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 第九章
薊奕一回到天下客棧,就看到三人幾乎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他關心地問道︰"跑了一整個上午的茅廁,你們好多了沒啊?""你有沒有長眼楮啊?若真的好多了,我們現在還會這樣氣虛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嗎?"甯宸反駁回去。"想也知道當然沒好多少啦!真是越來越笨。""問你一句,你答那麼多句干什麼?"薊奕走近藺冷香的身旁,柔聲關切地詢問著她的狀況。"冷香,你還好吧?""很不好,不好到都沒辦法同你吵架了。"藺冷香也是很無力地回答。
"你們等會兒,我先去廚房里熬藥,這是剛剛才去抓回來的。"藺冷香半瞇著眼,看著背影頎長的薊奕離去之後,心中有些許的感動,再怎麼說他也是位客人,竟然反而讓他來照顧她們。坦白說,還真是有點兒過意不去呢!她欠他的越來越多了,會不會欠到後來還不起啊?
就在藺冷香還凝望著薊奕走過去的方向時,他突然又從廚房里沖了出來,身影隨即映入藺冷香的眼簾,告訴他們一件令他們大為震驚的事。
"這水有毒。"薊奕說出自己的發現。
"什麼!?水有毒?怎麼可能。"三人皆詫異地看著彼此。
"這水被人下了千里瀉,我知道這種漢藥。""這麼說,又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們!"藺冷香的眉頭更是深鎖。
"老天啊,好不容易生意好轉了,結果現在又出現這樣的問題來。""你們大概是早上都食用了井里的水,所以才會瀉個不停,而我打從一早起來,直到現在都還未進食,難怪我一點兒什沒有。""我只是不想誣賴人,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絕對跟對面的悅來客棧月兌不了干系。"藺冷香垂下雙肩,失望地說著︰"可是我們卻礙於一點兒證據都沒有,所以對他們根本就無可奈何。""我想我們現在首要注意的就是千萬別打草驚蛇,好引蛇出洞。"薊奕單手著下顎,沉著地說道︰"先別把我們發現水里有毒的事情泄露出去,明白嗎?""你打算怎麼做?"藺冷香問道。
"等他們自投羅網。""如果真的是他們的人下的藥,到時我一定要好好地跟他們算帳,害我打從娘胎出生以來,第一次拉成這樣,痛死我了。"甯宸趴在桌上補充道。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虞瑤的臉頰上,馬上印出紅紅的五指印,清晰可見。"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我……"虞瑤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給你的明明就不是這種藥,你竟然擅自作主,將藥換成千里瀉!你為什麼要違背我的意思?"虞惲怒不可遏地對著虞瑤咆哮著。
本來虞惲計劃好的事,這下子全給虞瑤給搞砸了,他自己現在也逐漸了方寸。
"適可而止吧,你下的那種藥,實在是太狠毒了,我真的下不了手。"虞瑤最後良心發現,惡整別人她還能接受,可是她真的不想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過火?我看你是在乎薊奕吧!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枉費我們兄妹倆從小就相依為命,我這麼辛苦的把你拉拔到大,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而背叛我!""給自己留點退路吧!再這樣下去,一定會遭天譴的。""你這沒用的傢伙。算了!我自己動手。"虞惲氣急敗壞,欲舉步離去。
"不要啊,你可要想清楚。"虞瑤擋住虞惲的去路,希望能說服他回心轉意。
"走開。"虞惲一把推開虞瑤,懶得听她長篇大論。
既然勸不動虞惲,虞瑤也死心了,他真的已經走火入魔了。
藺冷香待在房里歇息著,薊奕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藥湯來給她喝。"藥我熬好了,先擱在這里讓它稍微涼一下再喝吧。""你怎麼進來了?"藺冷香見到薊奕沒敲門就進來,趕緊坐起身。
"怎麼樣,你還好吧?臉色那麼蒼白,我看你大概連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薊奕口氣帶著揶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藺冷香語氣轉為輕松,繼而說道︰"不過這倒也是真的啦,我真的連跟你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我們和好吧,別再吵了。我想過了,我覺得我這種行為好幼稚。"听到藺冷香這麼說,薊奕倒是有幾分開心,想不到他終於打動了美人的心。"這真是奇了,月復瀉讓你把腦子給拉壞了啊?""喂你……我是跟你說真的啦!""我也是跟你說真的啊!這真的是我的困惑。"薊奕裝出一副無辜樣。
"你很煩耶!你再反駁下去的話,我就不跟你說了啦!"藺冷香不服氣地噘起小嘴。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錯,行了吧?千錯萬錯全都算在我頭上。這麼愛生氣,一點都不溫柔。""你說我不溫柔,那意思就是說我凶巴巴的?""我不知道,你自己照鏡子看好了,我不敢講,我怕你又想打人。""你……"藺冷香听了為之氣結。好不容易在她反覆地思量過後,發現自己太過鑽牛角尖了,其實薊奕對她是很用心的,她也感受的出來,所以打算和他前嫌盡釋,沒想到薊奕卻一直堵她的話,氣得她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了。
誰教藺冷香讓他吃了那麼多苦頭,薊奕當然也不甘示弱地想要扳回一城,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藺冷香別過頭去,不理會薊奕那張帶著戲謔的臉。
"喂,你又生氣啦!"薊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對!而且是很生氣、非常的生氣。"藺冷香一樣是別過臉去,不想理他。
"別跟我生氣啦,這樣子我會很難過耶!"薊奕耍賴著,他知道他這一招對女人通常很管用,他都這樣子求饒了,她不心軟也難。
"難過死算了!"藺冷香仍舊是不為所動。
什麼?這一招對藺冷香竟然無效!看來他得改變一下策略才行,該下什麼猛藥才好呢?薊奕倏地靈光一現,馬上又有個鬼點子,那就是∣∣裝可憐。
"哎喲!我的肚子好疼喔,疼死我了。"薊奕的臉上露出疼痛至極的表情,抱著肚子滾來滾去。
"你沒事吧?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現在連你也鬧肚子疼了?不是已經知道是水有問題了,難道你也有喝到水?"藺冷香見狀,馬上沖到薊奕的身邊,心急如焚地詢問著。
她可是十分清楚那種肚子疼的痛苦,感覺上,腸子幾乎都糾結在一塊兒了,她不希望同樣的痛苦降臨在薊奕的身上。
"我也不清楚,我簡直就快要疼死了,好難過喔!"對嘛!裝可憐鐵定有效,人家都說女人的心腸最軟了。只是看她這麼的替他著急,他的心里產生了一股濃濃的憐惜之情,他會不會演得太夸張了?演技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那可怎麼辦才好啊?我又不是大夫,對了,我再去叫大夫來看看好了。"藺冷香急得一顆心就快要跳出來了。
"那太多余了,這樣子治就行了。"薊奕一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可人的藺冷香緊壓在身下,陽剛溫熱的軀體緊緊壓覆著藺冷香,讓她動彈不得。
"你、你又騙我!竟然利用我的同情心,實在是惡劣至極!"藺冷香覺得自己又被狡黠的薊奕給耍了,他已經用這種招數騙她不知道幾次了。她伸出手,想要將強壯健碩的他給推開,卻反而被他強而有力的手給箝制住。
"我真的受夠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拒絕我,我非征服你剛硬的心不可。"薊奕一反平常嬉笑的神情,深眸轉為陰鷙的狂霸。
藺冷香看著他的臉,想要反駁他的話卻哽在喉嚨說不出口,她知道他這一次是說真的,她知道這一次她再怎麼逃,都逃不出他所佈下的情網,因為她的心早就已經淪陷了,只是她一直都不願意承認,一直都回避著。
"別再拒絕我了好嗎?否則我的心遲早會被你弄碎的,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堅強。"薊奕低嗄地說著,口氣中帶著濃濃的深情。
別再撐了,別再不承認自己的心意了,誠實是面對感情最好的方法,明明自己也喜歡著他,這樣封閉自己的情感又是何苦呢?藺冷香這麼對自己說著。
藺冷香這次化被動為主動,兩只嬌女敕的小手圈在薊奕的頸上,並且羞赧地在他的唇間輕輕地一吻。
藺冷香這麼輕柔的動作對薊奕而言,簡直是個要命的撩撥,面對她難得的柔順,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他,要定了她!
芙蓉帳暖,激情綿綿……
薊奕趁著藺冷香還在熟睡時離開房間,如果不盡快將鬧事的人給揪出來,這天下客棧肯定會不停地發生詭異的事情,先是客棧傳出鬧鬼的不實消息,後來又是店里的客人們鬧月復瀉,再來不知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薊奕邊走邊思索著,他該如何才能讓鬧事的人現出原形呢?
當他踱步回到房里時,甫一開門,就見到上次半夜偷襲他的白衣女子。不過她這次倒是露出了真面目,那人就是虞瑤。他早就猜想這整件事情鐵定和悅來客棧月兌不了干系,果然這次虞瑤不請自來。
"是你?要進來天下客棧也不從大門進來,非得這樣子闖別人的房間不可嗎?"薊奕冷眼地看著虞瑤。
"我想聰明如你,早就在懷疑上次偷襲你的人是我吧!如果我說的沒錯,你覺得天下客棧鬧月復瀉的什一定和我有關。""你既然都知道我在懷疑你了,今天來找我又有什麼事嗎?"薊奕的語氣冰冷得幾乎要凍死人。
"我承認上次扮鬼的是我,這次烯的也是我,是我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在井里下了千里瀉。""你對我還挺誠實的嘛!"薊奕冷笑著。
"可是我違背了虞惲的本意,他要我放的,是吃了幾乎會成為個活死人的藥,我、我下不了手,所以我是來這里警告你要小心一點的。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可能會在今晚行動。""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薊奕的眼眸倏地轉為深沉。
虞瑤拉著薊奕的手臂,對著冷峻的他說道︰"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告訴你這些,你會相信嗎?"薊奕沉默了一會兒,拉開虞瑤的手,繼而對著虞瑤說道︰"對不起,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藺冷香對不對?你老實告訴我。"就算讓她死了心也好,虞瑤想親耳听見薊奕說出來,他心里住的究竟是誰?雖然這樣的話語也許很殘忍,但她還是想知道。
"對,這輩子除了她以外,我不可能會再愛上別人。我能給你的,只有一句對不起。"薊奕斬釘截鐵地說出口。
"果然……"听到這些話從薊奕的口中說出來,虞瑤的內心再怎麼堅強,還是免不了感到難過。"雖然早就知道了這是事實,但听了還是會令人覺得一陣心痛。""忘了我,你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人。"薊奕拿出上次虞瑤遺落在他這里的繡花鞋給她。"這是你的鞋,我替你保管了好一陣子,現在總算能物歸原主了。""謝謝。"虞瑤拿回鞋子,這繡花鞋上有著關於他的回憶。
"再來還有什麼打算?你已經背叛了虞惲,還能夠回去他那里嗎?"薊奕對她流露出朋友之間的關心。
"我決定離開蘇州城,至於要到哪里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那就後會有期了。""再見。"虞瑤雖然輕輕松松地說出口,但內心卻是沉重的,等到再次相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
薊奕送她到店門口,打了最後的招呼,虞瑤這才離去。
薊奕關上大門,一轉身就見到藺冷香正坐在他的身後,雙手交叉於胸前的看著他。
薊奕一見到藺冷香,緊張地連忙對著她解釋︰"喂喂喂!我先跟你說喔!我跟她沒什麼,你不要又誤會了,真的是沒什麼,只不過是說說話而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敢對天發誓。""我有說什麼嗎?你干嘛那麼緊張?""沒有啊,我怕萬一你誤會的話,我又得解釋個老半天,很辛苦的!而且有時候你根本就不听我的解釋。""你把我形容得好不明事理,我有那麼無理取鬧嗎?""沒有啊,哪有。"沒有才怪,有時候是連解釋都不听,一巴掌就賞在他的臉上,有夠暴力的。
"你剛跟虞瑤的談話我都听見了。"如果她沒听到虞瑤和薊奕的談話,她現在應該是對他大吵大鬧的吧!
"是喔!你什麼時候站在門外偷听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都已經說是偷听了,怎麼可能還會讓你知道啊!"藺冷香理直氣壯的回答。
"好恐怖喔!你都會無聲無息地躲起來偷听,那下次我跟別人說話可得小心一點才行,否則不小心被你偷听到了重要的事情怎麼辦。""你只要別做出對不起我的事,還怕我會偷听嗎?"藺冷香反駁道。
"我才不敢,我要是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來,以你的個性,不把我剝掉十層皮才怪。"薊奕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倒是挺識相的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