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緋月 第六章
「希洛。」緋月站在凱列床邊輕輕喊了聲。
等了半晌,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反應。
是睡了嗎?但……她有事要問他呀,不死心的伸手想搖晃他,才剛踫著他的衣服,整個人就被拉到床上,教他壓制住。
一時間,她竟覺得有些好笑。記得第一次相遇時,也是在他半夢半醒間,被他防備性的壓制在身下。
「緋月?」他訝異的發現是她,立刻順勢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兩人的位置對調,不讓自己壓著她。「你還好吧?剛剛有沒有弄疼你?」擔心的眼神不放心的在她身上梭巡著。
她搖搖頭。
「怎麼來了?睡下著嗎?想找我聊天?」他猜測著,扶她坐起。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已經夠讓他胡思亂想了,要是再這樣親密的躺著,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行為。
「想你。」
「哦?」他挑起一道眉瞧她,並不認為她真的了解「想你」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你是想我陪你說話嗎?」這樣想倒比較有可能。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很清楚她或許聰穎博學,但在感情方面卻比一個五個月大的嬰兒還不如。
她抿了抿唇,不喜歡自己的意思被誤解。
「不是,是真的想見你才來的……不過,也有一件事要問你。」
好不容易浮現的喜悅神色又被沮喪所取代。看,他就知道。本來還真有那麼一點期待,只可惜……唉!
「你曾說過最喜歡的人是我,那是指你正在‘戀慕’我嗎?」她睜著一雙美麗的紫眸,冰晶也似的瞳里映進他微訝的表情。
「為何突然這麼問?」他很好奇,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談起感情方面的事。當然,他並不指望她是突然開竅,發現原來自己早對他動了心,所以才會來確定他的感情依歸。只是……這問題也未免來得太突然了。
「不是嗎?我以為你該要那樣子的。」
「哪樣子?」
「戀慕我呀!」故意東扯西扯的就是不願意說,肯定不是了。
冰紫的眸光暗沉了下來,她抿著唇,小巧的臉蛋不高興的皺了起來。這樣不公平呀,既然她戀慕他,那麼,他也該要戀慕她的,不是嗎?
第一次體會到「得不到」的心情,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凱列輕輕將她圈入懷中,「怎麼了?難得見你這麼不高興,你在生氣嗎?」
「生氣。」其實不是生氣,只是心口悶悶的,不太舒坦。
「呵,因為我沒回答你?」他抵住她的額,笑問。
「嗯哼。」她不願說話了。
是了,他忘了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不容人輕率應付的呢。
「如果我吻你,你會氣消嗎?」
這是很邪惡的建議,不過既然她沒反對,就是代表同意了。
纏綿的吻持續了好一會兒,最後結束于斷斷續續的喘息聲中。
「還氣嗎?」他愉快的親親她染著薄紅的粉頰,她已改坐到自己腿上,此刻猶輕喘著說不出話來,只能拿著一雙大眼瞪他。
「別這樣看我,繞月,我會忍不住的,而我並不想嚇跑你。」他情不自禁的又吻了她一下,才埋首在她發間嘆息,「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突然跑來問我這個問題,緋月,但我要糾正你的說法,我對你,可不僅僅是戀慕而已呀!」停頓了下,確定她真的在听,才慎重的繼續說︰「也許你不懂,但,我愛你,毫無理由的愛你。」
當她還只是個虛渺的傳說時,他就莫名的為她看不見的眼楮心疼了好久,之後在十五歲那年遇見她,更是心甘情願的守著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承諾十二年,傻傻的將滿腔情感全傾倒給她,就算這些都只是單方面的付出,就算到最後她仍是會離去,他也全都毫無理由的不在乎了。
不明白他百轉千回的心思,緋月只想確定一點,「愛?那比喜歡、比戀慕更好嗎?」
「當然。」他輕啄她的粉唇,像在教小孩子般的解釋著,「愛比最喜歡還要喜歡,比戀慕還要戀慕,是最極致的境界,找不到其他詞可以代替了。」
「真的?」霎時,一張苦惱的小臉綻放光彩,還不吝嗇的給了他一朵最燦爛的笑容,興奮得連雙頰也抹上微紅。
「你很高興嗎?」瞧著她笑彎了的眉眼,他也跟著笑了。
「當然高興呀。」她眉開眼笑地道︰「如果我是喜歡、甚至是戀慕你的,那麼,你也該跟我有著相同的心情才是,對吧?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不只是戀慕我,而且還愛我耶,听來多棒——雖然我還是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差別,但听你這樣比較,我知道「愛」肯定更好、更棒,對不對?嘻嘻,你繼續睡吧,我也要回房了,晚安。」
她心滿意足的推開陷入呆滯狀態的凱列,咚地跳下床,快步走到窗邊。
突地一陣強風卷起她的身子,下一秒,那抹縴細的身影已然遠去。
她、她剛剛說了什麼?他……是在作夢吧?
凱列一副被雷打到的表情,瞪著空無一人的窗前,就這樣在床上呆坐了一整晚。
帶著笑容回到房間,緋月該要心滿意足的爬上床好好睡一覺才是。
可偏偏才剛蓋上棉被,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
既然她跟他是情投意合——用這個詞兒應該沒錯吧?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要做什麼?
如果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的話,為什麼還要費心這樣戀慕來戀慕去的?
回想起希洛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每一樣都讓她感到快樂。
可她,好像沒做過什麼取悅他的事呀。
真是糟糕,這樣對他好像不公平哩……
她是不是也該為希洛做些什麼?
總不能讓他以為自己是在佔他便宜吧?
想到這里,她不禁微怒。
笑話!她堂堂大神的女兒,怎麼可能去佔一個人類的便宜?
隔天一早——
「這是什麼?」凱列反應不過來的瞪著眼前的早餐——早餐很尋常,但此時此刻出現在緋月手中就是很奇怪。
「你的早餐呀,喏,我幫你把早餐端來了呢,高不高興?」她笑咪咪的端著餐盤站在床前。
「……高興。」雖然高興,但也覺得奇怪。
看著她神采奕奕的小臉,他下意識的將目光瞥向窗外。天才剛蒙蒙亮,他沒睡晚,眼楮也沒看錯,但,她怎麼會這麼早起?一直以為她都要睡到中午才肯起床的。
「這樣你真的會很高興嗎?」她忍不住又確定了一次。
他咳了聲,用著很愉悅的嗓音表示,「真的,沒想到緋月一大早就帶著早餐來叫醒我,我真是太高興太高興了。」這回答是有點蠢,不過,她喜歡就好。
「好。」她先是露出滿意的笑,然後將餐盤放在桌上,再招呼他過來坐,「那你先趁熱吃,我再想想看還要做什麼……喔,對了,你要先擦手。」說著,她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一條濕布巾,當真細心的幫他擦拭起來,先是手背、手心、然後是一根根指頭……
嘖,好麻煩,為什麼當初父親要讓人類有那麼多根手指?少一些不是簡單多了嗎?
「呃,緋月,請問……你在做什麼?」在她不甚熟稔卻又認真無比的「服務」下,他終于忍不住將疑惑問出口。
「擦手呀。」
她瞥他一眼,想他八成還沒從昏睡的狀態中完全清醒,才會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看不出來。
「咳,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幫我擦手?」悄悄彎起手指搔搔她正在忙碌的小手,卻讓她拍了開。
她皺眉,「因為吃飯前要先將手擦干淨比較衛生呀。」理所當然的語氣夾著一絲不耐煩。奇怪了,他吃飯前不先擦手的嗎?
「不是。」他嘆了口氣,捺著性子又問,「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會一大早跑來我的房間,又幫我送早餐,又幫我擦手,甚至還很在意這樣我會不會高興?」
「因為我也要付出一些,這樣別人才不會說我佔你便宜嘛。」
佔他便宜?「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嗯?」
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她終于忍不住氣惱的抬起頭來瞪住他,「討厭,你打擾到我了!我只是要討你歡心,這樣別人就不會說我明明也戀慕你,卻總是佔你便宜,只有你在取悅我!人家本來都計畫好了,可卻被你一而再的打斷……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要讓我背負佔你便宜的罪名!這樣你就可以跟別人說,都是你在付出,而我什麼都沒做,對吧?你好可惡——」
他神色復雜的出聲打斷她,「緋月。」
「什麼?」她低著頭,聲音悶悶的,突然不想理他了。念頭才起,索性扔了濕布巾就想起身離去,卻教他先一步攬住腰際,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她嚇一跳,還來不及掙扎就被轉了個方向,安置在桌上,餐盤不小心被她推落,摔落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又嚇了她一大跳。
凱列欺近她,精壯的手臂撐在嬌小的身于兩側,讓她連轉身回避的空間都沒有。夾帶著男性氣味的熱息不斷吹拂在她臉上,兩人的距離近得幾乎是臉貼著臉了。
「做什麼?」她眯起眼,冷著一張俏臉,想要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
可他似乎沒感受到她的怒氣,漸漸的咧大嘴,雙臂一攏便將她牢牢的抱進懷里,情不自禁的低喊,「我好高興,紼月,好高興好高興,我從來就沒這麼快樂過——而這都是因為你。」
「可是我明明什麼都還沒做啊。」她不相信的撇過頭,心里還在為剛剛的事氣惱著。
「你其實不用做什麼的,我……哎。」他一時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本以為昨天夜里她跑來自己房中,只是半夢半醒間的幻覺。畢竟,他怎麼可能那麼幸運,能听到她親口表露情意?但剛才又听到她抱怨的內容……
噢,天,原來……他真是那樣該死的聿運!
他揚起粲笑,看著她下垂的嘴角,深知自己方才的舉動一定打擊到她的自信心
「傻緋月,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待在我身旁,偶爾心情好就親親我,我就會高興得像要飛上天一樣了。」憐愛的吻吻那緊抿的菱唇。
「真的嗎?」她抬手模上他的臉,想確定他臉上是真的帶著笑容,而不是只有聲音在笑。
「當然當然當然。」他連說了好幾次,還將她整個人抱起在房中轉著圈,終于逗笑了心愛的公主。
「呵呵呵……不要轉了,我頭都昏了!」她咯咯笑個不停。
又轉了幾圈,她總算被放了下來,但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又被他攬進懷中,以一種像要將她揉進體內的力道緊緊抱著。他的身體暖烘烘的,一如以往,總熱得讓她大呼吃不消,但這次她卻難得的任他摟著沒抗議,只因感受到他心中那股深藏的恐懼及無力感。
她不解的伸手撫著他的背。怎麼了嗎?
「怎麼辦?我越來越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如果哪天你真的走了……」低喃漸漸化為嘆息。
他抱著她,雙手自有意識的貼緊她冰涼的體溫,舍不得放開。
「緋月,你是睜著眼楮在打瞌睡嗎?你好久都沒動一下了耶。」
薇席雅伸手在緋月肩上拍了下。
「啊,抱歉。」緋月甩甩頭,抱歉的一笑,「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薇席雅又重新幫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才好奇的問︰「在煩惱什麼嗎?要不要說出來听听?也許我能給什麼建議……還是說,希洛那死小子偷偷欺負你沒敢讓我們知道?」突然湊近緋月,很小聲的說道。
「皇後,不是的,希洛對我很好,真的。」她忍不住笑了。皇後真是個有趣的人,那口氣听來像是好不容易捉著了兒子的把柄似的,呵。
薇席雅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擺擺手,「哎,拜托,別喊我皇後,叫我薇席雅就行了。我啊,嫁進皇室那麼久以來,最不習慣的就是這些壓死人的禮節,每次一听到有人喊我皇後,就好像在提醒我要注意形象、保持笑容、走路姿勢要優雅……唉,真是煩死人了!」剛開始還差點為此跟她那個國王丈夫鬧離婚呢。
「你天生率性,體內也流有風精靈不受拘束的血液,我很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會自願留在一個人類男子身邊呢?你應該知道,比起精靈的壽命及力量,人類這種生命體不只短暫,同時也脆弱得不堪一擊。」如果這是個連父親都回答不出的問題,那麼「當事人」會是怎麼想?
似乎訝異于緋月提出這樣的問題,薇席雅楞了下。
「沒有為什麼,我愛他,毫無道理,就只是想要他、想擁有他,也想被他所擁有,因此,我就在這里了。」她答得泰然,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
「毫無道理嗎?」她低喃著。希洛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薇席雅觀察著她的表情,問了句︰「那麼你呢,緋月?」
「我?」
「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那笨兒子八成連心都能掏出來給你,而你……感受到他這份心意了嗎?」她斟酌著字句問道。緋月公王可不比她這個半精靈哪,要留下她可是比登天還難,雖然打從心底覺得兒子這段戀情八成是沒啥指望,可基于母親的職責,總還是要意思一下開口問問。
「他說他愛我,而我也是在乎他的。但……」
「怎樣怎樣?」薇席雅緊張的問。哇!原來他們已經發展到「互相表白」的階段了。真沒想到這笨兒子的手腳可比她想像中還快哩。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表面上快樂,但心底仍有著恐懼及無力感?是我少做了什麼嗎?我曾問過他,他卻只是要我陪在他身邊就好……可,我現在就已經陪在他身邊了,不是嗎?」她有些無奈的道出自己一直想不透的問題。
沉默了許久,薇席雅才意味深長的問︰「想過要留下來嗎?緋月?」
留下?
察覺到薇席雅的問話另有所指,緋月不禁怔然。
這就是希洛心中所想望的嗎?
所以,他總是藏了一份恐懼在心底,就怕她哪天一時興起,招呼也下打一聲就不見蹤影?
唉,真不知該說他是對自己太沒信心,抑或是對她太過包容。他怎能真的就這樣無所求的疼寵她——即使心中早巳認定她必定會在哪天無情的離去?
很沒良心的,在搞清楚他的心事之後,她沒半絲感動,就只覺得……好笑。
呵,真不知道他是偉大還是傻氣,竟能為一個沒把握追求到的結果付出到這等地步!
結束了與薇席雅的午茶閑聊,她獨自一人在花園悠哉的散步。
驀地,一個刻意壓低的嗓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緋月小姐,噓,不要出聲……你快過來呀,這里有好戲可看哩,嘻嘻。」
蜜蜜蹲在約有半人高的花叢間朝她招手,笑得賊兮兮的,臉上還浮著不太正常的紅暈。
好奇心驅使緋月走了過去……
悄悄踏入凱列的房間,緋月湊近床邊,在看似熟睡的男子耳畔小小聲說著話——
「你想要我留下來,是不?所以藏了那麼一絲想望在心中不敢向我表明,並且打定主意要當個心胸寬廣、不求回報的好男人,然後陷害我成為無情無義的壞人嗎?我本來不應該在意的,因為人類的生命對我來說是多麼微渺啊,我和你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生命體,不可能有所交集……
「但,那是之前的想法呀,你怎能在我發現自己戀慕著你的同時,又將我摒除在外?我甚至要懷疑,你明知道我一定會察覺你的不對勁,卻還是不吭一聲,故意藉此令我無時不惦念著你。」
「你究竟是在埋怨我做得太多還是太少?」慵懶的笑聲揚起,語未完,她就讓人一把扯上床,剛好跌進一具正等候著的懷抱之中。
凱列睜開眼,恰好對上她看似打量、卻又像什麼也不看的冰透紫眸。
「知道嗎?」他在她眼皮印下一吻,「我小的時候,曾為你的眼心疼難過,可是等我真正跟你相處時,卻卑劣的慶幸你是看不見的,因為這樣你就不會發現我的平凡,更不會為了我可能沒有你喜歡的外貌而遠離我;你只會看到我的真心,感受到我付出的感情。」他讓她偎在胸前,自己則背靠著床柱。
「傻瓜,只有你會這麼想。多數人都習慣以外表來掩藏心中的真實情緒,只有你,竟然慶幸我能看穿你的心而瞧不見優秀的外在……」她撫著他的臉,「蜜蜜告訴我,你有一張俊俏的面孔,很多女子用盡方法想得到你的注意。」
「那麼,蜜蜜有沒有告訴你,我向來和她們保持三尺以上的安全距離,獨獨主動粘著你?」他閉著眼,面容微傾的接受她冰潤指尖的撫觸。「我喜歡你的體溫,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她停了下來,老實告訴他,「我卻不喜歡你的體溫,總是讓我滿身大汗。」
太過老實的下場是,她又被強攬進那火爐也似的懷抱中,接受說錯話的處罰——滿身大汗之酷刑地獄,而背景音樂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好半晌,待他終于笑完了,也抱夠了,才決定放她一馬。
「回去吧,回你的房里去睡。剛被父王灌了點酒,我現在還微醺著呢,再讓你繼續待在床上,恐怕要換我‘滿身大汗’了。」他微笑著推開她,不敢保證此時的自己還能保有平日高超的自制力,因此,只好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了。
「為何?」她坐在床上偏頭想了下,才道︰「你會想做‘那種事’嗎?」
他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到,「‘那種事’?你知道?」
緋月老實告知,「今天才知道的。下午在花園遇到蜜蜜,她拉著我躲在花叢里偷看一對男女……唔,我想她大概不曉得其實我是看不見的吧。我听到很奇怪的聲音,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抓著蜜蜜的手去感應眼前的影像,就……知道了。」
他「喔」了一聲,沒再多說,心里卻想著,以後絕對要嚴格取締這些愛隨地「辦事」的家伙們!
「希洛。」她喚了一聲,微微皺眉,「蜜蜜說,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肯定會想做‘那種事’,可你卻沒有,這是不是代表我對你沒有絲毫吸引力,引不起你的興趣?我的外表,真的跟你們有這麼大的不同嗎?」從沒像此刻這般關心自己的外表,她低垂小臉,有一些些難過。
該死的蜜蜜!凱列暗自決定,明天一早就趕她回邊關去守結界!
他好笑的抬起她的下巴,「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任何女人見了你都會忍不住嫉妒大神對你的偏寵。緋月,你絕對是全世界最美麗也最獨特的人兒,只要是男人,都會興起想擁有你的。」
「你也是嗎?」她順著他的話尾問。
「是什麼?是不是男人?還是想不想擁有你?」他逗她。
她瞠瞪一眼,「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憐愛的在她頰邊一啄,他喃道,「我不想束縛你,希望你保持原來的模樣,那樣輕松自然、沒有煩憂,卻又矛盾的希望你能留下……但除非確定你留下來會快樂,否則我不會以感情為借口如此要求你。」
她該感動的,可卻沒有,反而想罵他一聲「蠢」,順便奉上一記不以為然的眼神。
「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我永遠也不會明白,人類這種愚蠢又好笑的奉獻情操到底有什麼意義?」不顧他努力保持的「安全距離」,她主動倒進他懷里。
「怎……怎麼了?」她不舒服嗎?
比起他一臉的「模」不著頭緒,她倒是在他身上模得頗為愉快。
「沒,只是在想,既然你不是對我的外表全然不感興趣,而我恰好也對‘那種事’有那麼一絲好奇,擇期不如撞日,不如我們來試試?」
試?!這能試嗎?
凱列瞠大眼,不知道該做作何反應。
砰的一聲,他整個人被往後大力推倒,後腦勺直接撞擊在床柱上,一時間,眼前像有無數星星環繞著……
「我們應該先月兌衣服嗎?」她跨坐在他腰上,虛心求教。
凱列只覺頭疼得緊——一部分是因為撞到床柱,但絕大部分是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好奇心。
無可否認的,他也想要她,想得全身上下都發疼了,尤其兩人又處于這麼教人噴鼻血的姿勢下……可,內心又有一道薄弱的聲音在呼喊著——在她對此事猶茫然未知的情況下要了她,那他跟拐騙小孩的變態歹徒有什麼兩樣?
凱列試著想將她抱開,她卻干脆軟子,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緋月呀……」他的聲音近乎求饒了。
她微挑縴眉,「你就是不想跟我做‘那種事’,對吧?可我真的很想嘗試看看哩。還是說……如果我去敲其他將軍的房門,他們會讓我進去嗎?」
話才說完,她整個人已被壓制在他身下。
呵,這挑釁……算是成功了嗎?
他瞪著她,純黑的眸色進出冶凝光芒,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想都別想!明天我就叫他們全打包回邊境去守關門,這輩子別想再回皇城一步!還有,連同那無聊碎嘴的蜜蜜也一道給我滾!」他咬牙進出一字一句,怒氣隨著熾熱的呼息噴上她的粉女敕小臉。
她該要害怕的,畢竟任誰也沒膽直接面對東方戰神殺人似的憤怒眼神。但,她可不是一般人哪,她是眾神捧在掌心呵護的天之驕女呢。所以,她只是無所謂的勾出一抹笑,然後調皮的伸出粉舌一舌忝,剛好刷過他抿成一直線的薄唇。
正值盛怒的他著實怔了下,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會使出這招。而緋月則趁他發楞的空檔,將唇貼上了他的。
兩人的唇密合相貼了好一陣子都沒再動作,就只是那樣貼觸著。
終于,他笑出聲來,眼中怒火盡釋,換上的是縱容的笑意。
「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做‘那種事’了,是不?如果我不依,你是不是會用暴力脅迫我就範?」
「我想,就算我不用暴力威脅,應該也有不少男人會想跟——唔!」
惡狠狠的吻住那教人生氣的女敕唇,才剛收斂的怒火又猛地竄起。明知道她是故意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尋回的冷靜,偏偏就是听不得這些會讓他有扁人沖動的挑釁話語。
這個小女人呀,雖然沒有太多與人接觸的經驗,導致在很多方面都顯得懵懵懂懂的,但她絕非笨或無知,相反的,她聰黠到有些無法無天了!
就像現在,明明她該是「受教」的那一方,卻該死的表現得像是掌控全局的人!
他猛地拉起她調皮的縴白小手,氣息不穩的大嘆。老天,她竟想模進他的長褲?真是大膽過了頭的女人!
輕啄她頸邊細女敕的肌膚,他輕問著︰「你……確定嗎?確定自己想跟我進行到這一步?緋月,我必須承認自己真的很想踫你、抱你,想得全身都發疼了,但我要你想清楚,你之所以選擇我,並不只是因為好奇想嘗鮮,而我剛好在你身邊。你要知道,對我而言,這個舉動代表了一種認定,而你,確定了嗎?」
「認定什麼?又要確定什麼?你不妨用你的方法教我。」
一雙紫瞳晶燦閃亮,散發出醉人的波光,純然的信任之下,還藏著一絲嬌美的羞意,眩目勾魂。
多惹人心憐的女子啊……
「反正你就是吃定我了。」
她的回答讓凱列不再猶豫,手臂收緊,將身下的她撐起,低頭一一用牙齒咬開那薄紗上的繩結……沒多久,紫色上衣翩然落地,緊接著飄落的是紫紗裙片……
不懂得要遮掩自己的果裎,在感覺到他火熱的目光盯視時,緋月有些窘然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臉,可愛的動作幾乎讓他失笑。
「你這是在緊張嗎?大膽的緋月?」凱列拉開她遮臉的小手,讓她環住自己的脖子,俯低頭在她美麗的鎖骨旁吮吻出紅痕。
麻燙的感覺讓她揪緊他的發,微皺起眉。
「疼嗎?」
他嘴里說著關心,卻又同時在她胸前烙下更多的瘀痕,那又熱又麻的疼痛感讓她細聲輕吟著,下意識的扭擺身子,閃躲他帶著惡意的逗弄。
如此誘人又帶著惱意的表情,讓他又憐又愛。
他以唇代指,吻上她的身子,燙得驚人的體熱令她昏眩,而她冰潤的肌膚則讓他愛不釋手。
突地,她倒抽了口氣,本能的就要夾緊雙腿,卻讓他先行一步以膝蓋輕松頂了開來。
「怕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嘴硬的搖頭,可紊亂的呼吸及不止息的低喘已泄漏了心中的震撼。
好……好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全身血液似在倒流,帶來一陣陣說不出的激蕩感受。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過度緊張和莫名的期待交織成一波波的暈眩感。
十指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物,感覺到他身上的布料摩擦著自己細嗽的肌膚,帶來麻麻癢癢的感受,一股熾熱的快感逐漸攀爬至全身……
突然,他拉開她的手,抽身離開。
「嗚……」她發出一聲低泣,不敢相信他怎能在這時狠心的離開她?
「別慌。」
隨著低哄,他又靠了過來,輕輕將她拉到身下。
火熱的高大身驅,貼上冰冷縴細的嬌軟身子,體溫上明顯的差異,不約而同的震撼了兩人。
「你月兌……月兌了衣服……」低喃著無意義的言語,她緊張的舌忝著唇,手足無措。
他「嗯」了聲,再度攀上眼前這具完美無瑕的嬌軀,試圖再次令她昏眩迷亂。
他在她耳邊指示︰「環緊我……深呼吸。」
她听話的照做了,可深呼吸之後,緊接而來的卻是意料之外的疼痛!一股力量強行穿透了她,像被撕裂般、火辣辣的疼從腿間直達腦際,讓她在一瞬間繃緊身子,指甲全掐進了他的肌肉里。
「唔。」她咬緊牙,幾乎發不出聲音。
「很疼嗎?」
緋月將頭埋進他頸間,讓他看不到表情,僅能感覺到她正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像是在緩和那劇烈的痛楚。
「真的很不舒服嗎?」發現她疼得全身微顫,凱列心憐不已,雙手扣緊她的腰,試著要退出。
緋月倒抽一口氣,連忙制止他。
她語帶泣音的懇求道︰「別動……拜托,我……好疼……」
她後悔了,真的。
為什麼蜜蜜只教她如何勾引希洛,而沒事先警告會有這麼一段駭人的過程?明天……明天就算希洛沒將她趕回邊境,她也會親自動手將蜜蜜給「變」過去!可惡——
凱洛試著又動了下,立刻又引來一陣抽氣聲,他嘆了口氣,移下長指在兩人結合處逗弄著,濕熱的舌也在同時滑進她唇中與之糾纏,另一只手則仔細的在她身上搜尋著每一處可能令她瘋狂的地帶……
「別怕……我幫你,乖,放松……很快就不痛了,相信我。」
他的嗓音極盡溫柔,體貼的動作讓她漸漸放下恐懼,只專心于感受他時輕時重的手勁,沒多久,不適的疼痛感仿佛減輕了不少……
不若她的輕松,過度的壓抑讓凱列滿頭大汗,連帶的也弄得她一身濕。
「你也很不舒服嗎?」緋月疑惑的開口,小手撫上他汗濕的俊顏。啊,他流了好多汗呢。
「你……不疼了嗎?」他的聲音粗嗄,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不……只是覺得怪怪的……」
她攀緊他的背,緊張的不敢亂動,現在雖然沒有原來的疼痛感,可卻有另一種怪異的感覺從體內升起。
「別怕,乖,跟著我。」
她半眯著眸,感受一波波的快感不斷經由他推入自己體內,兩手緊緊的攀附著他,任由他以自身的體熱暈燙她殘存的神志……
玉潤無瑕的雪膚、精雕細琢的五官、紫晶也似的美眸,以及一頭火色美麗長發,她從頭到腳都可說是上天的恩寵……但,也只有他知道,她的個性可不像外表那般完美無瑕——
有點傲、有點怪、有點邪、有點貪懶,並且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甚至視所有的疼寵為理所當然,幾乎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她絕不勉強自己屈就不喜歡的事物,甚至因為一次不愉快的經驗,讓她在寧靜地里一「躲」就是上百年——只因為她懶,懶得改變自己的想法去迎合環境。
多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呀。
乍听她說起這件事時,凱列心中只覺得驚悚,試想,萬一哪天自己不再能引起她的注意時,她是否也會不顧一切的旋身離去,讓他窮其一輩子的時間也尋不著她?
他模不著她的想法,自然心中的不確定感也與日俱增。
但……
「你可有安心些了?在我讓你整整‘欺負’了一整晚之後?」昨晚,在她疲倦的昏睡過去之前,勉強打起精神問了他這麼一句。
他很意外,只能怪異的瞪著她無語。
「人類女子不是常說,身子給了一個男人之後,這輩子兩人就要相守在一起。但要你跟著我一輩子是很困難的,畢竟,你的一輩子對我來說,只是永恆生命中極短暫的時間。所以,就讓我陪著你過‘你的一輩子’,你覺得呢……」話沒說完,人已倦極的埋首在他頸肩睡著了。
而他,整夜無法成眠。
他……沒听錯吧?
這樣一個天之驕女,竟然允諾了要陪他一輩子?
一時間,他只覺狂喜得幾乎無法自持,仿佛追求多年的影子霎時成了實體,讓他扎實的捕捉住了……
她偎著他,嬌軟身子上的冰涼體溫,竟令他有種「真實」的感受。
他又愛又憐的注視倦極而睡去的她,心疼的發現那出塵小臉上正泌著薄汗,細致的眉也微蹙著。小心的拉起薄被輕輕幫她拭去汗水,他從床頭上隨意拿了本薄冊子幫她扇涼,直到她再度松開眉頭,舒適入睡。
雖然知道是自己的體溫熱著她了,可他卻寧願一夜未睡為她扇涼,也不願離開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