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子相公 第六章
清脆的鳥鳴聲,流泄在後花園的樹間枝頭里。
習慣早起的紅芍,蓮步踱至後院飛水亭,打算趁著清晨的新鮮空氣,吹拂整夜混沌的思緒。定步一瞧,亭內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秀媚的背影微轉過身,那是霍府另一名嬌客。
「麗夫人,早。」紅芍露出赧然的笑容,輕聲問好。
「沐姑娘,你也起得這麼早?」麗夫人認出她是昨晚與霍家少爺一同出現的姑娘。這位與她娘家同姓的少女,有說不出來的眼緣。
「我有晨起的習慣。」
「喔!與我這老人家一樣。」麗夫人藕臂一揚,示意要她入座。
「麗夫人說笑了,您看來不過三十出頭。」紅芍句句真心實意,在她眼底的麗夫人,豐若有肌,柔若無骨,舉手投足間在在顯示養尊處優的責氣。
「早就不是一朵花,難道還不認老。」麗夫人仍是一派斂虛。真正美麗的人,連內心都是美的。
麗夫人瞧見紅芍眼皮微腫,猜測這名清麗的少女晨起除了習慣之外,應是有煩心之事,以致並未安眠。「怎麼了?有什麼事擱在心頭?」
紅芍訝異于麗夫人細膩的心思,居然一眼瞧出自個兒暗藏心事。
「我雖然沒長多少智慧,不過,看的世面總比你多些,如果你不介意,我倒願聞其詳。」
「也沒什麼啦!只是……」
紅芍覺得這名長者給人一種信賴的感覺,然而,一時之間臉皮薄,少女的繁重心事硬是說不出口。
麗夫人鼓勵性的對她笑了笑。
紅芍遲疑地說出困擾自己整晚的煩惱。「只是納悶,原本看不入眼的,後來怎會變得順眼了。」
「到底是怎麼樣順眼呢?你要不要稍微再說明些?」
紅芍斟酌即將月兌口的字句。她不想說得太明白,事實上,她自個兒亦搞不清楚對天霽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紅芍自小只接觸嬤嬤與沐樗櫟,嬤嬤老邁,爹親又醉心醫術,從來沒有人教導她情愛之事,自然對天霽的所有復雜情緒困惑不解。
「比如……我是說——假若——開頭時一個人令你討厭得緊,但不曉得怎麼回事,後來卻變得沒那麼礙眼……我不知道,這樣是否算反常呢?我的意思是說,人當然有很多面啦!可是,看久了就越習慣,有時好像沒見過似的,時時有新發現的感覺。」
听著紅芍窘癟地描述,麗夫人立即明白她話中之意。
眼前這位清秀的少女,怕是動了初情,卻又不知如何厘清。看著她,麗夫人的思緒不禁飄回屬于自己年少輕狂的那段日子,那時,被稱為「麗美人」的她正值豆寇年華,初識情滋味,同樣也是這般忐忑,只求化身彩蝶隨著愛人飛舞,將熾熱的情感捧在粉紅的手心,毫無保留地傾倒在他翩翩風采。
「那你見不著他時,是什麼感覺?期待,還是思念?」
「我不知道,好像整個人都空空的,沒想什麼。」紅芍偏著頭努力想,眼角余光瞄到麗夫人含笑看著她。「您別誤會,我沒說是誰哦!」
麗夫人給了她一個「我知道」的微笑。「甭緊張,我明白你僅是假設而已。」
「是啦!假如,不是真的。」紅芍多此一舉地再度解說。
「你放心,我只是霍府的客人,不會多說什麼。更何況,晚些時辰,我也要啟程回中書府。」也就是說,今天所听所聞都不會說出去。
紅芍脹紅著臉,低聲喃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怕……」
其實,說得亂七八糟就是在講霍家少爺。可是,她都還沒厘清對他的情感,著實顧忌旁人妄下斷語。
「你也甭想太多。人跟人能相遇就是一種緣分,處得好便是善緣。我只能給你一些建議。你得細心觀察身邊的人,太表面的了解有時是淺薄的。了解愈多,看到的面貌愈全。順應你的心,沐姑娘,它自然會引領你。」
「我的心?」
「是的,你的心。」麗夫人慈祥的面容似發光一般,望著紅芍。「人在世上走這麼一遭,沒好好嘗試自個兒真心向往的事,不是很枉然嗎?你還沒許人吧!嗯?」
紅芍點了點頭。
「真心是可貴的,如果遇到傾慕的對象,而他又能珍惜你,可別讓這份善緣白白流走。」麗夫人媚眼瞄見亭外來到的侍女。「我言盡于此,沐姑娘,希望我的一席話能對你有所幫助。」
紅芍訥訥地看著麗夫人離座。
「我在霍府留宿已久,老爺催我回去了。沐姑娘,咱們有緣再會。」麗夫人想起疼愛她的崔老爺,恨不得立即飛奔至他跟前。
望著麗夫人的背影,紅芍的內心涌起一股失落感。她還來不及弄清這奇異的感覺,雙腳已經追到亭前。
「麗夫人!」她出聲呼喚。
麗夫人緩緩回過身,臉上仍是帶著和煦的微笑。
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一吐為快,倚在亭柱的紅芍終究卻僅是說了句。「謝謝你。」
嬌媚如花的麗夫人點了點頭,翩然離去。
紅芍走回飛水亭內坐下,沉澱著剛才的對話。麗夫人所言不無道理,紅芍前幾年只見過天霽放浪不羈的負面形象,不過,那都是在他造訪沐家草屋時才有的舉動。
這些天來,跟著天霽回到霍府,她終于看到他以前未曾展現的另一面。他在處理事務時專注沉穩,與霍夫人相處時尊奉長輩,恭敬有禮。還有他在燈節找回失散的她時,那股焦急在意的模樣,宛若尋獲至寶。更重要的是,盡管兩人已經……想到這兒,紅芍又羞紅了臉。
而天霽也仍遵守當日的承諾,沒對她有任何不尊重的舉動。
她看見他的認真,他的重諾,以及他的關愛與尊重。這地都是紅芍先前從未注意到的。如今,麗夫人一語點醒夢中人,她似乎真該好好重估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紅芍的眼光飄往麗夫人離去的方向,胸中充滿了對這名長輩的好感,麗夫人的和善與解惑令她收獲良多,她會永遠記得今日的談話。如果有可能,紅芍殷切地希望與麗夫人結成善緣,能再有見面的機會。
輕風送著飄揚的柳絮,陽光灑入紅芍暖暖心扉,一切似乎變得更加美好。
———
黃昏之後,飄起了綿綿細雨,空氣中沾染了些微濕氣,為夏日的夜晚更添加涼意。
此刻大伙兒圍坐于餐桌旁,用著晚膳。趁著娘親側身交代丫鬟瑣事,天霽蹭到紅芍耳邊道︰「待會兒飯後,帶你去一個地方。」
紅芍用眼神詢問他,但他眨了眨眼,僅以薄唇做出「噓」的嘴形。
須臾之間,霍夫人已經轉過頭來,天霽連忙恢復正色挾菜入口,紅芍也跟著狀似自然地低首扒飯。
真是——作啥那麼神秘?紅芍不禁在心中暝道。
不過,方才他在敏感的耳朵旁呵氣,惹得她怦然心跳。不諱言,經過麗夫人一番開示與引導,紅芍已不若先前那樣排斥天霽的靠近。事實上,下午與春菊說起逛燈節的事時,還有點想念他。她揣測著他現在在做什麼?錢莊的麻煩解決了嗎?或者,紅芍思考霍府缺乏讓天霽泡藥湯的藥材與缸子,該不該換個法子給他增補?
最後紅芍決定每天早晚都煎一帖藥,讓天霽出門前和就寢時服用,以彌補他每日奔波錢莊以及打理霍府其他產業的辛勞。如此一來,等沐樗櫟來接她時,天霽的氣色便不會差到哪兒去。
用完晚膳,天霽拉著紅芍就往街道走去。下著雨的夜里,街頭行人寥寥無幾。天霽撐傘護著紅芍,立在街旁。
「你帶我來這兒作啥?」紅芍不解地斜睨他,這不就是燈節那晚經過的空房?
天霽輕推她向前,她只得狐疑舉步。
房子猶是一樣處于空置的狀態,不過,好似清潔許多。門扉沒了蜘蛛絲,紅芍推開門踏進里頭,雖然空蕩無物,石地板卻是一塵不染。
「我讓人打掃過了。」
紅芍輕喔了一聲,但還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你提過,京城里的藥材貴得可以。」天霽狀似無心的說,視線卻緊瞅著紅芍秀麗的臉龐。
「嗯!」她是說過,可是那同這間空房子有關系嗎?
「霍府通路頗廣,最近有意在名下產業中增加藥材這一線,正好手頭上有市集這間屋子,可拿來當藥堂的鋪面。」
听到這里,紅芍瞪大了眼楮,屏氣凝神。他……他的意思是……
「關于利潤方面,霍府可以找到最低廉進價的藥材,所以藥價絕對公道。而且,如果來買藥的人是窮困人家,藥堂亦會酌情少收點錢,畢竟,霍府另外幾個鋪子賺的錢挺夠了,也不差這間。」
紅芍只覺喉里一陣哽酸,眼淚不禁盈眶。既然不差這間藥堂賺錢,那又何必開設?他準是先前在沐家醫築時听進她的願望,記下了,特地挑選這里為她完成夢想。
「不過,老實說,霍府對藥材這方面可說是一竅不通,到時候恐怕要麻煩沐先生與紅芍妹妹替我們多花點心思,指點與照料嘍!」
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在作夢吧!
她將有一間藥堂,幫助窮人的藥堂,可以讓他們不必擔心藥費過貴,沒錢買藥而苦苦受病痛折磨。
「你現在說的……是真的嗎?」
「做生意的事,我霍天霽是不誑人的。」這一點,他是有自信的。
听見天霽的保證,紅芍滿懷驚喜,忍不住在屋內轉起圈來。跑到屋角,模著灰牆,她預想,這里是要放藥櫃的地方。厚實的杉木櫃嵌有很多很多小方格,里頭放著各式各樣的藥材,有熟地黃、川芎等常見藥材,也會有靈芝這樣的珍貴藥材。她可以包給需要的病人,來抓藥的人們也能以平實的價錢購買。
這……實在是……是她美夢成真的一刻,連作夢都不敢想的事。
天霽含笑看著紅芍發亮的黑瞳和因興奮而泛紅的耳垂,想像著包覆在衣裳內的胴體必也是同樣的潮紅。他知道那片肌膚撫模的感覺有多細膩,因為他曾踫觸過。
該死的!天霽暗罵自己。他帶紅芍來這兒的目的不是為了要佔她便宜,天霽從她的笑容可以感覺到,她相信他,她好不容易才漸漸對他撤下防線,有了些好感的。
可是,天知道,他現在唯一想做的竟然是品嘗她柔女敕的芳唇,然後……
天霽試圖壓抑洶涌的,不願讓男性卑劣原始的惡性破壞兩人初萌美好的互動。他漠視背後流下的冷汗,拉回心智,繼續介紹未來的理想。
「藥堂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這期間我會盡快安排好進貨的源路。」聲音粗啞且困難地說道。
紅芍蹙起黛眉,走近他面前仔細打量。
「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是不是著涼了?」說時還伸出縴手,不放心地模模他的額頭。果然有點熱熱的。
天霽痛苦地咬緊牙根。純真的紅芍完全不知道這小小的舉動,對他有著莫大的殺傷力,她靠得如此近,近得可以聞到她發後頸間傳來的陣陣香味——
他不是聖人,打從紅芍踏進霍府,進入他的生活空間起,他就時時刻刻想擁抱這位傾愛的女人。他說服自己,她的人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正是好好培養感情的良機,他相信給她應有的尊重,一旦朝夕相處日子久了,她鐵定會接受他、愛上他。但是,這個折磨已經遠遠超過他能夠忍耐的範圍。
「我們要不要回去了?」紅芍憂心忡忡地建議。
天霽下了決定,伸手拉住她。「不用,我沒事。」但他可不能擔保她也沒事。
「你確定嗎?外頭飄著雨呢!或許是氣溫下降,你可能受了風寒。」
「我真的沒問題。紅芍妹妹,這屋子還有個地方讓你瞧瞧。」
「是嗎?,哪里?」
「里頭還有一間內室。」天霽沙啞的暗聲隱藏著哄誘獵物危險的訊息。
純真的紅芍毫無戒備,跟隨著天霽的腳步踏進全然未知的境界。
———
天霽在她細細打量這間以布幔與外相隔的內室時,隨手將火燭固定在一旁的矮桌之上。
內室的布置十分簡單,僅有緊靠石牆的長排木櫃,與一張矮桌。天霽以氤氳黑眸緊盯著四處瀏覽的紅芍——此刻她正上前觸模柚木材質的櫃子,高度約莫腰下,同外頭一樣亦有數個抽屜可供放置藥材。
紅芍轉身,赫然發覺天霽已無聲無息地貼在身後。
「噢!對不起。」紅芍蹙起雙肘,想拉開兩人過分親密的距離。
怎料天霽忽地猿臂一伸,硬是將她摟入懷里。
「呃!」紅芍霎時腦袋一片空白。
寂靜的黑夜中、幽閉的暗室里,兩具年輕的軀體緊偎在一起。紅芍鼻間竄入熟悉的男性麝香,背後牢箍的鐵臂像是要把她揉進體內。
她試圖在他懷中抬起頭抗議,卻遭突來侵襲的狂吻吞噬。蛇般靈活燙舌趁她開口想發出反抗時滑入齒縫,交纏住她的,貪婪地索取她的甜蜜。
紅芍只覺得神魂一瞬間被抽離身軀,天旋地轉似的昏眩。抵在他胸前的小手不知何時叛變,攫緊前襟布料,完全臣服在他高超的吻技下。
男性的薄唇往下啃咬縴頸,引來懷中佳人一陣輕顫。天霽逸出滿意的低笑,知道已成功攻陷她的初步防備。他將已然無力的她提抱坐在櫃沿上,頑長的身軀順勢擠入她雙腿之間。右手俐落撥開她胸前交橫的衣襟,左手一手拉起桃紅色抹胸,兩團豪艷椒乳馬上彈跳出來。天霽看紅了眼,贊嘆不已,清淡的乳香味清晰可聞,老實不客氣地張口將小巧粉女敕的蓓蕾含入,舌忝洗著、啃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