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火鎖情 第二章
冷宓敵不過冷茵茵的哀求,一大清早就被她拖到畫廊賞畫,對著眼前五顏六色的抽象畫,缺乏藝術細胞的她呵欠連連,一點也不給面子。
「啊!」身邊傳來一聲低低的贊嘆。
「怎麼啦?」她睡眼惺似的問著,這已經是第三次听見冷茵茵的贊嘆聲,真搞不懂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她覷了眼面前的那幅畫,完全瞧不出有什麼特別。
「瞧這幅畫!作者的用色大膽、運筆不羈、取材獨特,簡單的幾個筆觸完全表達出他心里晦澀孤獨的意境,我敢保證這個畫家僅以時日一定會名揚國際,」」
「是嗎?」冷宓听了冷茵茵的話,不禁多瞄了幾眼,只見畫里一團一團雜亂無章的顏色,實在看不出所以然。」再怎麼看都像是丟在垃圾場里的一堆廢棄物。」她的評語馬上為自己贏來一記白眼。
「那你就錯了,再仔細瞧瞧這幅畫,畫中色彩的互補、層次都經過精心設計,卻又不流于匠氣……」冷茵茵試圖為她解說藝術之美,那頭的冷宓只是左耳進。右且出,邊打混視線邊流向周遭的人群。
看畫還不如看人來很有趣,瞧瞧這些慕名來觀畫的人,美其名是藝術之旅,其實還不是相互爭鋒奪芒。忽然,左前方的一陣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大群人圍著一個男人,男人正朝她這方向迎面而來。喲!這麼有派頭……她一時興起很想看看這人的廬山真面目。
那人的視線也正巧往她這方向掃來,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宓兒頰覺五雷轟頂。是亞力桑德斯!
「這幅畫的黑暗面表達在畫布上形成一種特殊的……」
冷茵茵終于發現宓兒的不對勁。」稱怎麼那副表情?」
「什麼樣的表情?」她冷汗涔涔,心不在焉的頻頻往另一個方向瞄去。慘啦,這回可往哪兒躲去?
「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如喪家之尤,淒淒如過街老鼠,哀哀如甕中之鱉。」
她白了冷茵茵一眼。有必要說得這麼傳神嗎?算了,先溜再說。
「喂!你要去哪兒?」冷茵茵在後面叫喚。
「解決生理需求。」她咕嚨一聲算是回覆。
溜上了一樓來到化妝室門前,冷宓才正要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右手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硬生生嵌住。
她直勾勾的瞧進亞力桑德斯那雙深不見底的藍眸。」哎呀!是你……好巧……你也要上廁所嗎?男士在那邊。」說罷;企圖月兌身尿遁去也。
但他不為所動,手勁始終不曾放松。
「走!」他拖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你干嘛?放手……」她死命掙扎,但徒勞無功。
「跟我走,我相信我們得好好該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她大叫,引起了其他人的側目。
冷宓高傲的抬頭,示威似的照了他一眼。怎樣!大庭廣眾之下,你能奈我何?
覷見了她臉上的得意,亞力靛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狡獪,倏地扯開嗓門大吼︰「你怎麼可以不告而別?要知道你肚子里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這一吼引得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
唉!原來是小兩口吵架,這女孩子有了孩子還這麼任性,實在太不應該……
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不過這回矛頭似乎都轉向她。
「你……」冷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接著又染上一抹嫣紅。這男人太太太可恨了。
利用群眾的同情心,這回他拖拎著她一路通行無阻,任憑她又踢又罵,不再引起周圍的共鳴。
這該死的狐狸!
他抱她進人一間房間,以不必要的大力踢上門,然後放了她。
「說!」他兩臂交疊,以一種王者的氣勢自上向下看著她,炯炯的眸子在水銀燈下漾著水藍,似兩流勾魂攝魄的深潭。
「說什麼呀?」冷宓的眼神不住往他身後飄,尋找逃逸的空隙。
「說你當天混進我房間的目的是什麼!」現在他十分確定這女孩霄小的身分。
「我走錯房間可以了吧?」她胡亂搪塞。
「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混進我房里的目的……」最最令自己惱怒的是,他仍舊為她深深吸引。
她一聲不吭的盯著他,臉上是一股倔強的驕傲。
「不可諱言的,你確實是駕馭滑翔翼的高手。」她那倔強的模樣好……吸引人。他提醒自己這女孩子心懷不軌。
冷宓的臉上閃過一陣驚訝。這麼說來,他知道了?
「你的目的是什麼?」
「哎呀,你別白費力氣啦,我有選擇性的健忘癥。」地漫天扯謊,打定主意不配合,看他能拿自己如何!
亞力不怒反笑,若不是還有一個會議纏身,他真想留在這繼續拷問下去,這女孩比起那一桌子無聊的老頭們有越多了。」既然你有所謂的選擇性健忘癥,那我就給你時間慢慢的想起來,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待在這兒仔細想想。」
門砰地一聲被摔上,然後是落鎖的聲音。
冷宓先是在這一頭貼著牆聆听,片刻之後——
「哼!想關住我?門兒都沒有!」她打鼻孔冷嗤一聲,伸手拉下耳上一只銀環,將之旋轉拆卸,一根長針赫然出現在手掌上。
三兩下的工夫門鎖應聲而開,她大刺刺的一路笑著離去,心中正想著當亞力桑德斯發現自己二度遁逃時鐵定會氣得七房生煙。
哈哈!真想看看阿波羅先生暴跳加雷的模樣,他臉上結成冰霜、布滿風雨的模樣一定很有看頭……天呀,她真的很想看。
大廳燈光燦爛,衣香鬢影,不是傳來一陣陣的嬌笑聲。一個穿著典雅人時的女人換上了二樓,似乎對于地勢非常的熟悉,轉眼就模進了書房里。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帶著手套的手拿下書桌後西畢卡索的果女畫,靈巧的手指頭在保險箱上隨意的撥弄幾下,保險箱頓時打開,幾秒鐘之後畫已掛回原位。
滿意于自己的成果,她正要悄悄離去,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嗚……嗚……」她拼命的掙扎,沒听見外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別出聲!」一個低沉的男聲警告著,听見了書房門把的轉動聲,顯然有人正要進入。
來不及了!男人低頭吻住了懷里的女孩。同時,書房內燈光大亮。
「誰在那里?」一個男人大吼,突然看清楚屋內的亞力桑德斯。」啊!原來是桑德斯公爵,真抱歉,打擾您……呃……」的好事。班頓伯爵記就是今晚的主人在心頭補充三個字。
班頓伯爵聲名狼藉、腦滿腸肥,因剝削工人利益而惡名昭彰,對亞力向來有著七分顧忌、三分陷媚。
誰不知道亞力桑德斯叱噪風雲、縱橫牌院,在內閣中一向能呼風喚雨,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猥瑣如黃鼠狼般的眼楮極力想看清楚被亞力桑德斯擋在身後的女人面孔,想找到日後勒索的把柄,卻只捕捉到一抹淡黃色的衣飾。
「很抱歉借用你的書房,班頓爵士,」亞力聳聳肩,技巧的將女人藏在懷中不讓他窺見。」我們迫不及待……你也知道戀愛中的男女容易被激情沖昏頭。」
戀愛?!
「誰跟你……哎喲!」女人腰間被桑德斯暗暗捏了一記,頓時住嘴。只以眼光狠狠的瞪著他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今晚的事情……」亞力試探。
「今晚?今晚發生什麼事,我全沒看見。」見亞力桑德斯這麼保護那個女人,呵,想必是哪家的已婚貴婦想偷腥又怕引起丑聞。
「很好,我該如何謝你,班頓爵士?」亞力滿意的點了點頭,等著。
「哪兒的話,桑德斯公爵。今晚您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會泄漏的,只不過我的那份借貸案一直被您擱置……」他鞠躬哈腰誕笑著,一面示好也不忘乘機討點甜頭。
笨,想乘機以此要挾!亞力在心底冷冷地笑著,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雲淡風情地撂下一句︰「星期一撥通電話找我的秘書談吧。」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
「是、是、是。」哈巴狗識相的離去。
亞力扶持著現行犯躲開了人群,從僕人通道火速離開犯罪現場,帶她來到隱密的花園。
「離我遠一點!」一旦離開大廳和人群,冷宓立刻甩開他的手,氣呼呼的一路往前走。
誰知那家伙卻老神在在、不疾不徐的跟著,始終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
哼!以為他腿長啊……她氣喘咻咻,終于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又見面啦,丫頭。世界真小,不是嗎?」
既然擺月兌不了程咬金,索性來個不理不睬。
「嘖嘖!真沒禮貌,我救了你,卻連聲謝都沒有。」
「救我?」她瞠目結舌,」你根本是天降災星,瘟生一個。」
他笑著搖頭。」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人以現行犯逮捕了。」
「遇見你真是我三生不幸,打照面的第一天起就沒一件事是順利的。一定是我前世欠了你什麼,被你記恨至今,以至于這輩子一見到你就開始倒霉。」
「欠我,」有意思!她一臉哀怨和宿命的口吻挑起了他的興趣,」說說看你究竟欠了我什麼。」
「誰知道?」她撇了撇唇。可能性大多了。」八成你是來敲門討飯的乞兒。被我一腳踹到街角,含恨以終。要不就是你是夜里闖空門的匪賊,還來不及下手就被我當場逮個正著,狼狽被扁了一頓。也有可能我上輩子咬了你,你因此懷恨在心……」
身邊那個男人沒等她念完所有的可能性,早已笑得東歪西倒……」喂,你那是什麼態度,我說的這些話可不是為了取悅你,你笑什麼!」笑笑笑。最好笑到嗆死!
「沒什麼。」亞力好不容易挺直了身,見她鼓著腮幫子不勝憤怒的模樣,唇角又忍不住微微揚起。
「我警告你幄。你要是再這麼沒頭沒腦地直沖著我笑,說不定我就再咬你一口!」「她一臉著惱,雙頰醉紅。
「不行,先讓我咬一口。待會地讓你咬上一口,我會記著追到下輩子再討回來。」他拉起她的工臂,張口便咬。
「什麼……呀!」冷宓一時沒提防,一不小心手臂上真被他咬了一口,一道淺淺的啃痕烙印在如玉的雪膚。
一時間兩個人都怔住了。他瞪視著自己一時興起留下的證物,卻也無法不注意她雪白無瑕的肌膚下透著藍色血管……胸口竟是怦然一悸。
她…好嬌小又好脆弱……一種前所未有的保護欲油然而生——
而冷宓則是無法克制的滿臉通紅。
「你究竟是誰?為何我從未見過你?你的笑極具魅惑力,是海妖的笑容。」「他兩手鉗制住她,不帶暴力卻很堅決。而他的眼神帶著魅惑的光彩困住了她。
「「海妖?」
「沒听說過嗎?海妖專門以美好的歌喉和迷人的笑容引人踏入死亡陷講,而你……是否也是一個美麗的陷餅?」
她急急地偏過頭。」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他與她靠得好近,近得可以感覺到透過衣衫傳來的熾熱體溫,感覺他就要親吻她。而她像被催眠似的,只能愣愣地盯著他漸漸俯下的臉——
「是了……哪使是個獵捕我的陷阱,我也心甘情願被俘。」
「宓兒?」遠處有人喚她,打破了如夢似幻的魔境。
「讓我走!」她開始掙扎。
「答應我,和我見面。不然你休想我放開手。」
「好啦、好啦!快放開我!」冷宓決定先虛應一番了事。天!要是被人瞧見他們倆曖昧糾纏的模樣,她跳到泰晤士河都洗不清。
「明天中午我在桑德斯飯店一樓咖啡廳等你,如果你沒來赴約,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尋到你。當你被我找著時,你會後悔自己的言而無信。」他撂下威脅,轉身離去。
冷宓站在原地,思索著他的威脅。
「我以為你不來了。」咖啡廳里流泄著布拉姆斯的音樂,亞力叼著一根煙坐在半封閉的包廂內,半眯起的藍眸隱藏在煙霧中打量著她。
「做心!食言而肥不是我會做的事。」冷宓放在背後的右手中指與食指打了個交叉。上帝原諒我說謊!
她率性坐下。昨天她想了一整晚,結論是成為他的朋友,乘機打探蘭開夏玫瑰的事。
「現在我來了,你想干嘛?」她揮手招來持者。
亞力撤了撤嘴。」這可問倒我了。」這是實話,他從來沒有想過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這女孩在許多方面都打破了他的原則。
冷宓嘖嘖稱奇。」你不是要告訴我,你不懂得如何安排休閑活動吧?」
「我一向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無所事事上。」
「無所事事?」這位老兄未免太可憐了吧,八成除了睡覺之外,其余的時間都拿來賺錢。唉,賺錢固然要緊,玩樂也很重要啊。她決定了。」好吧,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最愛玩樂,以後吃喝玩樂方面包在我身上。」人生苦短,享樂要及時,這家伙算是找對人了,她決定要解救他月兌離苦海。
「你?」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帶著懷疑。
「對,就這麼說定了。」嘿,想到可以賴著他藉機到處吃喝玩樂,多好!最過痛的是帳單由敵人付。啊……啊,多痛快啊。
「咦?不是說好要去看球賽嗎?」她注意到路標,微帶困惑地問。今晚是英國足球聯隊對上德國隊的比賽,這場比賽的席位可是一票難求呢。
駕駛座上的亞力只是簡短的說︰「我改變主意了。」這幾天他真的放了自己幾天假,任由冷宓帶著他到處玩樂,並且籍機觀察這個神秘的女孩。
到目前為止他能由她口中得到的資料不多,只知道她同自己一樣是中西混血地,定居英國。
每當問及私人問題時,她總是含糊不清地一語帶過。憑他的本事,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獲得她三代的身家調查報告,但奇異的是,他並不願意這麼做。
對于這個女孩,他只想親手挖掘她所有的秘密,並已在了解她的過程中獲得獎大的樂趣。
恩及此,他不由得坡起了眉。他何時曾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如此牽動心緒。而這個人還是個女飛賊?!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立于轉上條私人小徑,又過了十分鐘,一幢瀕海的古堡赫銀矗立在眼前。
她對著壯觀的古堡輕輕咧拍了一口氣。這是約克夏堡,狐狸的巢穴。
相較于屋外的昏暗,大廳內中央巨型吊燈閃爍發光,兩邊通往二樓的寬敞樓梯和四周的牆壁。地板全都是用平滑的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華麗的家具和壁飾令她有陷入十八世紀電影場景的錯覺。
「哇塞!你住的地方真不是蓋的!」她撮起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雖然與四周的華麗不搭,她勾起了他一抹笑容。
視線被落地窗前的巨型鋼琴吸引任,她不自由主的走向前,縴細的手指輕巧地滑過黑白相間的琴鍵,一串音符擰擰流泄空中。
「你喜歡鋼琴?」他來到她身旁。
「嗯。」童年時最甜蜜的記憶就是賴在父親的懷里,傾听母親指下彈出的美妙聲音。她的父母曾寄望她能繼承母親的音樂才華,只可惜一向設耐心的她根本沒法坐在鋼琴前超過半小時,改造小宓兒的計劃很快便宣告放棄。
他坐上琴椅;兩手隨意的撥弄,」這架鋼琴蒙上已久,音都需要調了。」
倚在鋼琴邊,她略帶驚訝的看著他。顯然舊指識首弦,三兩下就抓住了琴韻的感覺。
「不只琴有弦,人也有弦呢!」他一邊隨手撥弄不成調的音符,一邊說道。
「嘎?這說法我還是第一回听到。」
「沖世紀的歐洲人相信,有一條神經從人的左手無名指直通心髒,這條神經叫做心弦。」他忽然抬起頭深深地望著她,深途的藍眸仿佛具有催眠能力,使她不由得沉醉其中。」當一個人動心時,也就牽動了心弦。」
「一派胡言。」為了斬斷他們之間無形的聯系和親密的張力,她緊張的反駁。
亞力笑了笑沒有反駁,手指熟練地彈奏起來。蕭邦歌詠春天的一首曲子。他修長的手在黑白琴鍵間飛舞著,用音符構成一個無與倫比的世界。
她想,鮮少人彈得出這樣的旋律?
彈琴和很多事情有共通性,清明素樸的心是重點,著過分顧忌、存著表演的欲念,魔障生生,琴聲便低濁了。
他彈得一手好琴,當然不是大衛赫夫考之流——那是沒得比的,但是從指尖流泄出來的,是從未听過的音符,那是一大拼命練好幾個小時的人才彈得出來的。
琴聲訴說著費解的感情,他的心,是另一處深沉不見底的海洋。平靜無波的外表下,原來暗藏著洶涌波濤。這人……以為模清楚了他性情的時候,卻又呈現出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的一面。
冷宓听呆了,也嚇呆了。
那一瞬間,她忽然臉紅了起來。
怎麼搞的,竟對這個仇敵起了怪異的感覺?
窗內琴聲材檸撞擊少女情竇初開的芳心,窗外的夜里,一場春雪正悄悄地飄落下來。
「你今天怎麼了?似乎心情很不好。」他今晚的情緒十分怪異,先是不由分說的將她抱來的克夏堡,又將所有的僕役遣走,之後就坐在鋼琴前不要命似的彈奏,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狂亂的琴音反映出他此刻的心境。
他突然一把攫住她,將她收攏在雙腿之間,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他已疲憊地閉上眼楮靠在她身上。
「今天是我母親的祭日。」低沉的噪音沙啞難辨。
「啊?難怪你心情不好。」遲疑了一會兒,她抬起手輕輕撥弄著他的發,給矛無聲的安慰。」你的母親?」
冷宓隱約知道母親曾經是父親的青梅竹馬以及未婚妻。若不是母親的出現,她有可能成為父親的妻子。可許因為這個原因,父親心生愧疚,才帶著母親遠走他鄉。
「我知道母親心中自始至終都愛著別的男人,她並不愛父親,也因此她總是郁郁寡歡,最後落得自殺收場。」原本低沉的天鵝絨般的嗓音明顯有了很意。」我母親的死,凡羅那要付出代價!」
「那是上一輩的事,又為何苦苦記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排解他糾扯已久的心結。
他忽然抬起頭定定地直視著她。」如果你的母親就在你面前舉槍自殺身亡,你會作何感想?」
她聞言倒抽了一口氣。
沒有理會她的驚駭,亞力說下去,」眼睜睜看著至親慢慢的死在你面前,而你卻無法救她,那種感覺……好無助、好痛苦……」
「亞力……」喉頭仿佛有團硬塊,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噓,別說話,只要讓我抱著你。」亞力輕輕地摟著她,奇怪的是他真的感覺到許久未曾有的平靜祥和。原本心底空虛的一隅被冷宓的身影填滿,那未曾消失的寒冷也被她的盛暖驅走,而她身上傳來清新的體香勾起了他另一種渴望。
他要她。想要擁有她的念頭早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深埋心中,隨著兩人相處,隧隱的日漸勃發。
他從眼角窺視著她美麗的項背側影,被她所嗅起的終于漬決,索性不由分說的拉她倒向自己的像里。
她驚喘一聲,想掙扎,卻被他緊緊鎖在懷里動彈不得。
「我想要你。」他一向為所欲為,但這次渴望有她的允諾。
「什麼?」冷宓隨即會意而臉紅。
「我渴望著你,」亞力沿著冷宓的鎖骨印下綿密的吻,注意到他在她身上點燃的火苗,忍不住地笑了。」你也渴望我,不是嗎,我的愛?」
是的,在他一連串的」攻擊」下,她渾身癱軟地依附著他。因為他,那守著二十多年純白的鏡心開始交錯著和感官的渴望,她突然希望能擁有他,也被他所擁有——只因為他觸動了她的心弦。
「是的,我也想要你……」
有了她的承諾,他越發大膽的她。她毫無招架,只能被動地承受他狂野、放縱的撩撥。
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抱起她朝二樓大步而去,懷中的她仿佛毫無重量。還來不及看清楚房間的擺設,她已經被輕拋到大床上,緊跟著他熾熱無比的龐大身軀貼了上來。
雄性追求的已徹底將他變成一頭野獸,想將她整個人拆解人月復,但在熾燃的同時,也敏銳的察覺到身下的她惶惶無助的情緒。
「你在發抖。」修長的手撩撥她胸前,引起她一陣哆咦。
「我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忽冷忽熱……好難受……」
她渾身發燙,想要遠離他,又想靠得更近。
「別告訴我你是……」他的表情怔住,顯然她真的未經人事。
亞力告訴自己慢慢來,她需要時間適應。他開始誘哄她加入,一起共舞一場之舞。
他是個強悍的情人,全心全意的施予,也不留情地.要求她對等的付出,不容許她有任何保留。
整個晚上她一直處于甜美而飽滿的微醉之中,隨著夜幕籠罩加深,逐漸不省人事,在激情的余波里載浮載沉。那種甜蜜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歡慶自己的重生。
然而為什麼在愉悅的同時,她又有一種即將要滅頂的恐懼?
「心情很好?」
「當然。」他拿起戒指幾番摩挲,揣測冷宓戴上戒指的模樣是何等的美麗呀!
他想起了昨夜,一個充滿魔力的夜晚。
事後他撫模她瘦削但溫潤的肩頭,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的酣態。
月色掩映下,她光潔白皙的臉龐枕著他的手時沉沉入睡。
他將她垂到面頰上的一縷發絲輕輕撥至耳後,濃濃睫羽微微顫了顫,復歸為平靜。
單就這樣看著她酣眠的姿態,使他不由得產生好心情,那種平靜、溫馨的感覺就像是……幸福。
在電光石火的瞬間,他突然領悟到,除了宓兒,他的余生再不願意枕邊有其他的女人。
亞力桑德斯不愧是玉面狐,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意,就絕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今晚,他決定向冷宓求婚。
「該死!」冥皇低低咒罵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全世界有這度多的女人讓他選,為何他偏偏沾惹到最不該踫的女人?
顯然亞力並不知道冷宓的出身。畢竟冷宓的身分一向是保密的,而她也從不用凡羅那這個姓氏。」你可知道她是誰?」
「我不在乎她的身世,就算她是平民百姓我也不在乎!」總之,他要定了這個女人。
比這個更糟!冥皇皺眉,幾番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啟口告知。」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對了,最近別處亂跑。」他心不在焉地望向時鐘,這是自冥皇來這兒後,亞力第十次拾頭著鐘。
「干嘛?」嘖!這家伙真是心不在焉。
「我要你當伴郎。」得趕緊將她定下來,他才能安心。」時間到了,我們稍後再聊。」他揮揮手消失在門後,留下冥皇獨自沉思。
才踏進飯店的咖啡廳就瞧見獨自坐在角落的冷宓,這並不很難,她整個人就像是發光體,周道所有的人事物都相形失色。她也是他生命里的發光體,發出的美善足以教他屏息。
握緊了掌中的戒指,他滿心歡喜的向她走去。
「宓兒。」一個清脆的嗓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他和冷宓同時循聲抬頭。
看清楚大廳另一端的那對儷影,亞力頓時如道電擊般呆立當場。
「爹地!螞咪!」冷宓綻開如花的笑容,推開座椅,雀躍的迎向來人,完全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在听見冷宓的呼喊時,他的身體大大的震動了一下,一雙眼眸霎時變得陰沉冷酷。那被遺忘的戒指緊緊握在他掌中,烙出一個深深的血痕。
又作夢了……
悠長而不安的渾飩里,他在夢中不斷地翻身。
母親渾身是血,眼中盡是恨意。」替我復仇,絕不輕饒凡羅那!
砰!
沉睡中的亞力身體在床上痙攣的一彈,由惡夢中驚醒,冒出一身冷汗。
他轉過身瞧著猶在夢中的冷宓,沉睡中的她宛如純真無暇的天使。為什麼她偏偏是凡羅那的後代?為什麼?
隨手撈起外套,點燃一根雪茄,他緩緩走向陽台。
背對著他的冷宓睜開了眼,眼中緩緩地浮上淚光。一整夜他都帶著奇怪的心緒,先是不由分稅的將她攫來,他的迫不及待令她歡喜,但她也看見他眸中自我折磨。爭斗的恐懼與渴望的感情交戰,仿佛帶著不顧一切的絕望想要將她飽嘗于這一夜之間,然後決絕地舍去。
她想開口質問,但他似乎不願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用狂野的和激情點燃她的全身,然後火焰。痛苦力竭再度席卷而來,淹沒她所有的理智,以及她所有的疑問。
眼淚滑落臉頰,哀傷梗住喉嚨。他究竟是怎樣的男人啊,為何能毫無保留的以身體取悅她,卻在心靈上豎起宛如相隔幾億光年的屏障?
只見他無語的抽著雪茄,倚著吹了一夜的海風,而她,則背對著亞力,一夜未曾合眼。
「嫁給我。」
這話令她怔住,沒料著心事重重、一夜無語的他在黎明的分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向她求婚。
「我一點也不了解體,為何前一刻你是如此的遙遠而生疏;下一刻你卻能向我求婚?」她以被單裹住自己,純真的眼眸寫著脆弱與迷惘。」帶領我窺見激情、瘋狂感覺的熱情男人,抑或是耶個遙遠而生疏的陌生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我真的迷惑了。」
「你不想要我?」他的雙手在她兩側暗暗緊握成拳。
「我想,但……」他以享捂住了她尚未說出口的疑問。
「我知道昨晚的自己很不可理喻,但是我需要時間消化。」
她的月眉緊攢。」什麼意思?」
「呃,需要時間化解自己對……凡羅那家族的心結。如果我想得到他們掌上最珍貴的玫瑰。」
冷宓睜大了眼。」你知道了……」
他點點頭。
「而你依舊想娶我,即使我是尚恩凡羅那的女兒。」喜悅緩緩地爬上她眼眸。
亞力眼中一抹陰光瞬間沉斂。」是的。」
「亞力……」她投入他的懷中。
他緩緩低頭吻住那令人迷醉的紅唇,听見她的驚喘,更加蠻橫地封吻,舌頭長驅直人。這是個徹底的佔有之吻,嬌小的她只能沉溺在亞力懷甲,無助的感覺那陶醉歡愉……」
如同以往,他帶著毫不掩飾的饑渴盡情地掬飲著她,心靈一隅卻慢慢升起了屏障。藍眸布滿風暴,神情紛亂望著床上令人渴望的她,怎麼能拉這樣一個純真、美麗無比的女人同他墜入地獄?
過往的回憶鞭答著他,飲恨的靈魂吶喊著復仇。
太遲了,命運的轉輪在得知冷宓身份的那一刻就已啟動——
「你倒是挺有膽子的,竟然就這麼筆直的闖入凡羅那。」不等公爵開口說話,時毅先聲奪人。
亞力並不反駁。」我今天是來求婚的。」他藍色的眸子對上深沉難解的綠眸。」請凡羅那公爵將宓兒嫁給我。」盡管深入敵人陣營,他還是帶著一貫的從容大方、不據不恭,一個可敬也可怕的對手。
「不可能!」時毅嗤之以鼻。
一直用深沉眼光打量著亞力的公爵終于緩緩開口︰「「是什麼讓你以為我會答應你的求婚,撇開兩家的宿仇不說。你以為我會冒著讓宓兒受苦的危險答應她嫁給你?」
「爹地,亞力對我是真心的!」一旁的冷宓有些著急。
「宓兒。」冷若水溫柔的安撫著女兒。」先听听爹地的意見,不會有害的。」
亞力的目光停在冷若水的身上,神情費解難辨,然後回過頭。」我是真心想娶宓兒為妻,我知道宓兒是兩位手上的寶貝,現在我願意用另一份寶物來交換。」
尚恩眉頭一皺。」宓兒是非賣品,世上沒有任何寶物可以交換。」
亞力只是微笑。收到了他的指示,身後的僕役恭敬地將一只華麗的木頭盒子擺在古董桌上,盒子一掀開,立刻引起一陣嘩然。
蘭開夏玫瑰!五十克拉的寶石綻放的光芒炫惑了所有人的眼。
「亞力……」冷宓好感動,她簡靠著亞力,手輕輕地握上他的,他立刻反握她的柔莫,對她眨眨眼。
「這是我的聘禮。如果不是這朵玫瑰,也許我們一生都不會有交集,算起來這朵玫瑰是我們的幸運物,現在物歸原主也是應該的。
尚恩的眼宛如X光直直盯著亞力,似乎要穿透他的靈魂。」這朵玫瑰象征你對見羅耶家族的仇恨,你先是不擇手段的得到了蘭開夏玫瑰,現在又要歸還…——亞力桑德斯,你狐狸一般難測的心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爹地!」父親的一番話教冷宓好生尷尬,當夾心餅干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僕役長忽然走過來打破了僵滯的氣氛。
「主人,您的電話、」見尚恩豎起眉似要發怒,他趕緊加上一句……」是伊莉莎白女王陛下。」
女主」除了亞力依然一副老神在在、莫測高深的模樣,所有的人均面面相覷。
「我到書房談。」「尚恩撇下一千人消失在轉角。
數分鐘之後,他又回到大廳。
「我得說,為了娶宓兒,你倒是無所不用其極。」眼前這個富可敵國的家伙為了搶走自己的寶貝,竟然說動女王來作媒。他不得不重新估量這家伙的能耐。如果他不答應亞力桑德斯的求婚,難保這家伙不會連哄帶騙的將宓兒拐走!
他轉頭看向女兒,女兒眼中殷殷企盼的光芒惹人憐愛。他掬在手中的寶貝呵,如今已經有了心上人,怎麼能不讓人悲欣交集。
「你愛他?」女兒的福祉重于一切。
「是的,全心全意!」
他低低嘆了口氣。」你贏了,亞力桑德斯!」
「謝謝你。」亞力半斂的眼瞼。遮掩了所有的情緒。
「別謝我。如果可以,我寧願與你桑德斯家族沒有任何交集。即使有女王的但書,我都未必領情,然而宓兒卻愛上了你,就憑著這一點,我又如何能不答應。」為何他的心中隱隱約約有些忐忑不安?這只狐狸隱藏得太好,沒有現出一丁點得意的表情,這更令他不安。
「我慎重地警告你,亞力桑德斯,如果如此有一丁點委屈,我唯你是問!」
「請放心,我會帶給宓兒幸福的。」
尚恩直覺認為亞力桑德斯對復仇的決心放棄得太容易了。
但誰又知道,愛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武器,瞧見那對藍眸在望著宓兒時所綻放的柔情,他確知狐狸是付出真情的。只是宓兒的愛真能化解他心頭多年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