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侍妾 第九章
「不——」
隨著獨孤焰一聲驚喊，他人已擋在莫然身前，為她擋下所有毒粉。
「少主——」
「焰——」
又是兩聲痛喊，卻已來不及挽回已然發生的事實。
獨孤焰能感覺到那蝕人毒粉已侵襲他整個肺腑，為了不想讓莫然為他擔憂自責，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倒下。
然而，他卻漸漸控制不了已然失去知覺的身軀，只能任由莫然及陸高扶著他，任由大量黑血自他口中溢出。
扶著他的莫然及陸高也因而受到少量的毒性侵襲，跟著他一同無力地倒在地面。
「哼，中了我獨門特制的赤鏈蝕心毒，三日之內必死無疑，我們總算為我三妹報了大仇。」江彥豪陰狠地朝他笑道。「獨孤焰，你就乖乖等死吧！哈……」
「與你們江家有仇的人是我，他們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何必傷及無辜。」獨孤焰強忍蝕心之苦，艱難地開口。
都怪他太過大意、自負，這才累得莫然陪他一同受罪，見她受苦，他的心有著無法言喻的痛！
「焰，你別說了，我寧可陪你一起死，也不願獨活于世。」莫然用剩余的力量緊緊抱住他。
倘若他死了，她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況且，他還是為了救自已而中毒，她又怎麼可能拋下他獨活！
她寧願死的人是她，也不要他為自己而死！
「大哥……」江彥廷眼見大仇即將得報，倒也不再那麼狠心地想奪取其他無辜人的性命。
再說，莫然那絕美的容顏令他此刻心生不忍，方才想殺她的念頭，在這一刻已然消逝無蹤。
「也罷，他說的也對，咱們要對付的人是他，又何須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江彥豪此刻心思同江彥廷一般。
兩兄弟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地扶起莫然及陸高，拿出解藥便要往他們嘴里塞。
「不，我不吃，我要和焰一起死。」莫然掙扎著不肯吞下藥丸，就達她身旁的陸高也是一樣。
「我願以我的命抵你們三妹一命，就請你們放過我家少主吧！求求你們。」為保獨孤焰一命，陸高不顧自己性命安危苦苦哀求著。
「住口，我要你們吃下解藥，誰敢不听。」獨孤焰一吼，血氣翻涌，口中再度涌出黑血。
「焰！」
「少主！」
「你們還在猶豫什麼，還不快將解藥讓他們吃下。」獨孤焰朝他倆喝道。
江家兄弟相視一眼，隨即將解藥強行喂他們服下。
「獨孤焰，咱們兄弟敬重你是條好漢，往日所有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倘若你命大能逃過此劫，咱們兄弟亦絕不再找你麻煩。」江彥豪對于他的不怕死，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此時的獨孤焰視線已然模糊，對于江彥豪所說的一番話，他再也听不見。知道莫然無性命之危後，他眼前一黑，整個人陷人了無邊黑暗之中。
在他陷人昏迷之際，只听見莫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可他卻再無力起身安慰她……
???
自獨孤焰受到江家兄弟襲擊後，已有整整兩個時辰，莫然始終寸步不離地守在獨孤焰身邊，看著他一臉痛楚的模樣，她的心遠比躺在床上的他來得難受、痛苦。
「大夫，您一定要治好他，我求求您。」莫然急得眼淚直流，可偏偏人稱醫神的莊大夫卻只是緊皺著眉直盯著獨孤焰而不發一語。
「莫姑娘你別急，相信莊大夫一定可以治好少主！」陸高心里雖然也是著急萬分，可見她這模樣，他也只得出聲安慰她。「大夫，您可以治得好焰的，是不是？」莫然抬起如花淚顏，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莊大夫不想打碎她的期望，可無奈的他，卻也只能朝她搖搖頭。
「大夫，您搖頭是什麼意思？」莫然睜大驚惶的眼，雙手緊抓著他不放。
「很抱歉，請恕老夫無能為力，獨孤公子所中的毒實在太過歹毒，能解這赤鏈蝕心毒的人，普天之下，除了施毒者外，不出三人能解。」莊大夫愧疚地道。
「不——」莫然驚喊出聲，她怎麼也無法接受這答案。
看著床上一臉異紫的獨孤焰，她的心傳來一陣陣椎心刺骨的痛。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多希望被施毒、命在旦夕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您居然連這一點毒也無法醫治，您還配稱什麼醫神！」陸高激動地緊揪住他的衣領。
明知道這不是他的錯，可他就是無法不對他發脾氣。
「陸公子，你先別生氣，老夫雖無法解獨孤公子所中之毒，但可保他性命無虞，只是……」
「只是什麼？」
陸高與莫然同聲問道。
「由于這毒已然侵襲他全身，倘若這毒一日不解，獨孤公子便一日不能視物。」
此言一出，莫然當場驚愕住，而她的喉頭似被異物梗住，再發不出聲音來。
「您的意思是我家少主他會失明？」陸高顫著聲問。
他無法想象一向高傲自負的少主若知道了這件事，將會有何反應？
莊大夫無奈地點了點頭。
而專心談話的三人，完全沒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獨孤焰在听兒這話時，那雙拳頭握得有多緊。
他根本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他居然瞎了!此生，他再也見不著莫然那張甜美容顏……
「等等，莊大夫，您方才說這世上除了施毒者外，還有三人能解焰身上之毒，不是嗎？」莫然暫時壓抑悲痛之情緒，全心全意只想著怎麼治好獨孤焰。
想向江家兄弟拿解藥是不可能的，但還有那三人可求，即使拼了命，她也要求這三人為獨孤焰解毒不可。
莫然的話讓床上的獨孤焰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可莊大夫接下來的話，卻又將他的心給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是沒錯，可你想找到這三人簡直難如登天，就算真讓你給找到了，以這三人性情之怪，想讓他們出手醫治，更不是件容易的事。」莊大夫嘆息地搖搖頭。
倘若事情有那麼簡單，他也不會在此束手無策，看著眾人擔憂難受。
「這是為什麼？」莊大夫的表情令莫然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三人行蹤向來飄忽不定，試想，這天下之大，你上哪兒找他們去？再者，據說他們若真肯答應出手相救，所提出的條件，一般人根本無法接受。」說到這兒，莊大夫的眉頭蹙得更緊，「所以，老夫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機，另外再想其他的方法吧！」
「不，不管這事有多艱難，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絕不輕易放棄。」莫然平穩地道，她那雙清澄瞳眸，此刻正閃著無人能動搖的堅決。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定要讓他回復往日豐采，即使要她犧牲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獨孤焰此刻雖看不見莫然的表情，可他從她的語氣听得出來，她是以著一顆無比堅貞的心在愛著自己。
為此，他該感到開心才是，可一想到此刻形同廢人的自己，他的心卻是那般難受！
他，真會有復元的一天嗎？
倘若他這一輩子都無法解除身上的毒，那她還會待在自己身邊嗎？
???
莫然才一進門，便見獨孤焰坐在床上，由于他雙眼蒙著布條，因此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熬好的藥汁走近他身旁。
「焰，你醒了，快趁熱將藥喝了吧！」
「拿走，我不喝。」獨孤焰冷冷地道，那語氣冷得無一絲情感。
莫然可以體會他此刻的心情，可她仍有些無法接受他對自己的態度。
「焰，就算我求你，你把藥喝了好不好？」她心痛地勸著他。
「我說我不喝，你听不懂是嗎？」獨孤焰驀地暴喝。
他都已經看不見了，為什麼她還肯待在他身邊？
她越是這麼愛他，他的心越是難受；之前她為自己所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他又怎麼忍心拖累她一輩子？
「焰……」莫然捧著藥汁迅速倒退了幾步，就怕情緒不穩的他會打翻這碗藥。
「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在這一刻，他已下了決定。
他當然舍不得她離開自己呵！可再怎麼不舍，他也得為她將來的幸福著想，就算這決定會令他心痛心碎，他也非得狠下心這麼做不可。
「焰，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莫然俏臉血色盡失，那雙靈動的大眼則布滿了不敢置信與痛苦。
這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道這話有多傷她的心，可他卻這麼刺傷她。
獨孤焰雖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但他就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內心的痛楚。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這麼對你？」獨孤焰強忍住心中痛楚，故作一臉冷漠，「要不是你，我又怎會變成現在這模樣？我沒殺了你，只趕你走，難道你還不滿意？你非要我親自動手挖了你的雙眼不成？」
「如果挖我的眼能讓你消氣，那麼，我願意陪你在黑暗中共度此生。」莫然淒絕一笑，毫不猶豫地便拿起碗中的湯匙往自己雙眼刺去。
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什麼都願意做，即使是失去雙眼。
「住手！你這是在做什麼？」獨孤焰駭然大驚，他的眼楮雖看不見，但仍能準確地抓住她的手，制止她自殘的舉動。
「為什麼要阻止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莫然感到一陣淒然，晶瑩雙眸淚如泉涌。
為什麼她的幸福會破滅得這麼快呢？
她一直以為她能和他攜手共度每一刻快樂的時光，沒想到與他白首偕老的夢卻教他無情的打破。
他居然開口趕她走!?
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教她心痛、心碎！
那痛……是椎心刺骨的痛啊!
「我的然兒，你怎麼這麼傻，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獨孤焰，如今的我只是個眼盲的瞎子，就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想拖累你，你明不明白？」獨孤焰伸手緊緊抱住她。
他的痛楚、他的恐懼，終令莫然的心豁然開朗，她反手緊緊抱住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你又明不明白，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只要能讓我陪在你身邊，我便已心滿意足。」莫然抬起雙眸定定凝望著他，「我愛你，今生今世只愛你。」
獨孤焰沒有回答她，他只是緊緊摟住她，炙熱的雙唇密實地封住她柔軟雙唇。
在這一刻，他倆毋需言語，那深摯的情感早令他倆心意相通。
獨孤焰深深地吻著她，而莫然亦全心全意回應他的吻，他緊擁著她，仿佛想將她揉進身體內似的。
此時，他在心中暗暗起誓，不管他的眼楮是否有復明的一天，他也絕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絕不！
???
「陸大哥，如何？你可有那三人的消息？」一听見陸高回來，莫然便迫不及待地想得知他打探消息的結果。
「幸不辱命，終于教我探查到那三人之中的楚望曾在附近出現過。」終日的奔波讓他的神情無比疲憊，可他此刻的眼神卻透著抹興奮光彩。
「那麼他現在人在哪兒？你快帶我去見他！」莫然雙眼一亮，激動地抓住他的手。
「莫姑娘，很抱歉，屬下還未探查到他確切的落腳處。」陸高愧疚地低垂下頭。
「是嗎？」莫然微蹙起眉，失望之情是那麼明顯。
「莫姑娘，你放心，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將楚大夫找出來，讓他為少主解除身上的赤鏈蝕心毒。」陸高雙拳緊握。
「陸大哥，辛苦你了。」
「不，這是我該做的。」她對獨孤焰的深情，他全看在眼里，而獨孤焰的改變也說明了他對莫然的心。
他樂見他倆的結合，更希望他倆能幸福快樂地度過此生。
「陸大哥，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歇息，我也得回房照顧焰，有事咱們稍後再談。」
說完，就在他想回房之際，門外卻突然闖進一人。
「莫姑娘，陸大俠。」莊大夫神情興奮地喚住他們。
「莊大夫，何事這般匆忙？是不是您想到辦法解除焰身上的毒？」莫然滿懷希望地迎向他。
「老夫這趟來是有好消息告訴你們。」莊大夫笑道。「說來，這獨孤公子還真是幸運，咱們這五極山里傳說的陽丹花即將開花，此刻正有不少名醫循聲而來，想采擷這朵罕見奇花，而那楚望現在就住在城里一間客棧中，等待著陽丹花開。」
「您是說，您知道他現在住在哪兒？」莫然又驚又喜。
「他就住在悅來客棧。」莊大夫點點頭，臉上帶笑地將她迫切得知的答案告訴她。
他想，以她這討人喜歡的外貌內在，或許能打動楚望為獨孤焰解毒也說不定。
「我現在就去找他。」莫然狂喜地道。
「莫姑娘，等等，這事交給我去辦，你還是待在少主身邊，我一定會將楚大夫給帶回來。」陸高朝她開口。
莫然沉思了會兒，這才點頭道︰「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
「然兒，你在哪兒？然兒!」
莫然才走近房門口，便听見房內熟悉的叫喚聲，她急忙人內，看見獨孤焰模索著想走出房門，卻被桌椅給阻了去路，他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僕倒。
「焰，小心！」她驚喊出聲，以最快的速度飛撲至他身邊，將他高大的身軀牢牢接在懷中。
「喝，真沒想到你的動作居然如此敏捷。」獨孤焰順勢摟住她，嘴角隱隱浮現一抹笑。
「你還說，你知不道你差一點就受傷。」莫然扶著他，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會受傷。」獨孤焰又是一笑。
其實他早听見她的腳步聲，跌倒亦是他故意的，他只是想和她開個小玩笑罷了。
莫然看著他的笑臉，這才意識到他根本是故意的。
「下次不準你再這樣嚇我。」他的轉變令她有些無措，更有些心疼。
她想，他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這才有這舉動出現。
殊不知，他越是表現得不在意，她的心也越痛。
「我听你的就是。」獨孤焰輕點了下頭。「對了，你方才上哪兒去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焰，我們找到楚大夫了，陸大哥現在已經前去請他過來，相信你的眼楮很快便能看見。」莫然迫不及待地將這好消息告訴他，可他的表情卻無太大起伏。
「是嗎？」獨孤焰淡淡地應了聲。
他知道事情並非這般容易解決，就算找到了楚望，他會不會答應醫治他還是個未知數。
「焰，你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想辦法令你復明。」莫然緊緊抱住他。
「然兒……」獨孤焰有些哽咽，卻教莫然一手給捂住了嘴。
「別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莫然伸手環住他的腰，將頭輕倚在他胸膛，
「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我心甘情願，這也是我該做的。」
聞言，獨孤焰只覺胸口漾滿著溫暖，他的雙手準確地捧著她的臉，低頭便給了她充滿深情摯愛的深吻。
「然兒，我愛你，這輩子我絕不讓你離開我身邊。」獨孤焰低啞地喃道。
莫然將他所說的一字一句全刻在她的心版上，她感到雙眼熱辣、喉頭緊縮，說不出話的她，只能緊緊抱住他，以她前所未有的熱情舉動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她將自己的雙唇重重印上他，小巧的香舌更熱情地侵入他口中與他交纏。
獨孤焰抗拒不了她的魅惑，恣意地品嘗她醉人的甜蜜。
說他蠻橫也好、自私也罷，不管他的眼楮是否有復明的一天，他獨孤焰這輩子要定了她。
莫然——這令他心動、傾情的女子，此生注定只能是他的。
莫然沉迷在他獨特的氣息中，更沉醉在他深濃的愛里，她睜著迷雙眸，不斷喚著他的名︰「焰……焰……」
獨孤焰深情綿密地吻著她，一雙大手則不斷輕撫她優美的背脊。
「嗯……」莫然低聲輕吟，雙手緊攀住他的肩頭。
她的輕吟令他呼吸益顯急促，他炙熱的唇自她柔軟的雙唇移向她小巧的耳垂，而後在她白皙的頸項流連不去。
「焰，你……」
「然兒，我要你。」獨孤焰低啞地開口，一雙大手不停地在她全身上下游移。
就在他動手想除去她身上衣物時，莫然卻伸手阻止了他。
「然兒？」獨孤焰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因此不明白她何以拒絕他！
「跟我來。」莫然羞紅著臉，拉著他便往內室走去。
他這才明白她用意何在。
獨孤焰隨著她走進內室，莫然扶著他坐上床沿，並開始動手為他除去身上衣物。
可她才月兌去他上身的衣物，便教他一把給推倒在床。
「焰……」
獨孤焰伸手輕撫她滑女敕的俏臉，動作之輕，仿佛在踫觸無價珍寶似的，是那般地輕柔憐惜。
莫然的一雙小手撫上他的臉龐，不斷來回輕撫。
她看著他低頭輕啄她的唇，緩緩合上眼，感受他無言的愛。
獨孤焰雖看不見，可他仍能熟練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裳，輕吮著她細白的頸項、滑女敕的胸房。
莫然不禁倒抽了口氣。「啊……」
他的每一個踫觸，是那樣地令她目眩神迷。
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微弓起，此舉卻讓她與他更加貼近。
他微微推開她，以著極快的速度除去兩人身上所有衣物，當灼熱的兩具身軀交疊時，他們同時緊摟住對方，仿佛想將彼此揉進自己體內似的……
???
獨孤焰激烈的需索讓莫然幾乎無力下床，看著他疲累沉睡的容顏，她不禁心疼地伸手撫模他略微粗糙的臉龐。
他該是意氣風發、傲視群倫的男子，如今卻變成如此……
無論如何，她定要他恢復昔日豐采。
就不知陸大哥是否已將楚望順利請回？
一思及此，莫然迅即小心翼翼地起身，就怕自己驚醒了他。
她快速著衣，躡手躡腳地走出房，直往廳里走去。
沒想到，才剛踏進大廳一步，陸高便朝她直直跪下。
看著他一臉愧疚的神情，莫然的心瞬間仿佛跌落萬丈深淵。
「陸大哥，別這樣，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你毋需自責。」她走上前想扶起他，他卻固執地動也不動。
「我無能，沒法請回楚大夫，我沒臉再見少主，還請莫姑娘替我向少主說一聲，就說我陸高今生欠少主的只有來世再還。」說完，他以極快速度抽出身旁佩劍，就要以死謝罪。
「住手！」莫然眼明手快地緊抓住他的手，「你以為你死了便對得起焰嗎？難道你沒想過，這時候的他是最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你若真有心，便該想辦法解除他身上的毒，而不是增加他的痛苦。」
陸高被她斥責得啞口無言，羞愧的他，毫無抵抗地任她抽走他手中的劍。
「陸大哥，告訴我，那楚望為何不肯出手相救？」莫然再次動手扶他，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當他站在她面前時，莫然這才發現他身上帶著傷。
「你受傷了!?」
「這傷不礙事。」陸高淡淡地開口，完全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流著血。
「他動手傷你？」莫然不可置信地輕喊。
想那楚望身為絕世名醫，不肯出手救人也就罷了，沒想到他竟還出手傷人！
「是我先動手的，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有著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陸高搖頭輕嘆。「原先，我以重禮相請，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後來我想以脅迫手段逼他答應，不料卻落得慘敗。」
「你的意思是說，他這人不接受任何威脅利誘？」
「是。」
「那麼，他有否開出條件？」
莫然眉頭緊皺，這才了解莊大夫何以叫她放棄。
「沒有。」倘若他肯開出條件，他也不會選擇以武力脅迫他。
「陸大哥，你帶我去找他，讓我求他，或許他會答應也說不定。」明明能解焰身上之毒的人就在附近，說什麼她也不願輕易放棄。
「莫姑娘……」陸高才想開口勸她放棄，卻見她清澄雙眸閃著無比堅決的光芒。
「帶我去。」
陸高自知無力改變她的決心，況且他也希望事情能有轉機，是以，他別無選擇，只能帶著她再去試一試。
???
「怎麼，你還不死心是嗎？」楚望看著陸高，眼里閃過一抹不耐，「滾，別再來煩我，否則，這一次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一次不是他找你，是我。」莫然緩步向前，清澄雙瞳直直看入楚望那雙深沉難測的黑眸。
「你？」楚望挑起濃黑劍眉，深黑瞳眸閃過一抹興味。
眼前的女子有一張能勾人心魂的絕美容顏，而她的眼神、她的口氣完全不同以往求助他的人。
他倒也欣賞她這不卑不亢的態度。
「是，我叫莫然，相信你該明白，小女子所為何來。」乍見他之際，她簡直有些法置信，名滿天下的神醫居然生得如此年輕俊朗！
「我的答案亦早告知。」楚望朝著陸高閑閑一笑。
「這是為什麼？你明明有著超高醫術，可你卻選擇見死不救！」莫然無法接受他這無情的態度，忍不住朝他喝道︰「看著他人為傷者痛苦、傷心，你難道無絲毫惻隱之心？」
「你覺得你有資格評斷我的行為處世嗎？」楚望冷冷一笑，「我想怎麼做，沒人管得著。」
「你……」莫然強壓下心中怒火，改以嘲諷眼神看他。「我想你根本就是個蒙古大夫，這才不敢出手救人，因為你怕一出手便會教人看穿你不過是個欺世盜名的人。」
「很可惜，激將法對我無效。」楚望搖了搖頭，而他的嘴角同她一樣掛著抹諷笑。「不如，你再想想其他辦法，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隨你一同去救人。」
「莫姑娘，算了。」陸高不忍見她受此委屈，忍不住開口勸她放棄。
「我問你，你到底有無能力解除赤鏈蝕心毒？」莫然雙拳緊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易如反掌。」楚望毫不考慮便回道。
「你確定你能解除這毒？」
「你若不相信，大可離開，何須委屈自己來找我？」楚望笑道。
「是，我不該多此一問，我該問的是，你要怎樣才肯出手救他？」
「看來，你很在乎你口中的他！」楚望眼中興味再次浮現，「說說看，他是你什麼人？你又為何如此在乎他的死活？」「他是我今生今世最在乎的人，也是我最深愛的人。」
即使她不說，任何人皆可從她那雙眼眸輕易看出她有多愛她口中的那名男子。
楚望朝她不懷好意地一笑，那雙令人難懂的眼眸亦閃著抹詭譎光芒。
「瞧你這麼說，倘若要你為他犧牲性命，你也在所不惜？」
「是。」莫然堅定地應道。
「很好，要我救他可以，我只有一個條件。」楚望目光一閃，唇邊笑意更深。
「請說。」
「很簡單，我要你。」
「我!?」
莫然驚愣地瞪大了眼，這才明白，何以世人無法接受他所開出的條件，他根本是故意為難人，好教人知難而退。
「沒錯，我要你離開他，做我楚望的女人。」楚望幽邃的黑眸直勾勾地望她，嘴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益發加深。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語的陸高終于忍不住。
「莫姑娘，你千萬別答應他，少主若知道了，他絕不可能答應你這麼做！」
「我……」莫然眉頭緊皺，直覺便想開口拒絕，可一想起獨孤焰此刻的模樣，她的心便痛得難受。
「莫姑娘，他不答應就算了，咱們可以再找其他兩位神醫幫忙啊！」陸高怕她真的答應他，急忙開口勸她打消這念頭。
「你們想找其他二人只怕沒那麼容易，再說，他們的性情只怕比我更難纏，到時候你們想回頭找我，我的條件可不會這麼簡單。」楚望朝他倆冷冷一笑。
「你一定要我這麼做才肯出手救焰嗎？」莫然的心狠狠地揪痛。
他要她離開焰，這無疑是要她去死。
她愛他，也不想離開他，可是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在黑暗中度過一生，她亦無法做到。
她的心好亂，根本做不出決定。
「沒錯，除了你之外，再珍貴的東西，我也不看在眼里。」他那笑容顯得無比殘忍，「你不必急著做決定，反正我會在這兒待上三天等陽丹花開，倘若你三天之內沒給我答案，那麼我便會離開，屆時你想再找到我，只怕沒這麼容易。」莫然眼中淨是為難、痛楚，她緊咬唇瓣，雙拳緊握。
她到底該怎麼辦？
「莫姑娘，你千萬不能答應他！」陸高氣急敗壞地喊道。
光看她的眼神他便知道，她的心已然動搖。
他知道她深愛少主，為了他，她絕對會選擇犧牲自己。
「我說過，你可以慢慢考慮，別急著做決定。」楚望嘴里雖這麼說，可他早已看出來，自己絕對會是贏的那一方。
眼前的美人兒，就快成為他楚望的女人。
「不，我一刻也不想再耽誤。」莫然深吸口氣，心里已然做出決定。「我答應你的條件，而你必須馬上隨我回去，盡速解除他身上的毒。」
她不想讓他再多受一點苦。
「莫姑娘！」陸高心痛至極地喊道，可他知道自己再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很好，夠爽快！」楚望眼里閃過一抹欣賞光芒，「咱們現在就走吧！」
???
莫然帶著楚望火速趕回酒樓，而在途中，她要陸高絕不能說出她與楚望之間的協議，陸高雖百般不願，但無奈的他卻只有同意的份。
只是，他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他當然想解除少主身上的毒，可他也知道少主絕無法接受莫然的離開，偏偏他又無法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踏著沉重步伐，莫然推開房門，領著楚望走近獨孤焰身邊。
「焰，我回來了，我還帶回了楚大夫，你的眼楮就快看得見了。」莫然伸手握住他的，此刻，她不願去想她和楚望之前的協議，一心只想讓他早些得以復明。
一旁的陸高聞言，只覺胸口讓重重的大石給壓住，教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倘若少主知道了莫然為他所做的犧牲，他還會讓楚望醫治他身上的毒嗎？
「你真的找到了他，且讓他答應為我解毒？」獨孤焰徐緩地開口。
知道自己即將復明，他該感到高興才是，但他可沒忘了莊大夫曾說過的話。
楚望會答應醫治他，想必是莫然答應了他所開出的條件。
只是，他所提出的條件會是什麼呢？
「我說過，我一定會讓你復明的。」莫然微微笑道，她認為自己這麼做絕對值得，也絕不會後悔！
而楚望這時已然看清楚獨孤焰。
不可否認，獨孤焰長得確實出眾，雖然他的雙眼蒙著布條，可他仍可想象得出，眼前的男子有著怎樣一雙魅惑人心的眼眸，而他周身散發出的氣勢更是驚人。
也難怪莫然會如此深愛他，甘為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老實告訴我，治好我的條件是什麼？」獨孤焰倏地反握住她的手，似是不容她逃避。
莫然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鎮定地回答他︰「黃金一千兩。」
「我要听真話。」獨孤焰心一痛，握著她的手亦加重了力道。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就是知道她在說謊。
倘若這楚望是個貪財之人，那麼他也就不會如此難纏，而被冠上怪人的名號。
莫然會對他說謊，想必他定是開出了連他也想不到的苛刻條件。
而他絕不讓莫然為了他再受半點委屈。
「焰，你相信我，這確實是他開出的條件。」莫然忍著心痛在他面前說謊，即使她心里百般不願，她也非得這麼做不可。
「好，你不說真話，總有人會說。」她越是隱瞞，他心里的懷疑越是加深，他知道陸高就在他身邊，于是他高聲喊道︰「陸高，我要你老實說。」
「我……」要他欺騙少主，他實在做不到啊！可莫然那哀求的眼光卻又教他不忍。
「算了，你也別為難他們了。他們不說，我說。」楚望再也看不下去，遂打算為他解開疑惑。
「楚大夫！」莫然驚叫著，想阻止他，可她的手卻被獨孤焰牢牢握在手中，不得掙月兌。
「然兒，讓他說。」獨孤焰緊抓著她的手，心里已有了最壞的想法。
「很簡單，我要她做我楚望的女人。」楚望眉一挑，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看戲的笑。
「你答應他了？」獨孤焰平緩地開口，可他身上散發的驚人怒氣是這般明顯。
「是。」盡管他的怒火即將將她燃燒，她亦不後悔這麼做。
「你還記得你同我說過什麼嗎？」獨孤焰語調平淡，可那語氣中透出的冷冽，仿佛能凍人心髓。
「我記得，可我別無選擇。」她的手腕傳來陣陣痛楚，可怎麼也比不上她的心痛！
「好個別無選擇，你以為你這麼做我便會感激你嗎？」獨孤焰幾乎是由齒縫迸出這些話來。「你錯了，即使我的眼楮永無復明的一天，我也絕不讓我的女人成為其他男人的女人。」
「焰，就當我真的背叛了你，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罷，我只求你，讓楚大夫替你醫治好嗎？」心里的痛讓她克制不了眼中的淚，可她仍不放棄勸服他。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我，好跟他在一起？」獨孤焰突然扯出一抹笑，那笑卻充滿著沉痛、失望。
這教他怎麼相信，那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子，居然選擇背叛他！
聞言，莫然臉上血色盡失，他的話如刀似劍，字字全刺在她的心坎上。
看著她那搖搖欲墜的模樣，一旁的陸高及楚望眼里均閃過一抹不忍，甚至，楚望眼里還掠過愧疚。
誰忍心傷害這善良又深情的女子呢？為了他一時興起，而讓她痛不欲生，這不是他樂見的。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他也不是壞人呵！
「少主，請你別這麼說莫姑娘，難道她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陸高再也忍不住地站出來為莫然說話。
「我明白又如何，她背叛我卻是事實。」獨孤焰冷冽的語氣絲毫不帶一絲情感。
他能忍受一輩子不能視物，可他絕不能接受心愛女子的背叛。
「焰……」眼中的淚不停奔流，語帶哽咽的她還想說什麼，卻教他揮手打斷。
「既然你不想再留在我身邊，那麼，我亦不勉強你。」獨孤焰放開始終緊握住她的手。
「你答應讓楚大夫醫治你了嗎？」莫然強忍著心痛問道。
「然兒，你還是不了解我啊！」獨孤焰苦澀一笑。「沒你在我身邊，就算我治好了眼楮，那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就讓我這麼過一生吧！」
此言一出，在場三人全驚愕地睜大了眼，他們這才明白，獨孤焰對莫然用情有多深。
而他這一番話，則徹底讓楚望心服，他無意再為難他們，此刻，他只想為他解毒，讓他得以重見光明。
「焰，我不許你這樣做，我不要你一輩子都得在黑暗中度過，你明不明白？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以恨我、怪我，可我求你別這麼對自己，我求你。」莫然悲絕地哭喊。
就因為她愛他，所以才會不計一切代價地想幫他，可他的深情卻又讓她的苦心付諸流水。
難道她真的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失明一輩子？
「然兒，沒有了你，我同活在黑暗中又有什麼分別呢？」獨孤焰又是苦澀一笑。
「焰……」莫然終于忍不住，飛撲進他懷中，緊緊摟住深愛自己的男子。
「夠了，你們別再唆，我改變主意不要你了。」楚望決定早些解決這問題。
「那麼你想要什麼？」陸高眼帶戒備地瞪著他，就怕他又提出什麼令人為難的條件來。
「簡單，黃金一千兩。」楚望看著莫然友善一笑。
「倘若你的條件真這麼簡單，我答應。」獨孤焰朝他冷冷地開口。「不過，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我對心里有著其他男人的女人沒有興趣。」楚望不置可否地一笑。
「楚大夫，我由衷感激你。」莫然真心地朝他一笑。
「不必了，有道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是嗎？」說真的，他倒有些羨慕獨孤焰有著這麼一位肯為他犧牲的女人。或許，他也可以去找這麼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來陪自己，相信這感覺一定不錯。
「那你還不趕緊醫治我家少主？」陸高對性情古怪的楚望始終沒有好感。
楚望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莫然的份上，他哪兒容得了他對他不敬。
在莫然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楚望拿出自己精心特制的解藥讓獨孤焰服下。
「他什麼時候可以看得見？」莫然心急地問，仿佛此刻失明的人是她似的。
「你別急，最慢一個時辰，他定可重見光明。」楚望語帶自信地回答。
「謝謝你，楚大夫。」莫然激動地緊抱住獨孤焰，可也沒忘了朝楚望道聲謝。
「好了，這里沒你的事，還不快隨我出去。」陸高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便往門外走。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楚望一掌拍開他拉著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莫然後，這才舉步離開。
此刻，莫然眼中只有獨孤焰，完全沒注意到陸高和楚望幾乎是互瞪著離開。
「焰，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莫然緊握著他的手，語氣中隱藏不了她的擔憂。
面對她關心的詢問，獨孤焰卻是不發一語，他平靜的表情教莫然看不出他的情緒為何？
「焰，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莫然知道他絕不會那麼輕易原諒自己。
獨孤焰只是緩緩搖頭，半晌，才開口問道︰
「為了解我身上的毒，你當真會背叛我，成為他的女人？」
「我……」
「不許騙我，我要听真話。」
「我說過，這輩子我只愛你一人，絕不會有第二個男人。」莫然再也不隱瞞她當時所下的決定。「我心想，一旦你復元，我絕不讓其他男人踫我，到時候我會一死以保清白。」
聞言，獨孤焰只覺心頭狠狠一痛，他振臂一攬，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是如此深愛著自己，就算犧牲性命，她也絕無怨言。
只是，光是想著她要離開自己，他便已痛不欲生，更何況她竟想以死來幫他！
「然兒，答應我，永遠不許再有這樣的念頭，這一輩子你只能陪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許你去。」
獨孤焰緊摟著她，幾乎教她喘不過氣來。
「我答應你。」莫然眼里閃著淚光，反手緊擁著他。
一切風雨終于過去，她在心里暗自起誓，她會陪在他身邊，直至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