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綣情伴君心 第一章

南宋時代,杭州是手工絲織重鎮。棉大量在閩粵培植,為杭州的絲織業,添加一股助力。

而杭州絲織業,赫赫有名的是慕容世家。慕容老爺官拜秘書典閣致仕,權高勢重,即使隱退,也頗受中央的重視。加上慕容老爺卓越的手腕,在絲綢方面創獲不少佳績。

慕容老爺一生意氣風發,仕途順遂、商運昌隆、妻柔子孝。而最令他自豪的,就是他的獨生子——慕容雲樵。慕容雲樵是在眾人的期盼下見世的。他在母體內異人地整整待了十三個月。慕容老爺對于獨子寄予厚望,從小即給予全才訓練。論文,慕容雲樵在三歲熟讀四書五經,五歲能瑯瑯上口論述孔孟;論武,慕容老爺重金禮聘中原好手教其武功,弱冠之年,已是打遍江南無敵手。但,慕容雲樵聲名遠播卻非在文思流利,非在武功高強,而在他的沉穩內斂,一雙冷邃的眼眸,永遠令人測不透,卻在慕容雲樵加冠之年,起了變化。

向晚,初夏微涼,一名佝僂老者跛行至慕容家前,他望著侍立的兩名家丁,意味深長地淺吟著︰

天作孽,猶可為;鴻鵠老,莫可違。

撥開陰霾終得雲開見天朗。

「喂!干什麼你?這里是慕容世家,可容不得你撒野。」一名家丁斥喝著,手上的棍棒不客氣地在老者面前揮舞。

「麻煩小哥通報,欲求見慕容公子。」

「公子豈是你說見就見?若想乞討,到別處去!」

「非也!非也!老者只是點化有緣人。」

「哪里來的瘋子?再不走,我對你不客氣了。」家丁推了他一把,老者踉蹌倒地,卻依然笑臉,冷睿的眼神示意著惋惜。

「機緣未至,是禍、抑福?奈何天!」老者搖搖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夜,慕容雲樵突然在用膳時,口吐鮮血,隨即不支倒地,驚動了慕容世府上上下下。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阿初,你說!」慕容老爺慌了,無助地望向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兒子。慕容夫人的涕泣更加深了他的煩亂。

侍童阿初一臉惶恐的回道︰「我不知道。少爺好好地在用餐時……突然就、就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大夫呢?大夫還沒來嗎?」慕容夫人莊氏恍惚地開口,望著昏迷的寶貝兒子,方寸大亂!

「來過了。大夫說,少爺脈搏大亂,運氣不順,氣調混亂,他根本就沒辦法斷定少爺患了什麼疾病。」

「庸醫,再去請啊!花多少銀兩都無所謂,只要能醫好樵兒。」

阿初應諾,急忙退出去。

「老爺……」莊氏淚眼婆娑地望著丈夫,眼中道盡了無助。慕容老爺厚掌覆蓋在她肩上,示意她放心,盡管他心亦亂。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樵兒的。」

「你看……會不會是有人下了毒?」

「不可能!慕容世府豈是讓人來去自如的地方。」

「那……」莊氏有些無助地看著他。

「總之,我會想辦法找出原因,你就別擔心了。」

莊氏緩慢點頭,望著面無血色的兒子,淚水又不禁滑落……

「什麼聲音?」玉蘿停步,低聲詢問身旁的侍女。

侍女小依仔細地聆听一會兒,聳了聳肩。

「我也不知道!哎呀!小姐,你忙了一整晚,也夠折騰了,還是早點上床歇著吧!」

玉蘿搖搖頭。月兌俗的麗姿在皎潔的月光下無所遁形。靜寂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

「是女孩在哭。」她柳眉微攏。

「嘎?」小依四處張望,漆黑的四周,令她心慌。「小姐,別嚇我!」

「胡說個什麼勁。」玉蘿嬌斥。「八成又是金娘帶人回來了。」

她順著聲音來源找尋,不困難地,找至柴房,果然听見微弱的抽泣聲。

「小姐,真的有人在哭!」

玉蘿頜首,推了門進去。守衛的阿三震驚地跳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望著金娘的「手中寶」。

「玉蘿姑娘?」

她沒理他,徑自大量起角落仍抽噎不止的女孩。她是美麗的,她自己明白;但角落的女孩更勝她三分。她不滿地想著,即使身穿蔽衣,依舊遮掩不了那女孩的絕姿。雪白粉女敕的肌膚,即使劃上了血絲,依舊如此惹人憐愛。哦!她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別的女孩同她爭光采。在她暗忖之際,女孩望向她了。天!她妒意更添,那一雙剪水般的大眼,清靈透徹,是她所不及的。于是,她轉過身。

「阿三,她是誰?」語氣嬌蠻甚極。

「水老頭的女兒。」阿三忙答,他可不敢怠慢。

「水老頭?」她挑起眉,表示不解。

「就是常到‘財歡坊’賭錢的那個老頭。」

「哦!他呀!怎麼了?他女兒怎麼會在這兒?」對于那個老頭,玉蘿有點印象。又老又丑的糟老頭,常在女兒樓麾下的「財歡坊」賭錢,听說,輸了不少。

「前幾天死了,欠了金娘一大筆銀子,那老頭什麼都沒有,就這麼個女兒。」

「哦,所以就帶回來了!」玉蘿有點嘲諷。閣里的姑娘十之八九都是這樣出身的。

她不屑地倪向憐幽,問道︰「叫什麼名字?」

憐幽戒慎的看了她一眼,在阿三的瞪視下,認命地回答︰「水憐幽。」語氣顯得有些無力。

「水憐幽……倒是蠻寫意的,怎麼?要做了嗎?」

「不!」水憐幽淒厲的大喊,引來阿三的瞪視。

「金娘怎麼說?」

「金娘吩咐要折磨她到屈服為止。」

留她?等她屈服?豈不搶了我玉蘿光采,不行,我得防患未然。于是她霸道地說︰「哦!告訴金娘,這個女孩我要了。」

阿三和小依都瞪大了雙眼,不解地望著她。

「我還缺個侍女,不是嗎?」

「可是,金娘……」

「少羅嗦,就告訴金娘是我要的,她不會反對的。」

她走了出去,小依遲疑一會兒,也跟了出去。阿三愣了會兒,隨即不滿地看向憐幽,恨恨地說︰「你走運了,玉蘿姑娘要你,你不必當伶妓了。」

憐幽呆愣著。一時還無法回應過來。難道,上天真的憐憫她了?

從她懂事以來,就沒過過好日子。她的父親是村里有名的賭鬼。家里的生計,全部丟到她肩頭,她靠手工掙來的一點錢,根本無法供父親去賭場揮霍,所以父親索討無得而拳頭相向的景況,是時常發生的。母親的早逝,她不知該喜該悲,至少她母親是解月兌了。母親的死亡,多少是因痛心父親的好賭,長期郁積所致。

母親死時,她只有十歲,陪伴她的,是一夜孤寂。父親還是在鄰居好意通知下才知曉,草率的態度,令她驚覺到父親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為人子,她雖斗大字認不得幾個,卻也知反哺之理,不管他再如何壞,她終究還是他女兒,她得奉養他才行。

前幾個月,父親因賭輸,急怒攻心而死,過程快速得令她措手不及。她落淚,落淚從此將無所依。從前父親在世,日子雖苦,但覺尚有依靠,如今他死了,孑然一身的感覺令她覺得苟活無益,而在父親守靈之夜,沖動得想自縊。

誰知,當夜金娘帶人沖進來,帶走她,要她以身還債。她明白父親欠債許多,也想償還,但她絕不願污穢自己以及水家的名聲。但在日夜鞭打下,她覺得自己已然支撐不住,眼看就要沉淪了,玉蘿姑娘的一席話適時拉了她一把。她是該高興的,但玉蘿的刁蠻她也有所聞。思及此,她不禁迷惘該喜抑悲了。

慕容雲樵的昏迷不醒,使得慕容世府上上下下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也在尋遍大江南北名醫,甚至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後,慕容世府幾乎是心灰地在籌備後事了。

直至初夏向晚之時,跛行老者再度出現,被延請入門診治,慕容雲樵的病情才出現了轉機。

「大夫,小犬他……」慕容驥注視著跛行老者的治療過程。對于他的醫療辦法,他簡直驚詫極了。從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大夫,他不診斷,也不把脈,只是撫著雲瞧的天穴,口中喃喃有辭。若非他一生閱人無數,直覺這老者一身仙風傲骨,氣宇不凡,他真會認為他只是愚弄焦急的大伙,而行騙財之實。

老者靜寂了會兒,撫須而笑。

「時間快到了。」

「嗯?」慕容驥滿臉狐疑,不懂老者的話。

「慕容老爺,你莫擔心,令公子這是福不是禍呀!」

「什麼?是福?是福就昏了個把月,是禍不就完了。」慕容驥心里更迷惑了。

對于慕容驥的反應,老者不以為意。

「令公子一身奇筋異骨,自有異人之處。以他的稟質來看,這孩兒若非成相即就大業,世俗的官祿拜相尚誣蔑了他。慕容老爺一向積善行德,得此異子,是上天的厚賞啊!」

慕容驥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明了,雲瞧從小即傲視同濟,對待任何人、處理任何事,一直有不可一世的王者風範,侍奉他二老又極至孝,但,這又與他病危有何干?

老者看出慕容老爺的疑慮,但仍深沉地撫須而笑不語,激怒了身旁的阿初。

「喂!你究竟能不能看我家公子的病,如果只是誤人,就快滾吧!」

「阿初!不得無禮!」慕容驥呵斥。阿初不甘地瞪了老者一眼。

「無妨,無妨。」老者對阿初示以不介意的笑容,睿智的眼神中有一絲光芒。

「慕容老爺,令公子異于常人,口吐鮮血,不過是嘔出污穢之氣,待時機一到,來個里外運合,際會交錯,自會蘇醒。不過……」

「不過什麼?」一向冷靜莊嚴治人的慕容驥慌了。沒辦法,床上躺著的,可是他的愛子,慕容世家唯一的香火。

「我說過,須里外運合,還差個外力推波助瀾。」

慕容驥搖頭。「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外力?」

「令公子是練武奇才,以他的內氣運調來看,我確信他已有些許火候。但令公子體內五行之火,炙氣太盛,一般人是無法承受的,所幸令公子稟性過人,才得以撐持,而以鮮血退卻些許火氣。但若要完全排卻,他無法一個人支撐。一旦有辦法讓他五行正常運轉,真氣自可貫通;真氣貫通,正氣直通丹田,一切真氣運轉,必可有所作為。」

「大夫的意思是——」

「所謂火,即謂陽,陰陽必有所合,而慕容公子所缺的,不過是一項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降火藥方?這簡單,我發上——」

「慢著,不是的。慕容公子欠的,只是個姑娘。」

「姑娘?」慕容驥張大了嘴,和阿初面面相覷。

「姑娘?」老天!他听到了什麼啊?

「你是說……樵兒需要的。只是個姑娘……呃……的軀體?」慕容驥囁嚅半天終于說出口。

姑娘?談何容易。若隨便找個姑娘濫竽充數,慕容世家一定得負責,傳出去對慕容世家的名譽可是一大損失。雖說愛子的性命重要,但毀人清白,斷送樵兒幸福,敗壞慕容家的門聲,卻也是不可取的。更何況,慕容世家三朝為相,更丟不起這個臉。雖說眼前即有個人選,但樵兒醒了還好,若不醒,啟不誤人一生?

「不過是相擁而眠罷了,並非行夫妻之禮。」

「嘎?」但還是毀人清白啊!慕容驥頭痛萬分。

「慕容公子不凡,這位姑娘想當然耳也不能是隨便之人。」

「你是說……不是每個姑娘都行?」

老者點頭,緩緩跛行走出房門,離開前,還留下數語——「只可謂︰出淤泥而不染。」

沒有人挽留他,因為在房中的阿初和慕容驥早已愁煞了!姑娘,哦!天哪!談何容易!頃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老爺,那老者一定是個瘋子、老糊涂,要不就是在耍大伙兒。豈有此理!要姑娘相擁而眠?」他嗤哼了一聲,表明了不信。

「但,他是唯一論列出樵兒病況的人……」

「嘎……呃!那也可能是他信口胡謅。」阿初還是堅持不信。

「不管怎樣,」慕容驥仿佛下定了決心。「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可是、可是,上哪兒找姑娘,妓院嗎?」

「當然不是!那些姑娘豈進得了慕容大門?不如給樵兒辦個婚事,沖沖喜,也許他真的就醒過來也不一定。」

「新娘呢?」

「相國的千金一直很屬意樵兒。而相國府和慕容世家老早就對這雙小兒女指月復為婚,成婚不過是早晚的事。如今,早辦一辦,沖沖喜,樵兒會痊愈也說不定。」

「可是少爺不喜歡她啊!」老天!那個女人——趙亞婉,阿初想起就頭痛,空有華麗外表,又十足的刁蠻潑狠,令人難以忍受。

「時間會慢慢改變一切的。」慕容驥心憐地望了愛子一眼,嘆口氣,走了出去。留下阿初一人。

「慘了!」阿初望著床上的慕容雲樵,有些同情地對著他說︰「那老者說你是福,我看是禍呢!少爺,你再不醒,你就完了!到時你一定會生不如死。」

而床上的人依舊昏睡、無言。

一早就從侍女口中听說慕容驥來訪,趙亞婉心沖沖地起床、更衣、裝扮。在平時,非到日上三竿她是不起穿的,但如今情勢可不同。現在在前廳坐著的,可是她未來的公翁,她可得給人一個好印象。趙亞婉心里明白,慕容雲樵對她不甚熱中,但那並不代表不喜歡。她可是堂堂相國府千金,當今皇上的義妹呢!她就不信,慕容雲樵能冷漠待她到幾時。瞧!這會兒他爹不就上門提親了?她滿足地笑了。

「小翠!」她輕喚在門外候命的貼上小婢,語氣禁不住地興奮。

「來了!小姐。」小翠很快地走入。惹火她可是擔待不起的。看見趙亞婉的笑臉,她有些愣然。怎麼?天要下紅雨了嗎?趙亞婉甚少給她好臉色看的,如今卻笑臉迎人。天!該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她暗自祈禱著。

「前廳來了誰?鬧哄哄的。」趙亞婉裝傻地問,一邊撥著亂發。

「嘎?」她有些驚愕,但在小姐微怒的臉色下立刻回答︰「慕容老爺來了!」

「哦!他來做什麼?」趙亞婉悶笑得快抽筋了。一定是來提親。她假裝不在意地拿起梳子梳頭發。

小翠接過梳子,慢慢地梳理小姐那長及腰的青絲。

「小婢不知道!可是,老爺夫人似乎都挺開心的。」

「廢話!慕容世家和趙家向是世交,慕容老爺來訪當然開心。白痴!算了,我自己問去。」

「不行呀!小姐,相國特別吩咐你要乖乖地待在房里,不準到大廳去的。」小翠擋在趙亞婉面前,不意外看見她凶惡的目光。

「你敢阻止我?」趙亞婉插腰,活像潑婦罵街。

「奴婢不敢,只是……」小翠囁嚅著。

「走開!」

趙亞婉推開小翠,提起裙擺,小碎步地跑了出去。小翠撫撫被摔疼的,嘆口氣,追了出去。

趙亞婉還是有些矜持。畢竟,唐突走入,不僅對她名譽有損,恐怕慕容老爺對她的好印象也會大打折扣。她才沒那麼蠢,事情尚未成定居前,任何棋子都不得隨意下。

于是,她躲進屏風內,一個隱秘卻能將對話听得一清二楚的地方。

「……這樣啊!那可真是一大憾事。」趙士倫故作同情地說。

慕容雲樵昏迷之事,早已傳遍京中,他也為略有耳聞。對于慕容雲樵這個小世佷,他一直贊賞有加,以他縱橫官場多年的經驗,他知道這小子前途無量。早在亞婉及笄之年就想把婚事辦妥。但慕容雲樵總以一句「未立業,不談兒女私情」來巧妙回絕,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而如今,沖喜一事締造了婚盟,他想應允,但萬一失敗了呢?萬一雲瞧從此不醒,豈不誤了他女兒一生?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他只有這個寶貝女兒。

「嗯!所以,我想,讓這雙小兒女的婚事早些辦妥。一來給樵兒沖沖喜,二來,也好了了我二老心願。」慕容老爺有些困難地說著。畢竟,這是一個賭注,賭贏了還好,二小兒女從此共效于飛;賭輸了,趙亞婉豈不孤獨一生。

「慕容兄,這事恐怕不能這麼單純看待。」

「我曉得,的確是委屈了婉兒,但,也不是全無希望。我們慕容家不會虧待婉兒的。」大熱天的,他竟冒冷汗!

「這我了解。可是如今世佷這種情形……慕容兄,我就這麼個女兒,我……有點為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撇得清關系最好!趙士倫望向聲旁的夫人,示意她幫忙。夫人了解丈夫的意思,老實說,她可是非常反對的。

「是啊,慕容老爺,咱們就只有婉兒,從小沒吃過點苦。我們當然知道慕容家會善待婉兒。但沖喜一事……嘿!可是個賭注呀!我們可沒這個本錢。」趙夫人表面上雖恭敬,話語間卻訴盡了反對之意。

慕容驥並非愚笨之人,自听得出她的拒絕。他有些慌亂,看向趙士倫,見他眼中的同感,他絕望了。

「是、是啊!那還是……以後再說吧!」慕容驥轉身欲離去,卻讓趙士倫攔了下來。他欣喜若狂,以為趙家改變了主意。

「慕容兄,世佷如今這種局面,為避免礙了婉兒幸福……我看,還是別誤了婉兒。」趙士倫冷淡地說著。

聞言,慕容驥愣了一下。退婚?他竟要退婚!一瞬間,他寒徹心肺,呵!人心,多可笑。慕容驥面無表情地從腰間拿出當初承諾婚約時交換的玉佩。趙士倫快速地接過,同時也退還了他的。

「士倫賢弟,愚兄告辭了。」

「慢走!福伯,送客!」他連挽留客套的話都省了,徑自為著才順利解除婚約而開心。

慕容驥搖了搖頭,黯然地走了出去。

「爹!」慕容驥離開後,趙亞婉憤憤地走了出來。退婚?為什麼?慕容雲樵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婉兒!來,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如果退婚是好消息的話,那女兒倒要听听爹娘如何解釋。」趙亞婉嘟起嘴,不滿地坐在椅子上。

趙士倫夫婦倆對看了一眼,知道女兒不明白自己的苦心而誤解了。于是,趙夫人開口道︰「女兒,爹娘是為了你好。」

「好?!爹娘難道不知道婉兒屬意雲瞧哥嗎?為什麼要退婚?」

「傻女兒。」趙夫人在趙亞婉旁坐下,拍拍她的肩,試圖安撫她。

「慕容雲樵已不是往日的慕容雲樵了。」

「嘎?」

趙士倫笑了笑。他始終認為自己的打算是對的。

「他生了怪病,吐了血後就沒再醒過。你瞧瞧,都已昏迷個把月了,只怕他的命遲早沒了。」

「真的?!」她睜大眼。「那為什麼慕容世伯今天會來提親呢?」

「那老鬼居心不良。」趙夫人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範了。

「居心不良?我不懂。娘。」「他來提親,是想給他兒子沖喜。」

「沖喜?那對我又有什麼影響?」

「婉兒,你想想,他兒子生的是怪病,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你嫁過去,萬一他兒子一輩子不醒呢?你豈不是守寡一輩子。」

「這……」她簡直不敢相信。但見雙親篤定地點著頭,滿心的疑惑頓時轉變成憤怒。

「如此還有我嫁過去,存心誤我一生嘛!」

「是啊!婉兒,所以,爹娘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對不起,爹!娘!孩兒錯怪你們了。」

「沒關系,只要你幸福就好。」趙夫人擁緊婉兒,一家人正為這消息而興奮不已。

跟隨在後的小翠不禁嚇呆了,慕容老爺不是相國老爺的恩人嗎?為什麼這段恩義可以說斷就斷?這是是非非教人如何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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