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愛精靈 第八章
她跟著他回家,一路上,他都是沉默不語,直到進了大門,他順手打開客廳壁燈,接著,便直直走回他房間。
她望著他背影,朦朧的瞳眸忽地一陣酸澀,涌上更多淚水。
她坐倒在沙發上,只覺心頭被一股莫名的委屈緊緊攫住,教她擦了又擦,滿頰的濕潤還是無法抹干。
過了好一會兒,正當她以為自己就要孤獨冷清地度過這一夜時,他修長的身影忽地再度出現,落定她面前。
她茫然地揚起頭。
「這個給。」他遞給她一盒面紙,「把眼淚擦一擦,難道-要整晚這樣哭哭啼啼的?」
她眨眨眼,忽然哇地一聲痛哭出聲,本來沉默的哽咽在接收到他的關懷後立刻轉成嚎啕大哭。
他立即不知所措。
「喂喂,怎麼了嘛?別哭得那麼大聲啊。別哭了好不?」
她不理他慌亂的安慰,抽出一張面紙,很不文雅地擤擤鼻涕,「我就是想哭……你、管我——」
「我也不想管啊。可-這樣會吵到鄰居的。」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她驀地憤怒,「吵到就吵到,又怎樣?」
「大小姐。」任性的響應讓莫傳宇只能無奈地嘆息,在她身畔落坐,笨拙地拍撫她的肩安慰她,「好了,別哭了,好嗎?別哭了。」
她索性偎入他胸膛,眼淚肆意染上他胸前衣襟,「我是不是……是不是很傻?」
他沒說話。
「你不必裝聾作啞,我知道我很白痴,竟然曾經喜歡那樣的男人——」
「-是很白痴。」他一開口便是毫不留情的評論。
她哽咽一聲,抬眸哀怨地望他,「你就……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很笨,藍靈。」他直視她,「雖然我早知道這一點,可我還是要這麼說,-真的很笨。」
她氣極,「莫傳宇!你——」
「難道不是嗎?愛上那種男人已經夠笨了,現在居然還要為了他哭哭啼啼,-能說自己不笨?」
「我——」她一窒,撇過頭去,「我才不是為了他哭。」
「那-為什麼哭?」
「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
「到底為了什麼啊-.」
「因為你這個大白痴居然問我這種蠢問題!」她忽地揚聲喊道,憤然瞪視他,「你為什麼總是要對我這麼殘忍?莫傳宇!我已經這麼難過了,難道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好好安慰我?偏偏每次都要這樣氣我!」
莫傳宇聞言,凝望她好一會兒,終于,唇角淺淺一揚,「看樣子-的精神還沒跌落萬丈深淵,還有力氣教訓我。」
似嘲非嘲的語氣更加激怒她。
「莫.傳.宇!」
「好好,安慰-,安慰。」他輕輕地笑,伸手攬過她,讓她螓首再度埋入自己胸膛,「傻丫頭,-大概是全世界唯一在傷心的時候還能發脾氣的女人吧。」
傻丫頭。
彷佛詆毀其實寵溺的稱謂,讓一陣淡淡甜蜜流過藍靈心頭,她掩落眼睫,伸手環抱他腰,臉頰緊緊貼住他胸膛。
他的胸懷,好溫暖,讓她忍不住眷戀流連。
「傳宇,剛剛朱霆御說的那些不是真的。」
「……什麼不是真的?」
「那天我沒跟他上床」
「我知道。」
「你知道?」她愕然揚首。
「那天在貓空-不是說過嗎?-跟他在賓館什麼也沒發生。」
那表示他完全信任她嗎?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方才他才會那麼激動地痛揍朱霆御?
似喜似悲的滋味竄過藍靈心頭,「傳宇,你打他是為了替我討回公道?」
「我看不慣他滿口胡言穢語。」莫傳宇冷冷皺眉。
「……謝謝。」她垂下頭,再度靠回他溫暖的胸膛,「謝謝你——相信我。」
他不語,只是默默理順她凌亂的發絲。
她心弦一扯,「傳宇——」
「怎麼?」
「你那時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是不是真的?」他不解。
她咬唇,感覺心跳不爭氣地加速,「就是今天晚上你說的話啊。」
「……我說了什麼?」
「你——」她吸吸急促,臉頰滾燙得像發燒,掙扎許久,好不容易啞聲開口,「就是你說——喜歡我啊。」最後幾個字細微得宛若新生貓咪的嗚咽。
他卻听清了,全身肌肉倏地緊繃。
她感覺到了,心跳更加狂野,「傳……傳宇?」
他沒有響應,靜默不語。
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奇異,有些緊窒,有些沉悶,壓得人透不過氣。
藍靈直起上半身,離開莫傳宇懷抱,仍然低眉斂眸,不敢望向他。
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沉啞的嗓音終于輕輕揚起,「……是真的。」
藍靈聞言,倏地揚起眼簾。
「是真的。」他直直迎視她又驚又愕、復雜難解的眸光,「我是喜歡。」
「傳——」她伸手撫喉,定定凝望他,明眸逐漸氤氳薄霧。
他喜歡她!他真的喜歡她!
「我是喜歡-,藍靈,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是真的,不是捉弄她,不是惡作劇,他是認真的……
她不敢相信。
「為……為什麼?」
「喜歡一個人還要哩由嗎?」
「但是我以為……以為你討厭我,所以才老是故意整我——」
「那是我無聊。」他自嘲地,嘴角揚起若苦若澀的弧度。
「傳宇——」她緊屏呼吸,怔然睇著神情沉郁的他。
在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從前所有的一切原來真的不是偶然,海薇說得對,他其實一直默默守護她
他不是整他——那些嘲諷、那些譏刺、那些一次次讓她氣上心頭的行為舉止不是為了整她,只是為了掩飾一顆真心!
他其實——是深深愛著她啊。
「傳宇,傳宇」她低低地喚,感覺一顆心幾乎擰碎了,淚光,不覺再度在眸中閃爍。
他彷佛不敢看她的眼神,忽地別過頭去。
「-不必覺得有壓力,也不必覺得出自己必須響應我,我——」他咬牙,「不需要-的回報。」
她顰眉,「傳宇……」
「所以-可以不必急著想逃開我。」他繼續沉聲說道,「我知道-不喜歡我,也不奢望-有一天會喜歡……」
「我喜歡你!」她倏地揚聲打斷他,再也受不了他宛如機械般無感情的嗓音。
「什麼?」他愕然回首。
她定定望他,許久,唇角忽地一揚,「我喜歡你。」
溫柔的表白伴著甜美的微笑,深深震撼莫傳宇的心。
「怎麼……可能?」
「是真的。」她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是的,她是喜歡他,如果急切地想撫慰一個人受創的心是因為喜歡,如果貪戀一個人溫暖的胸懷是因為喜歡,如果在看著他羞澀的表情時一顆心也會因而柔軟是因為喜歡——那麼,她是喜歡他。
「我喜歡你,傳宇。」她低低重復。
而他,完全呆了。
「我喜歡你。」她再重復一次,跟著,仰起紅灩灩的臉龐。
他愕然注視著眼前恍若朝他發出邀請的美麗容顏。
「藍靈——」
他痴傻的模樣彷佛逗樂了她,忽地輕聲笑了,櫻唇一噘,輕輕啄吻他厚軟的嘴唇。
「傻瓜。」她嬌嬌地,似嗔似喜的神情輕易牽扯他一顆心。
他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全面淪陷——
*****
當莫傳宇醒來時,身旁的佳人已不見蹤影。
他伸手撫模著床畔,有些急切,有些焦慮,卻有更多的憂郁與失落。
昨晚的一切——果然是一場夢而已,一場太美太好的春夢,叫他痴迷狂亂,在半真半假中輾轉沉淪。
他還以為那是真的,以為藍靈真的對他甜甜地笑,以為她輕輕吻了他,接著,毫不猶豫地與他共同釋放滿腔熱情。
他以為那是真的——
看來,就跟從前他做過的每一場關于她的夢一樣,夢醒,一切也轉瞬成泡影。
想著,莫傳宇直起上半身,呆呆地瞪視著前方。
就連被單,也凌亂得不成模樣——難道他在夢里,真如此興奮難安嗎?
嘴角牽起一絲苦笑,他拉起被子,正想下床時,一個翩然出現在門口的嬌俏身影凝住了他。
「嗨,懶蟲,你終于醒了啊。」她嬌嬌地對著他笑,印著米老鼠圖案的淺藍色睡衣令她偏于修長英氣的身高-那間縮小了好幾分,就連年齡,彷佛也小了幾歲。
她看來像個孩子,鬼鬼的笑容也像個孩子。
在他還怔忡不定時,她已經跳上了床,跪在床上朝他獻寶似地說道,「我做了早餐哦。是你最愛吃的培根蛋夾土司。」
「-怎麼知道我愛吃培根蛋?」他楞楞地問。
「哈,從我第一回買早餐回來就發現了,你吃了一個不夠,還吃了另一個,買別的回來可沒那麼好胃口呢。」
她那麼早就發現了?這麼說,她不像他想象的那麼忽略他,至少,還對他有幾分關懷。就像昨晚一樣,她對他其實有幾分柔情……
一念及此,他神智驀地一凜,「藍靈?」
「什麼?」
「昨晚的事——不是我作夢?」
「什麼作夢?」領悟到他心中的疑問,藍靈又是好笑,又是羞澀,玉頰很快遍染紅霞,她別過頭去,「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誰曉得你做了什麼鬼夢?」
莫傳宇眨眨眼,終于從她嬌嗔的模樣中確認了答案,星眸點亮光芒,「這麼說是真的-?我們昨晚——真的上床了?」
紅霞侵入修長的頸項,「什麼真的假的?神經病!」她伸手敲他一記,「吃早餐啦。」說著,她就要下床。
他連忙伸手將她拉回懷里,順勢倒回床上,「別走,再陪我躺一會兒。」
她沒有回答,只是將燒燙臉頰緊緊貼向他赤果的胸膛。
他攬住她,一股甜蜜的感覺在心頭漫開,他不禁滿足地嘆息。
「-穿這件睡衣很可愛。」好半晌,他低聲開口,一面伸手撥弄地睡衣領口。
「好看嗎?」她在他耳畔吹氣如蘭,「這是我有一次到紐約出差時買的。」
「好象-買什麼東西都是出差時買的——上次那個哈利波特的杯子也是。」
「哼。你才知道我工作多辛苦。」玉指在他光滑的胸膛劃過,「每次出國都是為了公事,還沒正正經經休過假出國旅行呢。這一次好不容易休假了,偏偏又跟你困在這里——」話說到此,她忽地停住了。
他望向她,幾乎要醉在她氤氳如煙的水眸,「跟我在一起不好嗎?」
溫柔的嗓音令她心跳急促,她別開眸光,故意嘟起嘴,「我要出國玩,人家想去小島度假已經很久了。」
「好,我帶-去。」他迅速允諾,「-想去哪里?」
「少臭美了!誰要你帶我去啊?我自己可以去。」她薄嗔,揚手拂了拂耳畔發絲。
女性化的動作看得他目不轉楮。
他——從沒看過她這副模樣,既柔婉又嬌艷,還不時女孩氣地對他撒嬌。尤其是撒嬌,他想不到外表大方干練的她竟然也會對著一個男人撒嬌。
如果這就是她談起戀愛來的樣子,那他更妒忌朱霆御了,想起那家伙曾獨霸三年這樣的她,滔天酸浪便一波一波翻滾過他心海。
他咬牙,更加緊擁住她,彷佛宣告自己所有權。
「不要……抱得那麼緊啦。」她在他懷里扭動著身子,「快透不過氣來了。」
他不理,依舊緊緊抱著她,嘴唇甚至一落,輕輕啄上她的。
蘊滿柔情蜜意的輕吻令她唇角不禁一揚,墨睫跟著一掩,「你這人——真的蠻無賴的。」
「難道-今天才知道啊?」
「我當然早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他在床第之間也如此無賴。
想著,她不依地用力捶他肩頭一記。
「喂,很痛耶。」他故意大呼小叫。
「活該-」她毫不同情地睨他一眼,可在接觸後者深情款款的眼神後不禁全身一顫。
「傳宇。」許久,她低低喚了一聲。
「嗯?」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很久很久以前。」
「到底是多久以前啦?」
「就在教-微積分那時候。」
「那時候?」藍靈愕然揚眸,「可是那一星期你都在虐待我-算不出答案就不讓我吃飯,晚上也只準睡四個小時。你知不知道,那個禮拜我連晚上作夢都夢見自己在算微積分!」她控訴。
「呵呵。」莫傳宇忍不住笑,「我本來就是想好好虐待-啊,誰教-在我面前老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他調皮地眨眨眼,接著,搶在她抗議前繼續說道,「可在跟-相處後,才發現-不是我想象中那種驕傲任性的女生。」
「……為什麼?」
「因為-真的很認真在算微積分,因為雖然我不停地虐待-,-還是咬著牙苦撐下去,因為即使我睡著了沒監督-,-還是乖乖地繼續算下去。」星眸含笑,「知不知道?當-認真起來做某件事的時候,那種樣子真的挺可愛的。」
「是嗎?」他的稱贊令她再度臉紅。
他深深睇她。
她真的是一個很認真的女人——對任何事情都認真,包括感情。
她認真地拒絕自己不喜歡的人!更認真地愛著自己喜歡的人,認真地愛著她認定的學長,朱霆御……
一念及此,莫傳宇不禁全身一僵。
她真的能夠完全忘了那個男人嗎?
彷佛察覺到他的異樣,藍靈仰起頭,「傳宇,怎麼啦?」
「沒什麼。」他連忙搖頭。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傳宇。」
她嚴肅的口氣令他呼吸一停,「這回又怎麼啦?該不會要問我我有多喜歡-吧?」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呢!」她瞪他一眼,一面急急在心底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問起這個問題,免得又遭他嘲弄——「我想問的是別的事啦。」
「什麼事?」
「昨天霆御說——他說你是莫家的私生子,那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
莫傳宇撇撇嘴,「就是-听到的意思,我是個私生子。我的母親跟已婚男人交往,生下了我,對方卻當她只是風流的對象,從沒認真想娶她回家。」
「所以她後來就一個人撫養你長大嗎?」听出他話語中的苦澀,她揚起手,輕輕撫模他臉頰。
「嗯。那個男人定時匯錢給我們,可從我上大學自己能打工賺錢後,就不曾用過他一分錢。」
「你很恨自己的父親?」
「我本來可以不那麼恨他的,可他對我媽,真的太過分!」莫傳宇全身緊繃。眸底點燃怨憤火苗,「我大一那年,媽媽發病躺在醫院,性命攸關之際,一直喊著想見他——我去找他,他卻忙著跟那些高官貴人應酬,不肯離開——我媽媽就要死了啊!他竟連來看她最後一眼都不肯!」他低吼道,彷佛意圖宣泄多年來壓抑心底的憤怒與憎恨。
藍靈心一扯,挪動身子更加偎向他,雙手緊緊環抱他腰。
他感覺到她無聲的安慰,激動的心緒稍稍平復,「後來,媽媽去世了,我也發誓永這不再跟那家伙有任何牽扯。」
「後來,你們便再也沒聯絡了嗎?」藍靈蹙眉,很難想象一個對兒子漠不關心的父親。
「沒有。」莫傳宇嗓音緊繃,「只是這了兩年他忽然想起了我,老想要我認祖歸宗。」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他忽然發現我是一顆很有用的棋子吧。」
「棋子?」藍靈不解,「傳宇,你父親究竟是誰?」
「……莫禮節。」他咬牙吐出。
「莫禮節?」似曾相識的名字在她腦海里滾過,迅速勾起浪潮——多年來在公關行業工作,這個上流社會響當當的名號她自然有所听聞。「詩禮傳家——你是莫家的第三代?」
「……不錯。」
天!原來他是莫家人!是那個民初時代在上海翻雲覆雨的女強人——莫詩綺的孫子!
那麼,現在莫氏集團的掌門人,號稱台灣商界第一奇女子的莫禮儀就是——
「莫禮儀是你姑姑?」
「不錯。」
干脆的答案讓藍靈禁不住喘息,瞪大了眼楮。
她最最欣賞的兩個時代女性原來都是傳宇的親人?
「傳宇,你的女乃女乃跟姑姑很了不起。」
「我知道。」莫傳宇沉靜地點頭,「莫家的女性一向出色,這也是當初莫禮節不肯認我的原因。」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女兒。」莫傳宇澀澀地,「如果我是女兒,他就有辦法利用我提升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可惜我不是。」
「啊?」藍靈張大嘴,第一回听到這種奇聞——通常都是母憑子貴啊,莫家居然是父憑女貴?
「-沒听錯。」看出她的震驚,莫傳宇微微苦笑,「莫家的傳統就是重女輕男,女兒從小就被教導接掌家業,因為這樣,想跟莫家女兒結婚的男人只能入贅——即使是嫁給莫家男人的外姓女子,在家族的地位也比她丈夫高。」
天啊!
藍靈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這樣的家族傳統,這樣的傳統實在太奇怪、太反叛,也太帥了!
「曾經,我姊姊傳芬是女乃女乃跟姑姑欽定的接班人,莫禮節也憑著她在家族水漲船高,只可惜姊姊很年輕就去世了,女乃女乃跟姑姑把注意力轉向了我堂妹傳雅,他的地位也跟著一落千丈。」莫傳宇淡淡諷刺,「只可惜傳雅寧死不肯接掌家業,又撩起了他的野心。」
「所以他才要你回莫家?多一個人多一份競爭力?」聰明的藍靈很快領悟。
「沒錯。」
好壞!
藍靈忍不住咬牙——這樣的父親實在太冷血,也太過分了!無怪乎傳宇這麼恨他!就連她听了,心底也燃起無名怒火。
「……那麼莫傳奇呢?你又怎麼會跟他相認的?」
「是因為家翊。」他解釋,「記得我告訴過-,家翊是我在育幼院助養的孩子嗎?」
「嗯。」
「在我助養他幾年後,有一天,傳奇忽然出現了,他是特地來找家翊的。」
「為什麼?」
「因為家翊也是莫家的孩子。」
「什麼?」
「這說來就話長了。」他輕輕嘆息,「當時我也不曉得原來自已助養的竟是莫家的孩子,怪不得我一見他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是……誰的孩子?」
「傳芬。」
「你姊姊?」藍靈瞪大眼。
「是的。」莫傳宇點頭,湛眸再度深沉,「傳奇告訴我,當年姊姊未婚懷孕,莫禮節要她做超音波檢查,發現孩子是男的,堅持要她打掉……」
「什麼?」藍靈驚喊,「他有沒有搞錯啊?那時候要墮胎很危險耶!」
「他根本不管,他只知道這孩子不會成為他的籌碼,只會是絆腳石。」莫傳宇冷冷繼續,「他要姊姊墮胎,姊姊不肯,連夜逃出家門,在外頭生下孩子,可由自己也因為難產而死——孩子,也從此不知下落。」他頓了頓,眸光稍稍柔和,「多年來,傳奇一直在找姊姊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兄弟也因而相認。」
「傳宇——」這一席話談下來,藍靈感覺自己總算稍微了解這個男人一些了。她輕輕啄吻著他的頰,心中滿溢對他的憐惜。
「藍靈。」他心中一動,臉龐一偏,忽地深深吻住她。
她嚶嚀一聲,展臂攀住他頸項,王腿在他滿布毛發的小腿上輕輕磨蹭。
他低喘一聲,不安分的手正忙亂地意欲解開她睡衣鈕扣時,一個清亮的嗓音忽地揚起——
「傳宇老爸,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