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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言 第六章

「磊轅……磊轅……」湘璃格格在睡夢中囈語著,一轉身想要抱住身邊的磊轅,沒想到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模著,只抱到錦被而已,她倏地馬上驚醒過來。

「磊轅?人呢?」湘璃格格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圍,頓時陷入了困惑,在心中思付著,這不是她的房間嗎?她什麼時候回來這里的?

「琳兒、琳兒!」

「格格,什麼事啊?叫得這麼急。」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我應該在怡紅院啊?」

「還提怡紅院?昨天簡直就是我的惡夢!幸好磊夫子出手相救,偷偷告訴我怡紅院的另一條小出路,叫我趁混亂時快離開,不然連我都遭殃了。」

「好啊,我想怎麼我一出事,你人就不見了,原來你先偷溜了!」湘璃格格雙手叉腰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是我留著也沒有用,反而會成了磊夫子的麻煩,所以我才能跑就先跑,反正我想有磊夫子在,你也應該會很安全的。對了,結果你和磊夫子後來呢?」

「後來什麼?」湘璃格格白皙的雙頰倏地飛上兩朵紅雲。她羞赧地低著頭。一想到昨天跟他……她現在想起來還會覺得心跳加快不已。

「就是後來他救了你之後呢?你們去了哪里啊?因為我早上才發現你回房里睡了。」

「早上?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都過了午膳的時間了。」

「天啊,我怎麼貪睡了這麼久?」湘璃格格急得從床上跳下來,慌慌張張走到銅鏡面前,「琳兒,快點來幫我梳頭……」

「不用梳啦,磊夫子今天沒來上課,他說他今天有事,告假一天。」

「有事?怎麼會突然有事?」

「我怎麼會知道?」琳兒聳聳肩回答道︰「不過這樣也好,你就有時間可以寫罰寫啦!反正你昨天那五百遍也沒寫啊。」

「可是……我好想要見他哦!」

「你是要威脅他,跟他說你已經知道他泡在怡紅院里的事,然後要跟王爺告狀,叫王爺把他辭退,以報他叫你罰寫之仇對不對?被我說中了吧?」琳兒自以為聰明地說道。

「我是那種人嗎?我才不會捉人家的小辮子!」她現在想上他的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去叫阿瑪將他辭退。

「那是誰說要跟蹤他,捉住他的弱點來威脅他的?」

「哎呀!那是我幼稚不懂事嘛!我現在不會了。」

琳兒狐疑地看了湘璃格格一眼,湘璃格格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極了。

湘璃格格支支吾吾地問著琳兒︰「琳兒,你干嘛這樣看我?」

「這里頭一定有鬼!」琳兒從小服侍湘璃格格,她知道湘璃格格要是隱瞞著她什麼,說話時總是會支支吾吾的。

「什麼鬼!你就是那個麻煩鬼啦!」湘璃格格閃避著琳兒迎面而來的目光,倏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想騙我?我不挖出來是什麼事情,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念!」琳兒賊兮兮地在湘璃格格的背後說著。

湘璃格格獨自在花園中漫步著,花園里的花,各個爭奇斗艷地綻放著,可是她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因為她滿腦子充斥的,全是磊轅的身影和與他相處時的情景。

今兒個沒上課,湘璃格格覺得好煩悶,就算她今天交不出罰寫,又被磊再罰寫五百次也沒有關系,因為她現在只想要見到他,問問他為什麼不先跟她打聲招呼再走?

唉!原來相思竟是件這麼苦的事,比讀書還苦啊!

正當湘璃格格垂頭喪氣之際,突然有人從背後輕輕地拍了她一下。她以為是琳兒,便一臉苦悶地轉過頭去,「琳……磊轅?」

沒想到她看到的竟然是磊轅,老天爺听見她的心聲了,她才想著磊轅,磊轅人就出現了。

湘璃格格頓時欣喜萬分。

「現在有空嗎?」他見著了她,露出難得的溫煦笑容。

「今天沒上課,當然有空啊!」

「要不要跟我出去晃一晃?」

「好啊、好啊!我先去跟我阿瑪……」

「別說了,我日落之前會送你回來。」

「那還說什麼,就走了吧!」湘璃格格一掃方才的陰霾,取而代之的,是幸福到不能再幸福的甜美笑靨。

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是最快樂的時光。

☆☆☆☆☆☆☆☆☆☆

磊轅騎著馬,讓湘璃格格坐在他的前方,一路奔馳到郊外,從磊轅騎馬的樣子來看,他一點也不像是文弱書生,他太擅長騎馬了。

「你別騎得那麼快,我會怕!」

「會怕就抱緊我,不然你不小心掉下去,我可沒時間管你。」

「你才不是那種人,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的。喂!你騎馬的樣子好威風,改天也教我騎馬好不好?」

「威風是一定的,但是教你騎馬這回事得另當別論。」

「小氣鬼!」

也不知道騎了多久,直到人聲漸漸沒有,住戶也越來越稀少後,他們才在一處如夢似幻的地方停了下來。

「到了,下來吧!」磊轅先下馬後,才扶著湘璃格格下馬。

湘璃格格環顧四周,發現這個郊外,繁花似錦,紛紅駭綠,往遠方望去,千岩萬壑,如此好山好水,倒映在湖畔旁,成了迷人的一幅風景畫。

「這里是什麼地方啊?好漂亮哦!」湘璃格格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便深深地愛上這里了。

「只有我們兩個的地方。」磊轅出奇不意地突然從後面抱住湘璃格格的腰,將嬌小的她緊縛在自己的懷中。「這是只有我和你才知道的地方,別人找不到的。」

「可是我罰寫還沒寫!」

「難得只有我們兩個相處,你能不能別說這種殺風景的話?」

「我怕你因為我明天交不出來,又加了五百次的罰寫嘛!」

「先暫時將它忘了,別想這件事了。」磊轅俯身,低頭在湘璃格格白皙的頸子上吻著。

「別鬧了,會癢啦!」湘璃格格被磊轅弄得哈哈大笑。

俄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老實地回答我好不好?」磊轅突然斂去輕松的神情,嚴肅地問著。

「什麼事啊?干嘛裝得一副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你喜不喜歡我?」

「這事還用得著問嗎?我當然是喜歡你,而且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呢!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那麼明顯,除非你是瞎了,才會不知道我喜歡你。」湘璃格格羞紅著雙頰說道。

「那你怎麼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我嗎?」湘璃格格一臉羞澀地問道。

「嗯……雖然你說話很直,有些不該說的話也常常說出口,一張嘴常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照常理說,男人很討厭這種女人的。」

湘璃格格听磊轅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她已經掄起粉拳打算要往他身上捶下去了。「你這麼說就是不喜歡我-?沒關系,你再繼續說下去啊!」

「你先別激動嘛,我話還沒說完。」

「那你快說?」

「可是……我突然在無意間發現,我也喜歡上你了。」

「饒了你一命,我不打人了。」湘璃格格頓時听得心花怒放。

磊轅突然又緊緊地摟著湘璃格格,抱得好緊、好緊,生怕這種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會這樣一去不復返。

「你為什麼突然抱我抱得這麼緊?」

「湘璃,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千萬、千萬要答應。」磊轅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答應你什麼?嫁給你嗎?會不會太快了!」湘璃格格自他的懷中,仰起小臉看著磊轅。

「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說你也喜歡我的,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千萬不要變心,愛上別人,否則我會很痛苦的。」

「你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淨說一些有的沒的?」

磊轅突地緊緊攫住湘璃格格縴細的雙肩,神情激動地說著︰「湘璃,你答應我好不好?」

「好啦,好啦,答應你,你好奇怪哦!」

「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千萬要記住。」

「好啦!」

湘璃格格在心中暗付著,真搞不懂磊轅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一下子說有事不能來上課,又偷偷找她出來這郊外,然後又跟她說一些有的沒的,他是吃錯藥了,還是昨天沒睡飽?

☆☆☆☆☆☆☆☆☆☆

已過日落時分,太陽已經下山了,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在夜空中。

磊轅騎著馬,送湘璃格格回府,都已到了門口,磊轅卻依然舍不得她離開。

因為明天她就會知道,她已經被皇上許配給顓煒貝勒了。

「磊轅,我家到了!」湘璃格拉著磊轅的衣袖說道。

磊轅抱著她下馬,「雖然我答應你日落之前送你回府,可還真是舍不得讓你回去。」

「那你明天早一點來上課不就得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早一點見到我了!」

磊轅先是一愣,繼而饒富興味地說道︰「那罰寫你明天交得出來嗎?」

「你別叫我交不就成了?」湘璃格格耍賴著。

「好吧!誰教我這個學生這麼會撒嬌,我看你就別交了。」

「對嘛!這才是好夫子。」

「好了,你早點歇息吧!我站在門口看著你進門我再走。」

「你站在門口我會不想進去的。」

磊轅笑了笑,「那怎麼辦?總不能我們兩個站在這里站到天亮吧?這樣子很像白痴耶!」

「其實你想要打發我進去也是可以啦,只要……」

湘璃格格話還沒說完,磊轅便抬起她的小臉,溫柔地輕吻後,才不舍地放開了湘璃格格。

「這樣總可以了吧!再吻下去,我真的又會不想讓你走了。」

「好啦,我進去就是了,那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嗯。」

湘璃格格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再把門合上,她偷偷地從門的隙縫,瞧著站在門外的磊轅。

磊轅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之後他才牽著馬兒,漫步離去。

☆☆☆☆☆☆☆☆☆☆

「啦啦啦……」湘璃格格走在回廊上,一邊蹦蹦跳跳,一邊開心地哼著曲子,才剛和磊轅道別,現在卻又急著想要見到他,這種心情,還真是矛盾得緊啊。

「小姐,你上哪兒去了?一整天都沒見到你的人?」

「我跑出去玩了!」

「跑出去玩?你怎麼沒帶我去?」

「我干嘛帶你去!」

「帶我去,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才方便保護你啊!」

「保護我?你得了吧你,那天在怡紅院,是誰先溜之大吉啊?」湘璃格格興師問罪了起來。

「我雖然溜之大吉,但好歹我也有幫你搬救兵啊!」

「是,你搬的救兵還真好呢!我還得謝謝你才行。琳兒姑娘,謝謝你的出手相助!」說完,湘璃格格還深深地對琳兒鞠躬後,她才笑眯眯地踏著輕快的腳步離去。

站在原地的琳兒不禁納悶著,「奇怪,湘璃格格剛才不是怪我沒救她嗎?怎麼這會兒又向我道謝了起來?」

☆☆☆☆☆☆☆☆☆☆

湘璃格格整夜想著磊轅想到翻來復去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雙眼,腦中浮現的就是磊轅的影子,唉!要是每天再這麼思念下去,她肯定會精神衰弱,早變成瘋婆子。

真希望黑夜快點過去,白晝快點來,因為這樣她就能夠見到他了。

其實今天的磊轅也沒好睡到哪里去,是他讓皇上快點賜婚,速將顓煒貝勒和湘璃格格配成對,雖然他工于心計,情勢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他真怕他這一步下錯棋了,如果下錯棋了,湘璃格格和顓煒貝勒真的成了婚,那她就永遠是別人的妻子,以後想念她,只能在回憶里。

希望老天爺能夠幫助他,千萬別讓他下錯了這一步棋,否則失去了湘璃格格,他只會一輩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為什麼今天的夜,顯得格外的黑暗和漫長?

他真希望白晝別來,否則明天皇上就要頒布聖旨,將湘璃格格許配給顓煒貝勒了。

今天雞還未啼,湘璃格格就起了個大早,開始寫著罰寫,難得她這次沒找幫手,打算自己寫,然後親手交給磊轅,這樣磊轅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而且還會感到驚喜呢!

而且她也知道婦言的意思了,如果對象是磊轅的話,她會願意說一些溫柔婉約的話給磊轅听,就算她對,但是磊轅責怪她,她也不會反駁,可是像磊轅這麼明白事理的人,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責怪她呢!

但是如果對象是別人的話,那可就另當別論了,她不但不會說一些溫柔婉約的話,而且就算是她的錯,她還會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以消她心頭之氣!

這樣會不會太偏心了?可是沒法子,人的心本來就是的啊!

湘璃格格和琳兒坐在書房里一直等,等著磊轅的到來,可是等到快吃午膳了,連他的人影都沒見著,湘璃格格反倒是快要睡著了。

「琳兒!磊夫子有說今天又要告假一天嗎?」湘璃格格雙手托腮,她怕她要是沒用兩手支著頭,她現在早就呼呼大睡,和夢游去找周公下棋了。

「沒听說啊!」

「那為什麼他還沒來?」湘璃格格有氣無力地說道。

「會不會……他昨日在怡紅院和里頭的姑娘玩得太凶了,所以今天醉倒了,累壞了,所以才會沒有來?」琳兒揣測地說著。

「不可能!」湘璃格格听了,用手拍了桌子一下。」他要是敢玩,我就剝了他的皮!」

「哇!格格,你會不會太暴力了?這樣好可怕啊!磊夫子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他鐵定會嚇壞的啦!」

「沒有啦,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別當真。」

湘璃格格見不到磊轅,心中非常忐忑不安。

正當湘璃格格又陷入垂頭喪氣之時,王爺突然樂不可支地沖了進來,福晉則是緊跟在王爺的身後。

「湘璃啊!你真是爹的寶貝女兒!」

「怎麼了?阿瑪你是吃錯藥啦?」湘璃格格直覺得今日的阿瑪高興得有點莫名其妙。

以往他一見她劈頭就叨念她不懂什麼是婦言,今天倒是下起紅雨,笑呵呵地說她是他的寶貝女兒,真是讓她受寵若驚!

「皇上今天終于想通了,把你許配給顓煒貝勒了。」王爺說出自己開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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