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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請自重 第四章

到了晚上,天氣突然劇變,淅瀝瀝地下起秋雨,寒氣逼人,洛羽看了一會兒書,有些煩躁地站到窗前,窗外的雨絲在樹葉縫中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讓他難以集中精神。此外他的耳邊似乎還有韓潮汐的說話聲在嗡嗡作響,這個小丫頭的纏功不是普通的厲害,她的聲音清脆悅耳,穿透力又強,以後家里的人有得受了。

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眼楮看著雨水,腦海中卻又想起白天瀑布中絢麗的景色。他不得不承認,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她很美,那種天然的、毫不做作的美,而偶然露出的豪爽和驕氣,都讓他覺得很特別。

不過,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如邢綺蘭所說,是從小過著苦日子,死了爹娘和兄長、無依無靠的小姑娘嗎?好像,沒有這麼簡單!

洛羽的心又沉重了起來。

屋里蕩漾著深重的秋意,他站在書桌邊,抽出那本已舊得不成樣的「黃帝內經」,小心地翻開,看著里面蒼勁有力的字跡,這是他對自己家人的唯一印象!師父說,二十二年前途經杭州雲游,從草叢里把襁褓中的他救起,身邊就只有這本書。于是師父除了教他武功,更是盡心讓他學習醫術!不管是師父還是大師兄,都對他呵護有加。

雖然他偶然也會因為自己毫無消息的身世而感到茫然,但充實而清雅的生活,讓他亦覺得滿足。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父母會把他棄之郊野,可能是有苦衷吧?或許是遭到不測,可這一切都無從探究,而如今他也只能盡心盡力地學習醫術,完成師父親的囑托,這才是最應該做的!

一聲很輕的——聲打斷他的沉思,雖然隔著秋雨,他還是立即察覺了異樣,似乎有人在外面走動!會是丫頭嗎?不可能,這麼晚了,莊里的人都睡了,而且這個人似乎懷有輕功,但功力並不強;而若是家人,腳步聲會比較重,不似這種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聲音。

他立刻吹熄燭火,閃身出屋,聲音似乎朝大門口而來,他無聲無息地循聲而去,隱約地看到三個黑影站在牆頭,左右張望著,像是在找什麼。

洛羽看出這三個身影都比較瘦小,而且年紀都不大,行動雜亂,拉拉扯扯,比較像是一般的偷兒,只不過是誰有這麼大膽,敢跑到山莊里偷東西?

隨即他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這三個身影突然齊聲向某處喊著。

「韓姑娘,我們在這里……」

「噓--你們找死啊?」

庭院深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跑了出來,是韓潮汐!

雖然洛羽已有些懷疑韓潮汐並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但這麼快就證實他的猜測,倒也讓他所料不及。當下,他提氣走近,隱在一棵樹下,听他們在說些什麼。

「你們來干什麼?這兒可不是普通人家,是想害死我啊?」韓潮汐壓低聲音,語氣不善。

「我們沒辦法啊,韓姑娘,山上出事了!」

「出事?」韓潮汐本能的緊張起來,「是爹嗎?他又發作了嗎?你們有沒有制住他?小虎,你說!」

小虎苦著臉,「對不起,韓姑娘,老爺子他……他又不見了!」

啪的一聲,他的臉頓時挨了韓潮汐一個耳光。

「你們都是死人啊?要我說幾遍?連個人都看不住,還有什麼用?如果這次再出什麼事情,我一個個都拉你們當墊背去!」

小虎-著臉一聲也不敢吭,旁邊的小武試著申辯︰「韓姑娘,我們盡力了!老爺子的武功-又不是不知道,-或許還有點用,但我們這些人哪制得住他!別說要踫到他的衣角,人早就被他打得七葷八素!今天我們本來是要四個人一起來的,但大武已經摔斷了腿,下不了床!所以我們才連夜跑來跟-說!」

韓潮汐一腳踢向他,「一群飯桶!」

站在暗處的洛羽看到這幕,除了疑惑以外,對韓潮汐如此的凶蠻,也出乎他的意料,這幾日里她在他心里那嬌憨靈巧的形象霎時毀得一乾二淨。

「韓姑娘,這可怎麼辦?-快點想法子吧!」

「每次出事就只會教我想辦法?還有什麼可想,就是去找啊!全京城仔細地去找,然後盡量做善後工作,這些還要我教你嗎?如果這次再讓我听到不好的消息,不要妄想我會放過你們!」

小武終于忍不住地說了一句︰「韓姑娘,-罰我們有什麼用?-明明知道要阻止老爺子不是沒有辦法,只要-用鐵鎖把他鎖住,或者用鐵門把他困住,他就出不去了,他再厲害,也敵不過這些粗重的鐵具……」

啪!這一記耳光又重又狠,打得小武嘴角出血。

「你再敢說半句這種話,我馬上殺了你!」

「韓潮汐!」一道清厲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洛羽已現身走了出來。

三個少年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很有默契的一縮身,往後退了幾步,韓潮汐雖然心里也一陣發涼,但還能強自鎮定,回過頭,倔強地抿嘴看著洛羽。

「-到底是什麼人?來無塵山莊有什麼目的?」洛羽單刀直入的問。

三個少年一起望向韓潮汐,她還是死咬著唇,像一個做錯事被當場抓住的小孩,睜大眼楮看著他,眼神極為倔強。

「我在問-話,-沒听到嗎?-平時不是挺會說話的,現在怎不說?」洛羽板著臉,「這兒可不是由著你們玩的地方,快說,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韓潮汐听到他的話,眼光突然一閃,身形猛地縱起,劈掌就向他胸前襲來。

同時,她大叫一聲︰「小武、小虎,你們快跑!」

洛羽被她的突襲弄得一愣,但乍听她讓同伴先跑,倒覺得有點意外。看來她也不是一無是處,他伸手輕輕一擱,避開了她的攻擊,但她的另一拳已經緊接襲來。

韓潮汐的武功竟然不弱,身法靈巧,而且臨敵經驗很豐富。洛羽想抓住她的手腕,竟然被她滑開了;而那三個少年,互相望了一眼,頃刻間翻牆跑了。

洛羽並不想去追那三個人,他集中精神開始和韓潮汐周旋。他一用心,韓潮汐就沒那麼順利了,她劈向他的掌法皆被他輕巧地化解,不過他也不急于制住她,一心想看看她的武功招式,好推測她的來歷。

但是韓潮汐的武功卻非常奇特,像是自創的,並不屬于江湖哪個門派,掌風虎虎有聲,力道不小,她這種打法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彷佛這幾天來一直見到般!

韓潮汐數十招下來,根本動不了洛羽,看他悠然的樣子,反而覺得自己被耍著團團轉。她立刻知道他在試自己的武功師承何處,心里一火,突然收掌,猛地撲過去抱住他,張嘴就往他的手臂咬去!

洛羽沒想到韓潮汐會突然耍賴,她身子一撲過來,全身破綻百出,他本意不在傷她,所以反而不知所措,然後手臂一陣劇疼,被她咬了個正著。

韓潮汐也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咬到一個武功高出自己數倍的高手,她一向是這樣,如果打不過,就耍賴!而洛羽的肌肉甚為結實,她這一咬,讓他本能的運功抵抗,差一點震掉她的牙,同時背上被他重擊一掌,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韓潮汐清醒過來時,眼前燭火紅紅,她正躺在洛羽屋里的地上,手腳被繩子綁住,他沉著臉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她。

她掙扎了幾下,不服氣地大喊︰「放開我!為什麼拿繩子綁我?卑鄙的小人!」

她竟還有臉說他卑鄙!洛羽的手臂還在隱隱作痛,上面的牙印依然清晰,他之前實在太小看她了,打不過就咬,簡直是野獸行為。

「我拿繩子綁-已經算對-客氣了,如果-再不好好合作,我就把-扔到藥爐里煉丹!」他凶狠地嚇她。

雖然他真的很生氣,但對她的語氣仍不自覺地用上對待孩子的威脅口氣,尤其是現在,看她全身被雨水淋濕,臉色蒼白,焦急而煩躁,不停徒勞地掙扎。

「本姑娘現在沒有空陪你玩,趕快放了我!」

「沒人要跟-玩,除非-說出來這里的目的!是誰派-來的?為什麼要來當小丫頭?-的目標是誰?剛才那些又是什麼人?」洛羽像審犯人似的。

「沒人派我來!我就是喜歡當小丫頭礙著你了嗎?剛才那些人都是我的家人,你少管我們家的事!」本來韓潮汐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說出請洛羽看病的事,但她實在太生氣了,也就口不擇言地亂說。「現在本姑娘落到你手里,要殺要剮隨便你!但如果你能放了我,我可以馬上走!從此咱們一刀兩斷!」

洛羽看她趾高氣昂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事情還沒弄清楚,我怎麼可能放-走?不過我也不會勉強-,讓我看-到底多有骨氣!」

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伸個懶腰。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我也困了。暫時委屈韓姑娘坐在這兒,我醒了以後會來瞧-的!」

「喂!你別走啊!」韓潮汐急了,使勁地掙扎,「快放開我!有本事和我單打獨斗,把人綁起來算什麼英雄好漢?喂……不許走!不要把我扔在這里!」

洛羽沒有理她,走出門,又把門鎖了起來,自己跑到隔壁房間呼呼大睡去了。

韓潮汐叫了一會兒,覺得沒有希望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白天她還覺得他人不錯,可是現在,卻讓她恨得牙癢癢,早知道剛才就咬得重一點,最好把他的肉都一起咬下來。

「啊……啾!」冰冷的地板、涼涼的秋風,還有全身的衣衫都濕透,讓她頭暈暈沉沉。雖然她從小身體就不錯,但也禁不起一天兩次的受涼。白天落水還驚魂未定,現在又擔心爹爹在外面闖禍,又急又氣,頭昏鼻塞,眼冒金星,心里卻還不停地在提醒自己︰挺住!要趕快出去,出去找爹!千萬不能放棄!

她強打起精神,困難地動著手上的繩子,想用蠻力把繩子掙開。細細的手腕頓時出現好幾條血痕,痛得她猛吸氣,可繩子卻絲毫不動。不知從哪里吹來的風讓她直打冷顫,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想用手背去擦,但手不能動彈,腳也不能動,簡直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她早在心里把洛羽罵了千萬遍,想到他在舒服暖和的床上睡大覺,她就更加的生氣;早知道他這麼壞,她死都不會來無塵山莊受氣!現在爹又跑了,而她還被困在這里,這可怎辦才好?

「嗚嗚……」她哭了出來,把身子蜷起來,還是無法取得一點暖意,更要命的是,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咕咕叫,才想起自己晚上什麼也沒吃,難道真的要坐著等天亮嗎?就算不凍死也餓死了!

她哭了一陣子,意識漸漸模糊,頭直往下墜!然後,整個人都倒了下來,倒在冰涼的地上,好冷啊,怎麼辦?她要怎樣才能逃出去找爹呢?如果再耽誤下去,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遭殃了!

朦朦朧朧中,她感到好像有人開門,身子遠離冰冷的地板,被擁進一個溫暖無比的懷里。她貪婪地貼上去,吸取著暖意,一邊哭著一邊迷迷糊糊地說︰

「請你……放我出去!我好冷、好餓,我得趕快出去才行……爹爹不見了,我要去找他!等我找到了他再回來讓你關著好不好?我真的非走不可啊!」

她听到有個好听的聲音在耳邊嘆息,然後手腳一輕,繩子被解開,且被放到暖暖的床上,有人擦掉她的眼淚,用棉被將她裹緊,之後她就進入夢鄉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韓潮汐才醒過來,眼楮睜開,還沒有完全清醒,就本能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想要下床,卻感到一陣頭暈,重心不穩,便一頭栽了下來,幸好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地把她接住。

她雖然暈頭轉向,但心里卻清楚,右手拳頭緊握,突然重重地槌在他的胸膛上,含著淚氣憤地喊道︰「走開!」

洛羽沒有閃避,硬生生地接了她這一拳,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襲擊成功,上次還被她咬了一口。

韓潮汐知道他要避開輕而易舉,心里便不爭氣地開始心疼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想說聲對不起,問他疼不疼,卻又不願先低頭。

洛羽把她重新抱到床上,看她的小臉淚痕遍布,眼楮紅紅的甚是可憐,他的心里也頗不是滋味,放軟語氣說︰「現在-打也打了,氣也出了,我們算扯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到無塵山莊來了嗎?」

她把手放到背後,吸了吸鼻子,低下頭不吭聲。

「韓潮汐,-是不是有求而來?-不說出來,我怎麼幫-?」

她心一動,抬起頭,不相信地看著他,「你說,你會幫我嗎?」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可以幫-!」他溫和地說。

「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我爹病了,想讓你去看一看!」

「只是這樣而已?」他揚眉,「那-怎麼不早說?」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事情並不是像你想的這麼簡單。何況,你不是不輕易給人看病嗎?」

「我不掛牌行醫是因為我這個人不想被絆住,但並不表示我不願意醫啊!」他好笑地說,「看來江湖上真把我傳得太離譜了。」

「真的嗎?」她破涕為笑,「那你跟我上山去看爹,不過你可以不過問嗎?只是單純給我爹看病,要多少錢我都給的!」

他笑了笑,「我要過問什麼?我是大夫,又不是包打听,只要把病治好就行了!」

「太好了!」她開心地說,「你說話算話喔,不能打听爹的事!」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說-爹已經過世了嗎?原來-騙我們!」

她不好意思地伸了一下舌頭,「我隨口亂說的,不過其實也沒說錯,現在的爹是我義父,我自己的親生爹爹早就死了。」

他惻然地道︰「原來-也是孤兒?」

「我……」她卻仰起瞼,驕傲地挺了挺胸,「我是山大王!」

洛羽笑出聲,「-說什麼?什麼大王?」

她也笑了,突然直起身一下子撲到他懷里,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耳邊甜甜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肯給爹看病!如果你治好了他,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她似乎一下子又變回那個嬌憨純真的小女孩,簡直與昨晚的凶悍判若兩人。

他伸手環抱住她,觸到她背上柔滑的黑發,像絲緞般的躺在手心,對她的喜愛之情又止不住地泛濫了。

洛羽總算明白韓潮汐的來歷,當他知道她竟然真的是劌山的女大王時,好笑之余,倒也十分訝異,她才十七歲,武功又不是很好,脾氣更是大,不知道是怎樣帶領這一幫小-嘍?不過劌山很荒涼,人煙又稀少,非官道要沖,一般的山賊是不屑去佔的。大概也只有韓潮汐和一些無父無母的少年為了混飯吃,勉強在山上駐了個陣地。這個想法在隨韓潮汐上山後,他就更加確定了。

劌山上的房舍比較老舊,一看就知道是很早以前蓋的。韓潮汐帶他上來的時候就指著說︰「我二年前來這里,這些房子就有了。那時候這座山好荒涼,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為什麼-要佔這座山頭?」他不解地問。

韓潮汐側頭看他,反問一句︰「那你覺得我能夠佔到更好的嗎?這兒已經很不錯啦!」

「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麼要做山賊?-以前是做什麼的?」

「什麼都做過。」她的臉上竟泛起一絲早熟的無奈,「丫頭、雜耍、雜役,我還扮過男裝去當苦力,不過第一天就被老板認出來。那兒一點都不好玩,要看別人臉色,還不如做山大王自由!」

雖然她說得輕松,他卻听出她語氣中沉重的味道。

「你們佔了山後真的打家劫舍嗎?就算被生活所迫,也不該害別人吧!」他的語氣有微微的責備。

韓潮汐回頭朝他做個鬼臉,「你別教訓我啦!放心,本姑娘就算有心,也沒這份本事,我們只求安安分分有個家就好,這山上種著許多蔬菜,還有,雖然這兒的人都是孤兒,但他們都挺能干的,常下山幫人打零工,夠我們吃的啦!」

洛羽笑了,「-爹呢?不是生病需要照顧,那他怎麼會私自下山?」

「我爹……」韓潮汐沒再說下去,拉住他的手,「快走吧,就到了!」

大門口站著二個十五六歲的赤腳少年,一見到他們,本來懶懶散散的樣子馬上站得筆直,手里拿著紅纓槍,頗有氣勢地喊︰「韓姑娘,-回來了!」

韓潮汐看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說︰「要不然呢?還等著你們來請我啊?如果這次老爺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滾蛋!」

二個少年嚇得不敢再說,又好奇地看看洛羽。

洛羽朝他們友好地點了一下頭。

韓潮汐走到他們身邊,踢了一腳,「站穩點,沒吃飯啊?」

洛羽皺了皺眉,「-還真像個佔山為王的紅孩兒!」

「那你是什麼?」韓潮汐回到山上,又恢復了她傲慢的氣勢,「是來降服我的孫猴子?」

他不和她斗嘴。

兩人走了幾百個石階後才來到山頂,沿路並沒有見到多少人,韓潮汐看到大多數人都下去找爹,便稍稍放了點心。

「爹住在後院,要去看看他的房間嗎?」

「等一下。」他喊住她,「-先告訴我-爹的病情,是怎樣一個嚴重法?」

被他一問,韓潮汐又顧左右而又言它,「還是你先喝杯茶?」

他不滿地問︰「-到底想不想給-爹治病?」

「想啊!」她只好乖乖地坐下來,支支吾吾地說︰「我其實有跟你說過,就是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胡涂。胡涂的時候誰的話也不听,有時還會到處亂走!」

原來是這樣。洛羽有點明白,「-是指他的腦子不太清楚嗎?他生來就這樣?還是受過什麼刺激?不清楚到什麼程度?」

韓潮汐搖搖頭,「我不知道。以前他不太發作的,一年也只有一兩次,從我懂事開始他就這樣!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發作次數多起來了,爹其實很好很好的,你見了就知道!」

他點點頭,他曾經有過治瘋癲病人的經驗,估計韓潮汐的義父應該曾經經歷過慘痛的事,以致郁結于胸,導致精神失常,但應該不嚴重吧。

「-說他平時和正常人沒兩樣,那-有沒有試著和他說說話,問他一些以前的事,讓他把心事說出來嗎?」

韓潮汐仍然搖頭,「爹清醒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不記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過他很疼我,對山上的兄弟都很好。」

洛羽一愣,清醒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能叫清醒嗎?看來還是要看到病人才能下論斷。

而韓潮汐已煩躁地坐立不安數次,不時看看山下,又看看天。

「不如我下去找找吧,我比較了解爹的!你在這兒坐著!」她終于下了決心。

「-知道他去哪里了嗎?-是不是怕他被欺負?不要擔心,-不是說他平時都很清醒,我想他應該明白回家的路吧?」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欺負?爹不會被人欺負的,他有武功!我的武功就是他教的。」

「那就更不用擔心,-這麼多的手下在找,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一個有武功的瘋癲病人?洛羽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乖乖在他身邊坐下,望著他的眼楮,不確定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但我真的很擔心!你答應我了,一定會醫他的!」

「我答應!」他握緊她的手,感動于他們濃濃的父女之情。

一直到日落西山,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不過京城這麼大,只靠幾個少年找一個老人,的確很困難。丫鬟把飯菜端了上來,韓潮汐食不下咽,她已沒了神采飛揚的樣子,只是憂心忡忡。

洛羽看著她,「這樣好了,-吃完後,我和-一起去找!-想想他平時會去什麼地方,我听-的口氣,他好像常常出去,是不是每次都平安回來?」

她點點頭,又馬上搖頭,臉上陰晴不定。

一個丫鬟拿著一碗熱湯上來,「韓姑娘,-吃一點吧,老爺子不會有事的!」

本來還挺安靜的韓潮汐突然爆發般的跳起來,手一揮,打翻了熱湯,丫鬟不防,灑得手上全身都是,痛得哭了起來。

韓潮汐惡狠狠地罵她︰「哭什麼?-還有心情吃飯?我恨不得殺人!」

洛羽拉住她,同時也拿出一盒藥給丫鬟,「-先下去,暫時教大家都別過來!」

他用力地把韓潮汐重新按坐在椅子上,「-瘋了啊!干嘛遷怒別人?這樣任性,怎能服眾?我真懷疑-這群手下是不是白痴,是我早就造反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著急嗎?」她倔強地反駁,已帶著哭音,「爹一刻在外面,大家就多一分危險!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我再也不要看到那種血腥場面!我已經想盡所有辦法,可就是阻止不了,我受夠了!」

她失聲痛哭,伸手把桌上的飯菜都掀翻,又要用腳踢翻凳子。

洛羽一把抱住她,她仍手腳狂踢,亂哭亂喊。

「走開,所有人都給我去死!不要惹我!」

「韓潮汐!」他覺得她這一番哭鬧真的有點莫名其妙,抱緊她,「-再亂發瘋,我就要點-的穴道了!」

她陡然安靜下來,悄無聲息,緊咬著唇,連哭聲都忍著不發出來;然後,慢慢地在他懷里轉過身,她的頭發早已散亂,看上去又無助又可憐。

他理了一下她的發絲,柔聲問︰「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

她突然一下子撲到他懷里,用力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大聲哭著︰「爹是個好人!他真的是個好人!你一定要救他!求求你!」

「我會的!」他拍她的背脊,輕輕地說︰「不過,若他真的像-說的這般嚴重,我建議還是把他先關起來,以免發生意外。」

她猛地打了個冷顫,從他懷里抬起頭來,大聲說︰「不可以!」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前來的是小武,他大口喘著氣,揮汗如雨,看來是用盡全力跑回來。

「韓……姑娘!我們……找到老爺子了!」

「真的?」韓潮汐抓住他,「人呢?他在哪里?」

「他……」小武睜大眼楮,露出恐懼的光芒,渾身打哆嗦,「他……就在附近的林子里,兄弟們都趕去了。」

韓潮汐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妙,掙月兌洛羽,像飛一般地往山下跑去。

洛羽也緊緊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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