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涉傲情 第八章
莫築心被囚禁在一個狹小的密室，只有一扇窗、一張床、一張桌椅和一扇冰冷的鐵門。
她無助地坐在床上落淚，從窗外透射入內的微光,她知道天逐漸亮了，而她心系的哥哥……始終沒有出現。
門栓一響。白憂靈親自端著豐盛的早餐進來，望著那張和銀靈姐姐一模一樣的臉，莫築心心頭一酸，低聲啜泣。
白憂靈放下端盤，溫柔和善地坐到她身邊，撫著她握噎的肩頭，拭去她滾落的淚珠，柔聲啟口︰「別哭了，你心愛的哥哥馬上就會來救你了。」
莫築心淚眼茫然地看著這張絕色容顏，怎麼她會那麼柔和，像銀靈姐姐一樣地撫著她的秀發，她將她擄來當人質，不是想殺她嗎？
白憂靈輕聲一嘆，黛眉輕垂，心疼地撫過她淚濕的小臉，莫築心不住的發顫。
「你怕我嗎？築心妹妹，我們同樣是可憐的女子。」
莫築心聞言一震。
「我知道你很愛你哥哥，這一點，銀靈可不知道。」
她的溫柔言語，字字像利刃一樣刺入莫築心的心頭，令她心痛不已、淚流不止。
「我殺死了銀靈，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莫築心只能發愣的望著她。白憂靈的柔情攻擊，輕易的就擊潰了她毫無招架能力的心房。
「每個人都認為我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妹妹都下得了手，可是……」她輕掩扇睫，逼真地像是真要溢出了眼淚，柔媚的嗓音更是充滿了悲情，「我想只有你最能夠體會我的心情……那種愛著人，卻得不到的痛苦。築心，你一定很難受吧！？」
莫築心泣不成聲，她還能怎麼回答呢？她的心事竟完全被她看穿了，深深地刺痛了。
「我不想殺銀靈，更不想殺莫獨行，你想，誰會舍得殺死自己最愛的人呢？」白憂靈真誠地看著無助而泣的她。「白姐姐真是對不起你，把你軟禁在這種暗房里，我只是想看看莫獨行會不會來救你，沒想到過了一夜，他竟然沒出現，真是狠心的哥哥……」
「不要怪哥哥……築心……不怪哥哥……」她心痛如絞。
口中雖這麼說，白憂靈卻看得出來，她不但成功的博取了她的信任，也搗亂了她對莫獨行的依賴。
「我想問你，有位姑娘，長得可愛俏麗，武功不俗，她曾幫莫獨行殺死我很多手下，她是什麼人？」
「夢小雨……」啊！難怪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哥哥的恩人，莫築心終于恍然大悟。
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白憂靈心頭一恨，美麗的臉上還是柔媚萬千。
「自從銀靈死了，我沒看過莫獨行和別的姑娘如此親密，我想……」白憂靈惆悵啟口︰「他們關系匪淺吧……」
「不要再說了……」莫築心捂著雙耳，悲泣哭喊。
原來如此，在熾雷寨，哥哥會對小雨的傷那麼在乎，而小雨對他放肆無禮，他都不曾責罰。她怎麼這麼天真、這麼無知！？連熾雷寨的弟兄們都喜歡她，她竟然沒想到，原來她和哥哥早就……
白憂靈休冷笑一聲，溫柔地挽起她的手起身。
「你身體不好，別再傷心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委屈你在這里待了一夜，我帶你到上房休息。」
溫柔的圈套，戚情的迷亂，莫築心陷入一片迷惘、一片絕望。白憂靈的貼心呵護，成了她心頭唯一的溫暖。
白憂靈一回到自己的閨房，就看見一臉陰冷的欲情公子坐在床上生悶氣。她媚聲一笑，偎進了他懷里，縴縴玉指輕劃著他面頰。
「是誰惹公子生氣了？」
一見美人相伴，欲情公子氣消了一半。
「花影那賤人，任務只完成了一半，還想跟我舊情復燃。」
「欲情公子貌勝潘安，花影姑娘自然情有獨鐘了，你應該獎勵她一番才是，何況她抓了莫築心，已經是大功一件。」白憂靈的妖媚動人，真是令人難以招架，欲情公子早已春心蕩然，按捺不住欲火了。
「現在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
「那花影姑娘呢？」
「氣走了，走了最好，省得麻煩。」欲情公子吻上她誘人的朱唇，能夠得此佳人，什麼麻煩他都拋到腦後，他玩過的女人不盡其數，就只有白憂靈能讓他神魂顛倒，為了她，就算惹上四絕，他也無怨無悔！
「六級神訣拿來！」夢小雨伸出手大聲說。
柳若桐從胸中拿出古冊，傻傻的問︰「師父要還給白堂主嗎？」
「錯！我要拿去給白憂靈！」
她這麼一說，全部的人都從椅子跳了起來，大叫了聲︰「什麼？」
「什麼？」夢小雨大眼楮瞥了一圈，「她不是想要這玩意嗎？簡單！我用這個去交換築心！」
「笨蛋。」莫獨行厲聲斥道。
夢小雨跳到他面前叫︰「你又罵我笨蛋！？」
「我怎麼能讓你去送死呢！」莫獨行沉聲道。
夢小雨嘴一噘，皺起眉來，不服氣的說︰「可是白憂靈也想抓我啊！所以她才會派那十二只狗埋伏抓我的。」
「要抓你，先問我的黃槍同不同意！」
不可否認，他這種冷酷的表情實在帥呆了，夢小雨心頭暗喜，經過方才在水仙池前一番深情告白，她總算是了解了他的心意。
當然夢小雨是不懂什麼叫矜持害臊啦！兩人各處的方式，還是把對罵當情話，讓旁人直捏冷汗。
「那築心怎麼辦？」
「我去救。」柳若桐第一個舉手挺身而出。
夢小雨蹦到他面前，只用一根手指頭往他的呆腦袋一推，他就整個人跌坐回椅子上了。
「我說徒兒啊！你打算拿什麼去救築心？毛筆硯台？論語字典？對了，你最拿手的，拿副鍋鏟瓢盆去跟她打架好了。」
「師父……」柳若桐苦著一張臉，想到嬌弱的築心姑娘被那個女魔頭抓走了，他簡直都快心碎了。
「家門不幸，我已經不能再漠視不理了，還是由我去吧！」白羽娘嘆道。
莫獨行立刻啟口阻止︰「大娘，你既已退隱，就別再染紅塵了。白憂靈的目標是我，你們都不必插手。」
「你當這里是熾雷寨呀？莫寨主。」夢小雨就是看不慣他發號施令那副賤樣。
這是對情人講話的口氣嗎？莫獨行真是氣死她的口無遮攔了，偏偏他就是愛上她這種任性妄為。真所謂一物克一物，一踫上她，他黃豺莫獨行怎麼也絕不起來，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了！你們就別再一個一個搶著英雄救美！你去呢——自找死路。」她指著柳若桐，再指向白羽娘，「你去呢——自尋苦惱。」
指向莫獨行的時候，她星眸閃爍，小臉滿是妒意，「你去了——正中她懷。有你寶貝妹妹當人質，你奈何得了她嗎？那個女魔頭心機重，城府深。」她繞著他打轉。
眾人的腦袋跟著她轉，個個睜大眼楮听著她的驚人之語。
「她自知打不過你，肯定先用迷藥把你弄昏，然後把你的雙手綁在床上，嗯……為了安全起見，再將你的雙腳銬上腳鐐，扒光你的衣服，等她玩夠了，點你穴道讓你不得動彈，然後呢！解開你的手腳，再灌你吃藥，哎呀！可怕的女人，這種事她也做得出來。」她捂著臉跳腳。
她到底是不是個姑娘家？她到底從哪知道這種事？眾人不但傻眼，莫獨行的俊臉更是一陣白、一陣紅，被她這麼一描述，好像自己已經被「那個」了！
莫獨行惱火地抓起她的手腕，瞪著她低吼︰「你再胡言亂語，我就用剛才你說的對付你！」
夢小雨一嚇，掙開他的手，撲進白羽娘懷里，故作嬌羞狀叫道︰「娘，你看他，竟然想用這種可怕的手段對付我，我好怕啊！」
莫獨行一伸手，就將她抓到自己面前，夢小雨告狀不成，還被像拎小雞似的揪到頭頂快冒煙的他面前。這家伙一生氣，還真是六親不認！夢小雨見機轉舵，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委屈的模樣，讓莫獨行一把火瞬間熄滅。
她搶在他開罵前嘟著可愛的小嘴說︰「那個女魔頭是我的情敵那！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不要你跟她見面。」
她總算是說了一句讓他窩心的話，當下他就情不自禁的擁抱住她，無視旁人錯愕的眼光，在她耳畔低吟︰「你知不知道你的沖動會讓我擔心害怕。」
「你去找那個女魔頭才讓我擔心害怕呢。」
唉！這兩個……白羽娘搖搖頭，領眾人先行離去。大門關上前，柳若桐回頭一望，眼中閃爍堅定神采，只要築心姑娘平安歸來，他一定要效法莫寨主的男子氣魄，大膽的向築心姑娘表白。
啊……我可憐的築心姑娘……若桐含悲而去。
夢小雨見眾人一走，立刻張著靈活的大眼楮，嬌怒道︰「你是故意讓他們離開的吧！」
莫獨行微揚起唇角，也漾起一抹邪氣，一抹難以抗拒的魅力。這個小呆瓜，還是有聰明的時候嘛！
趁夢小雨不注意時，他迅速地將她手中的六級神訣拿到手，藏在衣內。
夢小雨一嚇，瞪眼叫道︰「你怎麼可以偷我的東西！」
「這麼寶貴的東西，放在我身上比較安全。」
「才怪！你想去見白憂靈就明說。」夢小雨一張小嘴翹得半天高，卻冷不防地被他偷去了一個吻，夢小雨呆了一下，怔怔地望著沒有絲毫銳氣，獨眼中盡是無盡愛憐，唇邊那抹帥氣逼人神情的他，讓她看傻了，心跳都加快了。
好像做夢一樣哦，她竟然愛上了莫獨行，而莫獨行……竟然也愛上了她。她突然伸出小手，重重地往自己臉頰一拍，痛得她唉叫出聲。莫獨行握住了她的小手，蹙眉道︰「你在做什麼？」
「確定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她就是這種本事惹他大怒、大笑！莫獨行朗聲大笑，撫著她泛紅的臉頰，柔聲笑道︰「這一巴掌應該打在我臉上，愛上你不知是氣，還是折磨？」
「啪！」夢小雨大眼一瞪，兩手直接往他雙頰一拍。
「清醒了吧！承不承認你愛我？」
夢小雨！絕對是天下第一奇女子！
「那你承不承認你愛我？莫獨行笑著反問她。
夢小雨仰頭大笑三聲，隨即板起臉來嘟著嘴瞪他，變臉的功夫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她哼了聲，不情願地啐道︰「耍賴。「她反身就要出門，背對著他，其實心理狂亂不已，愛情……她本來就不懂，她只知道，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這是愛沒錯吧？
「我……我要去找娘。」
「小雨。」莫獨行叫住了正要關門的她。
夢小雨緩緩反身，迎接那道投射而來的深情眼楮，她心頭一震。
「我承認。」他柔聲對她說。
夢小雨先愣了三秒鐘，隨即，她飛撲至他懷里，緊緊抱著他叫道︰「我知道你要單獨去會白憂靈，我要你和築心都平安回來。」
「你根本不必有這樣的掛慮。」他將她擁得更緊，溫柔的嗓音撫平了她的不安。夢小雨仰起臉，一臉傲氣、倔強，還有他愛極的淘氣。
「好，但是今晚你要好好給我休息，明早再出發，走的時候，別讓我知道。」
「小雨……」他捧起她微紅的小臉，覺得心頭一陣溫暖︰「你真的很可愛。」
夢小雨被他看得臉紅心跳，一個念頭閃過她心底。她眨著星亮的大眼，主動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此舉讓莫獨行為之一愣，看著她一張燙紅的臉蛋，仰高下巴說︰「我也承認！」
語畢，她還是羞得立刻跑了出去，重重關上房門，貼在門上，手按胸口喘息。
幾天前她才自信滿滿的對莫築心說，兒女私情這種蠢事，她想都沒想過。她現在才搞懂，愛情這玩意兒有多麼驚人，而且來得神不知鬼不覺，等她發現了，早已經身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她這才明白，其實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就被他那股狂妄不可一世的傲氣吸引了，否則她不會只想找他麻煩，根本就是……想見他、想接近他、想了解他嘛！明明四絕都是她的偶像，當初巧遇白虎冷無痕時，人家盛情邀約到嘯天堡做客，她怎麼不為所動？
莫獨行……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我怎麼可能讓你去送死？
夢小雨不舍的望了緊閉的房門一眼。一咬唇，當下決心，她立刻悄然離開白羽堂。當然在離去之前，她以備萬一的做好準備！
系情獨樓！？虧她想得出這種肉麻的名號！夢小雨仰望著精致高雅的築樓門上的匾額，冷哼一聲，踹開大門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才踏進門一步，四把劍就擋在面前。夢小雨一瞪眼，還沒開罵，對方就怒斥一聲︰「是那臭丫頭！不怕死的竟敢獨闖系情獨樓！」
聞言一看，夢小雨立刻仰頭大笑，笑得四人怒火上升，氣得臉紅脖子粗，這四人不是別人，就是少了半邊臉肉，廢了一只手，斷了一根指的黑道十二霸中的四人。
「原來你們真的是看門狗啊。」
「可惡！」黑五欲立刻揮劍。
夢小雨馬上又叫道︰「我可是你們主人的貴賓那！傷了我，看你怎麼跟白魔女交待！」
「大哥，別管那麼多了，殺了她！」黑二頭頂冒煙的對黑一怒吼。
「啷！不知死活的丫頭，先報上名來！」黑一喝道。
夢小雨趾高氣揚的高了下巴，揚聲道︰「把你們的耳朵給掏干淨，最好運氣避傷，免得本女俠的威名嚇死你們！」
「廢話少說。」
「夢、小、雨！」真是氣勢如虹、如雷貫耳啊！夢小雨得意極了。
沒想到四人仰頭狂笑，不屑之至。
「夢小雨？听都沒听過。」
夢小雨生氣的指著他們吼︰「你們的臭名會比本姑娘好听嗎？」
黑一不甘示弱的開口︰「黑道十二霸威震四方，我就是為首的黑一。」
「還有黑二。」
「黑五！」
「黑九！」
「哈哈哈。」這下夢小雨狂笑到整個人全彎，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黑一、二、三、四……十二。笑死人了，這叫什麼名字嘛？唉喲！笑得我肚子疼。」
四人氣得七孔冒煙，四把劍就要砍下去，一條白色絲帶急速飛來，打落了他們手中的劍。四人一瞥，顫栗的看見白憂靈已站在閣樓石階上，還一臉柔媚動人。
「下去吧。」輕聲一句，立刻嚇跑了四人。
夢小雨朝他們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才回過頭看她，眼中盡是銳氣千條，這種蛇蠍美女最為陰狠，她打從心里瞧不起，真枉費她那張花容月貌。
不過長得美也沒什麼了不起，你最愛的莫獨行看不上你，還愛上本女俠了！想到此，她就得意的盯著那張虛偽的柔美笑臉看。
「你很有膽量，敢一個人來，沒想到莫獨行一個男子漢，竟然派一個小丫頭來送死。」白憂靈輕蔑地笑道。
「哎呀！誰不知道你白大美女系情獨行，連綁架人質這種三毗手段都使得出來。可惜咱們莫大俠早已心有所屬，雖然你白美人艷冠群芳，不過偏偏就是不對他的味兒。」
夢小雨故作天真無辜狀。一字一句刺進她心里，白憂靈忍著怒氣，不為所動的盯著她來回緩步，滔滔不絕地說著。
「你的一片痴心，真是令人感動啊！不過事隔兩年，人欣賞的口味總會變的。比起白大美人你啊！我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只怪父母將我生得其貌不揚，如果我夢小雨有白姐姐那樣的美貌，什麼黑道十二霸，怎忍心對我下手？」
她那副說話帶刺，臉上的表情卻又無邪純真得可以，簡直快叫白憂靈忍無可忍，一張艷麗的美貌逐漸泛白。
夢小雨欲罷不能地朝她燦爛一笑，甜甜地笑道︰「不過丑小鴨總會有變成天鵝的一天嘛！莫公子真心真意，堅持與我海誓山盟，可是我一想到白姐姐你對他的痴心不移，真叫小雨左右為難啊！但實在不忍見公子為我傷心憔悴，只好與他私定終身，永結同……」心字還沒出口，就被如閃電而來的白絲帶封住了嘴，措手不及下，另一條絲帶又飛疾而來纏住她的雙手。
「來人。」白憂靈美目噴著狂怒的火焰，粉飾的玉容幾乎泛青。兩名丫環立刻出現在夢小雨兩側，夢小雨一雙大眼楮不安的打轉，心底暗叫慘。
「把她帶到欲情公子房里。」
「是。」
欲情公子！一听這名號就知道肯定是個大，夢小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架走了。
白憂靈盛怒之極，拂袖進屋，夢小雨你這體丫頭，莫築心絕對不會跟你走的了！
莫獨行正欲摧開房門，不料突地一愣，房門怎麼也推不開，他濃眉一緊，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掌風一發，震開木門，連帶堆擋在門外的木板石塊也紛飛破碎。
被巨響嚇醒的白羽娘等人趕往莫獨行的房前，驚訝的看著一臉寒霜，渾身散發著撼人怒氣的莫獨行。
「公子……「白羽娘憂心啟口。
「小雨一個人去了。」莫獨行冷聲道。
眾人又是一驚。
柳若桐回過神來，捂著臉大叫︰「這……這……這……不是去送死嗎？」
莫獨行獨眼一凜，幾乎凍結了每個人的神經。倏地，他縱身一躍，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公子……」白羽娘追了一步，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她搖頭嘆道︰「看來我已經不能再漠視不管了。」說著，她人也轉眼不見了。
柳若桐心急如焚，追了出去。心中恨急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有。一向是個文弱書生的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快步如飛，在樹林里橫沖直撞，偏偏莫獨行、白羽娘輕功了得，他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飛亂竄。
「踫」地一聲，他一個不注意踢到腳下的不明物體，尖叫了聲，他整個人貼在地上，氣喘吁吁，不能動彈。
「唉喲，唉喲！」對方叫得比他還慘。
柳若桐才把沾了樹葉泥土的臉抬起來時，就看見一個白發老人瞪著大眼，氣揚了長長的白胡子，一身華麗的衣衫披金帶銀的裹住他渾圓矮小的身軀，模樣實在可愛，但見他一臉怒氣，柳若桐只敢怔怔地看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吼︰「你這小子活膩啦？竟敢在本爺爺歇腳時踹我一腳，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柳若桐一嚇，趕緊爬了起來行禮道歉︰「對不起，前輩，小生急著救人，沒注意您在此休息，請原諒。」
「救人？」白發老人蹙著眉，懷疑的盯著他看，瞧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他被人救還差不多！
「小子你幸運遇到本大俠，你打算去救誰？」
「築心姑娘，還有我師父。」
這種軟腳蝦也有師父？該不會是學堂里的夫子吧！老人忍不住調侃他︰「請問你師父是哪位高人呀？」
「夢小雨！」
「夢……」老人瞬間雙目一瞠，發須飛揚，一張老臉震愕不已，立刻抓住柳若桐的手，急喝一聲︰「你帶路，咱們用飛的。」
柳若桐連驚慌尖叫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被他拉著飛躍，穿梭林間，一瞬間便消失無影。
欲情公子，人如其名，雖然長得一張還算俊俏的臉蛋，但見他一臉邪氣，深沉狡詐，色眯眯的一雙黑眼楮盯著自己瞧，夢小雨就打從心里發毛，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白憂靈的居所竟住了一個人面獸心的大，這女魔頭肯定心理不正常。
「你……你別靠近我，本女俠武功蓋世，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年的話，最好離我三尺遠保持安全。」夢小雨雖然心頭發顫，嘴上還是逞強得很。
「哈……」欲情公子仰頭狂笑。「活潑俏皮的小姑娘真是可愛，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瞧他一副垂涎欲滴的饑渴狀，看得夢小雨火冒三丈，一下地跳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吼︰「本女俠可不是讓你玩弄的對象，想換口味是吧，嘗嘗本姑娘的摛狼拳。」
一拳揮過頭，欲情公子臉了側，還是邪里邪氣的笑著，另一手迅速抓住她的肩，使勁一轉，夢小雨就被他成到床上去了。
夢小雨瞪大了眼，驚懼的看著他走向自己，伸出修長的手往她下巴一抹，夢小雨立刻狠狠地往手咬了下去。
「啊。」欲情公子痛得大叫，馬上變了臉色怒喊︰「不知死活的丫頭，本公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往前一撲，夢小雨尖聲一叫，下意識就是雙手護胸，隨即抬起雙腿往他肚子一踢，欲情公子第一次遇到他無法征服的女人，怒火上升，被她踢退了兩步之後，他不知從哪抽出麻繩，雙目滿是火氣，他非將她五花大綁，凌辱到求饒為止不可！
麻繩一甩，在空中直射向床上的夢小雨，夢小雨自知無法閃躲，嚇得尖聲大叫。
就在此刻，一把長槍飛來，繞住了麻繩，直接刺入床邊的支柱，距離夢小雨的臉不到三寸，夢小雨一張臉倏地慘白，冷汗如雨直落，心髒狂烈猛跳。
欲情公子一驚，側過身去，莫獨行如天神般仁立在門前，高大威猛，凜凜撼人的氣勢令人膽寒，欲情公子臉一白，還來不及開口，原本刺在木柱上的長槍又飛旋而來，瞬間鮮血四濺，他的右手已斷落在地，而黃槍也瞬間落入寒酷如冰的莫獨行手中。
才轉眼的功夫，欲情公子的手臂已落地，他這才失聲慘嚎起來，整個人跌坐在地，痛不欲生。
「你……你為何……廢了我的手？」
莫獨行看都沒看他一眼，望向還呆坐在床上發顫的夢小雨。眼神立刻變得溫柔，輕聲問道︰「小雨，剛剛他是用這只手模你的嗎……」
夢小雨還處于極度震驚中，以至有些精神散渙的現象，她今天才算真正見識到莫獨行的絕！她只能呆呆地點頭。
莫獨行唇角上揚，鉤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微笑，笑中充滿殺氣。欲情公子已嚇出一身冷汗。
「他是不是也用那雙骯髒的眼楮看你？用那張下流的嘴對你說話？」
欲情公子被嚇得魂不附體，這下他的雙眼、他的嘴都難逃被毀的命運了！他以最卑賤、最無助、最淒慘、最可憐的眼望向夢小雨，巴望她別點頭。
「他的命，讓我不收拾。」忽然又一陣聲音出現在門口。
欲情公子一驚，立刻明白為何莫獨行會突然出現在這里，門口滿臉寒霜的女子正是被他始亂終棄的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