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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下) 第九章

水月鏡花

「李公子,請,老板在里頭最後一間房等著呢!」少年侍從一路領著李善喜來到佟老板專屬的閣樓前,這才轉身請他人內。

「呃……小兄弟,佟老板要你來找我的時候,有沒有特別交代些什麼?」李善喜忍不住開口問,見少年侍從一臉茫然,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佟老板要小兄弟你來找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怎麼樣?看起來很平常?還是很不高興?」

「……老板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少年侍從偏頭想了想,據實回答。

「是嗎?」李善喜心里松了一口氣,對少年侍從拱手道謝,這才轉身推開了閣樓的木門走進!

閣樓內黑漆漆的,只有最末端的一間房透著微微亮光,李善喜沒有多想,踩著輕松的腳步向前,舉手輕輕在門上敲了敲。

「請進。」

李善喜伸手推開門,踏入房間,就看見佟老板坐在一張看起來很華麗、很高級的黑檀木躺椅上,上頭還鋪了好幾張不同顏色的毛皮……每張看起來都好漂亮、好值錢的樣子。

「李公子?」佟老板俊美無儔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優雅起身走到李善喜面前,一直到他艷紅的身影完全擋住了李善喜的視線,後者才發現自己居然看那幾張毛皮看得失神了。

「咳……佟老板,您有事找我?」李善喜假裝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

「李公子,請坐。」佟老板俊臉含笑,先招呼李善喜到旁邊的椅子坐下,這才坐回躺椅上,一雙黑瞳似笑非笑、十分專注地注視著他。

李善喜被佟老板看得有點緊張,但又不敢貿然開口,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昨晚的事情說溜嘴。

「李公子,算算日子,你在水月鏡花也住了好些日子了。」佟老板拿起桌上的煙管,一邊點燃,一邊閑聊似的開口。

「差不多……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李善喜一怔,隨即點頭答是。住在這里好吃、好睡,舒服得連腦筋都不怎麼轉動了,又怎麼會記得自己在這里住了多久。

「李公子還記得我們當初的承諾?」佟老板噙著淡笑,提醒李善喜。

李善喜再次點頭表示記得。他當然記得!能遇到像佟老板這樣有錢的傻子也算他的運氣呢!居然因為迷信,隨意找了一個外人帶回家里、免費招待兩個月,還說什麼可以幫助他的店鋪提升生意。哈!真是一個傻子!

「算算日子,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佟老板並沒有留意李善喜的失神,只是抽一口煙,以類似自言自語的方式說話。

李善喜沒有留意對方說了什麼,逕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緒里。話又說回來,如果世上沒有佟老板這種傻子,他又怎麼能在這里白吃白喝過好日子呢?哈哈!說來說去,他李善喜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啊!

「期限已經到了,李公子也應該準備離開了。」正當李善喜洋洋得意的時候,佟老板的下一句話卻像閃電一樣,毫不留情地朝他劈了過去!

「離……離開?!你要我離開?」李善喜大受震驚,難以置信地重復。

「這是當初說好的期限,不是嗎?不過佟某當然不是要李公子馬上走。」佟老板笑得依然溫和無害。

「今日只是想提醒李公子,兩個月的期限就快要到了,正所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佟某縱使心中不舍,但畢竟非親非故,我總不能一直留著李公子,你說是吧?」

「那水芯怎麼辦?」李善喜突然月兌口而出。說來奇怪,當佟老板提到他該離去的時候,他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水芯!

「水芯?」佟老板抽煙的動作一頓,深幽的黑瞳微微眯起,困惑地問;「李公子是李公子,水芯是水芯,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呃……我是說,住在這里好一段日子了,我也一直把水芯當成自己的妹子看待,突然要走,心里……心里難免有一些舍不得。」李善喜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把話題扯開。

听見李善喜開口提到了水芯,佟老板的目光放柔,語帶憐惜地開口道;「她是個苦命的孩子,這些年確實難為她了。」

「您打算……讓水芯一輩子都住在水月鏡花嗎?」李善喜猶豫了一會,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他早已知道水芯過去坎坷的身世,也知道如果不是佟老板好心收留,她或許早被村民害死,又或者還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流浪呢!但不管怎麼說,在他離開前,他還是想知道佟老板對水芯的將來有什麼樣的安排。

佟老板放下煙管,沉思片刻後,才微笑開口道;「說起來李公子也不是什麼外人,告訴你也無妨。水芯住在我這里三年多,身體經過調養,早已經無病無痛,現在也願意相信自己不是什麼災星化身,禍水轉世,也該是時候讓她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啦!」

「對、對!什麼災星、禍水的,我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李善喜大聲附和。

「嗯,經過這些日子的開導,我想水芯自己也應該想明白了,至于要怎麼安排水芯的後半輩子,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心里確實有些安排,只不過……」佟老板頓了一會,這才開口繼續;「這件事我也想听听李公子的意見。」

「我……我的意見?」李善喜身子明顯一抖。

「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佟老板欲言又止。

別看我!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啊!李善喜被佟老板的黑瞳一望,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別看我!我習慣一個人,喜歡孤獨、喜歡一個人漂泊,不喜歡束縛!別把我們扯在一起啊——

「佟某在京城認識一些不錯的朋友,家世過得去,大部分也還是單身,過一陣子我打算讓水芯和他們相親。」佟老板微笑說道;「李公子你剛才說將水芯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這件事你的看法如何?」

嚇?!要幫水芯相親?!佟老板的話化成一道閃電霹靂!「轟」的一聲,再一次惡狠狠地劈入李善喜毫無防備的心。

「如果李公子覺得佟某這意見不錯,我會盡快進行。」佟老板像是終于找到了解決方法,笑得特別開心。「不過李公子放心,等水芯要出嫁的時候,我一定會派人送上一份帖子。」

「不行!」李善喜「刷」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臉色變得十分猙獰。

「李公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佟老板奇怪地挑高一道眉,好奇地問。

「水芯生性害羞,你讓她和這麼多人相親,她臉皮薄,會受不了的。」李善喜大聲提出自己的意見。想當初他花了多少功夫,才讓水芯卸下心房和自己說話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讓其它野男人和她見面說話呢?

「水芯連李公子都可以自然交談了,我相信面對其它人不是問題。」佟老板淡笑著反駁。

「不行不行!水芯人太單純,太容易上當受騙。」雖然覺得佟老板話中有話,但李善喜無心計較,再次提出抗議。

在他和水芯相處的這段日子里,不管他再怎麼胡扯瞎說,她听了都猛點頭,絲毫不認為他在扯謊騙人。這麼單純的傻姑娘,根本分不清真假善惡,就這麼隨便相親,一定會被人唬得一愣一愣,太危險了!

「看來李公子真的很關心水芯,你的考慮也確實周到。」佟老板沉吟片刻,這才拍手說道;「不過這事倒也不難解決,這樣吧!我讓人先畫下求親者的畫像,先掛在無憂閣讓水芯看個十天、八天,等她看習慣了,再讓他們見面,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李善喜被堵得無話可說,雙拳緊握,再次大聲說道;「不行不行,若是水芯嫁過去之後,夫家一個不小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到時候又把帳算在她頭上,那要怎麼辦?」

「……我為水芯選擇的對象,多半都是家世顯赫、人格高尚的公子,應該不至于發生這樣的情況。」佟老板也不生氣,繼續微笑反駁。

「什麼家世顯赫、人格高尚!」李善喜忍無可忍,不禁月兌口大聲喊了出來。「為什麼一定要家世顯赫、人格高尚的人才配得上水芯?普通一點的人難道就沒資格了嗎?」

「李公子此言差矣,家世顯赫、人格高尚之人多半飽讀詩書,受過良好教育,自然不會有迷信的心理,水芯若能嫁到這樣的丈夫,後半生才有依靠。」佟老板公正地評斷。「你也希望水芯的後半生得到幸福吧?」

「不!適合水芯的不是那樣的人!」佟老板錯了!不是這樣的,他了解水芯,她才不希罕那些,她要的只是一個能讓她開心、能逗她笑的,就是適合她的對象!

「喔?莫非李公子心中有更適當的人選?」佟老板臉色一喜,急切地問;「既然如此快說出來听听。」

「……」我!就是我!我就是最適合水芯的人!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卡在喉嚨似的,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他多想直接、大聲的將答案喊出口,但心里又隱約知道,這個答案一旦喊了出來,他的人生就會產生巨大的改變,而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迎接這個改變了。

佟老板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李善喜,沉默地等待著。

半晌後,當李善喜緊閉著嘴,挫敗地坐回椅子上,佟老板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李公子為水芯設想很多,但有些事情繼續拖延下去,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我……」李善喜欲言又止,完全陷入兩難的掙扎之中。

「算了,反正李公子就要離開了,水芯的事情,就不勞公子費心了,佟某會自己處理。」佟老板重新拿起水煙,吸了一口後淡淡下達逐客令。

「好了,佟某還有幾件生意上的事情得處理,沒辦法陪公子多聊了。」

李善喜沒有多說什麼,像是打了一場敗仗,垂頭喪氣,心灰意冷,踩著無精打采的腳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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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地牢

午後,戒備森嚴的大里寺突然涌進了大批禁衛軍,新帝乘著轎子,在層層禁衛軍的護衛下來到囚禁司徒豐的地牢前面。

「陛下,屬下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掌管大里寺的慕容晴天一步向前,拱手稟告。

由于司徒靳特別聲明要和囚犯單獨談話,慕容晴天為了確保皇帝的安全,特別喂人犯吃了軟筋散,讓他四肢無力,只能開口應答。

「很好,你們在這里等著。」司徒靳滿意地頷首,舉步往地牢的方向前進。

地牢厚重的鐵門才剛打開,就有一股濃烈的潮濕霉味撲鼻而來,這氣味讓司徒靳不悅地蹙眉,站在那里等氣味散去一些後,才繼續往下走。

「噠、噠、噠」的腳步聲,每踏出一步就在空蕩蕩的地牢里形成奇特的回音。

司徒靳在想,被囚禁在里頭的五皇弟必定听見了他的腳步聲,但偏偏讓慕容晴天喂了軟筋散,就算听到有人來,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心里就算再怎麼害怕,也是無能為力。

哈哈哈……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應該很痛苦吧!他很清楚這感覺,因為這就是自己過去癱瘓在床上的滋味,但現在他已經徹底月兌離了過去的噩夢,是該讓其它人嘗嘗這樣的恐懼。

他,是坐擁天下的天子;至于五皇弟,嘿,他就只配一輩子被關在這陰冷的地牢里。

踩著緩慢沉重的腳步,司徒靳慢慢來到了地牢的盡頭,一抬眼,就清楚看見地牢里,整個癱坐在地上的司徒豐。

「司、徒、靳!」雖然四肢無法動彈,但司徒豐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司徒靳,知道一定是他下達命令、逼自己服下軟筋散。

他不但奪走了皇帝的位置,還奪走了他的妻子,就連自己已經成為階下囚了,還要逼他在仇人的面前丟人現眼。

「呸!」司徒豐用盡力氣朝司徒靳的方向啐了一口。

「五弟,你這是何苦呢?」司徒靳勾起冷冷的笑,享受著對方的恨意和無能為力。

「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今非昔比,你對朕無禮,可是要掉腦袋的。」

「呸!我永遠也不會承認你這個皇帝!」司徒豐恨聲開口。

「司徒靳,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司徒靳不悅地眯起眼,他來這里是要享受司徒豐的落魄,並不是要來這里听他咒罵的。

「算了,朕知道五弟在地牢里關久了,連過去的風度翩翩都消失了,但無妨,朕可以暫時原諒你的無禮。」司徒靳揚起嘴角露出淡笑。「說起來這也算是五弟你的運氣,你知道嗎?朕登基後下的第一道諭令,就是大赦天下,若非如此,你現在還有命和朕在這里說話嗎?但是你最好還是小心點,因為朕隨時都能把這個命令撤回。」

司徒靳左一句「朕」、右一句「朕」,听得司徒豐一肚子火,明知道他是故意來刺激自己的,他卻怎麼也無法克制滿腔的怒火。

見司徒豐咬牙切齒、不發一語的模樣,司徒靳再次笑了,以閑聊似的語氣開口道;「對了,朕今天來,可以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過去和老三為了爭奪東宮的位置,不是斗得挺凶的?但現在一個在地牢里,另外一個讓朕派到邊疆去守城,你們兩人一個在天南、一個在地北,以後應該可以相安無事了,朕這個貼心的安排不知道五弟還滿意嗎?」

「你來這里到底想做什麼?」司徒豐不願被他激怒,冷聲開口。

「朕還能做什麼?不過就是特地來地牢和五弟聊聊,敘敘兄弟之情。」司徒靳勾起深沉的笑,不等對方有回嘴的機會,更進一步地刺激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朕不確定五弟是不是听說了,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朕已經迎娶了柳丞相的千金,就是傳說中那位擁有絕色容貌的美人兒!柳含煙。她,的的確確是一個銷魂的美人啊!」

司徒豐咬牙切齒,死死瞪著司徒靳,不一會連牙齦都讓他咬得出血、一道血痕自嘴角慢慢滑下,但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持續以一種燃燒、憤怒的目光瞪視著地牢外的司徒靳。

「五弟,不過是個女人,你何必這麼介意?」司徒靳知道自己刺中他的要害,刻意夸張地搖搖頭嘆息。

「那個女人啊!虧你將她捧在手心當成寶貝,但她又是怎麼對你的?事實上女人全都是愛慕虛榮的,你以為她口口聲聲說心里有你,但一旦朕奉上皇後這個位置,她最後還不是欣然接受了?」

「不可能!我知道含煙,她不可能對你屈服的!」突然之間,司徒豐笑了。

「什麼?」司徒靳一怔,原本含笑的俊臉因為司徒豐的話驟然冷下。

司徒豐看到他神情的變化,心里更加確定了。他和含煙情真意切、早已心意相通,就算柳正龍變卦、將含煙許給了司徒靳,她也不可能輕易屈服,更不可能像是他口中所說的,為了皇後的位置就欣然接受了司徒靳!

司徒靳唯一能得到含煙的方式,除非用強!

「含煙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你,你……」司徒豐話說到一半,隨即想到柳含煙可能已經受辱,口氣又急切又憤怒地道;「你傷了她?你是不是傷害了我的含煙?」

「大膽!龍碧皇朝皇後的閨名,是你這個囚犯能隨便喊的嗎?」

司徒靳大喝一聲,忍不住伸手用力拍向前面的鐵牢,沒想到這一用力就牽動了身上的傷,讓他下一瞬間雙眉蹙緊,臉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一雙手更是下意識地護住了胯下疼痛的位置。

司徒豐看到他的模樣,心里猜測司徒靳定是受了傷,但這怎麼可能?司徒靳才剛登基,朝中上下誰敢對他不敬?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新婚夜要守護自己貞操的含煙了。老天!倘若含煙真的為了守貞動了手,那她現在人在哪里?

「司徒靳!你這個雜碎,居然連一個弱女子也不肯放過!你快說!是不是對我的含煙做了什麼?她在哪里?我不準你傷害她!」

「想到柳含煙此刻的處境,司徒豐再也顧不得許多,近乎咆哮的吼叫著。

「放肆!」司徒靳怒喝。方才動作過大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他雖然強忍著,但額頭上還是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

「含煙,你把她怎麼了?司徒靳,你是不是傷害她了?」司徒豐絲毫沒將他看在眼里,執意要司徒靳說出柳含煙此刻的情況。

「他已經是朕的皇後,如果她肯安分,朕或許會考慮善待她,但若是她不肯听話,哼哼……朕多的是辦法整治她!」司徒靳看到他焦慮著急的模樣,心里喜怒參半,喜得是他知道柳含還在自己的手上,司徒豐就會痛苦一日,但同樣的,他的心卻為司徒豐流露出的深情感到憤怒不已。

哼!已經是個階下囚,居然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真是可笑!

「司徒靳!你不是人!」听到對方打算對付柳含煙,司徒豐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和她情深意重,原本就是一對人間鴛鴦,你為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你要皇帝的位置盡管拿去,我只要你把含煙還給我!」

「哈哈哈哈!」司徒靳狂笑出聲,下一刻惡狠狠地瞪著司徒豐冷冷道;「少在朕面前惺惺作態,皇帝的位置是朕靠自己的能力到手的,絕對不是你的施舍,就連柳含煙也是一樣,擁有鳳凰命的女子,注定成為龍碧皇朝的皇後,而你,只配一輩子被我關在這里!」

「鳳凰命的女子……」司徒豐低低重復了幾句,嘴角扭曲成諷刺的曲線,露出淒涼而諷刺的笑聲;「哈!我和含煙,居然是被這句戲言給硬生生拆散的。」

司徒靳對柳含煙勢在必得,為的不是她擁有的絕世容貌,也不純然因為她是他的情人,為得是她出生時算命師的預言!說她擁有鳳凰命、將來必定成為一國之後、母儀天下。

司徒靳不語,只是以一種高高在上、上對下的傲慢姿態望著他。

「朕不會殺你,因為朕要你好好的活著……要你好好看著朕坐擁江山,得到人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司徒靳咧出毫無溫度的笑,下了結論。「這,就是朕為你想的,最適合你司徒豐的人生……」

說完這些話之後,司徒靳轉身就要離去,還沒走幾步,地牢里的司徒豐突然笑出聲,喊住了他。

「偉大的陛下,你可有興趣听听,那個為含煙算過命的算命師其它的預言?」司徒豐笑著開口。

司徒靳腳步一頓,但是沒有回頭。

「半年前,同樣那名算命師曾經再到柳府為我和煙妹看過面相、算過命,陛下想知道那個算命師說了些什麼嗎?」司徒豐大笑,語氣中流露著將一切都豁出去的瘋狂氣息。「他告訴我,一旦我和煙妹結為夫妻,我們兩個生下的孩子,將來就是龍碧皇朝未來真正的天子!哈哈哈!司徒靳你听見了嗎?你不是很相信這些預言的嗎?哈哈哈哈!現在你能怎麼辦?就算你是一國之君,難道真的能扭轉天命嗎?」

司徒靳慢慢回過身,俊臉上已經染上一層扭曲、陰冷的寒意。

別踫我!我已經是豐的人,我已經有他的孩子了!

新婚夜里,柳含煙拼死捍衛自己的貞操,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事實。

陛下,您這傷就算日後已經痊愈了,只怕……只怕對生育會產生影響……老臣自當全力醫治,但就怕、就怕情況如果無法改善,很有可能……子嗣無望……

日前,李太醫俯趴在地上,身子抖得比秋天落葉還厲害,戰戰兢兢地說出自己治療後的看法。

司徒靳面色鐵青,踩著沉重的腳步重新回到地牢面前,薄唇微啟,冷冰冰地再問;「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

司徒豐見他去而復返,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心里知道他相信了,于是以更囂張更狂妄的語氣,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次。「算命師親口預言,唯有我和煙妹的孩子才是龍碧皇朝未來的天子,像你這種只會強取豪奪的匪徒,就算搶走了煙妹,也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這,就是算命師的預言,你听了之後感想如何啊?皇帝陛下?司徒靳,你不是因為相信這種事,所以才將煙妹從我身邊搶走的嗎?現在你要怎麼做?你面對的可是龍碧皇朝未來真正天子的親生父親啊!為什麼看了我不下跪磕頭?哈哈哈哈!」

司徒靳瞬也不瞬地瞪視著他,像是沒听見他說的話,又像是將每一句話全都听了進去。

「……你想死,朕也能成全你。」半晌後,司徒靳冷冷吐出這樣一句。

「嗄?」司徒豐一怔,瞪大眼看著司徒靳從衣袖中掏出地牢的鑰匙,踩著冷絕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自己邁進……

「司徒靳?你干什麼?你承諾過不會殺我的?」看到他眼中冰冷的殺意,司徒豐直覺地想往後退,但他的四肢依然無力,就算想動也動不了。

司徒靳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解下自己的腰帶,慢慢地套上司徒豐的脖子,然後開始用力。

「司徒靳!你!」司徒豐想叫、想掙扎,卻是徒勞無功,此刻的他就像是代宰的羔豐,完完全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司徒靳望著司徒豐痛苦、掙扎的神情,心情卻是十分復雜,他其實不想殺司徒豐,真的不想,但他沒有辦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動手!親手解決自己的兄弟。

不管自己未來是否能扭轉天命,那個算命師至少說對了一件事,他在新婚夜被柳含煙刺傷,極有可能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而柳含煙確實已經懷有身孕,那個算命師口中所說,龍碧皇朝真正的天子,此刻就在柳含煙的體內孕育著。

在他尚未奪回柳正龍手上兵權的時候,柳含煙還不能殺,但一旦她懷有身孕這件事傳了開來,難保消息不會傳到司徒豐的耳里,他是聰明人,一定猜得出誰才是孩子的父親,一旦確定了孩子的身分,就算被終生囚禁在地牢里,他就不會放棄,也永遠不會死心,所以,自己現在必須親自解決他的性命……

「嗚……」司徒豐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整張臉因為缺氧、也開始逐漸轉為鐵青色,他雙手無力地抓著、掙扎著。

或許是臨死前涌起的最後一股力量,司徒豐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朝司徒靳揮去,而揮手的方向正好是對方胯下的位置,就在他意識即將消失、雙眼已經瞪大,呈現空茫的狀態,他隱約看見了司徒靳胯下的位置,緩緩滲出了紅色的液體。

剎那間,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但就在他明白了的時候,一切也已經太遲了……

又過了好一會,司徒豐的身子軟軟倒下,司徒靳立刻松開手,看到躺在地上的司徒豐雙眼瞪大,嘴角還揚著一抹諷刺的笑痕。

「朕本來不打算殺你的……朕原本真的不想殺你的,五弟……」司徒靳反復地喃喃低語,最後再看了倒在地上的司徒豐一眼,隨即腳步踉蹌、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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