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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吃喝黨(上) 第7章

博斯他們撤退以後,廖思危在殘垣斷壁中做清掃工作,這幫孫子可真能鬧騰。

本指望那麼一兩個路見不平的來幫忙收拾禮堂、處理垃圾,但是這學校里有良心的好像都死光了。廖思危已經不指望自己在萬聖節聯誼派對上有什麼功勞可談,只好像個清潔工似的悶頭打掃做點後備貢獻。

人不做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能干點啥,廖思危拄著拖把叉腰站在講台上時,底下已經復原得七七八八,活動一下筋骨,怎麼說也比坐在學生會里舒服多了!打掃上癮的廖思危恨不得那群洋鬼子多折騰幾個大禮堂給她收拾。

拎著一桶髒水出去倒,還沒走到水池被人一把逮住,「你在這兒干什麼?」

「我不在這兒倒,我只是歇一下換個手而已!」廖思危情急之下連忙叫道,「那些髒水不是我潑的,真的不是我——」

「我說你在這兒蘑菇什麼?」甜心把廖思危轉個身對著自己,「大部隊都已經等在學校門口了,我去寢室找完了去學生會,都說沒見著你人。」

甜心劈手奪了廖思危那桶髒水毫不猶豫地潑在老師辦公室門口,拖把丟進花壇,利落地把「愛惜花草」的牌子砸倒,「走!」

校門口停著一輛面包車,「突突突」地冒著尾氣。

「我們去哪?」一進車里博斯就生出不祥的預感,他被扔到後排,旁邊是廖思危,嘴里塞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據說是吃烤野味。」廖思危把吐司面包從嘴里拿下來,從沒咬過的那一頭掰一半遞給博斯。

博斯沒接,「別開玩笑了,這簡直是綁票!讓我下去!」

中巴車開動起來,司機回過頭來,「全都坐好,不許說話,免得我分心撞上電線桿。」

博斯剛想說什麼,一個急拐彎把他甩到玻璃上貼著,「姓蘇的,你究竟有沒有駕照?沒有就別把方向盤!」「我在利物浦開過2噸的卡車,那些貨物堆得能把你們幾個埋得找不著。」蘇醒之一只手抓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空出來拿起底下的地圖掃了一眼,又是一個急拐彎。

「靠!」博斯火了,掙扎著爬起來要越過中間的安菲和毛毛實施武力,副駕駛座上的E急忙橫過來,「博斯,你坐下!」

「她根本沒有駕照!」

「就是因為她沒有駕照你才要坐下,你想讓她撞上電線桿嗎?」

安菲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句話︰「後面有輛值勤的警車。」

「你認為我們應該呼救嗎?」毛毛扯了一團吐司面包,堵上自己的嘴。

博斯跌回自己的座位上,「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幾個,只要方向盤到她手里,就不是中巴車,是過山車!」

車輪在分隔快慢車道的欄桿墩子上撞了一下,「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了!」E大叫,「給我安全帶!這安全帶怎麼是斷的?」

「你從哪兒搞來的面包車?」E嘴里咬著面包,他覺得剛才他們幾個就像是白色面包里的葡萄干,隨時有被安全氣囊夾得動彈不得的危險。

「一個朋友的,他要外出旅游托我管幾天。」蘇醒之拿出外套,甩上車門。

「你那朋友一定沒坐過你開的車。」E揉了揉脖子。

「當然,不然他干嗎不把寶馬給我管。」看來蘇醒之對自己的車技很有自知之明。

「咱們得把她灌醉,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模方向盤。」E偷偷跟甜心說。

蘇醒之帶他們來的地方是一個露天燒烤攤,爐灶零落分布在空地上,已經有不少人,明艷的火光和 啪作響的碳烤聲驅走了深秋的寒意。

「嗨!」蘇醒之將車鑰匙拋給老板模樣的年輕人,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長到腰的金發。

「嗨!」老板熱切地接住,掛到一塊木板上,「今天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

老板打開冰櫃,六瓶一扎地往外拎啤酒,E忍不住插句嘴︰「哥們,你也看見咱們是開車來的吧?」

老板取下嘴上的煙蒂,「這麼點酒就都喝不了你是男人不是?!」

E睜圓眼,「我都活了22年了為你這麼點酒我不是男的了?」

蘇醒之拍拍他,「E,放心喝,我來開車。」

E馬上拎起啤酒,「還是你放心喝,我來開車吧!老板,多來幾扎!老子剛出娘胎就把酒當女乃喝!」

「這土豆怎麼是整個的呀?」甜心撿起菜簍子里的馬鈴薯,翻來覆去地看,「這得烤多久才熟得了?」

蘇醒之從皮帶上拔出一把折疊刀,就著土豆刷刷兩下,穿上鐵簽,「這樣好了吧。」

甜心挽起袖子,「刀借我,這個黃瓜和茄子也要切。」

E像小學生一樣舉著手,「老板,來個開啤酒的扳手。」

蘇醒之拿過酒瓶,牙齒咬住一拉,還給E,「老板很忙,他听見也幫不了你,所以你最好一切自理。」

「你對這怎麼那麼熟,不是從英國回來嗎?」

「在這里打過一段時間的工,老板人不錯。」蘇醒之把雞腿割開,抹上佐料,「不過我還是想去晴空當老師,所以一听到招聘的消息就辭了這邊的工作。」

E瞄了一眼博斯。

博斯置若罔聞,「小廖,你喝什麼,我去給你拿飲料。」

「我……」廖思危來不及開口,蘇醒之舉起刀在空中劃了半個圈,「不好意思,這里沒有不含酒精的飲料。你滿18歲了嗎?都上大學了喝一點無所謂的吧?」

廖思危慚愧地低下頭,「我就喝啤酒沒關系。」

博斯依然走著,「來的時候我有看到小賣店。」

蘇醒之丟下手里的東西緊追上去,「我開車送你去好了。」

博斯突然轉身,讓蘇醒之撲了個空,「小廖,一起去吧,我也不清楚你喜歡喝什麼。」

「啥?」廖思危一傻。

蘇醒之拉開車門,博斯將她一只手扳過來,強行拿走鑰匙。

「我來開車,你們倆坐後面去。」

兩個人爬上車坐好,廖思危還比較老實,蘇醒之就完全不肯讓大家都清淨一點,兀自哼起歌來。她的聲音婉轉悅耳,雖然沒听過原唱,但是廖思危相信她唱的效果絕對不會輸原唱,以至于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歌?」

「好听嗎?」蘇醒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哼完一遍才轉過頭來淡淡微笑著說,「歌名我都不大記得了,國外中文歌很少,博斯你記得這歌叫什麼名字不?」

開車的博斯不言不語,似乎是專心致志地在看路。

蘇醒之也不以為意,笑了笑繼續著剛才的旋律,「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啊!」廖思危突然一震,她說這調子怎麼那麼熟,那晚上喝醉了E反反復復在耳朵邊上唱的可不就是這句歌詞嗎?只不過他那是走調版,這才是正宗版!

「醒之……我要醒之……」

言猶在耳,廖思危情不自禁歪過頭來看了一眼蘇醒之。

博斯買好了冰紅茶,丟到座位上,拉開車門坐進去,廖思危也爬上車,唯獨蘇醒之一個人站在路邊沒有上車的意思。

博斯也不說話,看了一眼這情況後就默默地等在那里。

「蘇……」廖思危不知道該叫老師還是直呼其名,尷尬之下只好順桿兒爬喊道,「蘇小姐,你不上車嗎?」

蘇醒之笑了,爽朗地甩上車門,「你們先回去吧,我走走。」

「可是走回去可得有一會兒哪,這又沒路燈。」

「沒事,就一條直線,我還不至于迷路。」

「那我陪你走吧。」廖思危看了博斯一眼,推門下了車。

「也好啊,我們說說話。」蘇醒之朝博斯行了一個賽車手式的禮,「你先回去吧。」

面包車很快消失在視野里,蘇醒之和廖思危沿著馬路開始往回走。蘇醒之的腳程非常快,幾乎和跑一樣,而且她也沒有等廖思危的意思。

廖思危追得那叫一個賣力,還不敢大聲喘,嘴巴都得圈成O形,這樣一口氣可以分成三次吐,才不至于被人發現她上氣不接下氣的事實。

一直沉默的蘇醒之突然扭頭笑著說了句話︰「你走得還真快,我這速度沒幾個人跟得上。知道嗎,以前博斯也老埋怨我走太快了,不停地叫我慢點、慢點。」

蘇醒之說著,放慢了速度,「可是只有和博弈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走得很慢——我天生就是一個喜歡加快節奏的人,但是他卻能讓我越來越慢,還享受到一種寧靜和從容的感覺。」

廖思危抬起頭,看了一眼前方。離開的時候,那些火光是越來越遠,但是始終沒有消失過——怎麼回去的時候,走了半天都看不見一丁點火的影子呢?

她看了一眼蘇醒之,「……博弈?」

「你不知道?那麼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了,如果好奇自己去問博斯吧,要是他願意告訴你的話。」

蘇醒之又加快了步伐,「噢,對了,你再不用點心思的話,心上人遲早會被搶走的。」

廖思危停了下來,她發現蘇醒之剛才那樣的速度其實並不是最快的極限,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把自己遠遠甩在後頭。也就是發現這個事實的同時,廖思危突然放棄了和她並行的念頭。

「怎麼,走不動了?」蘇醒之只花了幾秒的時間停下來回頭問了一句。

廖思危搖搖頭,「你先走好了。反正路只有一條,我不會迷路。」

蘇醒之笑了,昏暗的前方傳來她帶著笑意的話︰「那好,路一條,目的地一個,你慢慢走。」

直到看不見她的一點點影子,廖思危才邁動雙腿,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走起來。

她很少和人比較,也一向認為沒這個必要,看看,自己一個人走,不是也走得挺快挺輕松嗎?

蘇醒之很意外,她剛到不久,廖思危就遠遠地出現在燒烤攤邊上。

「你的腳程挺快啊。」

廖思危笑了笑坐在蘇醒之邊上。

「你是學生會的?」蘇醒之遞過去一個雞腿,「能不能以權謀私給我安排一個地方過夜?我不知道這學校離市區那麼遠,到的時候面試時間早就過了。」

「我宿舍里還有兩個室友,加我一共三個人,不過有四張床,你介意擠一下嗎?」

「有床就行,」蘇醒之聳聳肩,「我連廚房的台子都睡過。」

強人啊!廖思危佩服得五體投地。

燒烤晚會散場以後,再回到學校是凌晨2點。

「在這兒,上次作的記號還在。」E扒拉扒拉,露出一個白油漆涂的男性符號。

E站起來,發現眾人等待的表情。

「不會又是我吧?」E驚懼地指著自個兒,「上次就是我!」

博斯伸出手,「好啊,那不然來劃拳吧。」

「劃拳?上次是我,這次輪到你,劃什麼拳!」

「劃拳,或者干脆當磚頭,選吧。」

E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手,傻子才要直接當磚頭,賭一把倒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看到博斯當墊腳石。

「不後悔吧?」

「一二三少廢話。」

E緩緩合掌,雙目微合,兩人儼然一派武林高手過招前兆。只听誰大喝一聲,同時出拳。剎那間飛沙走石,然後迅速歸于平靜……

「姑女乃女乃你真沉呀……別抓我耳朵!我托著你呢、掉不下來的,你就放心大膽地翻吧!」

甜心踩在E頭頂,嘴里不住地罵罵咧咧︰「你倒是再往上點啊,我夠不著牆頭!你到底有沒有一米八?」

「你真是我再生的親娘。」E不得已改蹲為站,把甜心送上去。

「幫主,我可跳了!」

「跳吧我接著呢。」

「小心,她比母豬輕不了多少!」E大聲疾呼。

牆那頭一陣????壓倒灌木叢的聲音,博斯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真……的……好沉……」

E把安菲、毛毛和阿擺一一托上牆頭,對還剩下的廖思危和蘇醒之擺擺手,「讓、讓我歇會,這群婆娘,一個比一個沉……」

博斯在那頭叫︰「還有沒有?沒有我可走了!」

「你喝糊涂啦?」E叫罵著轉向廖思危,「來吧,接著上。」

「我鞋子上有沙子。」廖思危不好意思地說。

「剛才那四個也不見得多干淨,記得幫我洗衣裳就行。」E蹲下,「來吧,先踩膝蓋再踩肩膀,慢慢爬,我托著呢。」

「我還是自己來吧。」廖思危看見五米開外有個垃圾筒,吭哧吭哧地去搬。

「這算怎麼回事呀?」E詫異地看看蘇醒之,「我還不如個垃圾筒?」

「E你死啦?」博斯的聲音再度傳來。

E無奈之下轉向蘇醒之︰「我先送你過去吧。」

蘇醒之抱臂,淡淡一笑,「你托得動我嗎?」說著退後幾步,借著沖力一躍,攀住牆頭一撐,穩穩騎上去。

「女俠!」E干瞪眼。

「E你到底在干——啊——呀!呀!呀!呀呀呀呀……」激烈的被砸倒聲。

「幫主——你沒事吧?」

「我沒事才怪……」博斯艱難地爬起來,揉著腰眼看向蘇醒之。

「身手不行了!」蘇醒之的鞋尖戳戳博斯的,「以前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是泰山沒砸著我!」博斯嘆了口氣抬起頭,牆上騎著E,廖思危則露了個頭出來,「你就不能等她落地再過來啊?」

「你妹妹踩著垃圾筒爬上來的,人家自力更生有性格。」E指著腳下一群女人,「你們這些婆娘都學著點!」「你再說一句就甭跳下來。」甜心翻包拿出一盒圖釘晃晃。

「不是吧,你這瘋女人,這玩意也隨身帶!」E趕緊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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