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傻地放開我 第六章
三年後。
「楊媽媽,我回來了。」若殊一踏進大屋,就「天搖地動」地喊了起來。
「若殊,我在廚房。」廚房里,正忙著午餐的楊母回頭喊了一聲。
若殊跑進廚房,從後頭抱住楊媽媽。
「楊媽媽,你又不听話了。說好不用幫我買衣服的嘛,我的衣服很多了。」
若殊扯了扯穿在身上的白色大衣外套,這是上個月楊逸凡到北部談生意,順便帶給她的。
「不過,我好喜歡這件外套喔。連我同學都問我這件外套在哪兒買的,她們也想買呢!楊媽媽的眼光真好。」若殊撒嬌地繞到楊母身旁,挽著其中一只正忙碌的手臂。
「你喜歡就好。餓不餓?再十分鐘就吃飯了。如果餓,先喝個湯。我特地到市場買了只烏骨雞炖湯。」楊母瞧了眼第一次看到的外套,穿在若殊身上確實好看。
瞧瞧這孩子,紅撲撲的臉蛋、晶亮有神的汪汪大眼、洪亮活躍的說話聲量,很難讓人將她跟三年前那個說句話幾乎教人听不清的瘦弱女孩聯想在一塊兒。
人不會在一天、或是短時間內改變,只有她這個做媽的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大兒子為了這個女孩兒,費了多大的心思,才一點一滴將若殊拉出封閉、受傷的世界。
三年過去,若殊由畏怯、少言,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她會笑了,不止會笑,還會大笑、大叫、大聲說話。小女生長大了、改變了,但她這個當母親的人卻開始憂心了。
是她生的兒子,她會不了解他的性子嗎?他的外表雖然冷毅,卻有著最豐沛的情感。以往她由著他救一堆小生命,由著他花心思在那些生命上頭,由著他救了那些動物再將它們野放——
但這回,他救的卻是個人。
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在若殊身上,別人看不出來,她看得可清楚。他連若殊的衣服都借用她這個做母親的名義打點了,到時他能像野放那些曾經救過的小生命一般,自在地放走這個女孩兒嗎?
人活著,講的就是感情啊。就算他真的放走若殊,他受得住嗎?
她還記得當初老伴剛過世時,逸凡是家里惟一沒掉淚的。他只是淡淡說為了撐起整個家.沒有時間掉眼淚。她起先也以為那孩子堅強到近乎無情,直到有天早上,進他房間幫他整理,發現枕頭濕了大半。後來她仔細想,才知道那孩子多努力在人前扮演必須堅強的角色。
當時那種情況,他一個年紀輕輕的孩子要撐起整個牧場,確實需要有足以說服底下人的堅毅表現。
唉,那個執拗的孩子、倔強不肯在別人面前泄露了點情感的孩子,只怕到時他連宣泄情緒的對象也沒。
身為母親,她怎能不為自己的兒子憂心?!
楊母正想張口問問若殊在學校有沒有交往的對象了——算是幫兒子問的吧,但沒能來得及問,令她憂心的兒子就踏進廚房。
若殊轉頭看見楊逸凡,馬上放開楊媽媽,走到楊逸凡身邊說︰「楊逸凡,我鐵定能提早一年畢業哦,雖然破不了你大學只念兩年的紀錄。下學期你來不來我的畢業典禮?我有禮物要送你。」她明白她的語氣有些炫耀。
「如果你不奢望我送你一大把鮮花,我可以考慮要不要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去你的,誰要你這個老男人送的鮮花啊,我還素果哩!」
「誰教你講話那麼粗魯?」楊逸凡皺了皺眉。
「阿德啊!」
「提醒我下回糾正他。我想先問你要送什麼禮物?我好更進一步評估值不值得大老遠跑一趟台大。」
「稀罕!你不來就算了,到時我送給別人,你不要哭。」
「你看我哭過嗎?我沒你那麼愛哭。」
「是!你最勇敢了,勇敢到沒血、沒淚、沒人性、沒溫度,可以了吧?一句話啦!你到底來不來?」
「媽,你要不要去參加若殊的畢業典禮?」逸凡沒先回答若殊的問題,反倒問起了母親。
楊媽媽轉過身瞧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悄悄嘆了氣,沒人發現。
「去啊,若殊的大學畢業典禮,怎麼能不去?!」
「好吧,我媽既然要去,我也跟著去好了。」
「哼!’t若殊不甘願地由鼻子噴了口氣,伸手往餐桌十幾道菜里挑中一盤芹菜魷魚,抓了一塊魷魚想往口里送。
「啪」!才送了一半,就讓楊逸幾天外飛來的一掌打中手背。
「說了幾次,不要用你的手污染整盤菜。」
「我耳朵聾了,听不見!我要去放行李了。」她瞥了楊逸兒一眼,根本不甩他..將魷魚送進嘴里,她轉頭對楊母說︰「楊媽媽,我放個行李袋,馬上下來幫你擺碗筷。」
一溜煙,她人就跑出餐廳了。
楊逸凡盯著她離開的影子,有些出神。
小女生,長大了、就要畢業了。
該讓她離開的時候到了,是嗎?而他心里隱隱扯動的感覺,竟是不舍……
他郁郁地吐了口氣,不言不語走出餐廳,沒留意到身後那雙尾隨著他的憂慮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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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情里,誰不尋求被愛的可能性?若殊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跌進愛情里的?好兒次想細細追究,卻發現困難重重。因為她的愛情不在一剎那里、不在電光石火之間產生,不似小說描寫的一見鐘情情節。
她的愛情在他淺淺難辨的溫柔里,慢慢地、一點一滴堆疊起來。
她的愛情溫溫的,燒得很緩慢,等她驚覺時,已來不及將火熄滅。
她的愛情早一步在她發現前,就全盤淪陷。
可是她的愛情,找不到被愛的可能……
若殊記不起是哪一刻、哪個確切的時點,發現她愛上楊逸凡,卻記得楊逸凡在無意問讓她心動的每個情境——首次發現被他感動,是她在楊家過第一個生日前一晚,她無意間偷偷听見他與逸桀的談話。
「小桀,明天是小女生的生日,我用你的名字訂了蛋糕。」
「干嗎用我的名字?你自己沒名字?」
「我習慣當壞人,不適合扮演太有人性的角色。」
經過那回,她對他的觀感不再那麼絕對,她開始有些肯定在他的漠然後頭,藏了一顆溫熱的心。
也是從那回開始,她花了更多心思觀察楊逸凡,才慢慢發現,原來楊逸凡對她有某種期待,期待她成為一個堅強的人;也才領悟到正是這份期待,讓他選擇用嚴厲的態度面對她。
她想起大一寒假的某個晚上,楊逸凡帶她到台東的某大牧場「觀摩」,那個晚上她第∼次覺得看見了真正的楊逸凡。
那天他們六點從恆春出發,依照楊逸凡的計劃,他們應該在九點以前抵達台東,然後在那個牧場過夜。後來她才知道,楊逸凡跟那個牧場的負責人其實是很要好的朋友。
去台東一路上,破天荒地,楊逸凡竟主動跟她聊了許多話,或許是長途車程的關系,說說話能打發掉開車的無聊。
楊逸凡說著他對牧場的未來規劃、說未來要將牧場與休閑度假中心結合,還要讓都市人認養牧場的馬匹,讓一部分有錢到無處打發的人擁有自己的專屬坐騎。
那晚,他說了好多好多話。她才更正了解為什麼林伯說楊逸凡是個很有能力的人,至少那晚她眼中的餳逸凡是個很有想法的「生意人」。
後來,楊逸凡問她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她沒機會回答,因為開在他們前面的車子出了「車禍」。
前面的肇事車輛沒停下車,反而是楊逸凡緊急地踩了煞車。
他將車緊靠山溝旁停下,人出了車子後,若殊才知道原來肇事車輛撞到的是一只黃色小土狗。
當時車燈照在楊逸凡蹲下檢視小狗的身影,她免不了會看清楚那只小狗受傷慘重的情況,簡直讓人不忍多看一眼。而楊逸幾當時走回車子的臉色,好看不到哪兒去。
她原以為他回車上是打算要走了,沒想到他竟由車內的置物箱里拿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刀,又往後車箱拿了一個小紙箱,走回小狗躺著的地方。
接下來的事,她怎麼也想象不到,楊逸凡居然拿著瑞士刀,往小狗脖子抹過,再將小狗放進紙箱——她記得後來,楊逸凡將小狗埋在台東的牧場。
事情剛發生過後,她有好一陣子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直到他又回到車子里,將紙箱放回後車箱,等車子重新上路過了好幾分鐘後,她才有辦法開口嚏話。
「它已經受那麼重的傷了,你為什麼……為什麼……」
她遲遲問不完話,因為不能理解、因為有太大的震撼,一條已經瀕死的生命,他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她真的無法理解。當時她只想著,她好不容易才對楊逸凡慢慢改觀了,好不容易才覺得他沒那麼壞啊……
楊逸凡偏過頭,很嚴肅地看了她一眼,用再認真不過的口氣說︰「對不起,我忘了提醒你別看。」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低聲問著,近乎喃喃出口語。她真的問不出口,問不出他為何要多此一舉謀殺已經必死無疑的小生命,那只小狗的下半身都模糊了啊,血腥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盤旋。
一會兒,她仿佛听見一聲嘆息後,才又听見他的聲音。
「小女生,我想結束的不是它的生命,而是它的痛苦。它救不活了,可是還有一口氣,若我放著不管,它就必須忍受痛苦慢慢死去,我沒有選擇。我無法要求你馬上理解,有時看似殘忍的事,實際上是一種仁慈。但我希望有一天,你會明白,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真的很抱歉,忘了提醒你不要看。」
他的話有很深、很真誠的歉意;而他看她的眼神里,又再次出現了某種明顯卻說不上來的慍熱,仿佛她是個孩子,而他正扮演著教導者的長輩角色。
在他們對視那一刻,她願意相信楊逸凡的心里,不比她好過多少;她願意相信促使楊逸凡動手結束瀕死生命的理由,是出于對生命更深沉的憐憫。
而他那句‘‘有時看似殘忍的事,實際上是一種仁慈」,更像是印證——印證楊逸凡對她先前的殘忍態度,實際上是源于真正的仁慈。而非他曾用無情態度,輕率出口的「一時仁慈」。
否則那一刻,他不必用滿是歉意的眼神看她;他不需極度耐心地對她解釋什麼。他其實是個真正仁慈的男人。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她就是在那個時刻愛上楊逸凡的,愛上他的智慧、愛上擁有豐沛情感的他卻不失理性。
像他這樣的男人,應是屬于世間少有的那一類吧。
隨著時光流逝、隨著生活里愈來愈多經歷累積,讓她理解了真正的楊逸凡;讓她對他的愛雖然不自覺地開始,最後卻極自然地堆疊到義無反顧的程度。
要愛上那樣的男人要比不去愛上他,實在是容易又理所當然多了。
只是,她愈愛他.愈是注意、了解他的一舉一動.她就愈覺得自己的愛毫無得到回應的可能性。
一個像楊逸凡那樣沉穩內斂的成熟男人,怎麼可能注意到她這個被他「撿」回家,且毫無光芒可言的小女生?!
是啊,在楊逸凡眼中她不過是個小女生,而且還是個必須讓他板起臉逼著長大的小女生︰確確實實如他口里喊的、眼里認定的小女生!
男人永遠不可能愛上小女生,男人愛的永遠是長大了的「女人」、用不著板起臉對待的女人!
但是得不到他的愛,她至少能努力做個讓他欣賞的「小女生」吧。
憑著這樣的念頭,她努力讓自己達到楊逸凡的要求‘努力用行為換得楊逸凡眼底的贊賞。
三年來,她像個拼命在後頭追趕的人,追得那麼辛苦;她努力長大、努力跟他「抗爭」、努力跟他拌嘴,為的就是希望讓他看見她不一樣了——和三年前剛被他救回家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不同了!
她甚至百般努力,但願能打平楊逸凡念了兩年就大學畢業的紀錄;盡管這件事到最後她仍舊失敗,她最終仍是得念上三年大學才畢業。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後悔了。
三年過得那麼快,一日天學畢業,她還能拿什麼理由賴在牧場?難不成繼續寒暑假打工嗎?她已經沒有寒暑假了啊!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真的笨得可以,為什麼明明能讀四年的大學,她要白痴到只念三年?!
一晃眼,這竟然是特在牧場的最後一個寒假了。若殊坐在床上,突然像是失去什麼的心,難受得好緊,仿佛被什麼掐住了呼吸……
她真的是個天大的、超級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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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才結束,若殊迫不及待沖往楊逸凡的方向。
不過楊逸凡顯然比她這個畢業生還忙,正忙著與幾個教授聊天。那些教授看著楊速凡的表情,似乎十分高興;甚至,有幾個年輕的女助教也圍著楊逸凡說話.
她只差幾步距離,正猶豫著要不要「破壞」他的社交活動,突然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對方用低低沉沉、蠻有磁性的嗓音說︰「劉若殊小姐,你好。敝姓羅,這是我的名片。」
若殊滿眼困惑望著遞到面前的名片,禮貌性接過名片看了上面的頭餃——
xx度假村執行總裁羅可風
然後將視線挪回高大男人身上。他那副似乎她看過名片就該為之驚艷的滿滿自信,讓若殊又多添了幾分困惑。
「請問羅先生有什麼事嗎?」
「劉小姐有沒有興趣到我們公司上班?」
「對不起,我對旅游業不熟,可能不適任。」
羅可風驚訝地望著她,不能相信居然會被拒絕。她是企管系畢業的,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進他公司!而她,竟然拒絕?
「我想聘你擔任管理人,而非導游。」
「喔。」她略為尷尬地低應了聲,沒再接下文,讓人誤以為她在猶豫。而其實,她是根本沒考慮過工作的事。說穿了,她還在想有沒有繼續留在牧場的可能。
「如果劉小姐考慮的是待遇問題,請放心,我保證給你最好的待遇。這樣好了,請你考慮三天,三天後不論你的決定如何,請務必撥通電話給我。」
「嗯……」若殊停頓了一下,想著要怎麼拒絕。「羅先生,謝謝您的好意。可是我……」
「先別拒絕我,我說過你可以考慮三天,三天後再回復我,現在我不接受你的拒絕。」
好自信、好霧氣的一個男人!一時問,若殊竟也無言以對。
「我……」她原想再次開口嘗試拒絕,無巧不巧踫上楊逸凡看向她的探問視線。當下她只想盡快結束話題,而面對這個男人似乎除了給他允諾否則月兌不了身的狀況,若殊只好改口——
「羅先生,謝謝您。三天後,我一定撥電話回覆您。不好意思,我的家人正在等我……」
「你忙,我不打擾你了。」
羅可風看著女孩路開的背影,看著她奔向另一個懷里抱了一大柬海芋的男人,無法克制地對那個懷抱花束的男人有了厭惡感。
他會不會晚了一步啊?即使剛剛那女孩說了,等著她的是家人,他仍覺得那抱著花束的男人,看女孩的神情不似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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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楊逸凡簡單的彼此介紹,若殊才知道那幾位年輕的女助教,原來是楊逸凡當年的同班同學。幾句寒暄過後,沒多久楊逸凡便告辭了那些繞著他聊天的教授與幾位女助教。
兩人走在草坪上,他將手里的花遞給若殊。
「這束花送你,恭喜你畢業。我媽去參加一個老朋友的告別式,沒辦法來你的畢業典禮。」
「你不是說不送我花?」接過那一大把花,她高興得差點要擁抱他,雖然嘴上說得無所謂的樣子。
「我沒那麼小所,自己的妹妹畢業,連束花都不送太說不過去了。」他說話的態度很自然。
若殊的心震了一下!自己的妹妹?這是楊逸兒第一次確切清楚地為他們的關系下了定義。在他心里,她扮演的原來是「妹妹」這個角色……
走在他身側的若殊,瞬間仰起頭,忘了掩飾、忘了收拾心底的情感,凝視著楊逸兒。
似乎感受到她的凝視,他也轉頭看了她。
陽光篩過葉縫,他的身後染上一片光暈,高大的身形正好為她遮去刺目的光度。
「楊逸凡……在你心里,我真的只是妹妹嗎……」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真將問題拋出去了,他會給什麼樣的答案?剎那間,若殊好希望能收回出口的話。
她的問題讓他停下行進中的步伐,那雙眼楮里蘊含的是仰慕吧?逸凡看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周遭喧嚷的聲響,不知怎麼地,似乎在瞬間凝止了。這小女孩,不會是錯把恩情當愛情了吧?
逸凡心里流過一股淺淺苦澀,換個場景、換個角色,如果她不是被他救了、如果他們的立場對等、如果此刻她眼里有的不是帶著敬畏的仰慕,而是平等的情感……
那麼這一刻,這一刻……他也許會欣喜若狂。
收回片刻的震撼——不可否認地,他是讓小女生眼底的仰慕撼動丁,他故作輕松聳了聳肩,用玩笑的態度說︰「怎麼?你不想當我妹妹?難不成想當我的仇人?」
若殊拉開一抹笑容,有些勉強。「逸桀常說你沒人性,我若成了你妹妹,不就得跟你一樣沒人升?」
「不會啊,至少我弟弟逸桀沒跟我一樣沒人性。說到逸桀,他跟小草在王品訂了位,今天早上他有個手術沒辦法過來!為了彌補你,他自願請大家吃大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王品等我們了。」逸凡一下子就將話題轉移了。
「還是逸桀最好了,他知道我最喜歡吃王品的排餐了。」
「既然如此,你趕快換掉學士服,整理一下我們就走。對了,晚上我就回牧場,你要跟我一起回去,或是留在台北?」
「我當然是搭你的便車回去嘍,能省一趟車錢耶。」
「有件事我差點忘記,請問我的禮物在哪兒?」
「喏,給你。」若殊立刻將握著的一只獎狀送進逸凡手里,霎時間,她換了認真的表情說︰「謝謝你,是你給我機會贏得這張獎狀。我知道或許在你眼中,這張獎狀不值一文……」
逸凡看著手里那張載明若殊以第一名優異成績畢業的獎狀,百感交集。他有驕傲、有感動、有狂喜,還有深深的不舍,他手里一張單薄的獎狀,是她用了許多努力才得來的,她卻將這份榮耀送給他。
「這禮物很棒,我很喜歡。謝謝你,小女生。」他打斷她說一半的話,用與她同樣認真的口氣說。
「我本來沒什麼勇氣拿給你,如果你沒問的話,可能就不給你了。」若殊老實說。
「還好我記得要問,不然我不是白白損失一份最好的禮物?」
她朝他笑了,這回她是真的笑得開心。
「剛剛跟你說話的那位先生……」逸凡想起那個半路攔截若殊的男人。
「我不認識他,他拿了張名片給我,問我要不要到他公司上班。就是這張名片!」
他看了名片。「你怎麼回答?」
「我原想拒絕,可是他要我考慮三天。」
「你找到工作了嗎?」
若殊搖頭。
「那你應該考慮接受這份工作。」他听說過羅可風。是個會做事的企業家。
「你覺得我留在北部工作比較好嗎?」若殊帶著試探。
「當然,北部發展機會比南部大得多。」他說,特別加強了語氣。
「好,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決定接受這份工作。」她清楚說這話,有大半成分是賭氣。
逸凡不是听不出若殊的語氣,卻不再進一步做任何表示。因為他曉得,錯過這一回,要再找出放開的力氣,也許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