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與花 第十六章
次晨，約翰決定出發到英格蘭邊境和蘇格蘭的亞歷山大王簽約，蓓拉及朝臣會留在諾丁罕，等候國王回來。
契斯特沒有和國王同行，約翰臨走前私下交代他。「藍道，有關我們密商過的協議……我相信蓓拉會有一些精采的主意，她最喜歡搞一些密謀了，你們商量好，等我一回來就執行。」
「先替我除掉那個老女人，她是個大妨礙。」契斯特說道。
約翰悖然大怒。「多留心，藍道，溫夫人是我重要的人，我的病全靠她，比起她，我的御醫就像個屠夫一樣。像這一趙去蘇格蘭，我就非帶著她不可。」
艾琳知道國王要帶著她一起走時，非常生氣。她不喜歡騎馬，而這一趙去蘇格蘭來回至少要三百哩路，她的老骨頭會承受不了。
約翰不睬她的抗議。「艾琳，省省吧，你堅韌得就像老牛皮一樣。」
艾琳別無選擇，只好收拾她的藥囊，準備上路。她只祈禱黑鷹不要趕得太快。一開始黑鷹對維斯的身體狀況不夠復原得可以旅行感到不悅，但轉念一想，他反而高興有維斯留下來「看著」茉莉。
維斯听得臉都紅了。看在黑鷹眼中，他知道茉莉又征服了一顆心。那個小巫女真是厲害!
黑鷹跟著去找茉莉。而令他氣惱地，他發現她在花園里和席衛爾散步。他們兩個人大約同年齡。
「我一直希望你太忙沒有空和我說再見。」她出口就是傷人的話。
黑鷹尖銳地對衛爾說︰「去國王那邊，約翰就要出發了。」
「不要，衛爾。」茉莉喊道。「留在我身邊，我怕他會再次野蠻地攻擊我。」
黑鷹朝著衛爾走近一點，他說︰「去吧!衛爾，我不要人目睹我和未婚妻動人的告別場面。」
衛爾微笑著走開了，茉莉看向黑鷹，並注意到他臉上的青紫已經好多了。「我敢說我身上的瘀傷比你的還要多，你這個禽獸!」
「我並無意傷害你，茉莉。但我警告你，如果我再一次發現你和男人廝混在一起，你將會得到我一直允諾要給你的一頓好打。」
她的眸中閃著火花，她忿忿地說︰「我只是來花園呼吸新鮮的空氣，請好心的離開我，讓我清靜一下。」
黑鷹控制不住了，他的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舉向他，茉莉別無選擇，只好攀住他的肩膀來支撐自己。然後黑鷹低下頭，他的唇吻住了她的，這個吻極盡甜蜜與溫柔之能事。他的唇流連地品味著她，茉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直加快，她慌了，突然間她用力咬他的下唇。
黑鷹放下她，臉上充滿了驚訝與不信。
「哦，我真的很抱歉，黑鷹，我一時間忘神了。」她故作無辜地說道。
憤怒與交涌，而這兩者成了最致命的組合。黑鷹將她按倒在草地上，他的身子跟著壓住了她，他大膽的手探入她裙下，探著她雙腿間的核心。茉莉驚慌不已，只是拚命地夾緊雙腿，並自責不該將他刺激得失去控制。
衛爾看見了他們的情形，驚訝不已。稍早黑鷹說不欲有人目睹他和他的未婚妻的告別場面時，他可也沒想到黑鷹是要在草地上和他的未婚妻。他無意破壞他的好事，但約翰派他來召回黑鷹，準備上路。衛爾無奈地只有放聲大喊︰「柏爵爺，國王傳喚你過去。」衛爾尷尬極了。
黑鷹在茉莉身上的身體停住，海綠色的眸子望著她的好一晌。茉莉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最後他開口了。
「等我由蘇格蘭回來後，我會完成今天開始的事，這是個保證!」
話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近中午時，瑪麗安失蹤的消息傳了出來，當人們組隊到附近樹林搜索時，茉莉在心里暗笑。最後瑪麗安的父親似乎也猜到她去了哪兒，試著淡化她失蹤一事，稍後他們發現瑪麗安的堂妹瑪妲也一齊失蹤時，每個人都假設這兩個女孩是一齊溜回家了。
事實不然。十二歲的瑪妲被約翰看上，秘密地被帶進宮。但小女孩的身子經不起約翰的摧殘，大量失血。約翰慌亂地召艾琳來救人，但艾琳趕到時，女孩早已氣絕。約翰不敢張揚此事，將小女孩的尸體暗地送返費家，但遙言依舊傳了出來，而且難听至極。貴族不滿及密謀反叛的聲浪更加大聲了。
瑪妲的死使約翰收斂他的行為，到達蘇格爾邊境尤斯特的城堡後，約翰又染指尤斯特伯爵美麗的妻子。一開始尤斯特認為約翰是在開玩笑，直至約翰公然在半夜召尤薇娜入侍。
薇娜氣急敗壞，向隨國王此行的艾琳求援。艾琳給薇娜一種藥，約翰喝下去後將會神思恍惚，分不出他睡的是薇娜本人，或他們掉包過的妓女。薇娜大喜，重酬了艾琳後，依計實施了。
對約翰王的不滿日深。約翰在此行途中向北方貴族征調士兵，但每個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子弟兵交在約翰這種庸主手中。黑鷹更加高興己經完成了護送約翰到北方邊界的任務，不必再陪伴這只「豬」。他重新見到他的好友沙理伯利，目睹沙理伯利堂堂的相貌，他不禁納悶約翰並非亨利二世所生。或許王後暗地里給亨利二世生了個私生子，亨利卻不知情?
約翰及蘇格蘭的亞歷山大王簽約，並留下亞歷山大王的兩個妹妹做人質。威廉對約翰喜好女童一事早有傳聞，不放心將這麼重要的人質留在約翰身邊，他要黑鷹送她們到黑鷹的伯父赫特的城堡。
黑鷹啟程後的隔日，由坎特伯利傳來了坎特伯利大主教逝世的消息。英境的僧侶對約翰一再削減他們的權力一事早已不滿，利用約翰遠在蘇格蘭邊境的這個機會，他們逕行向羅馬推選了一位大主教，不經約翰的同意。約翰听到消息後，憤怒得當場羊癲瘋發作，艾琳被急召去看護國王。
坦白說，艾琳幾乎想給約翰一劑加重病情的藥，而不是治療他。但她控制住了自己。每個人都知道約翰的病是由她照顧的，如果約翰出了事，第一個被懷疑的一定是她。
約翰恢復後，立刻派人去坎特伯利，沒收大主教的財產。威廉極力諫阻，指出這會觸怒教廷，但約翰不听。約翰拒絕承認已被羅馬教皇任命的駱伯利，逕自指派了他的寵臣之一為新坎特伯利大主教。當時教會在民間擁有極大的力量，約翰公然和教會對抗，使得本來紛擾不安的英格蘭更加混亂了。
在諾丁罕，蓓拉則盡力安排讓茉莉和白藍道在一起。約翰了解他的妻子。正如他預料的，蓓拉知道了白藍道對茉莉有意後，便興致勃勃地計劃起她的密謀了。
茉莉一點都不喜歡契斯特這個男人，他笨拙、毫無氣質，卻愛在口頭上提他有多麼富有，及在英國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一面大力詆毀離掉他的前妻，而且絲毫不懂得茉莉的拒絕，一逕地死皮賴臉地賴在她身邊，口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譬如說提到他需要個年輕的妻子，或做出一些不該有的動作——像老是握住她的手，或踫觸她。
茉莉非常地想念艾琳，她希望得到她外婆睿智的建議；即使艾琳的回返意味著約翰王也會回來，但那幾乎是值得的。
約翰王終于回到了諾丁罕，但剛抵諾丁罕，他便命令宮廷移往格勞斯特——他自己的城堡。約翰和白藍道已經達成了協議，白藍道出十萬英鎊向約翰購得茉莉。約翰不敢公開進行，害怕觸怒沙理伯利，但他決定來一次秘密的婚禮，等到茉莉及契斯特結了婚，生米煮成熟飯，沙理伯利及黑鷹便無可奈何了。
這些事茉莉全被蒙在鼓里。她高高興興地迎接她的外婆，艾琳一開口就抱怨這趟蘇格蘭之旅把她的老骨頭累垮了。
「我已經熱好了你的毛巾了，我替你揉揉背，之後你就可以休息了。」
「謝了，親愛的，不過我還得先去看黑鷹的侍從維斯，黑鷹托我帶了一張密函。」
「他沒有和國王一起回來?」茉莉驚訝地問道。
「沒有，他護送蘇格蘭的兩位公主到他伯父那兒。」
茉莉真不知道她感覺到的是釋然或是失望。但她嘴硬地說︰「那也好，那個可惡的男人總是在拿婚姻威脅我。」
艾琳瞅著她。「還有許多人比他可惡上許多。」
「我知道。」茉莉坦承。「我真希望白藍道能盡快返回他的領地。」
「別指望了。」艾琳說道。「他和約翰就像兩頭婬交的公狗一樣!」
「外婆!」茉莉驚呼。「你怎麼能說出這種髒話!」
「但這個譬喻非常貼切，不是嗎?」艾琳眨眨眼說道。
約翰王沒有耐心等行動緩慢的女眷，先帶著軍隊到格勞斯特去了。蓓拉帶著她的侍女隨後跟去，並由契斯特伯爵護送她們。
這種安排正合契斯特的意，他可以賴在茉莉身邊。蓓拉和約翰已經計劃好茉莉和契斯特的婚禮會在到達格勞斯特後舉行。蓓拉想出了一個巧妙的計劃，並非常以此自豪。德佛伯爵的遺孀剛付給約翰三萬英鎊，獲允嫁給她看上的傅法南上校，他們的婚禮會在到達格勞斯特後舉行。蓓拉吩吋女侍們籌劃「婚禮」，但這個婚禮事實上卻是為契斯特及茉莉準備的。
約翰王在格勞斯特忙著吞沒坎特伯利大主教的大筆財產，根本不管這已經觸犯了羅馬教廷的大諱。另一方面在南方的多佛，黑鷹剛將兩名蘇格蘭公主護送到了他伯父手中。他和他的伯父談到他非常擔憂約翰的作為會引起叛亂及內戰，而屆時他可不希望帶他的人去殺自己人，他決定一回宮廷，就和茉莉結婚，帶她回到他位在亞希山的城堡。亞希山僻處威爾斯邊境，冬季時大雪便冰封了通往英格蘭的道路。在那兒，他可以不受約翰的打擾或差遣。
這同時，茉莉及艾琳也隨著王後來到了格勞斯特城堡。
格勞斯特是一座壯觀的要塞城堡，無怪乎約翰離掉愛薇時，堅持要留下她這處嫁妝，茉莉想著。城堡管理人為她安排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而且由房間的窗戶看出去就是威爾斯邊界雄峻險要的黑山山脈。黑山山脈里的坎伯利山是英境的最高峰。
茉莉將「羽毛」的鳥籠掛在窗口，喂了「刺兒」，安頓好它的窩。打點好了自己的行李後，她才注意到她的房間離契斯特伯爵的房間非常地近。茉莉決定明天就要找城堡管理人反應，叫他給她安排個比較按近她外婆的房間。
德弗夫人的婚禮訂在三天後舉行，茉莉開始在想要穿什麼樣的禮物。依茉莉的本性，她想穿最出色的，但最近契斯特實在粘得人心煩。她決定挑一件樸素、高領的衣服，不過她也知道這並不保證能冷卻契斯特的心。茉莉嘆了一口氣。在這種時候，她不禁想念起黑鷹了。如果黑鷹在的話，他絕不會容許契斯特那個小丑一直纏她。
第二天早上茉莉穿上斗篷、長靴，正準備要和艾琳去采藥草，突然一名侍女傳話王後召她去。茉莉不明白為什麼蓓拉要找她，她猜測王後是要她在德佛夫人婚禮後表演魔法或撲克牌算命。
茉莉走進王後的寢宮時，王宮仍高臥在床上，不過窗簾拉開了，讓陽光透進來。茉莉注意到蓓拉的眸子似乎特別地閃亮——好像她在壓抑著某種興奮。她期待地舌忝了舌忝唇說︰「我要你準備好明天的婚禮，你有合適可以穿的禮服嗎?」
茉莉面露惑色。「莫娜的婚禮不是在後天嗎?王後。日期改了?」
「我指的是你的婚禮，茉莉小姐。」蓓拉說道，她的唇角得意地揚起。
「我的婚禮?」茉莉茫然地重復。
蓓拉的眸子閃著惡作劇的光芒。「國王決定親自為你主持婚禮，這是你莫大的榮幸。國王已經將你許配給了契斯特伯爵白藍道，婚禮會在明晚舉行。」
茉莉震驚不已。「王後，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許配給柏黑鷹了。」
蓓拉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國王為你找了個更好的人，他認為有皇家血統的人至少該配個伯爵。他考慮過這件事許久了，而且他認為他不可能為你找到個更有財富或權勢的伯爵了。你應該感到非常地榮幸。」
「我一點也不感到榮幸，我不喜歡被當做棋子，我父親已經將我許給了柏黑鷹，我拒絕嫁給契斯特!」
蓓拉的眼楮閃著危險的光芒，她的唇角抿成一條薄線。「我的丈夫並不是在請求你嫁給契斯特，而是命令你!要我為你指出沙理伯利只不過是個私生子嗎?約翰是你的國王!現在，回你的房間去!好好地為這次婚禮做準備。」
茉莉氣憤得幾乎想摑蓓拉一巴掌。這個被寵壞的小婊子現在又想毀了她的生活。「我去和國王談談。」她冰冷地說道。
蓓拉大笑。「他已經和契斯特出去了。記得嗎?你在撲克牌算命中不就讀出了這些?我記得你說的是這樣的︰「三個杯子代表新婚，倒轉的杯子則意味破裂的婚姻。」這不是準確極了?」
茉莉仔細地回想。的確，她預測過破裂的婚姻，也看見了國王及王後的牌壓在她上面，表示他們會踩踏她；不有月亮——代表了密謀。
「你會在明天晚上結婚，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她冷冷地說道。
茉莉轉身，奔出房間，一直到她的外婆房間。她一開口就說︰「哦，外婆，我就知道他們暗地里計劃些什麼!蓓拉剛告訴我明天晚上要我嫁給契斯特伯爵!」
「上帝，那個畜生由約翰手中買下了你!契斯特一直不滿他的妻子向他訴請離婚，而且他一直想娶另一個有皇家血緣的女人來報復!」
「我不要嫁給契斯特那頭豬!約翰不能這麼做的，對不對?艾琳。」
「約翰可以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艾琳平靜地說道。
「該死的柏黑鷹，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跑到哪里去了?」茉莉痛苦地喊道。
「我去和約翰談談，或許我可以說服他。」
「蓓拉說他和契斯特已經騎馬出去了。」她無助地說道。
「那麼我去和蓓拉談。」艾琳肯定地說道。
茉莉搖搖頭。「不，艾琳，試著和那個邪惡的小婊子講理是沒有用的，天知道剛才她有多麼享受告訴我這個消息!她以目睹別人受苦為樂。對她而言……我只是個犧牲品，奉獻給她信奉的肉欲女神的犧牲。」茉莉苦澀地道。「但或許我可以和契斯特談，向他解釋我有多麼反對這個婚姻，或許他可以明白。」茉莉抓緊這一點微弱的希望說道。
艾琳握住了她的手。「我看到了一個影像，我相信約翰及白藍道都是惡魔崇拜者。我看見他們倒拿著十字架，而當他們跨越密門之後，生命中的一切都被倒置了。錯變成了對，邪惡變成了善，恨變成了愛。」
茉莉的心頭涌起一陣冰冷的恐懼。「我要怎麼辦?」她低語道。
「叫維斯盡快去找回黑鷹。」
「但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艾琳，你可以用你的力量找到他嗎?你真的有力量嗎?」她懷疑地問。
門上傳來一聲輕敲，她們一齊屏住氣息，直至發現來人是維斯。他的臉龐寫滿了擔憂。
「茉莉小姐、溫夫人，黑鷹臨走前要我仔細留意契斯特的一舉一動，但我明顯地疏職了。我無法事先警告你們有危險，黑鷹或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這項疏忽的。」
「告訴我們你探听到了什麼，現在沒有時間自責了。」艾琳說道。
「在諾丁罕時，契斯特想要殺死黑鷹，結果我替他挨了這一箭。但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為什麼要黑鷹的命，我偷听到他打算在明天晚上和你結婚。」
「王後剛才告訴我約翰已經把我許給了契斯特，婚禮就定在明天。不過他們的陰謀不會得逞的，我打算立刻離開，去齊斯托找我父親。」茉莉說道。「你能夠幫我找到一件男孩的衣服嗎?維斯。還有，給我你的帽子，我要蓋住我的頭發。」
艾琳說道︰「不必浪費時間找衣服了，衣服的事由我來負責，維斯，你必須想辦法找到黑鷹。」
「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你可以確定我該死的會盡全力去找，但那可能要耗上數個星期。」維斯指出。
「最重要的是有沒有這個信心，不要事先就放棄。告訴你自己你一定可以找到他，你就會找到他。」艾琳說道。「我要問水晶球黑鷹的下落，茉莉，你的力量比你自己想像的要來得強，我相信我們兩個加起來應該夠了，而且你和黑鷹可以做心靈上的感應，讓他收到你有危險的訊息。專注精神，茉莉，用你的靈魂呼喚他!」
維斯充滿懷疑地看著她們兩人。黑鷹一直教他要實際，不能迷信。而這兩個女人真的相信她們可以創造奇跡，像變魔術一樣地把黑鷹由帽子里變出來嗎?
茉莉閉上眼楮，她的唇微動，似乎進入了神游狀態之中。維斯看向老婦人，看見她的情況又有所不同。她專注地看著水晶球，額頭的汗水直冒，她同時一直念著一些奇怪的咒語。
「在那兒，我看見了。」艾琳喊道。「由石頭的顏色看來，應該近于諾佛克。」她肯定地說道，然後她的眉頭皺起。「我不了解，城堡是在半空中，它由地面浮起，上升到空中。瞧，又上升了!」
「上升城堡!」維斯熱烈地大喊。「赫特在諾佛克擁有上升城堡!」
「黑鷹現在就在那里，茉莉，用你的心靈呼喚他立刻離開趕來。維斯，你也必須立刻離開，諾佛克離這里非常遠，但我相信你夠強壯，可以找到他，並及時趕回來的。你必須對這個事實有信心，不管它看起來有多麼地不可能。」
維斯發現自己漸漸相信她們所說的了。上帝，她們是白女巫，但畢竟這一刻的動搖似抵不過他一輩子所受的教育。艾琳或許可以暫時地催眠他，但維斯心中理智的一部分知道，他絕不可能在明晚之前趕到諾佛克，再趕回來。
然而他必須嘗試，他沒有其他選擇。
黑鷹一直感覺到坐立不安，將蘇格蘭的兩位公主送到了他伯父手中，他就急著要走，不管他伯父怎麼挽留。
但有一個消息倒教黑鷹耽擱了，羅馬教宗尹斯那二世也傳來手諭。敦宗對約翰擅自沒收坎特伯利大主教的財產，並廢立教宗承認的新主教一事非常地憤怒。他宣布將約翰驅逐教會，並宣布約翰統治下的英境再也不準舉行任何天主教儀式。此外只要有約翰在場的宗教儀式均屬無效，而任何基督徒國家的信徒，都必須一致地詛咒約翰王，不論他是吃飯、在睡覺、休息、走路，或做任何的事……
對在基督教統治下的中古世界來說，這是最嚴重的懲罰了。黑鷹與赫特均承認他們的君王罪有應得，但他們不認為教宗的懲罰可以使約翰改邪歸正，悔悟前行，並向教宗道歉。剛愎自大的約翰會選擇和教廷為敵，而和教廷為敵意味著和歐陸上所有的基督教國家為敵。
黑鷹更急著回格勞斯特了。他打算盡快和茉莉結婚，帶她回威爾斯的亞希山，暫時遠離約翰統治下烏煙瘴氣的英國。
他伯父赫特嘲笑他莫名其妙的匆促，但黑鷹堅持帶著他的人回轉格勞斯特，最後赫特決定也跟他一起走。
艾琳找出了一套小廝的騎馬褲及外套，她告訴馬廄的小廝把茉莉小姐的白馬準備好，然後逕自去尋找黑鷹的人。
「未來的柏夫人有急事，必須趕到她父親那兒，她需要一個安全可靠的人護送她到齊斯托。你可以勝任嗎?」她挑釁地問道。
「我可以的，夫人，只等茉莉小姐準備好我們就出發。」那名士兵說道。
艾琳回到茉莉的房間，幫助她穿上男人的外套及長褲。茉莉穿上馬靴、系好腰帶，一面和她心愛的鳥及心愛的刺蝟說再見。她將一頭銀發綁起來，塞到帽子底下。她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但她同時也感覺到一股興奮。她可以在心里想像她成功逃走後，蓓拉及約翰等人失望的臉龐。
恐懼並不是沒有的，茉莉知道違抗一名暴君的旨意有多麼地危險，而且如果她的月兌逃不成功的話，約翰王的報復將是迅速而且可怕的。想到這兒，茉莉著實為她的外婆感到擔憂。她逃走後，約翰會對她心愛的外婆怎樣?驀地，淚水模糊了茉莉的視線。
艾琳看見了她的淚水。「茉莉，不必考慮我，多想你自己。」
「答應我你也要想辦法逃走，我會叫爸爸派人來救你，上帝!我好怕你會因為我的逃走而受到傷害。」
「快走吧，茉莉，不然會受到傷害的將是你!」
茉莉咬緊下唇，咽回一聲嗚咽。她戴上手套，抓起馬鞭，手顫抖不已。她打開房門，然後驀地停住腳步。
兩名魁梧的警衛守在她門口。
「讓我過去。」她命令道。
「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你不許離開，茉莉小姐。」
「誰的命令?」她熱辣辣地問道。
他們沉默不答。
茉莉試著由他們中間穿過去，但他們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不太溫柔地把她推回了房里。
「放開我的外孫女，你們這兩個混帳，不然我就要詛咒你們下地獄去!」
「溫夫人，我們奉命送你回你的房間，你必須一直待在那兒。」
「你們就不怕我的力量？」艾琳威風凜凜地問道。
「我們怕的，溫夫人，但我們害怕國王本人更勝過惡魔。」其中一個人說道。
「不要詛咒我們，溫夫人，我們只是在執行國王的命令。」另一個懇求道。
「除非你們帶我去見國王，不然我會詛咒你們絕子絕孫。」
一名士兵看向另外一個，然後微微點頭。
「回房間去，茉莉，鎖上門等我回來。」
時間慢慢地過去，茉莉一直等得她都快尖叫了。她月兌下手套，丟開馬鞭，煩躁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艾琳仍未回來。茉莉的煩躁已經轉變成了恐懼，萬一艾琳和國王談話時，觸怒了國王，現在已經被囚禁了呢?哦，她絕無法忍受嫁給契斯特。該死!維斯有辦法找到黑鷹嗎?而且就算奇跡出現，他找到黑鷹，他可以及時趕到嗎?但就算他趕回來了，他有辦法阻止約翰嗎?畢竟，他是英國國王……
她可以向國王求情，要求他不要把她許配給契斯特，但她猜得到約翰會要求什麼樣的代價——要她成為他的伴，而屈服于約翰幾乎比屈服于契斯特更加令人無法忍受。
或許她唯一的希望是直接向契斯特求情。她並不喜歡這個主意，但她已經走投無路了。茉莉在心里折磨了一整夜，終于在天快亮時沉沉睡去。
她在近午時猛地驚醒，窗外一片灰沉沉的，而且開始下著雨。她的胃像海洋一樣地翻滾，沉重的恐懼壓在她的心頭。哦，今天就是她永劫不復的日子了，今天是她最可怕的夢魘的實現。
她推開臥室的門。「溫夫人呢?我要你們立刻帶我去見她。」
「她在寢室里，她應該在的地方。你不必擔心她的安全，她的房門也有人看守。」
門口的守衛換了人，證明他們的守衛有多麼嚴密，然後她注意到他們佩帶的是契斯特家的家徽。
「帶我去見契斯特伯爵，我知道他的房間離這兒不遠。」
他們互望著彼此，茉莉威脅道︰「如果你不答應，我會開始大叫說你們攻擊我。」
她張開嘴，作勢就要叫，一名守衛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夠了，小姐，不要強迫我們傷害你，我們並不希望這種事發生，特別這又是你的新婚日。」
他們護送她到契斯特的門口，她敲了一聲門後，逕自推開門進去。
白藍道正在吃早餐，他抬頭看見茉莉，立刻站起走向她。茉莉注意到他只穿睡袍，心中驚慌不已。她反手關上房門，身子倚在門把上，以顫抖的聲音說︰「伯爵大人。」她屏息道。「我是來請求你的幫助的，我能找的人只有你了。」
「該死了!你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還有你的頭發呢?」他怒聲道。
「我穿什麼有什麼關系嗎?」她怒道。「我的生命在今天就要被毀了!」
她的話令契斯特氣地下顎緊繃，而且臉上的痘痘全凸了出來。他走向前，一把扯開她緊發的皮帶。瞧見她一頭銀發披散了下來，他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當我買下一項貨品時，我要看見的是她最美麗的一面。」
「我的天，你根本沒有在听我講話!」她喊道。「我不想嫁給任何男人，特別是你!」她氣過頭了，不然她本來無意這樣子侮辱他的。
契斯特的臉龐氣得通紅。「你侮辱了我，而且你的衣服非常令我不快，換掉它!」
「我不要。」她平板地說道。
契斯特額頭的青筋都浮了出來，他伸手抓住她的小外套，用力扯了開來。茉莉在外套下面只著了一件單衣。她的臉色刷地雪白，心髒幾乎要停止了。她的雙峰劇烈地起伏。契斯特的目光令她聯想起一條毒蛇。
「為什麼我一定得嫁給你?」她可憐兮兮地問。
「因為我付錢買下了你!」他冷酷地說道，手抓住了她的一只乳峰，殘酷地擠壓。「我已經為這個付了錢……還有這個——」他猛地抓住她，讓她的身子貼住他的，茉莉驚喘、低啜一聲。
他放開她。「我會派幾個女人去服侍你洗澡及換上合適的新娘服。婚禮準六點在格勞斯特大教堂舉行。」他眯起眼楮。「給我打扮得漂亮一點，」他打開門，將她推給那兩名警衛。「送她回她的臥室，一直到舉行婚禮的時候才放她出來!」
茉莉蹣跚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的絕望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