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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火烈戀 第十章

只不過短短兩個月,徐晨妍的情形居然漸趨好轉。住在山間,有關裕基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愛情滋潤,她的健康日益良好,這天她來到醫院復診,主治醫生還覺吃驚。

現在徐晨妍除了蒼白依舊,但頭痛的次數逐漸減少,視力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相當不錯啊。」主治醫生笑著對徐晨妍說。

「那表示我可以少吃點藥嗎?」徐晨妍對那些藥丸簡直深惡痛絕,找盡機會要擺月兌藥罐子的生活。

「這……我換些味道好一點的藥如何?」主治醫生如是說,便請關裕基另外到辦公室去討論徐晨妍的病情。

被留在病房內的徐晨妍無趣地瞪著玻璃窗外的世界。山里住久了,她幾乎忘了自己還在人間。這次回台北來,不只是做檢查,順便還要讓兩個孩子回去探望兩家老人。

她和關裕基其實仍在人世,未曾月兌開世俗包袱。

被醫生請進辦公室的關裕基就毫不掩飾他的擔心了。「我太太的病情——」

「是好多了。」

「有完全改善的可能嗎?」

「現在動手術的話,成功率大概可以提升至百分之二十。」

「這麼低!」關裕基仍不滿意。

「關太太的健康轉好已屬奇跡——」

關裕基痛心地低吼,「這樣一天拖過一天,我永遠不能安心!」

「實在是發現得太晚了。」醫生也不能保證開了刀就能完全治愈。

關裕基頹喪地撫著頭,如果可能,他願意折壽以換得徐晨妍更多的生存時間。他無法想象再度失去她的情景,每天清晨醒來時,他總是有股沖動想喚醒身旁的她,心里極度害怕她會在睡夢中永眠不醒。

盡管醫生的回復讓人失望,但回到病房時,關裕基還是恢復平日爽朗體貼的笑容。

「久等了。」他抱起徐晨妍,順手理理她的長發。

「還好。你和醫生說些什麼?」

「請他能不能少開些藥給你。」

「結果呢?」她眼楮發亮。

「不行。」關裕基笑著說,不意外徐晨妍失望地低首。

「走吧,你媽要我們回家吃飯,時間差不多了。」他壓下心疼,摟著愛人一同步出醫院,沒有注意到背後一雙探測的目光。

◆◆◆◆◆◆◆◆

為避免尷尬和過多的干擾,徐晨妍讓兩個孩子回關家探視關家二老,而她自己則因不知該怎麼面對關永輝,所以選擇逃避了事。關裕基依了她,不願為任何人事勉強她;反正父親也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當年對徐晨妍的錯待,干脆大家一起避掉這份尷尬。

這天下午,關裕基和徐晨妍一起來到敦南誠品閑逛,兩人一進書店,一如多年前那般,各自往喜歡的書櫃走去。

徐晨妍選了一些小說和原文雜志,關裕基則買了些園藝的書籍。住在山上的日子,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弄些相關的植作。

此時徐晨妍蹲在一面書牆前翻書,身旁一位高中生在踮腳取書時,不慎失手掉落了書籍,而那本不算薄的書本正巧直接擊中徐晨妍的額際。

「對不起,對不起。」高中生趕忙道歉。

「沒關系。」徐晨妍撫著頭,抱了先前選的書就往關裕基的身邊去。

方才那一擊讓她的頭隱約又痛了起來,不舒服的感覺使她覺得惡心。在這種狀態下還是回家休息比較好。

來到關裕基身邊,她扯扯他的袖子。

「要走了嗎?」關裕基回給她一個微笑。

「嗯。」她對他懷里那一堆厚厚的書籍咋舌。

「走吧。」他攬住她一同結帳。

這次回台北,他們已安排好讓孩子陪在老人家身邊,所以再回中部時,並沒有帶小孩同行。

「你的臉色不太對。」回到山里的木屋,關裕基擔心地看著徐晨妍。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惡心。」徐晨妍-住口鼻,覺得頭暈暈的。

「先吃藥吧,醫生有——」關裕基走進廚房倒了杯水出來,隨即被徐晨妍流出的鼻血駭住。

「晨!」他沖到她身邊,趕忙將她放倒在沙發上。

血液從徐晨妍的指縫中滲出,她亦詫異自己怎會突然流鼻血。

關裕基擰了條濕毛巾為她清理臉上和手上的血污,「現在覺得如何?」他滿臉擔憂。

「沒事的。」徐晨妍下意識地想安慰他,卻突然發現這類型的對話已經重復了千百次。自她上回出院,隨著關裕基搬來山里,他總是會問及她的身體狀況。

「你的話讓我覺得自己脆弱不堪,如同風中殘燭似的。」她想說笑,卻被關裕基臉上濃濃的憂心打住。「對不起,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關裕基搖搖頭,在幫徐晨妍止了鼻血後,拿出藥丸讓她服用。

他的溫柔和深情讓徐晨妍覺得自己愈加虛弱;此刻夜已深,他抱起她回到臥室,兩人相擁地臥在床上聊著。

「我想再生個孩子。」她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兩個孩子已經夠了。」他親吻她的眉心。

「但我想生更多。」她嬌笑著回他一個親吻,身子賴著他。「我們的基因那麼棒,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呢?」她深知當初讓關裕基錯過了兩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他一定遺憾在心。

「你不怕身材走樣?」他調戲道。

「你敢嫌我?」她張嘴輕嚙他的肌理,惹得他一陣低笑。

「不敢不敢,就如你所願吧。」他的眸子閃過一抹哀傷,快得沒讓她發現,翻身覆住她。「等你身子轉好,我會日夜努力的。」

火熱的激情再起,徐晨妍嬌喘著緊緊攀住關裕基的肩,「所以我們應該把握機會勤加練習,以利往後順利懷孕-?」

「答對了。」他的手緊緊與她交纏。不論未來處境如何艱難,他都要陪她度過。

◆◆◆◆◆◆◆◆

早上十點,山林里的霧靄被陽光的熱氣蒸散,關裕基正要開車至山下補買些日常用品,徐晨妍則準備打掃木屋。

「我只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每回分別,他總要交代許久才放心。

「放心,我吃了藥,也沒有頭痛或看不見,你別怕我發病,盡管去吧。」徐晨妍笑著給他一個熱吻。

「或著我們一起去?」他不想放開她,迷戀著和她交纏的氣息與體熱。

「不行,我不想下山,而你非得跑這一趟不可。」徐晨妍笑開了嘴,小手卻壞壞地抵在他胸膛挑逗,存心讓關裕基舍不下她。

「再等一下好了,反正又沒和人訂時間。」關裕基咕噥一句,大手不客氣地將徐晨妍放倒在木桌上,快速褪去兩人之間的遮蔽-

他狂野地進入她,激烈的顛覆雲雨,直至兩人都降服于令人震顫的愉悅才罷休。

「野獸。」拾回說話的力氣,徐晨妍風情萬千地低罵了聲。

關裕基滿足地笑拉起她,順手整好兩人的衣衫。

徐晨妍隨著關裕基一同走出屋外,順便試圖說服關裕基,「去動手術好嗎?我想再生幾個孩子。」她希望他能解開先前的結扎。

「讓我考慮考慮。如果你繼續保持身體健康,我們就幫兩個女圭女圭添個弟弟或妹妹。」

「我現在就可以——」徐晨妍嘟起嘴巴。

關裕基只是笑笑地撫順她的長發,而後坐上車子去山下采買。

被留下的徐晨妍帶著幸福的笑容,轉身走進木屋里開始打掃,腦子里仍在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說服關裕基解開結扎。

門外傳來車輛的聲音,她小跑步地沖至門口。

「你忘了什麼——」出乎她的意料,門外並非關裕基去而復返,而是另外兩名不速之客。

沒有關裕基在身邊,徐晨妍只能獨自應對。

「靜婷、日欣。」徐晨妍招呼著。明明外頭晴光日暖,她卻突覺寒意襲來。該面對的終是跑不掉,今日是她的審判日嗎?

沈日欣的神情憔悴,楊靜婷則帶著些微不齒和憤怒。

「這些日子,你和裕基就住在這里?」楊靜婷首先發問。

徐晨妍不敢面對沈日欣,只得微微點頭。

「你怎能這麼做?明知道裕基已和日欣結婚,他不是你的情人了啊!」楊靜婷狠狠地瞪著昔日的死黨,她有太多怨憤等待發泄。

「靜婷,別只怪晨妍,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沈日欣雖悲愴,還是說句公道話。

徐晨妍羞慚地垂首無法響應。時間改變了她們,從前她和沈日欣是大家公認的個性相似,但七年的分離,沈日欣成了事業成功的女強人,而她卻宛若萬事得依附他人的藤蔓。面對楊靜婷的攻擊,她招架不住,也無力反駁。

「我早就跟你說過裕基已非自由之身,你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楊靜婷不停地低罵。這七年她和沈日欣走得愈近,那份深厚的友情早已取代往昔和徐晨妍的默契。

「我很抱歉。」徐晨妍只能吐出這一句,眼淚脆弱地浮起。

「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你離開了七年,卻又在回來後,任性地搶走裕基,這對日欣不公平你知道嗎?」

「我——」

沈日欣揮手止住楊靜婷,「晨妍,當初是你先放棄的,所以我才會和裕基在一起。」她頓了頓,表明立場,口氣卻有一絲悲哀,「我只有他,也決定不放手的。」

「我不是故意……」徐晨妍囁嚅了句,卻微薄得沒有說服力。

「雖然醫生說你可能只剩幾個月的生命,但我還是不願意退讓。」

沈日欣的話讓徐晨妍驚愕,她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沈日欣沒發現她的異狀,「醫生說你只剩幾個月的生命。難道這不是你用來絆住裕基的借口?」

一道尖銳的疼痛擊過徐晨妍的腦子,「我……我只剩幾個月的生命?」

楊靜婷譏刺道︰「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你得了腦瘤。」

「腦瘤?」徐晨妍驚慌地應了聲,方才忍住的淚水在此時滑落。

沈日欣點頭,「我可以資助你去瑞士做治療,只要你把裕基還給我。」

徐晨妍听不下去了,她疾步沖出屋外,她要見到關裕基,問明自己的病況。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患了重癥?她的父母都知道這件事嗎?裕基是不是出于同情而愛她,並留在她身邊的?她要問清楚。

恐懼帶來痛楚,隔了兩個月,徐晨妍的頭痛再次發作。

「你別走,我們還沒說完!」楊靜婷的話沒能制止徐晨妍,只見她身形不穩地奔出木屋,臉上滿是淚痕。

同一時刻,來到山下采買的關裕基也踫上了許久沒見的人。

「小鐘,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看了靜婷的字條,她和日欣來找你了。」

關裕基震了下,立即轉身上車發動引擎,鐘耿天快一步坐上側座。

如果沈日欣和楊靜婷真的已經上山,他不敢想象她們會怎樣傷害晨妍。

「我看了日欣找人做的調查報告,上面說晨妍得了腦瘤……」鐘耿天遲疑的開口,「真的嗎?」

關裕基不顧好友的探問,只知道情況已到了最壞的階段。他闖過幾個紅燈,高速地駛過產業道路回到木屋。

當車子停在木屋前,只見徐晨妍正一臉是淚地步出木屋,她的身後還有面色不善的楊靜婷和沈日欣。

「晨妍!」關裕基無視婚配的妻子,迎向徐晨妍並抱緊她。

「真的嗎?」徐晨妍緊緊揪住關裕基的領子,「我得了腦瘤?」

「你——」關裕基悲憤地抬首狠狠瞪著楊靜婷和沈日欣,後者毫無悔意。

「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留在我身邊的是嗎?」徐晨妍涕淚縱橫,此刻腦子里的刺痛愈來愈劇烈,她已經無法承受。

「不是!你怎能這麼說?我是因為愛你,也愛孩子,所以才堅持守著你。」關裕基痛心地擁緊她。

「那麼我是真的得了腦瘤了?」她重問。

「晨——」關裕基痛苦地凝望懷里的人兒。

徐晨妍滿臉是淚,原來命運沒有放過她,她偷了沈日欣的幸福,所以惹了眾怒,招來天譴。

一股劇痛襲來,她的世界在此刻完全黑滅,哭泣中的徐晨妍倉皇地撫著關裕基的臉,「裕基,裕……」

關裕基身子一震,鐘耿天亦察覺事情不對,「快!快送晨妍去醫院!」

徐晨妍痛苦地在關裕基懷中劇烈掙扎,片刻後緩緩靜止。

還未上車的關裕基猛地止住腳步,驚懼地喚著懷中呼息漸止的徐晨妍。

「晨……晨!」他的淚水落了下來,不敢置信地頻頻喚著愛人。一個鐘頭前,還在他懷抱里燦笑撒嬌的甜美情人,此刻卻全然沒了氣息。

關裕基痛苦地哭號,「你答應我不再分開的,你答應我們要再生很多孩子,你答應過的……」

命運的差錯,讓他們真心許下的諾言沒有一個能直到永遠。

尾指上的紅色指環成了可笑的諷刺,最終,他們還是抵不過月老的姻緣線。

嗚咽隨著風吹而消失,如同美麗的緣分走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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