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今生 第三章
從民歌西餐廳走出來，所有的人都是一臉意猶未盡。
「今晚實在是太愉快了！若不是時間已經很晚了，我還真想再繼續聊下去！」陳俊之略有遺憾的表示。
在場的四位女士只是笑而不答。
「天色已晚，你們搭車不方便，干脆讓我們送你們一程吧！」蕭柏文好心的說。
「那多麻煩啊！」陳曉薇不好意思的說。
「不麻煩，不麻煩。榮幸之至。」丁史鵬挑著眉，朝著她笑道。
一向大而化之、不拘小節的陳曉薇，競也會有羞澀的神情，只是低著頭，默默不語。
「曉薇，我看你就讓他送好了啦！」蘇雁琳適時說了一句話，陳曉薇那點心思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忙推了她一把，酸溜溜的說︰「有人送總比沒人送好哦！」
「我送你。」一個屬于男性的聲音自蘇雁琳身後響起。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到陳俊之深情款款、訴滿情意的眼神。
等到蘇雁琳和陳曉薇各自被他們接走了之後，剩下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接腔。
「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一程如何？」蕭柏文凝視著林夢嵐，深情而又略帶緬腆的說。
林夢嵐是很想答應他，但只要一想到莊秋涵將因此坐上何其軒那部拉風得不能再拉風的機車，再加上他的，騎車速度……天啊！她真不敢想像。
「你騎車的技術如何？不會有問題吧？」她看著蕭柏文，很認真的問。
「保證沒有問題。」
「那太好了！」林夢嵐笑著將莊秋涵拉到他的面前，慎重的說︰「麻煩你這位優良騎土，將我的朋友安全送到家，至于我嘛……」她看了身旁的何其軒一眼，無限委屈的說︰「老天保佑！希望我能安全到家！」
蕭柏文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但他禮貌而有風度的請莊秋涵上車，那種失落的神情，卻沒有逃過莊秋涵的眼楮。
他俐落的發動車子，將自己的安全帽給莊秋涵戴上，溫柔的說︰
「戴上安全帽，以防萬一。」
莊秋涵順手接過來，順從的戴上。
見到莊秋涵對于自己的雙手該擺在哪兒感到不知所措，蕭柏文說︰
「呃……為了安全起見，你的手可以擺在我的腰上。呃……請你別誤會，我沒有佔你便宜的意思……」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莊秋涵一雙手早巳攬上了蕭柏文的腰間，以行動代替了她的回答。
莊秋涵和蕭柏文走遠了以後，林夢嵐這才正視著何其軒，不料他卻冒出一句︰
「沒想到你還真有同學愛！」
林夢嵐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說︰「當然羅！為了以朋友興亡為己任，我只好置個人死生于度外了！」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他的車。等了很久，他連動都沒有動。
「怎麼不走？」她詫異的問。
何其軒回頭望了她一眼。
「我大概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何其軒載女孩子有一個原則，對方必須抱緊我，否則我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歪理！林夢嵐在心里咒罵著。
「想必你這部愛車，載過不少美女吧？」林夢嵐一臉的不屑。
「女孩子是不少，像你這樣的美女、我倒是頭一次載！」他看了她一眼，等著她的反應。
「無聊！」她瞪了他一眼。
他笑著聳聳肩，一語不發的起動車子。在林夢嵐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以前，將油門催到底，一路飆出去。
林夢嵐在自己還沒有摔下機車之際，伸出雙手，死命的抓著他不放，驚魂未定中，卻傳來何其軒得意而爽朗的笑聲。
「你是故意的？」林夢嵐鐵青著臉問。
何其軒趾高氣昂的吹著口哨。
林夢嵐憤怒的蠕動著身子，士可殺，不可辱。她再怎麼樣也不會讓他得意太久。
何其軒自後照鏡看著她的反應。不看還好，一看，他差點吐血！
老天！她竟然企圖想要跳車！
一個緊急煞車，感覺到她的身體結結實實的撞上自己的背脊，何其軒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想做什麼？」何其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容許她掙扎。
「我要回家廣林夢嵐惱羞成怒的大喊。
「我正在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家！」林夢嵐使盡力氣的掙扎，就是擺月兌不了他有力的臂膀。
何其軒怒視著她。怎麼會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女孩？他決定給她一點教訓。
他二話不說的將林夢嵐橫腰抱起，在她還弄不清楚情況以前，他將她丟在前座，自己坐在後座，雙手環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抱里，並且用雙腿夾著她，令她動彈不得。然後不管她如何的叫囂，他熟練而平穩的騎著車子，馳騁在馬路上。
「放我下來！」林夢嵐仍然在大喊。
「到家了我自然會放你下來。」何其軒不疾不徐的說。
「你是豬！」林夢嵐繼續罵著。
「如果你不想引起路人注意的話，我勸你最好不要大吼大叫的，很難看！」
林夢嵐抬頭望了四周一眼。我的天！一路上不管是騎車的、開車的、走路的，或者是商店住家，全都朝他們這里行注目禮。她抬頭看著何其軒，他大少爺是一副志得意滿、不顧眾人眼光的模樣，而此時的林夢嵐則恨不得找個地洞躲起來。
「拜托你放我下來，我求求你！」林夢嵐放低了姿態，目前擺月兌別人的注目最重要。
「不可能。」何其軒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讓我坐到後面去，我保證我會乖乖的。」
「你不足以令人信任。」
「何其軒，拜托你！」林夢嵐再哀求了一次。
何其軒還是理都不理，一直到她家附近，他才放開了她。
一擺月兌他的懷抱，林夢嵐飛也似的沖進家門，臨走前還不忘給他一記怨恨而痛惡的目光。
次日在林家，林夢嵐還來不及將何其軒的惡行惡狀向莊秋涵和蘇雁琳她們報告，陳曉薇已經口沫橫飛的宣布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下個星期日我們到鹽寮去游泳、烤肉。」
「和誰去啊？」蘇雁琳有一句沒一句的問。
「和蕭柏文他們去啊！不然還有誰？」
「已經談好了嗎？」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陳曉薇拍著胸膛保證。
「等等……」林夢嵐抓著她問︰「總共幾個人去？」
「八個人啊！」陳曉薇想也沒想的回答︰「不然還會有幾個人？」
「我不去。」林夢嵐宣布。
「為什麼？」陳曉薇和蘇雁琳同時問。
「只要有何其軒那只豬在，我說什麼也不會去！」林夢嵐斬釘截鐵的說。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丁史鵬……」
「對不起，恕難從命。」
「夢嵐……」
林夢嵐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一副不想再談下去的模樣。
「昨天他送你回來時，發生了什麼事？」莊秋涵針見血的問。
「別跟我提那個人！」林夢嵐一手將抱枕丟得老遠，嘟著嘴說。
三個人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到她的身上，林夢嵐雙手一攤，無奈的的將昨夫晚上的情形一一敘述，陳曉薇首先捧月復大笑。
「你就這樣讓他抱著你送回來？你不會掙扎啊？」
「你以為我不想嗎？問題是他力氣大得嚇人，我根本動彈不得！」林夢嵐唉聲嘆氣的回答。
「那你不是糗大了？」蘇雁琳忍住了笑。
「我巴不得再也別見到那個人！」林夢嵐憤恨的說。
「那還不簡單，叫他別去不就得了！」陳曉薇輕松的說。
「那你要怎麼聯絡？
陳曉薇自皮包中取出出一張紙條，得意的說︰
「我有他們的電話。」
「唉！唉！」蘇雁琳和林夢嵐同時咳嗽起來，蘇雁琳斜睨著她，挑著眉說︰「你們進展得很快嘛！連電話都有了！」
「怪不得那麼熱心的要辦活動，原來是另有目的。」林夢嵐也打趣著。
「秋涵，你看她們啦！」陳曉薇轉身向秋涵求救，卻換來秋涵淡淡的笑容。
「不理你們了啦！蘇雁琳，你敢取笑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叫什麼陳俊之的眉來眼去、互通款曲。還有你，夢嵐，你和秋涵兩個人都別談戀愛，否則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陳曉薇氣得火冒三丈，一個接著一個罵。
「一見鍾情不隱藏，兩顆心才不孤單，三生三世也不會覺得漫長……」林夢嵐和蘇雁琳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唱著藍心湄所唱的「一見鐘情」，一面還不忘取笑陳曉薇。
陳曉薇惱羞成怒的追著她們打，秋涵則靜靜的坐在一旁隔山觀虎斗，任由她們灑落一室的歡笑。
星期六的午後，林夢嵐意外的看到一個訪客。
「是你？」林夢嵐不敢置信的望著門外的男孩。
「正是我，何其軒，感謝你還記得我。」何其軒爽朗的笑著。
「夢嵐，是誰啊？為什麼一直在門口站著？」林夢嵐的母親劉茗芷聞聲而至，望著門外高大英挺、外型出色的男孩，詫異著夢嵐為何不請人家進去坐。
「伯母，您好，我是夢嵐的朋友，我叫何其軒，朋友都喊我小軒。」
「你好！」劉茗芷笑著說，一面滿意的打量著何其軒。「進來坐啊！」
「謝謝！」無視于林夢嵐警告及不滿的眼光，何其軒在劉茗芷的帶領下，光明正大的踏人她的家門。
「你們慢慢聊，我進去切點水果。」
「伯母，您別忙，我和夢嵐談點事情，等一下就走了！」何其軒禮貌的說。
「哦！那你們談，我不打擾了！」劉茗芷識趣的離開，留下林夢嵐和何其軒兩個人。
「是誰允許你直接喊我的名字的？」林夢嵐沒好氣的質問著。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踫到他，她就火冒三丈。
「我覺得叫兩個字比較親切。」
「我認為沒有必要。」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吵架的。」
「那你來做什麼？」
「我知道你們明天要去鹽寮烤肉。」
「那又怎樣？」
「我也想去。」何其軒小聲的說。
林夢嵐一時傻了眼。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們幾乎都是大聲小聲慣了，忽然听到何其軒如此溫柔的說一句話，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有誰規定你不能去嗎？」林夢嵐笑著問。
「你何必明知故問呢？就算是幫幫我這個‘為情所苦’的人一個忙，讓我參加你們的活動吧！」
「為情所苦？」林夢嵐斜睨了他一眼，這才見到他改變了不少，先前的跋扈已不復存留，在那雙漂亮的眼楮底下，有一抹淡淡的哀愁。林夢嵐迷惘了！她不知道「情」路竟如此雞行，當她正為蕭柏文牽腸掛肚之時，竟有人和自己一樣「為情所苦」。
看到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她忽然有點于心不忍。
她知道丁史鵬最近追陳曉薇追得很勤，而透過陳曉薇，陳俊之也對蘇雁琳展開攻勢。
秋涵！對了！莊秋涵！自己怎麼沒有想到身旁還有一位巧笑嫣然，我見猶憐的美人呢？難怪最近秋涵總是神情恍惚、心神不寧的，莫非……
「喂！你真的想去啊？」林夢嵐推了推他的肩膀。
何其軒猛點頭。
「奇怪了！又沒人說不準你去。」林夢嵐眼楮飄啊飄的，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何其軒想再確定一點。
「明天早上八點在市立藝術館，請準時到達。」
听到這一句話，何其軒差點沒有跳起來。一星期的朝思暮想，今天總算有了代價。
在回家的途中，何其軒決定明天就向林夢嵐表白，不管成功與否，他已經情不自禁地掉人她那若有似無的陷阱中，而無法自拔……
風和日麗、萬里晴空的天氣。
陳曉薇光是在濱海公路的沿途中，就已經不知道叫過幾回了？一路上嘰嘰呱呱的，差點沒吵翻天。
「曉薇，你安靜一點好不好？別把我們的食物拿來甩來甩去的，到時候沒人敢吃！」蘇雁琳氣急敗壞的搶下她手中的吐司、沙茶醬和汽水可樂。
「沒關系，別人不敢吃，我吃。」丁史鵬犧牲的說。
「丁史鵬，你少貧嘴！」陳曉薇笑著打他。
沒一會兒的工夫，那兩個人已經將鞋襪月兌了，到海水浴場去玩個痛快。
「真受不了他們兩個，丟下一大堆的工作給我們，自己倒跑去逍遙了！」蘇雁琳抱怨著。
「我幫你吧！」陳俊之拿著木炭和火種，和蘇雁琳兩個人找了一個地方生火，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火就生起來了。
這邊蕭柏文和林夢嵐則忙著洗鍋燒水，準備煮一鍋又香又濃的玉米湯。
何其軒和莊秋涵則合力生火烤肉。
等到大家將一切準備就緒，喚回了陳俊之和陳曉薇，大伙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丁史鵬提議來點余興節目，二話不說的搶過何其軒的吉他，硬是拉著陳曉薇和他唱了一首「天長地久」，唱完還不忘做一番深情的表白。」白雲在上，海水正藍，我丁史鵬自那日在藝術館驚見陳曉薇一面之後，從此茶飯不思，坐立難安——」
「喂！喂！喂！你有完沒完啊！」陳曉薇拉著他的袖子，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的對你一個人說……」丁史鵬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討厭啦你！」陳曉薇捶打著他，卻是一臉的笑意。
蕭柏文自丁史鵬手中取過吉他，試了幾個音，用他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唱了一首深情款款的情歌——「沒有你傷心」。
對愁不成眠，淒清椿風簾，
問卿可知否？孤獨又一年。
悄然兩行淚，寂寞一雙眼，
飄然灰夢里，相思各一片。
傷心，沒有你傷心，
傷心沒有你——
驀然見伊人，仿佛在窗前，
憔悴的身影，可曾看得見？
日日勤思念，俯首情書箋，
短短寄知心，款款語中間。
他的歌聲里不僅充滿了柔情，一雙眼更是自始至終盯著林夢嵐不放。再笨的人也知道這首歌是為她一個人而唱，即使林夢嵐的內心有如浪濤般的波濤洶涌，外表卻是異常的鎮定。
何其軒在旁看著夢嵐的表情。她一臉的冷靜與漠然，令他感到懷疑。
莊秋涵也在研究著她。畢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她深知林夢嵐的心情，她刻意的去掩飾自己的感情，那是因為她還不準備去接受。一旦她放開胸懷去愛一個人，那感情必是排山倒海，一發而不可收拾。
秋涵又悄悄地觀察著何其軒的反應。她知道他喜歡林夢嵐，在市立藝術館他們針鋒相對的那一刻起，直到民歌西餐廳的深談，他的眼神總是跟著她轉，而林夢嵐對于他並沒有絲毫的設防，因為她的整個心思，都為著該如何抵擋蕭柏文的深情和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柔而困擾著。
莊秋涵忍不住的將蕭柏文和何其軒兩個人做了一個比較。
論外型，何其軒比蕭柏文俊俏瀟灑；論個性，蕭柏文似乎又比何其軒要來得成熟、穩重。
何其軒健康、活潑、漂亮，略帶一點孩子氣，外表看來迷人而帥氣，和這種人出去，不被嫉妒死也會被羨慕死。蕭柏文則不同，溫文儒雅，有股書卷味，但又不失其男性的英雄豪邁之氣。
這兩個人各具特色，很難分出究竟是誰比較好。莊秋涵望著蕭柏文和何其軒，前者有一份難以掩飾的失落，後者則摻雜著許多莫名的憂慮。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這兩個男孩注定要吃不少苦，只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對象，而且是因過分憧憬愛情，而拒絕接受感情的林夢嵐。
「你在想些什麼？」
莊秋涵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定楮一看，是何其軒。
「我在分析你和蕭柏文兩個人。」莊秋涵無意識的撥弄著樹枝，她看到夢嵐和丁史鵬他們去游泳了，這里只剩下她和何其軒兩個人。
「分析的結果呢？」
「平分秋色。」
何其軒不置可否的笑一笑，眼底有一抹無奈。
「你和林夢嵐認識多久？」他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六、七年，我和她國中就認識了！」
「如果有一天你們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你怎麼辦？」何其軒目光銳利的盯著她看，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莊秋涵聲調微弱，眼神閃爍不定。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今天一整天，你的眼神總是追隨著蕭柏文的身影，雖然你掩飾得很好。」何其軒平靜的說，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莊秋涵深吸了一口氣，只是用無奈的眼神瞅著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還沒有回答我附才的問題。」
「那你自己呢？你的做法又是如何？」莊秋涵不答，反問他。
何其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雙手插入發問，沉悶的說︰
「你剛才也看到了，柏文對夢嵐有意，不管夢嵐是不是願意接受，基于朋友道義，我不能……」
「和夢嵐交朋友很容易，要做情侶卻很難。她是個很容易掏心的人，你只要和她保持好朋友的關系，她會是個很棒的朋友！」莊秋涵安慰著他。
「別替我擔心。」何其軒感激的看著她，「倒是你，該怎麼處理你的感情？」
這回換莊秋涵困惑了。抬眼望天，莊秋涵投給何其軒一個淒美的笑容。
「順其自然吧！」
沒等何其軒有任何反應，她站起身來朝樹林方向走去，何其軒望著她縴細的背影，突然覺得她是那樣的嬌弱，那樣的令人想擁人懷中，好好的呵護。
莊秋涵找了一塊空地坐下來，頭倚靠在樹上，思索著剛才和何其軒的對話。
連他都看出來了，不知道別人是否也會知道她這份濃烈的情感？光看蕭柏文深情款款為林夢嵐獻歌表白，她的一顆心就被嫉妒和傷心的情緒所填滿。深情如他，卻被林夢嵐那不確定的態度所傷，想到這里，她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唉！」
就在自己正為他人的情緒感傷的同時，另一個屬于男性的嘆息聲卻同時響起。
是誰？莊秋涵四處張望，卻在不遠處接觸到蕭柏文的眼光，四日交會的剎那，莊秋涵的胸口一緊，有著難以言喻的悸動。
蕭柏文迎面走來，在她的身旁坐下，禮貌的打招呼。
「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你呢？你不也是一個人？」莊秋涵反問。
「呃……我在這兒想一些事情。」蕭柏文不好意思的搔著頭，表情有點尷尬。
「與夢嵐有關嗎？」莊秋涵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挑明了問。
蕭柏文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用一種贊賞的眼神盯著她說。
「你有一顆溫柔體貼的心，以及一雙善解人意而又漂亮動人的眼楮。」
莊秋涵笑著接受他的贊美。
「你還漏了一樣。我還是個觀察力敏銳的軍師，你不想向我打听一點消息嗎？」
「你願意告訴我嗎？」
莊秋涵凝視了他一會兒，低著頭撥弄著身邊的雜草，輕柔的說︰
「夢嵐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從認識她開始，她總是光彩奪目，我們這些做朋友的，總是習慣替她處理情書，回絕那些追求者。」
莊秋涵抬起頭，神色自若的繼續說︰
「她的人緣極好，好到令人無法嫉妒！大家都喜歡她，不管男的、女的。她的追求者不計其數，不管對方條件多優秀、對她多痴情，她都不看在眼里。她不是不想談戀愛，相反的，她十分企盼。她常常捧著小說，沉醉在感人的情節里。
「看到動人處，她會感慨的對我說︰‘唉！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愛情呢？要是我也愛那麼一次多好？’」
「秋涵，你看，這個男主角好愛好愛他的女朋友，要是換成我，我一定會愛死那個男主角！為什麼我都踫不到這麼好的男孩呢？」
「就這樣，她以看小說的心情去體驗現實，那種唯美的愛情給她的影響很大，她一直在追求那份浪漫和唯美，甚至害怕現實會摧毀了它。正因為如此，她變得不敢去嘗試。」
她停止了敘述，定楮看著蕭柏文，他的眼神專注而誠懇，她便又繼續先前的話題︰
「看到悲劇，她會感慨的說她再也不談戀愛了，劇中的男女主角愛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不是沒在一起。看到喜劇，她又會興奮的說談戀愛真好，她也想愛那麼一次！她常常自我矛盾，無緣無故的被感動，又無緣無故的感傷，情緒變化很快。但她也只有在我們面前會如此，在別人面前，她一向掩飾得很好。她不會讓人輕易的接近她、了解她，但是一旦她真心接納了你，她又會將你視為知己，百分之百的信任，且毫不隱瞞。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稍微喘了一口氣，臉頰因詳盡的敘述而紅熱；再看了他一眼，他十分認真的听著她的話，仿佛在听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秋涵又繼續說了下去︰
「她對感情熱誠而專一，但因害怕遭受失敗的痛苦，而不容易積極的展開行動。想要獲得她的信任，唯一的辦法就是‘時間’。她很容易被一件事或物所感動，但卻又十分理智而不會感情用事。只要你有耐心，始終保持不變的真心待她，她會被你的真情所感動。」
蕭柏文情緒激動的盯著她，眼底有著感激和喜悅。
莊秋涵看到他這種表情，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他眼底的感激是因為她說了這一番話，而他喜悅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她！
「你知道嗎？你不僅是夢嵐的好朋友，同時還是我蕭柏文的知音，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知音？你的知音？」莊秋涵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啊！」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扮演這個角色！」莊秋涵以一種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聲音，小聲的說。
「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楚。」蕭柏文充滿歉意的說。
「沒什麼。」莊秋涵無力的說。
蕭柏文顯然還陷在自己的情緒里，對于莊秋涵的失落，他是無力、也無心去察覺。
莊秋涵再度凝視著蔚藍的天空，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助。情也無所依，夢也無所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