每一個她看到的男人身上都能看到他的影子,而這更持續的加深了她的痛苦。她愛他。她必須誠實的面對這個事實,並且寬容的接受愛帶給她的一切,不管是痛苦還是快樂。如果她在過去為了躲開他而逃跑的八年里什麼也沒有弄明白的話,那麼這至少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無法忘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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