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小野貓 第八章
人，真的不要把話說得太硬。
「掌尚仁，你有空嗎？我們……見個面好嗎？」出院後的第二天，巴瑞兒提著一袋行李，主動打電話約掌尚仁見面。
她沒忘記出院的前一天，她向他惡言宣示十萬塊的主權，一副彷佛不給她十萬，就和他勢不兩立的架式。
昨天出院，她也不等他來，自己辦好手續就先行離開。熟料，一回到租賃處，房東便要她包袱款款搬家，因為房子安檢沒過關，套房不能再出租，她一個頭兩個大，還在想怎麼辦理其他房客退租一事。
總之，原來的租處她是無法繼續住了。
她不禁想，因為辜負了他的一片好心，這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
甩甩頭，這關報應什麼事？不過就是湊巧。再說，房東那一層樓的出租套房又小又窄，只以木板隔間，會出問題是早晚的事。
現下，她只能求老天爺保佑掌尚仁忙到還未去和新房東談退租一事。
在第一次重逢的咖啡店里，巴瑞兒和掌尚仁各點了一杯康寶藍。
「才剛出院，你這麼急著去哪里？」
掌尚仁微笑，對于昨天她不等他就先行出院離開，並不介意。他想，她可能還在生氣他自作主張把她的十萬元「花」掉一事。
「你要出國？」又看了她的行李箱一眼，他猜。
巴瑞兒定楮審視他，確定他言語間未夾帶任何揶揄意味，訥訥地道︰「我……我沒地方可住了。」
「嗯？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是想問，你先前說幫我租房子的事……」
「那個好解決，如果你現在就要那筆錢，我叫左金……我的特助現在馬上拿錢來給你。」
「所以，你還沒和房東解約？」她眼楮一亮。
「呃，這怎麼說呢？」事實上，他就是屋子的主人，他是見她住的地方實在太不安全，他名下有幾間房子，與其空著，不如讓她住。
未告訴她他就是屋子主人，是顧慮到她的個性，若她知道他是房東，大概不願搬進去住，說白一點，她大概不想欠他人情。
「你只要告訴我，我現在可不可以搬進去住？」拖著一只行李箱在外面游蕩，這種無家可歸的心情，實在不好受。
「你的意思是，你要住進我……幫你租的房子？」
「沒錯，就是這樣。」想笑就笑吧，她巴瑞兒是「俗辣」，前天慷慨激昂為了要錢不要新住處，把他臭罵一頓，今天卻低聲下氣問他租屋的事。
她當然可以向他拿回十萬塊，再另覓住處，但他已經租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那樣做可能會給他添麻煩。
只要他尚未和房東解約，她就去住，反正繳房租的費用，是拿她的錢去預繳的，她搬去住，也是理所當然。
「那走吧！我帶你去。」
走吧？就這樣？沒有譏笑、沒有揶揄？
巴瑞兒偷偷看了他一眼，沒有嘻皮笑臉的他，多了一分大男人的穩重，為他完美的帥顏增添一絲酷勁，更加有男人味。
心兒怦怦跳，不知有幾頭小鹿在踫撞。
「好。」
起身，她順手去拉行李箱，某人的手緊接覆上，一股電流強烈竄入她的筋脈。兩人對看一眼，他微微一笑，她害羞之余，硬裝出沒有特別感覺的淡然笑容，實際上，心跳加速。
「我幫你拉行李。」他是紳士，幫女生拉行李是應該的。
她露出一副「愛拉你就拉」的表情，假裝不在乎，可跟在他後頭，心頭卻泛上一絲甜意。
掌尚仁耶，小學時全校公認的白馬王子，也是許多女同學暗戀的對象，當然她也是暗戀他的眾多女生其中之一。
她相信現在暗戀他的女生一定更多，他竟主動幫她拉行李箱，心頭除了有些許甜滋味外，還有一個大大的爽字。
若是其他暗戀他的女生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嘔死吧！
想著想，她低頭竊笑著。
「還不走？想再喝一杯咖啡嗎？」回頭，身後的女人干麼痴痴傻笑，一副兀自暗爽的模樣？
「不想。」體內囤積太多咖啡因，她會嗨到晚上睡不著，是以，每天限量一杯。
「走吧，快走啊，發什麼呆？」干麼一直盯著她瞧？
真是做賊的喊捉賊，明明是她先發呆的。
不過，這不就是巴瑞兒的作風嗎？
莞爾，他認識的巴瑞兒，果然數十年如一日。容貌沒變，脾氣沒變，嘴壞的程度依舊沒變……
但是，他卻喜歡這樣的巴瑞兒。
「你確定是這里？」
離開咖啡店，掌尚仁開車載著巴瑞兒直奔她即將進駐的新屋，但地點位于市區的黃金精華地段，還是頗知名的豪宅，令巴瑞兒不禁疑惑他是不是突然想先回他家一趟，之後再載她到住處。
搭了專用電梯來到富麗堂皇的樓層間，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拉著行李箱到人家家里做客，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呃，你進去，我在外面等你。」她想，也許他把新租屋的合約放在家里，所以先回來拿。
「你在外面等我？你以為里面有搶匪還是通緝犯，要我先進去當炮灰？」干麼突然搞害羞！
什麼跟什麼！
「我……反正你要拿什麼東西快一點，我在外面等你就是。」
「我沒要拿什麼東西。」看看四周，他懂了，這里太豪華，所以令她很難認同這是她「租」下來的住處。莞爾，開門後，他突然用手捂著胸口，回頭對她道︰「巴瑞兒，里頭有十個通緝犯拿槍射我，我中槍了，快點來救我。」
耍什麼白痴啊他！他夸張的舉動，令她噗哧笑出聲。
「進來，我確定通緝犯手上的槍都沒子彈了，你不用怕中彈。」見她仍未有移動「尊腳」的意願，他只好明說︰「這就是你的新住處，你可以進來了吧？」
「這……這是你幫我租的地方？」會不會太豪華了點？重點是，房租不會是一個月就要十萬吧？
巴瑞兒快步走進，想一窺屋內有多豪華，太豪華她可不要，因為她租不起，也不想租。
里頭……空蕩蕩的？！
「這……這是一間空屋？」
「空屋？怎麼可能？」禮讓她先進入的掌尚仁，尾隨進門後，看到客廳空蕩蕩一片，他忍不住大叫，「我的百萬音響、百萬沙發去哪里了？」
「你的？！」
「呃，我是說‘房東的’。」太過震驚的掌尚仁，立刻拿出手機，直通守衛處，听到守衛告訴他音響、沙發被「竊」的「案發經過」，他毫不遲疑立即打電話給人在公司的特助左金。
「左金，你最好立即給我說清楚……我不是要你報告今天下午還有什麼鬼行程！我是要你告訴我，你為何擅自將我的音響、沙發搬走，你把它們搬去哪里了？真的？我當時真的有這麼說……算了，搬都搬走了，還能怎樣？」
關上手機，掌尚仁咬牙切齒，低聲罵，「夏春靜，你這個女惡魔、女搶匪！」他就站在巴瑞兒前面不遠處，他的低罵聲她听得，清二楚，這下清楚的知道，他就是這房子的主人。
兩手環胸，射出兩道銳利目光，她等著他的解釋。
感覺背後殺氣騰騰，掌尚仁回頭，咧嘴一笑，「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屋主，也就是你的新房東。」
既然他說出真相，二話不說，她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巴瑞兒，你干麼？」他擋住她，好不容易讓她踏進門，哪有讓她離開的道理。
「這麼豪華的房子，我不想租，也租不起。」這是事實，但她不想住下來的主要原因，是不希望他因為同情她沒地方住才讓她住進來。
「可是你已經付房租了——」
「把十萬還我，我不想租了。」
「你怕了？」凝睇她，他一臉挑釁。
「我有什麼好怕的？這里又沒搶匪，也沒有通緝犯。」她拿他的話回他。
「可是有我，你怕你這一住下，會情不自禁愛上我。」將她逼到牆邊，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抵著牆面，把她整個人箝制住。
這突如其來的強勢舉動，令巴瑞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和她之間心跳的距離僅一個拳頭大，他的俊顏近在咫尺，獨特的男性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害她的思考能力降低，明知道這是他使出的激將法，她還是中計了。
「你說錯了，我不是怕愛上你，我是怕你愛上我。」怎樣，怕了吧？雖然她的腦袋暫時不像平常那麼靈光，但她說出的話，一樣可以嚇死他。
「如果我說，我已經愛上你了呢？」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回蕩。
他的眼神好烈，火烈中帶著濃濃的深情，好似會將人融化了一般……這樣的掌尚仁，令她不知所措。
他耍嘴皮時，她可以迅速反擊他，但此刻，面對深情款款的他，她察覺自己竟有些發抖。
他的臉干麼一直靠過來？他的唇和她的，只剩一個指月復的距離。
好半晌，兩人維持著原姿勢未動，她沒推開他，他也未再進一步……
突然，他挺直身，退了幾步。
火花，熄了。
而她後知後覺的補了一句，「如果……你敢踫我的話，你就……嘴巴破掉。」蠢斃的一句話，蠢到她真想鑽進牆壁躲起來。
他淡然一笑。「不管你怕愛上我，還是怕我愛上你，跑掉的人，就是心里有鬼，而且，十萬塊我也不會還你。除了客廳外，房間里的東西應該都還在，你休息一下，晚一點我會再過來。」
說完，他轉身離開。
他一走，她整個人腿軟到沿著牆壁滑下，跌坐在牆邊。
剛才她到底是怎麼了？她又不是沒被人吻過，為何會緊張得發抖？好糗喔！不對，他有要吻她嗎？看起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事實上，最後的確沒有。
難不成他在耍弄她？
可惡！
說什麼「不管你怕愛上我，還是怕我愛上你，跑掉的人，就是心里有鬼」，她呆坐在這里，哪有跑？明明是他先跑掉的好不好！
難不成他心里有鬼？
不管如何，既然他那麼說，她住定了，她巴瑞兒什麼都不怕。
兩手抱膝，下顎輕抵膝蓋，心頭仍強烈起伏。
心中隱隱有些許失落感，是因為他沒吻她嗎？
呃……才怪咧，誰希罕他的吻啊！可臉頰卻不爭氣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